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死生

    漫漫的野草野花在一夜夏雨的急速滋潤後瘋狂成長，伴隨着清晨陽光的遍灑而榮耀起來，小鳥、蝴蝶、蜜蜂等活動的生靈飽嘗着清新的空氣和迷人的花香。詞字閣http://m.cizige.com

    無憂山上，頃刻間熱鬧起來。

    祥子背着一口大袋子，裏面裝着已經死透的我——龍英雄。

    大袋子的袋口處扎的很結實，祥子唯恐我沒死徹底，會從袋子裏爬出來。

    無憂山的上山之路頗為陡峭，任憑祥子如此健碩的體格仍是歇了個三番五次才將我背到山頂，過了山頂上的平緩之地後，祥子罵罵咧咧地將我推到懸崖處。

    「嘿嘿！死臭小子，本大爺可沒心情沒工夫沒體力再背你到後山安葬了，這天大地大的，你就死在這半山腰上吧，啊去你的吧！」祥子嘴上念叨着，狠狠地一腳朝着袋子踹下去，袋子順着山路被地球引力瘋狂吸引着，在陡峭的山坡上幾乎以重力加速度在加速滾向後山底角。

    祥子看着袋子滾到了他視野之外，朝山下啐了一口唾沫後，心滿意足地離開了。

    我就這樣被祥子安葬在兩座山峰中間了。

    日升日落，斗轉星移，方才萬物生靈的熱鬧漸漸褪去，月亮又伴隨着日落升了上來，有那麼一剎那，太陽和月亮是共存在這蒼天之上的。

    天為帳幕地為毯，

    日月星辰伴我眠。

    夜間不敢長伸腿，

    恐把山河一腳穿。

    這首詩的前兩句恐怕就是我被安葬在這無憂山上的最好寫照。

    俗話說不是冤家不聚頭，冤家也向來路窄。

    那日追殺我和婉兒的吊斑白大蟲此時此刻正在山間搜尋獵物，突然陣陣烤肉香味夾在在花香之中撲鼻而來。

    原本這吊斑白大蟲是聞不到沒有氣息沒有呼吸的生物的，但我的身體已被火橋上的火烤熟，人肉也跟兔肉驢肉馬肉的肉是一樣的，烤熟了之後一樣可以發出肉香，老虎雖然平素里吃生肉吃慣了，但由於上次它被瘦小老者打退後就好久沒有吃過獵物了，飢腸轆轆的它聞到烤肉香味自然是十分敏感的了。

    吊斑白大蟲一路順着烤肉香味發現了布袋子，畜生畢竟沒有人類的高智商，它廢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將袋子咬破，裏面露出烤熟的我，雖然老虎不記得人類的長相，但是那種通靈的記憶力還是會發揮一定作用的，它居然認識我就是當日它險些到嘴的那一塊肉，這老虎居然高興起來，圍着我這個人體烤肉轉了好幾圈，它心想，這一次，一定可以將我舒舒服服地吃掉了。

    大蟲湊到我脖子處嗅了嗅，舌頭由脖子處舔到小腹處，張開血盆大口，正準備享受美食。

    但這一次，還是同樣的劇情發生了。

    鳳鳴一響，碎石擊出，碎石緊貼着地面划過，捲起陣陣雜草，划過一條直線，期間遇到植被，盡皆破壞，而碎石的力度絲毫不減，徑直打向虎背。

    只不過這一次，這畜生像是有所警覺一樣，居然在碎石快要擊打到自己之時，扭動了一下屁股，碎石擦過虎尾，飛出而去。

    這一次，這大蟲並未像上一次那樣妥協逃走，反而有些被激怒了，可能因為餓了太久了，實在不想再一次丟失已經到嘴的獵物，它朝着碎石飛來的方向怒吼一聲，狂嘯一聲過後，鳥獸盡皆散去，這百獸之王豈會容人隨意欺負。

    那大蟲怒目而視，只待來者。

    疾風一陣，來人漸漸露出真本面目，不是別人，仍是那一位瘦小老者。

    瘦小老者快如風一般竄到大蟲跟前，面露微笑，面對氣勢洶洶的老虎沒有絲毫的畏懼，而那老虎反而一邊嚎叫着一邊後退數步。

    瘦小老者微微一笑，對着大蟲說道：「小畜生，借了老朽的光你才得以活了這麼多年，也是時候該還給老朽了吧？怎麼着？今天不想逃了？難道要老朽親手結果了你的性命嗎？」

    那大蟲似乎聽懂了瘦小老者的話，慢慢地退下去了。

    誰知！這畜生已經通靈，撤退是假，佯退真進是真，就在它趁老者走向我身邊之際，四條腿同時發力，向那瘦小老者撲咬過來。

    這一撲咬，恐怕常人是無法抵擋的！

    眼見瘦小老者就要成為老虎嘴下之食！

    瘦小老者伸出右手，化掌為拳，猶豫了一下，知道自己這一拳恐就了結了老虎的性命，於是又化拳為掌。

    這一小小的細節當然是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的。

    大蟲張開大口撲向瘦小老者，在快要襲擊到老者之時，老者不慌不忙，輕微側身，右手掌照着老虎頭瞬間擊出，一個巴掌竟然將老虎扇倒在地，老虎哀嚎一聲便昏死過去了。

    瘦小老者望着老虎乾咳了一聲，又看了看被燒焦的我，自顧自念叨着：「呵！這小子這是經歷了什麼啊？比我當年還要慘哦！也不知道還能不能救得活了！心臟肯定是已經停止跳動了！」言罷，瘦小老者摸了摸我的胸膛，「但願腦沒死亡吧！」說罷瘦小老者又摸了摸我的腦袋，翻了翻我的眼皮，突然間就大笑了一聲，「哈！這吊斑白大蟲一直想吃你，看來今天得是你吃它嘍！」

    瘦小老者走到老虎跟前，溫柔地摸了摸虎頭，說道：「你這大蟲也算命好，居然常年吸食這無憂山上的藥氣，致使你照尋常大蟲命長，多活了二十餘年，你的好壽命是我給的，所以今天取走你性命也是理所應當，這二十餘年你也沒少殘害這無憂山的眾生靈，老夫心善，就送你一個安樂死吧！」話音未落，瘦小老者右手化爪，直直插進老虎心房，只稍一用力，便將老虎仍在跳動的心臟完整取出。

    瘦小老者拿着虎心，掰開我的嘴唇，捏碎了送食進去，虎心肉和血肉灌進我的五臟六腑。

    瘦小老者滿意地笑了笑，說道：「臭小子，看來你是逼我給你點東西了，也罷也罷，我就帶你回我洞中吧！」

    瘦小老者扛起我飛快地向無憂山後山掠去。

    十七歲的我身長將近九尺，體重超八十公斤，而瘦小老者目測身高也就六尺有餘，體重不足百斤，扛着我卻可以健步如飛，實乃驚為天人。

    皓月當空，繁星點點，月光灑在無憂山後山腰一山洞處，這山洞極為隱秘，洞口處有各種各樣生長的茂密的植被，撥開重重植被方可進入洞中。

    洞口處有一石碑，石碑上刻着三個好看的篆體字——「方仙洞」。

    這三個字很規整，也很奇怪，說規整是因為這三個字書寫的筆鋒，每一筆的銜接，筆畫的迴轉都很符合書法中美學的界定，放在封建王朝時期，這三個字定能賣個好價錢；說奇怪，是因為這三字刻在石碑上的深淺度很奇怪，絕對不像是用一些鐵畫銀鈎的筆或者是鐵器寫上去的，倒更像是用手指寫上去的。

    瘦小老者扛着我飛快來到了山洞口，幾個身形閃轉騰挪便沖開層層植被鑽入洞中。

    方仙洞中真是別有一番天地！

    方仙洞內的廣闊天地真的是與方仙洞的洞口大小極為不匹配，尋常人等是在想像不出方仙洞那小小的洞口之內居然會有如此廣大天地，真是應了那句話，別有洞天！

    在方仙洞對着洞口處的正對面，居然流淌着山內瀑布，瀑布高約五米，水流湍急，匯入一處爪哇池，爪哇池內，水清見底，可見一群群鯉魚在歡快遊玩，池底砂石細膩，在水池一旁有一水流出口，瀑布落下的水便會由此流出，想來這爪哇池竟不是一潭死水。

    瀑布的左右兩側，稀稀疏疏地生長着一些植被，想來是常年不受陽光照射，僅靠折射進來的光無法完成更為全面的光合作用，因此植被生長的短小，但種類卻很多。

    在洞的中央，有一三腳鼎，鼎內稀稀寥寥點燃着幾根常燃煙。

    在方仙洞內的左側石壁上，懸掛着一鳥籠，籠內飼養着一隻五彩斑斕的鸚鵡。

    鸚鵡見瘦小老者扛着一人回來，興奮地叫道：「雲老兒回來了！雲老兒回來了！」

    「什麼雲老兒，臭烏鴉嘴！」瘦小老者笑着罵鸚鵡道。

    瘦小老者幾下將我的衣物盡數除去，丟進爪哇池內，將我的頭留在外面，身體浸泡在池水內。

    「我是鸚鵡，我是鸚鵡！」那鸚鵡居然回答瘦小老者道。

    「嘿！你是鸚鵡，只不過長了一張烏鴉嘴。」瘦小老者再次笑着說道，說罷走到鸚鵡鳥籠跟前，瞪着大眼睛看着鸚鵡，鸚鵡被嚇得跑到籠子的另外一邊去了。

    瘦小老者輕輕打開鳥籠門，鸚鵡便歡快地飛了出來，邊飛邊說道：「憋死老子了！憋死老子了！」

    「哈哈！」瘦小老者哈哈大笑，由懷中的小袋子內揪出幾條蟲子，向空中扔去，那鸚鵡神奇地飛掠過來，穩穩地將幾條蟲子叼在嘴中，吧唧了幾下吞進肚子裏。

    隨後鸚鵡繼續說道：「還有沒？還有沒？」

    瘦小老者微微一笑，伸手進衣服里，由肚皮上搓下幾顆泥丸，又一次扔向半空中。

    鸚鵡如法炮製飛掠起來，將瘦小老者身上的泥丸吞進肚子裏，泥丸剛一入肚子，鸚鵡便咳咳地咳嗽了幾下，不滿地罵道：「臭老頭！臭老頭！餵爺爺吃屎！餵爺爺吃屎！」

    「哈哈！哈哈！」瘦小老者大笑道，讓你罵我，養着你，還得被你罵，你個臭烏鴉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