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9章你就不必在這裡了惺惺作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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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賈平遠在他的藥渣裏頭找到了證據，這是一場謀殺，而不是暴病，能夠動手又有充分動機的人就是面前的賈逸。

    賈逸也正看着他，「平遠，你覺得這件事對我們公平嗎？」

    「公平？」他像是聽到了很好笑的事情，大笑不止。

    賈平直站直了身子，望着父親的背影，「爹，您最不該就是對祖父動手，即便如此他也沒有對我們下手。」

    賈逸冷哼了一聲，臉上露出莫測的笑意，「你以為他拿你當親孫子？」

    「是。」賈平直沒有猶疑。

    「就算有也是之前，自從他發現我的秘密之後對你們何其殘忍，賈家的一切都與你們無關，你知道你母親有多難過嗎？」

    「那，本就不該是我們的東西。」

    「不該嗎？這些年如果不是我打理賈家上下，你以為賈家還能剩下什麼，不過頂着個學士的虛名，內里早就不知壞成什麼樣子了！」

    事已至此，賈平直也不再多說什麼了。

    「爹，我支持你。」賈平遠突地從地上站了起來，質問賈平直，「二弟，在你眼中難道父親比不過一個糟老頭子？」

    賈平直苦笑不理會他。

    賈平遠先一拳對準賈平遠的面門打了過去，卻被賈逸輕鬆化解，「大侄子，當着我的面教訓我兒子不太合適吧！」

    十來招下來賈逸先收了手，賈平遠無奈氣沖沖收回手，他還不是賈逸的對手，嘴巴卻不饒人，「你如今已經不是我的叔叔，你是誰？恐怕還只有你知道，你就不必在這裏了惺惺作態了。」

    賈逸聽罷又大笑了一陣，板着臉看住他，「毛頭小孩也敢如此說話，若不是今日林老爺子過來，你以為你能查出真相在這裏滿口胡言？」

    賈平遠聞言臉色突變，僵直着身子回頭看着在一旁靜靜做了又半刻鐘的兩人，林子熙輕飄飄看了過來，臉上倒也沒有絲毫不耐，只是垂着的腦袋幽幽看了過來。

    這兩人就是這麼坐着，就已經是這個房間裏最不能忽視的存在了。

    老爺子從位置上站了起來，走到眾人中間，「你們這些年輕人吵得厲害地緊，我一個糟老頭子半晌都插不上話，可是——」他臉色突然變了幾邊，最後落在賈逸臉上，「你知道我對你的家事並沒有興趣吧！」

    賈逸渾身一凌，竟有些站立不穩。

    眾人更是不解，除了賈平直，他心頭傷痛未好，好似突然又被人撕開了一般，痛的不能呼吸。

    「爹！」賈平山輕輕喚了一聲，急道，「爹，您就全說出來吧！」

    賈逸低頭瞅了他一眼，罵道，「逆子，若不是為了你娘，你以為我能去救你！」他說罷再也不看地上一眼，只是恭敬對着林老爺曲了曲身子，「這些事情都是我一人所為，您若是有怨恨不可傷及無辜。」

    「爹！」賈平遠上前一把攔住他爹，「他們這些人不懷好意，爹你不能為了四弟不顧我們幾個的死活。」

    賈逸一把將他推出老遠，最後目光落在向來被自己冷落的兒子身上，「平直，你，罷了！以後你們兄弟要如何便如何吧！」

    疾風打窗，如聞悼唁。

    父親發現我是冒充的兒子並不是最近兩年，而是早些年就已經有了懷疑，為了撤銷他的懷疑我做了另一件錯事。

    那一年是我到林家第三年，有一天夜裏一個人找上門，他告訴我如果想要繼續作賈家的大少爺就得幫他辦一件事，那時候我成了親才剛有了平遠，富貴榮華的日子不能就此變成一個幻夢。

    我答應了。

    後來我就在家待命，等着那個人的召喚，終於等到有一日，一個人找來我才發現是當時我做土匪的三當家，他那時候也已經改頭換面，變成了上海灘喬家的大管家胡玉成，他告訴他過得並不如意，而且他知道了一個秘密，林家夫妻身上的秘密鑰匙，我動心了，但也沒有立刻答應。

    又過了幾日，他又來了書信讓我到上海灘去，我孤身一人到上海灘在喬家見到了真正的富貴人家，我想若是我有了錢，即便父親未來發現真相也不能奈何我，所以我便參與了十幾年前的謀殺案。

    林家夫妻從上海灘離開的時候，我們兄弟一路跟着，直到崑山腳下，老天爺突然下雨，路上泥濘不堪，我們打算在山腳不遠處動手，奈何林家大少爺和喬家老爺子兩人都身手不凡，我們沒討到任何便宜，反倒自己受了傷，可我沒想到三弟他竟然還有後招。

    突然從山頂下來一撥人馬將車子團團圍住，林少爺開搶，林老爺子負責後方，他們硬是在那樣的情況下創出來一條血路，我那時候已經受了傷，三弟為了避免東西有失，自己先跑了。

    他頓了頓，看着林家老爺子一眼，慢吞吞道，「後來，我開車到山頂的時候，林家的車子已經毀了，喬老爺子和林少爺都已經斷氣了，只有林太太不知所蹤。」

    「和你三弟勾結的人都是誰？」老爺子氣的站了起來，他身形英朗挺拔，站起來的時候總能給人十足的壓迫。

    「這個，這個——」

    「你說不說？」老爺子一拐杖對着賈平山回了下去，賈平山連躲閃的功夫都沒有，一雙眼睛嚇得核桃一般大。

    「是白二爺。」

    林子熙聽罷心中存疑，若果然如他所說，娘親此時就已經不在車上，可據他所知白家夫婦是從望山西邊過來，和父母車子方向相反，如此，母親的屍體為何會在望山後山上被發現，一切似乎都很難解釋。

    可是如果，有兩撥人就很好解釋這個問題。

    「難道，白家夫婦也遇刺了？」

    賈逸點點頭，「後來我單獨問三弟的時候，他想我吐露一切，白二爺不僅是為了林家的財產，更要設計成白家殺害林家夫婦的樣子。」

    「可是他沒有成功。」林老爺子冷哼一聲，「宵小小人，豈能得逞。」

    賈逸嘆了口氣，「那時候我裝死躺在車上，發現還有一小撥人從山下上來，口音卻是南邊的，他們擋了白家夫婦的去路，所以我想這就是他們死在後山的緣故吧！」

    「所以你的意思是姓白的救了我娘？」

    「林少爺，我並未親眼所見，但是白二爺他們當時已經被白家夫婦打傷，自顧不暇，若是你母親被帶走仍是有可能的。」他說罷又嘆了口氣，「當時我為了鑰匙翻看過車上的東西，鑰匙並不在車上。」

    林子熙不明白他的意思。

    「所以你的意思是殺害我兒子兒媳的人就是白二爺和你口中所謂的北方的人，和白家毫無干係？」

    「這一切我未曾親眼所見，至於和白家有沒有關係，也不好說，但是我所知道的一切都已經據實說出。」

    賈平遠難以置信躺在地上，側頭看了林子熙和林家老爺子一眼，捂住胸口朝房門口奔去，然而門已經被人鎖住了。

    他回過頭又望着父親，兄弟，臉上閃過一陣陣傷痛。

    賈平直拉着他坐到椅子上，也將賈逸扶到座位上，朝着林老爺子，「老爺子，您既然已經知道全部真相，也該履行你的諾言。」

    「他逼死我的兒子。」老爺子冷着臉回瞪着他，目光里像是淬了一團火。

    「老爺子——」賈平直不待再開口，賈逸已經將他推到一邊，重重跪了下去，「老爺子我這條命不足為惜，你想要便拿去，如今我也不想活了。」

    「哦？你不想活了？」

    「是，只求你放過我幾個兒子，他們都是無辜的。」他跪下磕了頭，從外頭趕回來髮絲仍是蓬鬆凌亂。

    「子熙，他殺了你父母，你來替他們報仇。」他從懷裏將勃朗寧丟到林子熙面前，「我知道你很少殺人，但是也不必怕。」

    林子熙看了他一眼，一點點將勃朗寧握在手中，「祖父，他方才所說你全信了？」

    老爺子遙遙頭，「如果見點血，或許會更可信。」他聲音落下，懷裏又掏出一把勃朗寧對準門口的賈平遠，啪地一聲響，賈平遠大叫一聲跌坐在地上，大腿上鮮血直流。

    老爺子揚了揚手裏的勃朗寧，「我不喜歡別人吵，你若是再吵，我就打斷你的喉嚨，你信不信？」

    賈平直看了他一眼，撤下屋子裏的一條蔓布將她的傷口纏了三圈，「大哥，你別嚷嚷了，好不好？」

    賈平遠惡狠惡瞪着他，「平直，你引狼入室，今日我們賈家遭受到的一切都是你帶來的，你是賈家的罪人。」

    賈平直任由他罵了一通，默然道，「你我都不是賈家的人，大哥連自己姓什麼恐怕都不知道吧！」

    賈平遠被他一噎，氣悶別過頭去。

    「老爺子，你答應我的事如果忘了，我也得提醒你一下，若是你準備來個魚死網破，你未必今日就能毫髮無損的出去。」

    「威脅我？」老爺子從位上站了起來，一對準房頂打上去，臉上氣焰更勝，「你那些小動作還有用？」

    林子熙按着賈平直的肩膀坐下去，「你前日眼裏午時派人在院子裏分三個位置埋了共十五包炸藥，還準備了汽油，是不是？」

    賈平直臉色突變，只是一瞬間，認命一般坐在椅子上。

    林子熙看他不再與老爺子對着幹，心頭稍微歇了口氣，這世上從沒有能幹的過老爺子的人，他就好比是下網的人，如果他想收網，無論何時都可以。

    林子熙握着勃朗寧的右手已經微微發汗，這些年他命里暗裏與白秋展的針鋒相對，與白秋展的殊死搏鬥開始，他沒有察覺的時候就已經累了。

    喬伊說他是坦蕩的君子，其實他不是，他只是習慣了往那個方向去做自己，卻丟掉了那個從小漂泊無依狹隘自私的自己。

    老爺子回頭輕飄飄看了他一眼，似乎就能看到他內心深處，林子熙從小再這樣審視的目光中長大，習慣了豎起全身的偽裝。

    「如果你再拿謊話欺瞞與我，我就殺了你這個兒子，然後是這一個，再是這一個，直到我從你口裏聽到真話為止。」老爺子向來說一不二，在坐沒有人敢再懷疑他的決心。

    賈逸從地上站了起來，搖尾乞憐在這樣狠厲的人面前發揮不了絲毫作用，他現在手裏的籌碼幾乎沒有。

    「呂長還在外頭等着。」老爺子有些不耐煩了。

    賈逸勾着腰坐在椅子上，像一個失意的老人，開始回顧起他的一生。

    那天，我總預感是要出事的，可是我沒有選擇，為了宋星和孩子，為了賈家大少爺的身份地位，我還是去了。

    山上陰冷的風像是地獄裏的手箍着我的脖子，我坐在車座上，沒有敢打開窗戶，那天霧很大，即便開窗也看不清十米外的東西，我甚至一度懷疑我們能不能在這樣的大霧裏頭找到林家人。

    有一瞬間，我心裏生出一抹悔意，我已經是堂堂正正的賈家大少爺，我必將自己從這些齷齪勾當中間拔離出來，我後悔了，我們在山上繞了很久都沒有發現林家的車子，我就覺得這是天意，如此也就罷了，可是——

    在繞過有一個山頭後，我知道自己沒有退路了，山上樹枝再動，不是那種風吹了一片倒的那種，而是有規律地在動，他們在靠這個傳遞着信息，我意識到自己被騙了，這裏漫山遍野都是準備殺人的人。

    胡玉成拉上我的唯一目的就是為了保護他自己，他覺得我是那個可以讓他心安的人，因為我們都掌握着彼此的秘密，我出現在這裏唯一的意義並不是鑰匙，而是為了讓他在參與這件大案之後能保住性命。

    車子到了山頂，我們發現了車子的壓痕和打鬥的痕跡，我問三弟還有誰一起參與了，他說是白二爺，我問他白二爺是誰，他沒理我。

    後來我才知道這幾道打鬥的痕跡是白家那位的，因為白二爺的目的是為了殺掉白家夫婦，而我們和何應元的目的才是鑰匙。

    我們在山頂繞了一圈，在一條僻靜的小路發現了車轍，林家夫婦和巧家老爺子就躲在半山腰的一顆松樹下。

    我和三弟選擇分兩路，他負責到別處叫人，我留下來看守，直到何應元的人馬過來之後再動手。

    可是沒想到，喬老爺子選擇朝山下繞行，沒辦法我就只好一路跟着，但是顯然我的技術不太好，我被他們發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