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輸命

    當我醒來的時候，我才發現我全身不能動彈，像被一樣細長的東西束縛着，我的手臂被輸着液，或者更確切地說是被輸着血，那應該是血，暗紅色，從一根長長的管子中進入的身體裏。筆神閣 m.bishenge.com

    我居然還活着！

    或者說是我是不是已經死了？

    眼前是一方山洞，再確切點說應該是一個實驗室，因為一長條鐵板上面安置着各式各樣的試管、儀器、儀表，一瘦小老者在細緻地調兌着一瓶液體，我扭動着脖子，想要說話，卻發現頸部上有着十分強烈的灼痛，只是發出「啊啊」的聲音無法正常說話。

    那瘦小老者別過頭，看到我醒了，微微一笑，這一笑，激起了他臉上更深的皺紋，看上去他應該有七八十歲了吧！

    可是他的精神卻很好，眼睛很有神，走起路來也十分靈便。

    他搬了一塊石凳子坐在我的跟前，如果不是親眼看見一位瘦小老者輕鬆自如地搬起一塊幾百斤的石凳子，我也不會相信眼前看到的是真的。

    他望着我瞪大的眼睛，平靜地坐在我身邊，微笑着說道：「這是我的實驗室，你看到那個暗門了麼？」他一指山洞盡頭的一方石門，他突然反應過來我還不能說話，於是繼續說道：「從這暗門出去便是方仙洞，我的家。」他又指了指我腳下牆壁，繼續說道：「上面劃了五十六道劃痕，說明我在這裏生活了五十六年了，你是第一個訪客，也是第一個客人，我們應該算是有緣。這五十六年我離開這方仙洞次數有限，統共啊，十根手指頭是數的過來的，倒數第二次就遇到你跟一個小女孩被一隻吊斑白母大蟲襲擊，那母大蟲早在二十多年前就該死了，是因為常年生活在無憂山上，吸食了一些超微負離子氧氣，才得以多活了這二十年，歲數比你還大很多呢！我經常在這山洞中鑽研空氣成分學，因此好多鍋實驗材料被我扔到山外，因為氣體飄滿無憂山，那本來只是野草野花的植物啊，通過我所扔材料中的有氧二氧化碳進行光合作用，因而機體的新陳代謝比正常植被要快百分之三百以上吧，所以才有了無傷草包治百病的傳說，而那母大蟲也是因此得以長壽，但它襲擊你們二人，我不能坐視不管，因此便擊退了老虎，救了你們二人性命，在臨走之前，我怕那大蟲過於機警去而復返，便用巨石圍住了你們，保你們周全。本以為緣分就此結束，不成想你小子被燒成了烤肉後被扔到了這無憂山上，又不成想再次被那母大蟲襲擊，本帥老頭就再次施以援手救了你一條命。當然，你一定好奇自己是什麼活過來的，其實科學發展到這個地步，讓人死而復生也絕非難事，更別說是讓你這個還沒死透的人復活了，你的四肢雖然被燒，但核心零部件還完好，心臟在氧氣血液供給充足的情況下完全可能再次跳動，而大腦中的存儲記憶和知識要在人死後幾年內逐漸丟失，也就是說腦死亡並不可怕，只要救得及時，還可以假死而復生，當然，你也一定很好奇我是誰，我為什麼能做出一些常人做不了的事，那我就慢慢給你講個故事，反正你的恢復期還要很長，你有大把的時間聽我這個故事，而我，也很少這麼有耐性給人家講故事，人老了，就開始囉嗦了，其實就是這樣兩個簡單的故事。」

    接下來，我聽到了兩個極是匪夷所思的故事。

    清末，時局動盪，混亂不堪，民不聊生，清王朝的統治猶如風雨中搖搖欲墜的房屋，只要雷鳴電閃，轟然一聲，就會頃刻坍塌。

    與混亂時局形成極致反差的是紫禁城內的一隅祥和，這一隅祥和是用中華一寸寸土地的割讓換回來的，但統治者又怎麼會管你平民百姓的死活，只要能坐穩屁股下面的龍椅，出賣一部分祖宗留下來的疆土也未嘗不可。

    太和大殿內，煙熏繚繞，龍椅之上，年輕的光緒帝顫顫巍巍卻也正襟危坐，眼神飄忽不定，掃了一下台階下跪着的李鴻章父子，又偷瞄了一眼身邊端坐着吸食着旱煙的慈禧老佛爺。

    慈禧不緊不慢、不慌不忙地點燃了早先已經熄滅的煙嘴，吧嗒吧嗒地抽將起來，陰陽嗓子開起：「皇上，該下旨了吧？」慈禧嘴上說着話，卻不看光緒一眼。

    台階下李鴻章父子跪了半響，李鴻章冷汗涔涔，膝蓋與地面接觸之處早已疼痛不已，可是這沒有皇命，怎麼敢說起身就起身。

    此番平定亂軍，宰相李鴻章居功至偉，可以說沒有李鴻章，大清恐怕將會沒有了大半壁江山，按道理說論功行賞，李鴻章應該再進一步，官拜公位才對，但自古以來，功高蓋主就不是什麼好事情，李鴻章在跪着的時候就在後悔為什麼沒有聽他的老師曾國藩的話，想當初，曾國藩曾秘密傳給李鴻章一口信，口信只有四個字：「養寇自重」。但李鴻章認為他老師曾國藩年紀大了，顧慮多了，想的多了，因此沒有聽信，反而大殺特殺，將賊寇反賊趕盡殺絕，一舉消滅了所有叛亂，李鴻章本就老謀深算，可在這節骨眼上卻忘記了「飛鳥盡，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敵國破，謀臣亡」的道理，漢臣始終是漢臣，在這清王朝內想真正成為皇家的心腹是絕對不可能的。

    「李愛卿父子快快平身吧！」光緒帝顫顫巍巍的聲音中可以聽得出來他的內心有着說不出的恐懼。

    「李愛卿此番平亂，可謂功震千古，剿滅反賊，李愛卿是居功至偉，論功行賞，李愛卿當屬......」光緒帝話未說完，便被幾聲慈禧的「咳咳咳咳」咳嗽聲所打斷。

    慈禧緊閉雙唇，一言不發。

    倒是身旁的李蓮英接過了話茬，李蓮英雖貴為大內總管，但終究只是一介太監，是皇族的家奴而已，如今居然敢在這太和大殿之內公然接續皇帝的話茬，真不知是大太監李蓮英的地位高了，還是光緒帝的地位太低了。

    「皇上，請恕老奴多嘴了，平叛之亂李大人有功了，但最最主要的還是太后老佛爺和皇上您運籌帷幄之中、決勝千里之外的功勞，可不能過分誇大李大人他們的功勞啊！」

    這李蓮英嘴皮子甚是厲害，想是沒了下面之物的人其他器官在功能上都要高人一等，幾句話便將李鴻章剿滅叛匪、平定禍亂的功勞歸到慈禧和光緒帝的身上，最主要的是歸功到慈禧老佛爺的身上。

    光緒帝一時間被打岔到啞口無言，不知道接下來是該賞還是該罰，賞又要怎麼賞，罰又要怎麼罰。

    恰在此時，李蓮英由袖口抻出一方奏摺和錦書，不緊不慢、不慌不忙地走到光緒帝跟前，雙手呈上。

    「皇上，今早上書房的摺子是加急傳過來的，您還過目？」

    李蓮英陰陽怪氣的樣子頗叫光緒帝反感，但他深知，這一切都是太后授意，自己不好發作，打狗還是要看主人的。

    光緒帝接過奏摺，展開細讀，又看了看那一方錦書，沉思一會，又看了看始終一言不發的慈禧，心中沒了主意。

    倒是李鴻章老謀深算，起先開口道：「皇上，可是邊關有戰事？」

    光緒帝搖了搖頭。

    李鴻章又問道：「想是洋人又打到海口了？」

    光緒帝復搖了搖頭。

    李鴻章再問道：「日本人又催債了？」

    光緒帝嘆了口氣道：「不是。」

    李鴻章只要說道：「老臣愚鈍，還請聖上示下。」

    光緒帝又展開奏摺，指着上面說道：「洋人邀請咱們大清國參加什麼不知所謂的萬國運動會，地點在美國。」

    「萬國運動會？」李鴻章喃喃道，「可是比武較量？這洋人屢屢搓我大清兵勇，靠的卻是船堅炮利，這次卻要跟我們比拳腳，真是有些欺人太甚。」

    「是啊！欺人太甚！」光緒帝搖頭道。

    李蓮英眼神一掃光緒帝和李鴻章二人，插話道：「萬國運動會比試事關重大，需要從民間海選武士，這萬國運動會缺少總教官一職，還不知道聖上打算由誰出任？」

    李鴻章心領神會，什麼萬國運動會總教官，這死閹狗就是想讓自己主動去當任，好趁機卸掉自己的兵權，讓自己去當這個閒散職務。而死閹狗之所以敢如此膽大妄為，還不都是慈禧的意思。

    事到如今，李鴻章只能自己給自己找個台階上，當務之急，是保住自己的命，如果不聽從，恐怕自己一家老小，上上下下都性命不保！

    李鴻章剛剛站起來的腿又再次跪下，高聲道：「聖上開恩，老臣懇請聖上賜我萬國運動會總教官一職，老臣定當不辱使命，為國爭光。老臣願交出兩廣總督之職務，一併交出兵符！」

    光緒帝明白，這是李鴻章在向慈禧求軟，也是慈禧有意為之，自己這個皇帝只要一切照辦，於是點頭道：「也罷，如此重要之職也就李愛卿能夠擔任，李愛卿快快平身，朕賜你黃金千兩，任你為萬國運動會總教官，替朕挑選武勇，與各國武士一較高下，朕相信你定不辱使命，凱旋而歸！」

    「謝主隆恩！」

    「謝主隆恩！」

    李鴻章父子高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