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不許點燈

    「所以你是怎麼發現的？」甘范一邊乾咳一邊問道：「我覺得我藏得很好啊？」

    「呸，」剛剛收手的芮可兒滿臉通紅羞怒道：「連黎霽月都不會穿這麼......奇怪的衣物。」

    甘范聞言震驚，魔宗聖女穿的什麼，她是怎麼知道的？

    看着甘范一臉問號，芮可兒平復了下情緒：「不要瞎想，當年紫石林她打破了我的道袍，難道自己能圂圇回去？」

    芮可兒臉上面露回憶之色：「我給她法袍仙簪都打爛了，這妮子最後是光着上半身用血遁術跑了。」

    好狠的仙宗聖女！

    甘范為那位未曾謀面的魔宗聖女默哀了三秒。

    「那這樣吧，我回去給這幾件退了，買點普通的」甘范嘆了口氣起身欲走：「趁着天還沒黑，晚了就得等明天了。」

    甘范轉身的那一刻，他的衣角被一隻白皙的小手扯住。

    「別去。」

    甘范回頭看去，低着頭的芮可兒臉上不知是何表情。他微微一怔，沒有理解為什麼會這樣。

    「不用換了，這樣就可以了。」

    芮可兒的聲音又傳了過來，在靜得掉根針都能聽得到的客廳中，顯得那麼突兀。

    甘范似是想明白了什麼，伸手握住芮可兒那扯住他衣角的小手，轉身蹲下抬頭看向芮可兒：「那下次我出去前會與你說一聲的，好嗎？」

    「嗯。」

    看着面前竟有些乖巧地芮可兒，甘范心裏暗罵自己粗糙慣了。

    他一大早清醒後發覺芮可兒還未起床，便自顧地把她的道袍放到晾衣間晾曬了起來，隨後也未留下信息便出門去採購東西。

    至於其後被請到局子裏盤問到時純屬意外，只不過拜其所賜到家已是傍晚，也就是說約莫這整個白天，芮可兒一直在這個陌生的環境裏等他回來。

    「你剛剛是準備出去找我？」甘范問道。

    「才不是」，芮可兒把手從甘范手裏抽出來囁嚅道：「可兒找你做什麼。」

    「你現在修為都不在，人生地不熟，出去之後準備怎麼找我？」

    「......不知道。」

    得，這妮子竟是真的準備出去找自己來着。

    「這是我的錯，我向你道歉。」甘范撓了撓頭，坐在了沙發上。

    芮可兒向旁邊挪了挪：「太近了。」

    「哦哦。」甘范聞言又挪遠了一點。

    長長的沙發上，二人間竟空出了兩三個人的身位。

    客廳里陷入了幾十秒的沉默。

    「你剛剛摸可兒手做什麼」，芮可兒率先開口，「若是在這之前，可兒早就......」

    「早就捅死我？」甘范問道。

    「隨你怎麼想。」芮可兒別過頭去。

    「你這是在撒嬌？」甘范試探道。

    「聽不懂，說人話。」芮可兒嘟囔道。

    甘范想了想，屁股向着芮可兒的方向挪了一下：「那你的意思是你在生氣？」

    「沒有。」

    「那就是撒嬌，」甘范臉上浮上意義不明的笑：「撒嬌就是仗着對方的寵愛而恣意做出嬌態的意思。」

    「嬌態......才沒有！」芮可兒猛地把臉轉了過來，卻發現甘范的臉離她很近，「你離得太近了！」

    「那伱可以坐到對面的沙發上嘛」甘范揶揄道：「或者你把我打走也行。」

    「你明知道可兒現在打不過你，」芮可兒直勾勾地盯着甘范道：「怎麼，又想使壞？」

    這下輪到甘范尷尬了，他咳嗽兩聲，又挪遠了一點：「不是，我只是覺得你這樣子很可愛。」

    「可......可愛？你在說什麼鬼話！」芮可兒臉頰瞬時飛上了紅霞：「你等可兒回去，定要把你找出來狠狠收拾。」

    「可那邊的甘范早就不是我了，而且你現在也沒辦法回去。」

    「......」

    「......」

    二人一同沉默了。

    過了幾息，甘范正欲開口，卻見芮可兒嘆了口氣。

    「你還沒回答可兒的問題，你摸可兒的手做什麼。可兒現雖然寄人籬下，但也不能任由你輕薄」芮可兒低聲道：「你得給可兒個解釋才行。」

    「也就是說我只要好好解釋你就不追究了？」甘范讀出了話外之意。

    「隨你怎麼想！」芮可兒又別過頭去。

    她的想法還真是容易懂。

    甘范起身去倒水：「我剛剛其實解釋過了，我真的覺得你這樣子很可愛。」

    「這算什麼理由？」

    「你說的不追究了。」

    「......」

    在芮可兒腹誹自己低估了面前男人臉皮厚度的時候，他遞來了一杯水。

    「今天也沒喝上水吧？稍微來點熱的，可有些燙。」

    「哦......你又！」芮可兒驚呼，卻又怕水杯掉落不敢鬆開接過水杯的手。

    這登徒子在給她水杯的時候又碰到了她的手！

    甘范在確定芮可兒拿穩水杯後在芮可兒身旁坐下：「你很可愛，跟我原本想像中的仙宗聖女一點也不一樣，也和我接觸到的那個心機深沉的芮可兒有不小出入。」

    「心機深沉？感覺你在諷刺可兒。」芮可兒小小地吹着熱氣不滿道：「真要深沉的話，早就隔着老遠把你轟殺在落凰谷邊上了」。

    「那不是你貪心想套出秘密嘛」，甘范無語，都這時候了感情這妮子還在為吃虧那事耿耿於懷呢。

    不等芮可兒張嘴，甘范又道：「剛剛握住你手也並非是欲輕薄於你。我設身處地地想了一下，如果是我去到陌生的地方，唯一認識的人一覺醒來不知去了哪裏，然後自己孤零零地等上一天，那種感覺真的有些絕望。握住手是表達我對你承諾的鄭重，絕無輕薄之意。」

    甘范認真道：「而且，換做是我，應該是沒有勇氣出門去找人的」

    「可兒說了沒有要出去找你，」芮可兒又把臉別開，低聲道：「變態，就是找理由摸可兒的手罷了。」

    「好好好，我變態這帽子是拿不掉了」甘范釋然地擺了擺手，隨後開口問道：「我記得歷代仙宗聖女悟道境前都不曾婚配吧？」

    「不然呢？如果可兒是悟道境的話，早就一掌拍死你了」。

    「那如今呢」甘范揶揄道：「芮仙子落得個修為盡失，寄人籬下的下場？」

    芮可兒面露不悅道：「是可兒活該。」

    「我是說，有沒有考慮過」甘范收起玩笑的表情：「跟我合作，你幫我在現世打掩護，我教你在這邊生活並且順便幫你調查如何回去如何？」

    不待芮可兒提問，甘范搶先道：「還有五天，我會進入下一個世界，至今我一直在研究各個世界之間的聯繫，我相信所有去過的世界並非只是所謂的紙上讀物那種東西，他們內在的運轉是有自己的邏輯的。」

    「這次回來身邊多了個你，你又把髮簪帶了回來，證明其實兩個世界乃至多個世界之間其實是可以進行雙向傳送的，所以，如果我幫你調查如何回到原來的世界，你願意在這邊的世界幫我點小忙嗎？」

    被甘范一長串發言鎮住的芮可兒有些呆滯，她無法理解剛剛那些話語中的許多詞彙：「何為邏輯？」

    「你可以理解為規律的意思」甘范解釋道。

    「那可兒該如何幫你？」芮可兒疑問。

    「啊，就是冒充一下我女朋友，在我去那邊世界的時候幫我應付下現世的社會關係。」

    「那何為女朋友？」

    「女朋友就是女性朋友」甘范解釋：「你想，住在一起的兩個人如果沒什麼關係的話很容易惹人懷疑吧，官差會盤問，周圍住着的大媽也會傳閒話。好比在你們宗門，常年呆在別人洞府里也都是朋友一類的人吧？」

    「嗯？」芮可兒察覺到了話語中一絲漏洞：「通常來說，常年在一個洞府的叫做道侶吧？」

    「啊！原來你們那邊是這個意思啊，我真是孤陋寡聞。」甘范被抓包後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

    「可兒並非信不過你」芮可兒皺眉：「只是可兒無法相信如此簡單的條件能讓你我二人付出對等。」

    「那我提出什麼樣的條件你才會覺得你我之間的付出對等？」

    「八個......」芮可兒的聲音越來越小。

    「到底哪來的普信女啊......」

    「這個詞你肯定也是在騙可兒！」芮可兒伸出拳頭欲打向甘范。

    意料之外的是，這拳並沒有打到甘范身上，反而在中途便無力地落了下去。

    「可兒並非不知感恩之輩，公子對可兒寬厚包容，可兒心知肚明。只是師父說過，即便是經年的朋友，亦不能因此就輕信他人，況且你我本就相識不久」芮可兒失落道：「但就連養育可兒的師父最後都誆騙可兒，可兒真的難以再相信他人。」

    「那我說實話吧，」甘范拉起芮可兒的手正色道：「我饞你身子。」

    「啊？」芮可兒大腦頓時宕機了。

    「是我說的還不明白嗎？」甘范把芮可兒扯到身邊開口道：「我說，我對芮仙子確實是充滿見不得人的心思的，我真真切切地饞你身子。」

    「可，可是，你是這邊的，可兒是那......不對，你又在騙可兒！」芮可兒漲紅了臉說道：「你再胡說可兒要生氣了。」

    「那你又不相信，你想，你未嫁，我未娶，你我二人還有隻有彼此能知道的秘密」甘范攥住那準備抽走的小手正色道：「你我年歲相仿，又共同經歷些許，有親昵的感覺實屬正常，況且男婚女配，本就是人之常理。」

    芮可兒的思路頓時被甘范打亂，眼神躲閃：「不，不行，你把手放開。」

    「明明昨天已經親過我了？」甘范鬆開了芮可兒的手故作委屈：「你在宗里的時候，是不是不許底下弟子點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