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白水鑒心

    「才沒有！」芮可兒起身想要逃離：「甘公子，你對可兒有恩，可兒無以為報，但你也不能一而再再而三輕薄於......」

    「我是認真的」言語未畢，甘范已經將起身的芮可兒拉至身旁：「如果你覺得你我交心之言是輕薄於你，那你現在就可動手，我絕無二話。」

    言畢，甘范向側邊一偏頭，把脖子露給芮可兒。

    當然，他特意把有傷的那邊朝向芮可兒。

    「甘某性命，全在你一念之間」甘范耍無賴道：「只因芮仙子不信任甘某，甘某現在正痛心欲絕呢。」

    芮可兒現在頭腦發熱，急於掙脫理清一下思緒，卻又看到甘范脖頸上那條不短的傷口，掙扎的幅度漸緩。

    「你說過你我二人白水鑒心的。」芮可兒幽幽開口道，「現在又撩撥可兒，又故意給可兒看傷口，純粹是在耍心機。」

    「那你先答應我不走，我就鬆手」甘范聞言轉過頭來：「男女之間，偶爾是要有些小手段的。」

    「你倒是挺熟練」芮可兒妥協般點了點頭：「可兒不走了。」

    「那你的手？」

    「伱答應可兒的。」

    「呃......」甘范鬆開了手。

    「若如你所言，可兒幫你應付這邊的人，你卻要一直照顧可兒，還要幫可兒找回去的方法」芮可兒立在甘范身前淡淡道：「倘若你找到可兒回去的方法，待可兒一走了之之後，你在可兒身上費的心思不全都浪費了嗎？」

    「你在想這個？」甘范驚愕。

    「師父說過」芮可兒回憶道：「不能因為他人對自己好就覺得理所應當，所有幫助自己的人，都要對等乃至加倍報答。」

    那這朱霖仙宗教育的三觀還挺正的，甘范暗道。

    「就是說我教你在這邊生活，然後再想辦法送你回去對你而言是一種負擔，就因為你覺得回去前沒法報答我？」甘范問道。

    「是。」

    「所以你不想回去？」

    「不是的，只是......」

    「只是回去後沒法報恩？」

    「嗯。」

    甘范撫臉無言。這妮子的腦迴路比他想的奇怪太多，這樣真的能當朱霖仙宗的聖女嗎。

    「一孕傻三年，三八二十四」甘范喃喃道：「難道提前傻了？」

    芮可兒只聽得了「八」這個數字便有些扭捏起來，最近她對這個數字極其敏感。

    「八個......太多了，不行」芮可兒緩緩坐在甘范身旁的沙發上，臉上飛上一抹紅暈坦誠道「三個，還差不多。」

    「啊？」

    「嗯！」

    「啊！」

    「嗯？」

    等等，剛剛發生了什麼？甘范的腦子瘋狂轉動，這妮子剛剛說三個還差不多，什麼三個，三個什麼？

    他看向身旁坐近的芮可兒，咽了口唾沫問道：「芮仙子，什麼三個？」

    他腰間被掐了一下，而眼前的始作俑者只是低着頭什麼話也沒說。

    不是，甘范原本只想讓這小妮子一步一步開始，先裝作自己女朋友幫自己打掩護，而後逐步發展成真的，最後如果她回不去的話，二人假戲真做也挺好。

    畢竟她離開了他在這個世界是真的無依無靠，而且在那邊的世界，甘范看到她的第一眼就被她的容顏和氣質吸引，既然甘范自己沒有孤獨終老的打算，那麼在哪談一個不是談呢。

    現在，這個人剛剛好像跟自己說生三個孩子就差不多了？

    甘范嘆氣：「我......好像是個渣男。」

    「你煉藥失敗了？」芮可兒疑惑。

    「不是，渣男就是」甘范一頓：「就是我這樣的人。」

    「那還挺好啊」芮可兒看向甘范淡淡道。

    「那你猜我為什麼饞你身子——或者說喜歡你？」甘范反問。

    「你與可兒相識不過月余，直至昨日都還是敵對」芮可兒雙手撐住沙發看向甘范，臉上浮現了淡淡疑惑：「若你不是對任何人都有征服欲的變態，那應該是可兒的樣貌比較對你胃口？」

    「是，」甘范痛快承認：「那你不生氣？」

    「為何要生氣？」芮可兒疑惑道：「可兒與你即非青梅竹馬，又無那一紙婚書，可兒現在更是修為盡失，對你而言幾乎就是個累贅。相識短短月余，若你撒謊說是對可兒才學人品傾心，可兒才該生氣吧。」

    「那照你這麼說我應該不算渣男」甘范回道：「只是沒想到你對此事看得還很透徹。」

    「不透徹又待如何，」芮可兒看向大門：「你知道可兒今天坐在這裏等你的時候想什麼了嗎？」

    「什麼？」

    「在想早晨可兒如果早點醒來就好了。」

    「還有嗎？」

    「你猜？」

    甘范語塞。

    「你答應過可兒的，你我二人白水鑒心」芮可兒忽然道「你到底是怎麼想的？」

    「想你當時在想什麼？」

    「想可兒的事。」

    甘范看着盯住自己的芮可兒，像是為緩解尷尬地向沙發後仰去。

    「我其實是有私心的」甘范看着高挑的天花板坦言：「我原本想着讓你先適應假扮女朋友這個身份，在我去別的世界之時幫我應付下這邊的事，而後逐步拐騙你變成真的女朋友，最後如果你回不去，或者不想回去的話，你我二人假戲真做也挺好」。

    「為什麼要這樣呢」芮可兒問道。

    「人有時候還是想有個伴的」甘范回道：「何況你長相性格都挺討喜的，而且......」

    「而且？」

    「而且你昨天還強吻我。」甘范看向芮可兒道。

    「......那是咬你。」

    二人對視無言。

    「那女朋友到底是不是女性朋友？」芮可兒主動出擊：「你又騙可兒？」

    「女朋友是對情侶關係中女性的一方的稱呼」，甘范無語：「我現在既然說出來了，自是不想騙你。」

    「因為你我二人白水鑒心？」

    「因為我喜歡你，自然對你坦誠不加隱瞞。」

    「你！」芮可兒伸手掐向甘范腰間：「若是昨日之前，你說這話可兒定一刀捅了你。」

    「那麼今日？」甘范感受到腰間傳來並不疼痛的力量得寸進尺反問道。

    「明知故問是吧」芮可兒加大了手上的力道：「你說，若可兒堅持回去呢？」

    「那就讓你回去啊，」甘范坦言：「如果得知回去的方法，而你又想回自己的世界，那不是很正常的事嗎？」

    「那如果你我二人......你不跟可兒回去？」芮可兒問道：「你讓可兒自己回去？」

    甘范看着眼前的芮可兒，她那雙赤紅眸子的瞳仁一顫一顫，不知在想些什麼。

    「如果那時候你我真成了那種關係，你又想要回去的話，」甘范皺眉坦然道：「那我怕是只能嫁狗隨狗了」。

    甘范腦中浮現出一幅畫面，自己帶着三個孩子跟芮可兒送別，兩個大一些的孩子抱着自己大腿哭得稀里嘩啦，最小的那個還在自己懷裏哭哭啼啼，芮可兒也眼中含淚，頻頻回首，好似自己是那拆散至親骨肉的作惡之人......

    太嚇人了，還不如一起走，去哪都行。

    芮可兒聽罷似乎放鬆了不少，嘴角終於掛上了淺淺的笑意：「可兒可沒說一定會回去，看你認真的。」

    「啊？」

    「照你說的，可兒回去後應該是還在那個山谷，不久紫晴府禁制就要開啟，可兒被師父誆騙差點身隕，你說可兒回去做什麼？」

    「這......」

    「還是你覺得，三個不夠」芮可兒臉色微紅，身體微傾慢慢靠向甘范，湊在甘范耳邊低聲說道：「一定要可兒給你生八個嗎？」

    被芮可兒大膽發言嚇了一跳的甘范慌忙向旁邊挪了一下，與她拉開距離。

    「你要做什麼？」甘范震驚。

    回應他的是緊隨而來的壓迫感，以及口中忽然充滿了油炸糕的味道，短短几秒之後這一切又如蜻蜓點水般迅捷離開。

    只見芮可兒起身背對着他說道：「昨天那是咬你，少自己臭美了。」

    「所以現在我們是什麼關係？」甘范縮在沙發上問出這句話，隨後他感覺到不對，這句話應該是女方的台詞啊，若是芮可兒將來能學會上網，按她的性格可能真的會做出「不要問，繼續.jpg」這種事。

    「現在是你理解的男女朋友關係」芮可兒笑道：「不過你要是再明知故問，可能會變成兇手和被害者的關係。」

    這妮子！！！

    甘范起身，手心朝外用手背遮住嘴走向廚房。

    「你去哪裏？」芮可兒側身看向離開的甘范問道：「衣服要我穿給你看嗎？」

    「不用！」甘范急切的聲音遠遠傳來：「吃完炸糕就親人，嘴裏都是那種味道！」

    「那可兒洗漱一下重來一次？」

    「不用！你等我一下！」

    走廊的遠處，甘范放下手臂，臉上那抹紅卻怎樣也消散不去。他靠在廚房牆邊喃喃道：「原來油炸糕還有這種味道......」

    約莫五分鐘後，芮可兒看着面色如常從廚房裏出來的甘范，臉上出現一絲玩味：「是去漱口了嗎？」

    「是，不然嘴裏都是那個味道」甘范一邊將剛剛拿出的衣服收進袋中一邊說道：「一會兒你去試試衣服，我把涼了的外賣稍微熱一下，半個小時......兩刻鐘咱們吃飯。」

    「好，」芮可兒在沙發上站了起來，接過那幾個衣服的手袋皺眉問道：「有些沉，能幫我拿一下嗎？」

    甘范不疑有他，再俯下身去接她手中的袋子，卻見芮可兒忽然鬆手，隨着袋子掉落於地，一雙柔夷捧住了他的臉，隨之而來的是梅開二度的偷襲。

    良久，二人分開，芮可兒面色酡紅，淺笑道：「再問一次，是去漱口了嗎？」

    「沒，沒有」甘范支吾道。

    「那難道是自己去回味了那麼久？」芮可兒追問。

    「是......」甘范泄了氣一般老實交代了。

    「明明說你我白水鑒心，卻又誆騙可兒」，芮可兒見甘范老實交待後微微一笑，順了下耳邊的散發後提起手袋轉身走向樓上：「下次就沒這麼簡單放過你了。」

    「你......你根本就拿得動，你也騙我了！」

    「那又怎樣？男女之間，偶爾是要有些小手段的。」

    「你學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