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十二蒼鷹之死（上）

    再一次站到軒轅閣上，看看這周圍的一切，真有些不捨得離開。

    「若是不捨得離開就永遠留在這裏吧，把乾坤劍交出來，你就可以永遠待在這裏了。」

    一個洪亮的聲音傳過來，我沒有任何的驚慌，我知道，該來的總是要來，就算你無心去找他們，他們也不會輕易放過你。來吧，算是解解我心頭的愁。

    「想必你就是十二蒼鷹里的老大鷹王吧。」我輕輕地說着，我知道我的話他能聽見，他就在我身邊，只是還沒有現身。

    「不錯，看來你這個小女子也不簡單哪，身在這軒轅林里卻還知道外面的一切。」

    「只是你們的名號太響了，我不想聽都不行。」

    「好一個伶牙利齒！死了也是可惜，倒不如把劍交出來，也好免你一死。」

    我討厭他們這些江湖人，看似客套的話語背後卻潛藏着莫大的虛偽。婆婆曾告訴過我，不要相信任何一個江湖中人，他們是戴着面具的殺手，溫順面孔背後藏着的是不為人知的虛偽和計謀。

    我沒有接觸過婆婆之外的任何一個江湖中人，只是從婆婆口中聽過這些江湖中人的傳聞，婆婆講的很詳細，我聽的很認真，我要從婆婆的描述中幻想到他們每一個人的特徵，就像與他們交過手一樣，仿佛他們就佇立在我的面前，肆無忌憚的耍着他們的本事，而我，靜坐在他們面前洞悉着他們的每一招每一式，體味他們的長處查看他們的弱點。所以，雖未與十二蒼鷹謀過面，卻已如相識多年的顧交一樣，對他們，了如指掌！

    我沒有再跟他過多的費話，我知道，費話多了會影響大家的情緒，要打就打，無需那麼多的理由。我一掂腳掠上竹林上方，一腳踏在竹葉上，右手將婆婆送給我的斗笠戴上，左手則打開我那把傘。

    「小丫頭，看來你活夠了，既然敬酒不吃那就嘗嘗爺的罰酒吧！」

    「大哥，一個小丫頭而已，還能犯得上你動手，先讓兄弟會會她。」又一個聲音響起，伴隨着這聲音的還有一個人影，他極速的向我飛來。我一個轉身他手裏的劍貼着我的身子擦了過去。

    我輕輕地落在地上，而那人卻不見了。我知道他就是十二蒼鷹里的鷹翅，以速度取勝。不過，他不懂，世界上最快的迅速不是他的輕功，而是「七蟲七毒散」的蔓延速度。

    他還沒有與我過上一招就死了。沒辦法，在他與我擦肩而過的時候，掛在我腰間的香包被他的劍刺開了，而那香包里放着的就是「七蟲七毒散」，香而不膩，就算死也不會感覺到痛苦。

    「你，你用暗器。」

    我一回頭，冷笑一下，斗笠上的黑色薄紗遮住了我的臉，卻遮不住我的眼睛，我察覺得到他的得意忘形。

    「你不一樣麼？」

    我的反問讓他得意的臉色難堪了不少。

    「鷹鷲，十二蒼鷹里排行十一，精通暗器，取人性命於股掌之間，可惜你卻不知道，只有離暗器最近的人才是最危險的。」

    「你是什麼意思？」

    我察覺得出他的驚慌，他的眼神閃過一絲害怕和擔憂，對於他的表現，我只給予了一個冷笑。笑過，他死了。他是被自己的暗器殺死的，沒辦法，背後偷襲是他的慣用方法，無奈他的暗器又被我的雨傘反彈了回去，他太自大了！

    「好功夫，兩招之下取我兄弟兩人的性命。看來，要打敗你不能用旁門左道了，既然這樣，你就接我幾招吧，看是你厲害還是我厲害。」

    說話的是十二蒼鷹里的老九，慣用毒術和蠱術，在別人不知不覺地情況下施法，或死在他面前或聽命於他，否則生不如死。

    他沒有拿任何的兵器，就那樣直衝過來，別人不知道他所謂何意，但瞞不過我，他那緊攥着的手掌裏面，有一隻千年蜘蛛精，而他在衝過來的過程中，那隻蜘蛛會吐出白而透明的絲，以極快地速度延長，這絲不是一般的毒，一般的劍碰到它就會斷，根本沒有挽回的餘地，無奈，世上再毒的東西也會有天敵。

    我一惦腳，向後彈飛，順便朝他打出一掌，手掌中一張張開的白色大網向他撲去。他沒有絲毫的恐懼之意，更沒有閃躲，而是飛得更快了。看來他的蠱術也就一般，連這「蠶絲蠱」都不認識，竟然還用他的「千年蜘蛛蠱」與「蠶絲蠱」硬碰硬。

    這回我錯了，當我的蠶絲碰觸到它的蜘蛛絲時，那濃密的蠶絲瞬時變黑，毫無生息的墜落到地上。我沒有驚慌，我做到了最壞的打算，最壞的打算就是我死，現在我還沒有死，就是好的情況。

    看來他已經把「千年蜘蛛蠱」與自己的生命煉就到了一塊，人死蠱敗，蠱毀人亡。

    我一個旋身輕落到地上，順勢伸手抓住空中飄落下來的一片竹葉，默默含在口中，以極其微弱地氣息吹響竹葉，然後，他化成了一團黑色的灰。被風吹散在空氣里。

    一首「化股消魂曲」讓他同「千年蜘蛛蠱」一起沉淪於空氣中。

    「看來你的功夫已經不遜色於鬼眼神婆了。」說話的是十二蒼鷹里的老七鷹隼，自稱天下第一神劍手，同樣以速度取勝。

    不過，他的劍術能唬得了別人卻唬不了我，其實他所謂的快劍只不過是用了一套別人不知道的劍法而已，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他用的劍法應該就是「鬼影神針」，這是一套失全很久的劍法，是婆婆生前告訴我的，這種劍術很詭異，首先它會給對方一個錯覺，看似他的劍朝着自己刺了過來，實則人已經跑到背後去了，當你還在為如何接擋他的招術而犯愁的時候，人已經被他輕而易舉的在背後殺死了。不過，這種旁門左道的功夫早就被婆婆發現了破綻，她告訴過我，所以，我不怕。

    他死了，應該死的心甘情願吧。高手都是這樣的，總是喜歡死在比他還要厲害的人手裏。他這種旁門左道的功夫，用我的劍來破解都有點污染我的劍。

    對別人使用旁門左道的同時，也等於對自己使用旁門左道，別人看不清他，同樣他也看不清別人，因為他這劍術靠的是聽力不是視力，他要憑感覺來到別人的背後，可惜，我在他使用這招的同時已經變幻了位置，他根本感覺不到我的正確位置，所以他被我輕而易舉的殺死了。

    我又返回到軒轅閣中，只有在這裏我才能感受到安全感，才能有種不被窺視的感覺。

    「臭娘們，看來你確實有幾套本領，居然輕而易舉的奪去我四位兄弟的性命。不過，我勸你最好還是識像點，早點交出乾坤劍的好。」

    「何必如此咄咄逼人，用下流的手段殺害我婆婆，卻又來找我麻煩，你們不覺得這樣做有違天理？」我冷冷的聲音在空中飄蕩，絲雨微風根本抹不去我聲音中夾雜的恨與愁。

    「下流又怎樣？難道鬼眼毒婆的手段就不下流麼？我們跟她相比，充其量就算個小聰明而已。哈哈。」

    他們的話語充斥着我的大腦，我的心有些狂躁，是那種想要殺人的狂躁。我儘可能的安慰着自己，使自己的心平靜下來，衝動終歸不好，尤其對於即將參與打鬥的人來說，更是一種忌諱。

    風似乎有些大了，呼呼的聲音掩蓋住他們的穿梭聲。雨也漸漸大了，絲雨變成了大雨滴，噼噼啪啪敲打着無精打采的竹林。

    我知道這是他們行動前的把戲。我沒有給他們表現得機會，手一揮，蠶絲傘應聲而開，啪啪兩聲過後，幾支銀針落地，化成一灘污水融入地板中。

    我沒有絲毫的怠慢，也不敢有絲毫的鬆懈，因為我感受到背後強大的殺氣。

    我輕輕踮腳，飄出軒轅閣，右手拄傘，左手往身後一揮，一個悽慘的聲音響徹整個天空。我飄落在竹林中，看着那句屍體從天上重重的掉下，砸起的泥水濺到了嶄新的竹葉上。是的，沒錯，那的確是具屍體，我做事一向乾淨利落，不願拖泥帶水，讓這個人死，就讓他死的痛快，也死的乾脆。

    死的這個人是鷹落，十二蒼鷹中排行最末，擅長偷襲，趁人不備一招制敵。可惜，他沒有明白自己的弱點，他的攻擊太過強硬，沒有迴旋的餘地，要麼別人死，要麼他死。我毫髮未傷，那麼，他死！

    雨漸漸停了，風也不再狂亂嘶嚎，我的心也隨着這風雨聲慢慢平息。

    這秋確實有些涼意，卻冰冷不了人心的冷漠。絲絲花香的味道在空氣中遊走，似茉莉花香又似殘花混合泥土後的芬芳。沁人心脾，如若沒有今日的權貴相爭，我定然會沉浸在這雨後的芬芳中，可惜，天不遂人願，如此的良宵美景怎奈抵不過殘忍的殺殺戮戮。

    又是一絲遊走的聲音，這聲音似乎融在了空氣中，或者換句話說，這聲音本就是空氣發出的。我知道，這是鷹翼的本領，如影隨形，他的本領在於速度，無論是暗器絕招還是武功手法，他都逃不過一個快字！與他交手，光有極高的警惕性是完全不夠的，必須在出手速度和準確性上要有獨到的判斷。或許江湖中沒有幾個人能動他分毫，但我，有足夠的把握殺他。很簡單，江湖中人只會講究明爭，卻不願觸及暗鬥。我不是江湖中人，必然不需講江湖規矩，況且，生死面前講那些迂腐事理又有何用，再者說，這鷹逸就是講江湖規矩的人嗎？要不然他又怎會使用這下流的手段？

    鷹逸死了，死的很平靜，人還沒有在空氣中分離出來就已經死了。當他的屍體暴露在我的眼前時，我聽到幾個悽慘的驚呼聲，是他的同伴在因他的死而發出的悲愴的聲音，是扼腕痛惜，亦是驚訝。沒錯，沒有人能夠想到我會殺了他，也沒有人會想到我可以殺了他，他們所期望的結局應該是我死，我沒有什麼要說的，只想送給他們一句話，別把夢做的如此現實。

    他得死絕非偶然，我知道對付他的方法只有一個，那就是速度，只有速度比他還快，才能取他的命，而要做到這一點並不容易，唯一的方法便是，毒氣！世上沒有哪一樣東西比氣體瀰漫擴散的快，沒有人，包括他，自高自傲的十二蒼鷹的二哥，鷹逸！

    空氣中瀰漫的淡淡的香氣是婆婆在世時的得意之做，它的高超之處在於殺人與無形中，沒有痛苦，沒有疼痛，就在不知不覺間死掉，像流逝的時間一樣，還沒有好好的感受便沒了蹤跡。

    「臭娘們，居然能夠殺了我二哥，看來是有點本事，那就讓我來會會你！」

    「等等，我和你一塊收拾他！」

    說話的應該是十二蒼鷹中的老五和老六，江湖中人稱白羽雙鷹翅。據說兩個人的武藝不分上下，配合的又是天衣無縫，就連曾經不可一世的黑木匣的掌門人都敗在了他們兩人手下。江湖中的傳言多多少少摻雜些過分的修飾，以訛傳訛的危害性總會肆意的滋長，到底他們的能耐如何只有真正交過手的人才知道，像那些聞風喪膽的人又豈能體會到這事故後的武藝真諦！別人怕他們，我不怕，連死都不怕的人還有什麼好怕的呢！

    「老五老六，不要莽撞，快回來！」一個粗狂的聲音緊隨二人之後傳來，可惜兩人此時已經被憤怒佔據心頭聽不得絲毫的勸戒，只一昧朝我殺過來。

    老五擅長使用冰勾，堅韌鋒利的彎勾之下只剩一具具沒有靈魂的屍體，不知道他的冰勾已有多少時間沒有飲過人血了。

    江湖中傳言，他的冰勾定期要飲些人血，飲的越多威力越大，我仿佛看到那冰勾已經做好喝乾我血的準備，冰冷的勾身深深刺激着我的心。老六擅長使用長戟，他的長戟很特別與平常人拿的不同，別人的長戟都是一個冰刺，而他的是三個，並且三個冰刺可以相互調動位置，或旋轉或隱匿或共同戰鬥或獨立成型或飛離柄把或藏身柄里，其中變化玄妙令人難以控制。當然，這些都是江湖傳聞。究竟兩人有沒有那麼優秀，只有交過手後才知道。

    面對兩人來勢洶洶的架勢，我應對從容，他們的武藝果然不同凡響，所用的招數自然充滿玄妙，我陪他們在空中，竹林里來回穿梭幾次便不再選擇躲避，他們的顯著的招式我已經熟記於心，當然，他們的弱點我也拿捏十之八九，以我對他們，錯錯有餘。

    我輕嘆口氣，為他們即將失去寶貴的生命而嘆氣，我輕落竹林中，處於兩人之間，一把蠶絲傘，一頂黑紗帽，我躲在黑紗後的眼睛洞穿了兩個人的內心世界，堅強剛毅的外貌藏不住的是內心的忐忑。

    數十招已過，他們依然無法觸及我毫毛，他們不僅僅會緊張，更多的應該是害怕吧。我偷偷的笑，笑他們的膽小，笑他們的虛偽，既然害怕為何還要強裝無謂，既然不想死為何還要佯裝成把死置之度外的樣子。

    看他們一副副大義凌然的樣子，我不禁又要對他們嘲笑。

    江湖人，是愚昧，是無知。雖然我不知道江湖是怎樣的，但從已交過手的幾個人當中看來，江湖所謂的險惡不過是人為的杜撰出的謠言罷了。

    江湖中本沒有險惡，只是有些人為了穩固自己在江湖中的地位故意編造些嚇人的段子以來恐嚇那些涉世未深的初出茅廬罷了。

    江湖，不險惡，卻又是如此的險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