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紀蕪心中慶幸。
為了去主院找嫡姐時不被發現,她特意穿了自己從紀家帶來的衣裳,顏色灰撲撲的,很不起眼。
這倒是正好方便了她。
雖然侯府里的下人也不是都認識她的,可為了以防萬一,紀蕪還是沒敢從院門離開。
她繞了一大圈,去到侯府院中的某個角落,順着那並不太大的狗洞爬了出去。
一路去到街上。
此時天色尚早,許多店面的門板還未卸下。
紀蕪在街上穿行,並不去看那些店面。
她去到了市井上最熱鬧的集市,找了個熱鬧的小食攤坐下來,要了一碗肉餛飩。
一邊吃着東西,一邊豎起耳朵,聽那些個食客閒聊。
這些閒談之間,既有高門大戶的家事,也有小門小戶的煩惱。
紀蕪會知道此處,也實在偶然。
有一次,她趁着清早溜出紀家,想將存了一段時間的小物件換些銀錢。
結果出門太早,壓根沒有開門。
恰好經過此處,見不少人都在這小攤上吃東西,索性也坐了下來。
然後,她就聽到了那些人的閒談。
也因此知曉,在各處當差的下人們,不全都是口風嚴謹。
甚至有那麼一部分人,以說主家的閒事取樂。
不過,這些人也不是什麼都說,而且在說的時候,更多的是喜歡談及別人家的樂子。
紀蕪吃着餛飩,認真聽了半天,沒聽到什麼跟侯府與伯府之間有關的軼事。
看樣子,是不能從這裏得到什麼收穫了,只能另求他法。
正想着,身邊有人湊過來,笑着問道,「小娘子瞧着眼生,你是哪家的?」
紀蕪愣了愣神,轉頭瞧向坐在身旁的婦人,「我我是安南伯府新去的打雜丫頭。」
「哦,原來是謝家的,你們家可有什麼趣事?」
婦人點了點頭,順口問了一聲,隨即自報家門,「我是萊陽侯府的,叫我柳嬸就行。」
「我們家侯爺想讓世子繼承爵位了,再過些日子應該就會給各府送帖子,你們家的姑娘肯定也會收到。」
這柳嬸倒是有趣,問起紀蕪的同時,還不忘先說一件自家的事。
但她顯然十分圓滑,說的並非府上要緊之事,再過段時間,就都會知道。
紀蕪並不關心萊陽侯府給誰送帖子。
之所以說自己是安南伯府的,是為了借着引子,試一試能不能聽到自己想知道的。
於是,柳嬸說完以後,她便也開了口,「我是新去的,知道得不多,但我聽說府上大夫人的侄子,叫人給打了。」
「謝家的大夫人哦,李大夫人!」柳嬸當即笑起來,臉上露出些許輕蔑,「他那個侄子,挨打也活該!」
說完,她轉過頭,在人堆里看了一圈,盯住一個身形瘦弱的小男孩,衝着他招手,「小秦,快來!」
紀蕪的目光陡然看了過去。
被喚作小秦的男孩慢悠悠起身,端着個大碗走到近前。
柳嬸探頭一看,見碗裏已經空了,便招呼攤主再給加一碗餛飩。
「我來給錢!」紀蕪連忙掏出銅板,搶在柳嬸之前付了錢。
頓時,柳嬸臉上的笑容更真切了些。
「倒是個有眼力見的,這小秦可是李家大管事的親侄子,他兄長就在李大少身邊伺候,就沒什麼是他不知道的!」
待小秦坐下以後,柳嬸笑着問道,「你們家少爺又闖什麼禍了?李大夫人就沒想着給他說個媳婦?」
「誰能看上他那樣的。」小秦吃着餛飩,說話也是慢悠悠的。
「聽說是在定遠侯府挨的打,他招惹了侯夫人的妹妹,還想娶她,大姑奶奶還特意去了紀家,好像沒談攏。」
登時,紀蕪就明白了自己那日為何會被嫡母打。
她之前還得罪過李大夫人,只怕她登門去,定是沒說什麼好話。
何況,以她如今的情境,哪裏能夠嫁人?
因着之前「爬床」的事,嫡母已經認定她是個不安分的,如今又有李大夫人添油加醋,打她一頓都是輕的。
正想着,小秦又開口道,「不過,估摸着那位紀二娘子還是得落在我們家」
*
紀蕪向着侯府歸去時,整個人都失魂落魄。
她倒是知道人心難測,卻實在沒有想到,人心還可以壞成那個樣子!
為了達成自己的目的,能夠那樣的不擇手段,甚至不惜毀掉其他人。
她從小秦的口中得知,李輝後來又去求了李大夫人。
不僅如此,他還拿了一隻耳環,說是與她的定情信物,也不知是從哪裏弄到的。
小秦還說,李大夫人仍是很不樂意,可李輝以死相逼,所以無論如何,她都只好幫着侄子達成心愿。
如今,姑侄倆已經商量好,正等着實施。
紀蕪想到此處,不由得又想起小秦最後說的話。
他說,因為有了「信物」,所以那位紀二娘子的名聲恐怕不會很好,保不齊到了李家,就算能做妻房,日子也會極其艱難。
說完這些以後,小秦四下里看看,見沒什麼人注意到這邊,便特意叮囑了紀蕪跟柳嬸,讓她們先保守秘密。
否則事情還未搞定,消息便傳出去,他的兄長定是要吃掛落的。
柳嬸自是滿口答應,紀蕪也跟着點頭。
然而實際上,當時她滿心皆是憤怒,甚至不記得自己是怎麼離開小攤的。
她想,若此時李輝在她跟前,她定要跟他拼命!
可惜的是,他不僅不在,還給她設了天大的一張網。
紀蕪不知,李氏姑侄何時會再次找上門。
她已然想好,倘若李家真的要來逼親,她就算一脖子吊死,也絕不入李家!
終於回到了定遠侯府後院的狗洞,紀蕪順着又爬了回去。
她不是沒有想過乾脆逃跑,反正除了嫡姐以外,也沒什麼人值得她記掛。
但她心知,若真的跑了,一定會為嫡姐惹來大麻煩,保不齊還會拖累嫡姐的好名聲。
所以,她不能走。
既然眼下,她已經知曉了李氏姑侄倆的陰謀詭計,那她就該想辦法破除才行。
紀蕪思來想去,只剩下一個可能會幫助她的人,那便是姐夫謝錚。
然而,一想到昨晚發生的事,她自嘲一笑。
他根本就不相信她,又怎麼可能幫她?
而且,她現在應該被鎖在屋子裏,若真到他面前求助,還不得讓他一刀給劈了?
帶着求助無門的絕望,紀蕪順着窗子回到屋中。
還沒等她坐下來喝口水,被鎖着的屋門忽然打開,嫡母身邊的李媽媽站在門口,正陰惻惻地看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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