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0章可卻是一對同樣受了傷的夫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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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喬老爺子一打穿了我的車胎，我肩頭跟着中了兩，混亂中為了自保我對着前頭的車子一通亂打，具體打到了誰我是真的沒看清楚了。

    可就是因為我們這邊動靜太大，三弟很快帶着何應元找了過來，可是這時候林家的車子早就消失地無影無蹤了。

    何應元很生氣，甚至想一打死我，幸好三弟他表示我能循着軌跡找到林家夫婦，所以我們二人被押在車上漫山遍野尋找林家夫婦的下落。

    不知不覺又繞到後山半山腰的位置，何應元已經很不耐煩了，他那時候還沒我高，可是脾氣卻比我要大很多，對着我的大腿又是一，我渾身是血就差一斃命了。

    這時候終於聽到了響。

    他們看到了林家的車子停在馬路邊上，拋下我都下車了。

    車子裏卻突然一陣猛烈的響，走在最前面的人都倒在地上，何應元手裏的勃朗寧對着前面一陣掃射，然後世界徹底靜了下來。

    迷霧散開後，我看到他們將人拖下車，沒有看到林太太，只有被打成篩糠子的喬老爺和林少爺，慘狀非同一般。

    我意識到這是個大陰謀，所以就躲到一邊的草叢中，可是腳下一滑反而跌倒在六七米深的凹坑中，這時候我看到了林太太，她奄奄一息躺在草叢中。

    所以，我不忍心對她下手。

    我發誓沒有對她動手，賈逸重複了一句。

    我只是要她交出鑰匙，她似乎聽懂了，又或者根本沒有聽懂，那時候她身上還在流血，她從懷裏掏出了一個鼻煙壺遞給我，我想也沒想就收到了懷裏，我知道這個東西可能就是我保命的關鍵。

    之後我聽到上頭一陣聲，我就捂着傷口跑出洞口。

    但我也沒敢跑太遠，我受了傷，只有一把勃朗寧護身，我害怕山上有野獸我萬一對付不住，之後我看到有人過來了，我以為是白二爺差點就暴露了自己，可卻是一對同樣受了傷的夫妻。

    我聽到女的說，「我們不能這麼丟下她。」

    男的說，「我也不想丟下她，可是我們自身難保，帶着她就更難逃出去了，如果連累到她也是不該。」

    女的又反對道，「她受了重傷可見也有敵人在山頭，若是叫敵人找到她豈不也是死路一條。」

    最終兩人走進去將林太太背了出來，車子跟着就消失在我的眼前。

    他說罷，林老爺子又默了片刻，問道，「鼻煙壺如今可在？」

    賈逸搖搖頭，「我的那個被胡玉成騙走了，他說如果不交出來我們兩人都有性命之攸，我就給他了。」

    「如此簡單？」

    賈逸無奈補充道，「當然不止如此，不過我們是一條繩上的螞蚱，所以他答應再幫我做一件事。」

    「什麼事？」

    「將喬家原本與賈家來往的生意單獨分派給我，從此之後，我就一點點將賈家的生意轉移到自己名下。」「那之後的事情？」林子熙看着他，十幾年壓抑在心底的東西終於釋然了，可是他並沒有想像中輕鬆。

    「之後的事情是胡玉成告訴我的，真真假假您且聽聽罷！」他說着又望了幾個兒子一眼，「說之前吧，您能答應我一件事嗎？」

    「什麼事？」

    「留我幾個孩子一條性命，這些錯事我一人承擔即可。」

    「你沒有討價還價的餘地。」老爺子大手一揮，面色冷硬坐在椅子上，林子熙側目看了賈平直一眼，心頭暗暗嘆了口氣。

    僵持之間誰也沒注意到角落裏的賈平山，他手裏不知何時多了一把勃朗寧，口慢慢對準了老爺子，可是他的手還沒按出去，整個人已經頹然倒在地上。

    眾人驚嚇的空隙抬頭望着屋樑之上，上面不知何時上面坐了一個人，正是林子熙的手下明心。

    消音打在賈平山胸口，一致命。

    賈逸驚慌之下抱着賈平山的屍體，手裏緊緊握着他手裏的勃朗寧，這孩子嘴裏念叨叨竟然還是王家小姐的名字。

    賈逸停在耳中不覺好氣好笑。

    他念了第三遍王小姐的名字就徹底斷氣了，賈逸右手緩緩合上他怒瞪的眼珠，他必須得更加沉得住氣，他雖然可以死可是他還有兩個兒子，還有他打下的家業，真的不甘心。

    老爺子從後頭俯下身來，「我方才已經決定放了幾位少爺，這算是他咎由自取，我這個人做事情從不留後患，不過是測試一下你的幾位兒子，沒想到——」

    林子熙上前硬拖住他坐下，輕聲勸阻，「祖父還是坐下聽賈老爺將後事說完，至於賈家兩位少爺，您就得饒人處且饒人吧！」

    老爺子右手回拉着他一併坐在身側，苦口婆心，「年輕人心平氣和是好事，優柔寡斷、當斷不斷未必值得讚賞。」他說罷對着上頭揮了揮手，明心一閃身再次消失在眾人視野中。

    賈逸勉強擦掉了臉上的眼淚，就着賈平遠的手重新站了起來，俯身將小兒子的屍體抱到床上靠着宋星躺下。

    他一下子仿佛受了很大的打擊，發箍落下，頭髮四散開來。

    「後來，後來是怎麼一回事來着？」他拍了拍自己腦袋，眼睛裏落下兩串淚珠，「後來，我們在山下找到了白家夫婦和林太太的屍體，他們都已經死了，依照白二爺的吩咐，我們將現場未造成白家夫婦殺人後畏罪潛逃的模樣，處理完一切，我們就從後山偷偷下山了。三弟說殺害白家夫婦的人是何應元一打中了車輪，導致車子掉下山崖，真假我不曾親眼看到，所以不敢妄言。我所知道的全都說出來了。」

    老爺子坐在椅子上沉思片刻，回頭對着林子熙，「所以你的仇人是胡玉成、何應元和白二爺。」

    林子熙對上他的目光，眼神澄澈，「祖父，我覺得——」

    「替你父母報仇，就從眼前這個人開始吧！」老爺子將手裏的勃朗寧放在他面前，背過身看着地上已然半瘋癲狀態的賈逸。

    「少爺，您放過我爹吧，如果你要報仇就取了我的性命吧！」賈平直上前求饒，擋在了口前。

    林子熙放下手裏的勃朗寧，回頭望着老爺子，他知道無論何人求情都只會火上澆油，所以他只是沉默着。

    「平直啊，你知道子熙為何不和我求情嗎？」老爺子冷哼一聲，右手一揮將勃朗寧甩出老遠。

    「因為——」賈平直心裏的弦徹底繃斷了。

    「你越是求情，你父親就越是得死，而你越是求情，就意味着你恨我，你若是恨我，我豈能留你。」

    賈逸聞言慌忙從地上拾起勃朗寧，對準了自己的腦袋，他還在哀求，「我這兩個兒子先後背叛了我，我如今已經不恨他們，不過我最心愛的女人和最心愛的兒子都已經死了，我在這世上早已了無牽掛。」

    「爹！」「爹！」

    兩人齊齊跪在地上，痛哭流涕。

    林老爺子看了他一眼，「你們兩人現在立刻當着你爹的面發誓，以後不再冤冤相報，否則我即刻殺了你們。」

    「快發誓！」

    「我發誓這輩子不找林家人報仇，否則就讓我爹死不瞑目。」賈平遠說罷深深勾着頭，到現在為止他還沒有從其中緩過來。

    「我發誓這輩子不找林家人報仇，否則就讓我爹死不瞑目。」賈平直隨後也一併發誓。

    賈平遠坐在椅子上，看着老爺子，「老爺子，我不用發誓了吧？」

    老爺子笑笑，看着他臉上露出來幾分和氣，「你若是給我做孫子倒是極好的，現在就由你來為你祖父報仇雪恨吧！」

    賈平遠心裏咯噔一聲，這個老爺子果然——狡猾至極。

    賈逸卻不等他出手先一步扣動了扳機，瞬間腦漿四濺，明心已經從樓上跳了下來，先一步用蔓布擋在了兩人跟前。

    「老爺，少爺，我們該走了。」

    賈逸點點頭，拉着林子熙出了房間。

    出門一時半夜，更深露重。

    林子熙看着遠處燈火闌珊，越發覺得身側淒冷無比。

    「祖父，您來這裏就是為了帶我看這齣戲？這些年您倒也安奈地住。」

    「不是我忍耐性好，我一直都在等你出手，可是你一次次令我失望，最後我只有自己親自動手，總算結果不至於太壞。」

    「在您眼中就只有結果。」

    「是，成王敗寇，本就是這個道理。」老爺子氣沖沖說完又回頭盯住他，「喬伊為何不喜歡你，就是因為你處處妥協讓步，不夠果敢。」

    「我的事不用您來理會。」

    「好啊，我不理會，就看你如何殺了何應元和白二爺為你爹娘報仇。」他說完徑直朝着大門口去，林子熙只得跟了上去。

    外頭十來輛車子停在賈家門外，呂長親自將他們迎上了車子。

    片刻功夫，車子在呂長的府上停下。

    林子熙雖然不情願，可是如今大半夜他已經無別處可去了，儘管心裏煩悶難受，可到底跟着進了廳。

    「房間已經備好了，您和少爺可以放心休息。」呂長小心翼翼一直將二人送到了廂房門外。

    「是是！」呂長答應着退了下去。

    林子熙悶悶坐在室內，老爺子洗漱完換了衣服從裏間出來，看他仍舊呆坐着，免不得催促，「明日我即刻趕回北平，你爹娘的仇由你來報。」

    「好！」在宋星和賈逸死後的第三日，消息傳來上海了，宋宛難免又哭了一日，到了晚間一直叫嚷着要回蘇州，喬白楊無可奈何只得答應了，喬伊最後只吩咐了家裏十來人跟着，晚間親自送他們到了碼頭。

    宋宛一路只是哭個不停，責怪自己這些年對宋星欠了許多關懷。

    在喬伊的記憶里，母親和這位姨母的感情其實不算深厚，小時候記事起母親就總喜歡抱怨姨母不來上海，甚至自己出生的時候姨母沒來的事情也始終被她掛在嘴邊，後來豐年過節也沒有來往，兩人感情越發疏遠了。

    「白楊，你說她真麼年輕怎麼就死了？」母親又哭了起來。

    喬白楊嘆口氣，似乎也不知道該如何安慰她，因而只是不停遞過紙巾，由她自己哭個痛快。

    碼頭到了，喬伊抱了抱母親，手邊拉着小皮球，小傢伙睡眼惺忪，似乎還不能明白髮生了什麼事。

    「娘，你別哭了。」他睡了一路，這時候看到宋宛哭的厲害，小手伸長了到宋宛臉上擦了擦眼淚。

    喬白楊將他放到地上，又看着喬伊叮囑，「我們去蘇州一趟，你照顧好自己，還有你弟弟。」

    喬伊點了點頭，張開雙手抱了抱父親，「您也是！保重身體，照顧好我娘。我已經交代了平遠表兄，如果到了那邊就住在他那邊吧！」

    喬白楊點點頭，又看着她半是猶豫，「昨日平直打電話過來，問到你的近況，我沒有多話。」

    喬伊往旁邊走了兩步，小聲對着喬白楊道，「據我所知，他日前和何應元，林家都有牽扯。」

    「這個孩子不像是——那這次的事情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兩個人這麼湊巧就都病死了？」喬白楊可不如宋宛那麼好糊弄。

    「爹這是問我？」喬伊笑得彎了彎眼角，抬了抬下巴只是瞧着他。

    「難道這裏還有第二個人？」喬白楊說着用力敲了一下她腦袋，頗有些無奈道，「你總得對爹說句實話吧，萬一去了有什麼事情，我總得及時應對不是！」

    「大姨是如何死的，我也說不清，不過大姨夫據說是自殺。」

    「為何要自殺，雖然喬家沒法子幫他了，憑他自己的力量，這些年早已不需要我們幫襯了，又何必執着於賈老爺子的財富。」

    「爹！」喬伊推了他一把，「您會為了財富放棄生命？」

    喬白楊搖搖頭，再次看住她，「雖然不會，但是難保不利慾薰心，你大姨夫那個人你沒有打過交道，不懂得人心多變。」

    喬伊可從未從他口裏聽過賈逸的事，不由得生出幾分興致。

    「前些年，賈家老爺子想要分家，早有將家產分給大房的打算，我發現你姨夫想要偷偷將生意併入自己麾下，我也只是睜隻眼閉隻眼。這些事，我都沒同你娘講過，就是怕你們多心。」

    「原來早就發現了呢！」喬喬喃喃念了一句，方道，「這次賈家的事情都是因果輪迴，據說是林家老爺子逼死了賈逸。」

    「為何？林家老爺子？」在他心中，能被人稱作林家老爺子的人統共也就那麼一個，可他記不得這兩家有什麼深仇大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