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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愚鎮》第二章:二婆回魂,生存變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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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他不經意間聽見下鄉的知青之間就是這麼說的。話在嘴邊,卻哽在喉舌。嘴一張卻說:」你吃了啥?雞舍里還有一隻雞呢,明天讓媽燉了給你吃。」

    金媳想說:「今天吃了三頓冷生飯,你媽還是以前的老樣子。」

    可她卻怕育德不信並說讓她忍忍的話,她只能說:「吃了,我感覺我差不多了,後面我想和你們一起吃飯。小活我可以幹了,明天不用單獨給我做吃的。」

    育德好像猜到了抿了抿嘴唇:「行,我一陣和大說一聲。」他伸手摸了摸家玲的頭。

    家玲停下吃奶的動作睜開未經世事的眼睛,嘴一張一合的好像在叫爸爸又或者是媽媽,育德趕緊把臉靠近說:「玲娃說啥,是不是在叫爸爸?」

    育德回到上房,把金媳以後想和大家一起吃飯,不用金母單獨做飯的事告訴了金父。

    金父卻不答應:「那不行,上回流產,這回月子要吃好後面才能懷的穩,咱金家就靠你開枝散葉了。明天讓你媽把圈裏的那隻雞燉了,給歲福媽補上。」

    坐在旁邊的金母聽着金父的話放慢了夾菜的動作,撂眼看着金父。她心裏有很多話卻什麼都沒敢說。

    飯後金父點上煙,育德走進西屋:「歲福媽,大說讓你再緩緩,我沒有兄弟,歲福也沒有兄弟。」

    金媳低下頭:「歲福大,要明天還讓你媽給我端飯的話,以後就再找一個女人給你生吧。」

    育德睜大眼睛看着自己的妻子:「你咋這樣說話?」

    金媳輕輕地拍着家玲的背敘述着回憶:「二婆那天是因為和你媽吵架了,聲音太大我聽得清楚。

    估計連鄰居都聽見了,你媽在廚房偷吃二婆給我燉的肉,被二婆看見,說了她幾句。她看你們都不在,和二婆頂嘴,二婆氣不過,就走了,然後踩空的,當時我還以為是石頭落下去了。」

    育德愣在原地,半晌沒回過神來。他知道自己的母親有些差勁,但未想到壞到這個程度。他看着面前不動聲色甚至毫無反常的妻子:「你咋不早說?」

    「說什麼說了有用嗎?說了二婆就能活過來嗎?」

    育德感到心裏有些犯堵,他現在就想找母親質問,走出西屋,,站在上房門口想踏進去,又收回了腳。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吐出去,再抬手錘自己的胸口。他做足了準備,抬起腳跨過門檻,站在門口又挺了挺身板才說話:「媽,明天開始你不用再給歲福媽做飯了。」

    金父金母同時看向了兒子,二十六歲,第一次不聽父親的話。金父詫異的看着育德:「你咋了?」

    育德捏緊雙手:「大,你不要管。」

    金母坐在炕上,左右看着這對父子,她清楚的知道,又一個人知道了二媽的死因,金父嘬了一口煙,意味深長:「兒子長大了。」

    金父的眼裏充滿了惆悵和欣賞,欣賞他比自己更早的敢於反抗也惆悵他以後越來越不需要他這個父親來做決定。

    金媳把家玲綁在背上,裹上被子,從大門出去繞道平緩的路去了二媽家,拿着黃紙跪在二婆家的大門口,殘陰破曉使金媳大膽的跪在門口,不用害怕被村里人看見。

    她從悲慟中越發的傷心,一把一把的抹淚,她不敢哭出聲,她還沒出月子,沒資格祭奠過世不久的長輩。可這份情,她不得不這麼做。

    哪裏管得了什麼爛七八糟的女人不能拜祭的規矩。她知道感恩,她心想,等出了月子,她一定要把二婆家裏好好打掃乾淨。

    身後的家玲開始哭了,她才意識到,她出神的有點久了。擦掉眼淚側着頭朝身後說:「玲娃啊,沒有你二太太,咱娘倆命都可能沒了。」家玲好像聽懂了,變得很乖。

    天完全亮了。

    金媳背着家玲回去,剛好趕上個早飯。金媳手杵着膝蓋,攀上三台石階,扶着門跨過門檻,金父正盤腿坐在炕上喝早茶,金媳禮貌叫了一聲大。

    金父點了點頭,金母端來熱拌豬耳絲、油茶和饃。拌豬耳絲裏面紅光點點,像熟落的花椒,在自由的位置生機盎然。金媳看着菜拿起筷子又放下,把饃掰碎泡進油茶里。

    她看了眼育德,又看了眼金父,再看金母。涼拌豬耳絲很好吃,直到盤子空了,沒有一口屬於她。午飯是麵條,晚飯炒了土豆絲、豆腐,滿盤紅彤彤的。

    金父夾了一筷子倒吸一口說:「你這兩天炒菜放這麼多辣椒?冬天天氣本就干,吃這麼多辣椒都咳嗽熬藥嗎?金母心裏悶哼不平嘴上卻說:」豆腐和洋芋絲不放辣椒不好吃,之前炒菜也是這麼放的。」

    育德沒有說話,拿起饃從中間掰開,把土豆絲塞進去,大口大口吃起來。金媳看着桌上的菜,自顧得從暖壺裏給自己碗裏倒了一碗開水,然後泡上饃吃了。

    出月子的第一天,金媳如釋重負。踏進廚房打算給自己做一份白菜炒粉條,先把粉條用溫水泡上,再把白菜拌和白菜葉分開切,先炒白菜拌,加點鹽和調和,再加入白菜葉,最後放入粉條,稍微潤一點醋進去,再滴入幾滴醬油。這道白菜炒粉就出鍋了。炒好菜放進槃籠,再拿點饃,把家玲包好,背着家玲,拎着槃籠,徑直走向二婆家。

    推開門,打掃上房,屋裏沒有生火,陰冷的讓金媳不禁打個寒顫。她把菜拿出來擺在桌上,跪在桌前,磕了三個頭。家玲突然嚎啕大哭。金媳沒有安慰只是心裏祈求孩子不要哭了,可家玲哭得更大聲了。金媳無奈,來不及打掃其他房間,收起菜回家。

    剛進院,金母站在上房門邊陰陽怪氣:「剛出月子,大清早炒個菜,拿到哪裏去了?」金媳沒有回話,金母緊腳跟在身後,金媳突然停下腳步回頭說:「我去二婆家了。」金母站在原地,囂張的氣焰蕩然無存。

    晌午的飯金母毫無動靜,金媳做好飯等着金父和育德。金父夾起一筷子:「還是歲福媽做的飯好吃,鹹淡適宜。明天我和育德就不回來吃了,公社的大鍋修好了。」

    晚上金媳炒了土豆片,豬肉炒白菜,燒了白麵糊糊。飯後金媳給家玲餵過奶感覺很困,或許是今剛出院子做家務還不習慣,又或許總感覺有個人在叫她,便躺下了。

    有人推開了門,金媳仔細一看,竟然是二婆,驚喜萬分呼喚一聲:」二婆。「

    二婆說:「你今天看我去了,你剛出月子身子虛,照顧好你們娘倆,我今天來看看你,我要走了,再也不來了,人死了就什麼都沒有了,過去的就過去了,往前看,往前看。」

    隨着聲音幽幽遠去,金媳突然從夢裏驚醒,手摸到肩膀一身虛汗,風從門縫中滲了進來,但她記得她進屋的時候是把門反扣起來的。上房突然傳出啊的一聲大叫。金媳拉開門,看見一個身穿白衣雙腳懸空的人影從大門飄出去了。金媳嚇得使勁擠了擠眼,又揉了揉,大聲喊:「育德,育德。」

    育德趕緊從床上爬起來,金媳指着大門口:「二婆好像來了,你媽受到了驚嚇,快去看看,快。」

    育德順手攥着煤油燈,飛奔進上房看見金母正在抓着被子胡言亂語:「不是我,不是我。」

    金父已經從糧間拿出黃豆,朝空中分撒開打在門框上,嘴裏念叨着,走向大門,大門開着,金父又將黃豆灑在大門上,念叨着:「逝者已矣,生者斯,黃泉路上向前走。生前恩怨今勾銷,速去投胎莫停留。」

    話說完畢,金父示意育德關上門,跪下磕三個頭。又讓育德拿來黃酒,倒在手上,洗了手。

    走進上房,看着驚慌失措的金母,金父坐在中堂左邊的椅子上開始質問:「你自己說還是我把二婆請回來?」

    金母一五一十的交代了那天和二媽的矛盾,不等父子二人開口,她又補充:「她剛才掐着我的脖子說要帶我走。我害怕,請陰陽,趕緊請陰陽。」

    金父的質問還沒從心裏走到喉嚨,西屋又傳來動靜。

    金媳看見二婆注視着一個女孩,那個女孩面容上和育德有些像,那是一個很光亮的地方,周圍都是完全沒有見過的高樓,那個女孩在台上說着什麼,二婆一臉驕傲的看着她。

    突然那個女孩看着台下的她說:「這位就是我的外婆,她今年80歲了,我將近三十歲的人生,最大的財富就是擁有這樣倔強的外婆和愚善又半生都為我的母親,謝謝大家。」

    女孩說完朝着她往過來走,快到跟前了,二婆拉着她回到了大門口;「好好過你自己的生活,我走了。媳驚醒,看着眼前黑通通的房屋和育德還有金父。長舒了一口氣想坐起身發現全身乏力。不得已朝着上房呼叫育德。

    父子二人顧不得金母以為金媳有什麼大事,同時跑到西屋,金父發問:「你這兩天去二媽家了?金媳點了點頭說:」昨天早上去的。」

    「哎,你身子虛,不讓你去,咋不聽話。」

    轉頭又對育德說:明天你去出經村請李先生過來看看。」

    次日李先生站在院子裏拿着黃紙看了好一會才說:「家裏的婦女三天內不要出門,外人不要進來,門口掛個鑼。」

    又畫了三道符吩咐分別貼在廚房,大門和上房。

    「李先生,西屋呢?」育德想了想問

    「自己不是說了嘛,再不來西屋。」

    李先生說完把金父叫到一旁;「育德媽被帶走了一魄,要是昨晚,還有的救,現在沒了,最多再三五年,這三五年期間記性越來越差,脾氣大,有些怕生。」

    金父看着李先生的眼睛寫滿了不干,李先生又說:「你不要覺得過意不去了,我說句不該說的,算咎由自取,對方善良,沒有拿命。」

    廚房裏金媳解下圍裙,端着四盤菜走到上房,育德擺好桌,金父陪着李先生坐在炕上,拿出準備好的錢放到桌上再推到李先生面前:「我想問一下,你看育德以後的日子咋樣?」

    李先生似笑非笑:「兒孫自有兒孫福,不要太操心,你活着的時候能夠做到問心無愧,死了就啥都沒了。」

    金父使給育德一個眼色,育德站在金父旁邊倒好酒,滿杯敬意,李先生邊拿着筷子邊拾起酒杯小抿一口上下打量育德一翻:「文全啊,兒子可以。」

    如風水先生所言,金母額間添了白髮,眼神也變得遲鈍平和,步伐不再輕巧,有時還是無故指責金媳活做的不好,金媳看着可憐又可憎的金母,心中的無奈都熄滅了,只是到點添個碗筷,洗衣多幾件罷了。

    太陽側懸時,拉着金母坐在院裏燒好熱水給她洗頭,清洗她隨意亂扔的衣服,給她燒她喜歡吃的面豆、炒好新打的麻子,看着她一邊磕麻子一邊罵人。

    洗頭時擦頭髮擦的慢了掀翻水盆,換衣服時乾淨的衣服總是髒的,偶爾清醒過來還會嫌棄,當着金媳的面,拿炕推把衣服直接推進炕門裏。

    金媳從不言語,只因育德說過:「我媽生了十八個,就活了我一個,一輩子人確實吃苦了,現在又讓二媽嚇着了。要是有啥過分的地方,你多讓着。」

    是啊,她是可憐的,日子一天天過去,家玲已經會跑了。

    1972年夏天,金媳又生了一個兒子,取名金民福。育德把家裏的工分分給領居有祿家一些,拜託有祿媳婦來給金媳伺候月子。

    有祿媳婦幹活麻利,早上把自己家的飯做好,就來給金媳做飯,有祿媳婦總會安慰金媳說:「歲福媽,沒事,你不要理歲福婆,活不了幾年,莊裏人誰曉不得?」金媳只是笑笑,可心裏還是暖暖的

    「我當時出門的時候,好幾家子,我跟了有祿,就是因為有祿媽死的早。聽說是當時難為有祿他哥媳婦,拿竹竿打人家,不小心在井邊上崴腳掉進去,遭報應了不是?

    你看我雖然要多幹些,但是我願意,咋都要跟男人才能口飯,咱不是人家知青,城裏人有工作,靠自己吃飯,不看臉色,活個人樣。」有祿媳婦見金媳沒反應繼續說

    金媳總是微笑着回應,有祿媳婦時而給金媳分享閒談,她八卦莊裏金來全相貌好和下鄉的知青不清不楚,端着炒的土豆片說這是有祿昨晚從公社悄悄多拿的,說公社的工作分工,說最近的天氣,明天公社預計應該幹什麼活。

    總之,金媳命好,這個月子不僅吃的好,還樂的好。出月子後的第一件事,金媳做了白面麵條邀請有祿一家人一起吃了頓飯。


    一歲多的家玲步履蹣跚,她陪在金母的身邊,金母看見金父和育德回來了就抱在懷裏哄哄。

    看見他們走了就厭棄的放在炕上,當家玲要靠近她時,她就對着一歲的孩子說:「我討厭你你都要怪你媽,都怪她沒把你生成個男娃,沒處用的東西。」

    家玲不懂金母在說什麼,只覺得這個老人不喜歡自己,金父和育德每天回來換着抱家玲,稚嫩的家玲總能吃到上桌的第一口菜,第一口新鮮的油茶。

    金父也總是夸家玲乖,幾乎每頓都要說:「你看咱的玲娃乖的,聰明的,來張嘴吃菜菜。」

    這天,金父送歲福去報名上學,早上八點,中午十二點,下午兩點半,晚上五點。每天學習就是拼音和十以內的加減乘除。

    放學回來拿着鐵環和莊裏的玩伴一起滾鐵環,去後山的林子裏打麻雀,一個星期過去,課程學得怎麼樣,還看不出來,但學會了和泥巴並扔到自己家南牆外面打響砰。

    第一次砰的一聲把在院裏和雞玩耍的家玲直接嚇哭,金母聽見聲音破口大罵:「誰家斷鉚的砸我家的南牆?」

    她拖沓着布鞋,氣沖沖的趕到牆外,一看是歲福在玩泥巴,她的憤怒瞬間消散變成了埋怨說:「娃,你到後面的山上玩去,不要往自己家裏的牆上糊。」

    歲福並不尊重這位長輩,耗過時間,等到金母轉過牆角,又聽見砰的一聲。晚上金父回來看見歲福的樣子問清楚緣由折斷北台的槐樹枝,院裏傳來吱哩哇啦的喊叫,爺爺沒有打過癮,父親接過木棍又是一頓。

    已經做好飯,解下圍裙的金媳走過來拉着兒子說:「天氣冷,衣服不好洗,穿乾淨些。」

    金母騰的站起來:「咋了,娃耍的高興就行,洗個衣服兩下的事。」育德悶聲拉走了金母,金媳把手搭在兒子的肩上,笑的很愉快。

    少年的痛苦似乎從來都忘得很快,在同學們的引領下,歲福依舊在南牆上「放炮」,趕巧金父回來拿本子,從坡路上來看見,當即大聲呵斥:歲福,你在幹啥?

    歲福回頭只看了一眼,喊了一聲「爺」拔腿就跑。金父三步並作兩步,揪住衣領,拎進了院子。

    「南牆外面不是讓你用來糊泥巴的,你現在給我出去,把你糊上去的扣下來弄乾淨。」金父怒不可遏

    年輕的眼睛在求救,很快看到坐在門檻上的金母,眼球已經落在奶奶身旁了,求救聲如象語般在吶喊,腿卻不敢挪動分毫,金父見歲福鬼鬼祟祟又說:「現在就去把牆上糊的多餘的泥巴給我弄乾淨!」

    歲福迫於威嚴轉身出去清理。金父回頭問金母:「你還沒傻透吧?」

    金母卻說:「娃還小嘛。」

    金父搖頭嘆息:「等再過幾年上房揭瓦的時候先把你埋了。」

    晚上金有祿在院裏給自己的兒子上了一頓竹竿炒肉,並拿着鐵杴和兒子金良一起剷平牆面。響亮的哭喊聲讓趴在南牆頭的金歲福不停的雙手撫摸自己的胳膊。

    歲福的學業很輕鬆,作業不多,同學也不多,老師有事的時候只上半天課。成績也一般,金母在教育中對歲福的溺愛,導致歲福對母親,對妹妹沒有絲毫尊重。

    他常常在育德和金父不在的時候把最好的吃的,新鮮的,有意思的先挑給自己。對母親的教導拋諸腦後,卻對爺爺和父親心生畏懼,保持距離,對弟弟倒是不錯,經常帶着民福一起滾鐵環,教他識字,教他玩彈弓,帶他和好泥巴再叫上同村的男孩子一起去村莊後面的山裏面玩響砰。

    他們的童年無憂無慮,貧曉而自得。金父和育德每天去公社,金媳做家務,金母負責嫌棄金媳和家玲再哄好金民福。

    日子每天都在拓刻,瑣碎是生活的必需品,是讓人變老的催化劑。

    1976年到了,這個秋天,所有人心中都很重要的人去了另一個地方,整個天空被雨水佔據着。金父帶着育德,育德把家玲架在脖子上,跟隨着隊伍,所有人懷着沉痛的心迎接了整整一個月的雨天。

    雨水把讀經河扶到了育德門口的斷崖平面上,金媳看着渾濁的河水漫灌,心裏想:」當年要是雪下這麼高就好了,最好再下實些,二媽就不會走那麼早了。「

    10月雨過天晴,公社還是無法耕種,黃泥和草根混在一起,不是一腳踩空陷進去,就是鞋框裏不知什麼時候悄悄滲進去了很多細草。

    育德一向穩重老實,晚上回去的時候,整個腳都是紅的。此時下鄉的知青在等着隨時的變化,因為接下來是誰說了算決定着他們一生的命運。

    歲福上五年級了,老師教的慢是一方面的原因,自己本身成績不好也是一方面的原因,所以後來連歲福自己都記不清到底是在留級,還是因為學校的安排。他只記得他和金良是一起這樣讀的書。

    馬上就要升初中,出遠門,去居樂鎮讀書。鎮上離村里大約走路繞過讀經河要六公里。

    歲福都準備好迎接自由了,可老師仔細一想,每天來回騎自行車12公里多,直接向鎮上中學提備了人數打算在村里教,畢竟無論什麼學科,都是來回他們兩個人教。

    老師在上課時告知:「咱們村子人多,就在咱們村上吧,你們就不用去鎮上了。開心不?不用每天騎自行車走那麼遠?」

    「開心。」歲福和同學們臉上沒有笑容卻異口同聲

    歲福想擁有自由,成為一名無拘無束小大人的願望落空了。他雙手插兜站在上房的地上,仔細的打量着這個房間。

    他發現掛在炕柜上的煙斗,從小到大他總是看見爺爺每天吃完飯吸,雲霧繚繞。他想肯定是很好吸的,他也學着爺爺的樣子,往煙斗里裝煙葉。

    然後用手壓了壓再點燃,輕輕的吸了一口,嗆的他使勁用手掐喉嚨,趕緊給自己倒了碗水沖了沖。

    他把煙杆拿起來仔細的看了看,他想:「這個東西雖然吸起來很難受,但是顯得我是個大人模樣,金良肯定沒吸過,我要給他漲漲見識。」

    歲福把煙杆和眼袋包在胸前,趴在南牆頭,小聲叫着金良的名字,金良在三聲呼喚後探出了腦袋:「良良,你有沒有吸過這個?」金良搖搖頭。

    歲福一臉得意:我嘗了,很好,你嘗嘗?」

    「槐樹下見」。

    歲福擦了一根洋火,給金良點上,金良吸了一口,歲福目不轉睛地看着金良的反應。金良乾咳兩聲吐出煙:「這個好啊,這個顯得霸氣。」

    「那肯定。」

    十二歲的少年是不會辨別荊棘和鮮花的人,只知刺激,不計將來。

    歲福和金良一邊滾鐵環,一邊換着吸煙。金父回來發現自己的眼袋被人動過,看了眼歲福沒有說話。飯後,金父像往常一樣點一鍋煙,沒有立馬上炕,而是去廚房在煙葉里加上了辣椒麵,攪勻,壓實,拿回上房再點燃。

    眼神中閃過一絲狡黠,咬了咬嘴唇,下了狠心朝着兩孫子招手:「歲福民福你們過來,來,爺爺給你們嘗個東西,這個東西香的很吶。」

    歲福坦然走了過來,民福顯得有些懵懂。金父命令二人每人抽三口煙,歲福搶先接過,猛抽一大口,一手拍着胸口,一手在嘴巴面前不停的揮舞,然後無法克制的咳嗽,民福一看這樣立馬說:「爺爺我不吃。」

    金父沉着臉:「不要害怕,那是你哥嗆住了你來嘗嘗。」

    民福接過煙杆,遲遲不動嘴。金父勸道:「把嘴搭在上面吸一口。」

    民福顯得有些忐忑,但不照做肯定不行,只好慢慢的吸了一口,金父在煙鍋處加了一點火。民福也被嗆到失聲,急的跳腳。

    金媳聽見聲音慌忙從廚房跑了上來,看見民福滿臉脹紅,歲福已經咳得沒有聲音,上氣不接下氣,說不出話來。金媳忙倒好兩杯水放到兒子們嘴邊,並用手分別給兩個孩子拍後背。好一會歲福先緩過來了。

    金父冷哼一聲:「以後還動我的煙鍋不?」

    「不了不了。」

    「還抽煙不?」

    「不不。」

    金父轉頭看着民福發問:「你呢?」

    民福漲紅着臉還沒緩過來,話更說不出來,為表態度直搖手。

    金父很滿意,在他嚴峻又慈祥的臉上,一道道皺紋是這個家最堅實的後盾。清晨陽光撒在學校的門檻上,金良問歲福:「今天放學了,一起去抽你爺的煙鍋嗎?」

    「我不愛抽煙,戒了。」

    果然以極惡的形式達到善的效果,雖心狠無情,但絕對事半功倍。

    不能抽煙摔泥巴了,歲福只好拉着八個同學在南牆後面的場裏打沙包,臨六點,新同學金畢才想先回家。

    歲福卻說:「都在我家吃吧,我媽做的飯特別好吃。」不等畢才回答便拉着他的胳膊進了自家院子。

    金媳從廚房出來快速看了一圈,面帶愁容,但還是笑着說:「叫家玲過來燒火,晚上吃洋芋燴豆腐。」

    金媳燒了三大鍋,整整三十碗,十四口人,顯然是不夠的,金媳和家玲迫不得已只好每人分半碗,歲福和同學們邊吃邊說笑。飯後等同學們都走了。

    金父才說:「下次不要帶這麼多同學來。」

    金媳拉着兒子補充道:「你帶這麼多人,一頓飯就要吃掉咱們至少三天的口糧,以後記住不要充大頭。」

    歲福心裏極度不滿,話鋒一轉說:「學校說家裏有到讀書年齡的弟弟妹妹,讓想讀書的就報名,今年管理變了,入學報名的要稍微早點。」

    金父點點頭:「給玲娃和民福都報上。」

    「要不給民福報上,玲娃就不用了,以後給說個有文化的就行了。」金媳說

    「人還是要靠自己,都給報上,多認幾個字少吃點虧。「金父堅持着

    育德坐在一邊打開抽屜取出錢數了數:「不夠兩個人,這才五塊。」

    「給金老師說,先欠着」金父加重口吻下達了命令

    育德咬咬牙:「大,先讓民福去,明年給玲娃報。」

    金父沒有說話,垂下眼帘算是默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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