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反戈一擊

    談話室。

    虎島雄介和泉荒波之間隔了很長一段距離，分別坐在各自的椅子上。泉荒波蜷縮起來，大半個人都窩在椅子上。柴崎仁見則如同班主任一般背着手走到他們中間，他今天還是穿着實驗用的白大褂，雙眸微眯，垂在肩膀處的麻花辮輕輕晃蕩。他朝着二人鞠一躬，露出長輩特有的、遇到棘手的晚輩時的苦惱笑容：「好啦好啦，所以你們兩個，就因為這個打了好一會兒？嗚哇，現在可是關鍵時期，拜託你們少添點麻煩比較好？馬上就要制定新的計劃了哦，那個時候你們可得好好團結起來才是。」

    「但是！算了，跟您說的話沒用吧。」虎島雄介似乎想辯解些什麼，但在目光落到柴崎仁見的工作卡上時又頓了頓，轉而握緊雙拳往一旁別過頭。

    「嗯嗯、原來如此，虎島君，你是覺得我這邊有出現縱容他人的現象是嗎？」柴崎仁見輕笑兩聲，如同在逗弄他般將工作卡的環條稍稍動了幾下，牽引他的視線，「還是說你對這種權力就那麼懷疑，覺得我們會輕易放這樣的人？如果抱着這種幼稚的心態的話，就沒辦法繼續擔任使者了，你真的做好準備了嗎？

    「而且，你說荒波君是走後台？那麼我回答你吧他就是走了後台，因為是能力十分出眾，而且與紙祖君和柳田君經過了確認以後，也確認了毫無問題。難道說你覺得，至今為止所有的戰鬥記錄，都是我們偽造的嗎？動一下你的腦子啦，就連荒波君是如何戰鬥的，你也看得清清楚楚吧？」

    泉荒波垂着雙眸舉起手：「那個。」

    「啊，荒波君，有什麼想說的請儘管說吧。」

    「抱歉，果然。」

    泉荒波從椅子上起身，用力向虎島雄介鞠躬，將他嚇得險些跳下去，就連柴崎仁見都嚇得稍稍後退幾步，旋即才皺皺眉，輕輕敲了兩下泉荒波的椅背：「荒波君，你剛才在為什麼道歉？」

    「我也沒辦法說出讓大家信服的話」泉荒波凝重的神情被隱藏在陰影之下，「但是，剛才我也不受自己的控制。就好像之前，潮水突然襲擊防護罩的那個時候我不也不受控制地使用了我的『眼球』嗎？這一次也差一點而且，我隱約感覺到，那個東西想要奪取我。」

    「也就是，那些話也不能算是你說的嗎？」虎島雄介沉默許久才試探着說出來，頭一次對泉荒波露出有些危險和陌生的目光，「那麼，泉前輩你到底又是」

    「如你所見，只是一個普通人罷了。但是從擁有異晶能力這一點來看，我就已經不屬於普通人了，這樣的話無論做什麼都不奇怪吧。」泉荒波攤開雙手面色平靜，「不排除我本身忘記掉的可能性，但是多少有點奇怪吧，你覺得呢。」

    「異晶存在的意識現象之類的？」

    柴崎仁見無意間的喃喃引起了二人的注意。

    「那是什麼？」

    「你們，有聽說過異晶生命理論嗎？」

    「這個」

    「啊，是異晶有可能擁有生命，並且會取代地球上現有的一切碳基生命成為新構造的生命載體的理論對吧，柴崎先生？」虎島雄介坐回椅子上迅速作答，不經意間瞥了面無表情的泉荒波一眼，「您的意思是，泉前輩的身體裏，極有可能有他的異晶成為的生命，對嗎？但是在異晶生命理論里提到的異晶生命是基於同晶子而誕生的，怎麼會出現在人體內？」

    「平時有好好聽課嘛，做得很好，虎島君。當然，這也只是我們的猜測。之後的話，荒波君可能需要留下一段時間進行測試——為什麼那樣的人格會出現？出現的條件是什麼？是否有危害？這些東西我們都要搞清楚。現在則沒有那種時間。」

    柴崎仁見的嘴角勾起一抹微笑，溫和地點點頭後背過身去。

    「知道了的話就跟我回去吧，一會兒也要到宣佈作戰的時刻了。」

    泉荒波和虎島雄介最終還是一起回到了作戰會議室。兩個人身上的傷多少都已經在處理完後又進行了一定程度的回覆。吉高詩乃舞坐在椅子上翹着腿用自己的終端正在繪圖，門德切爾不見蹤影，而庄司虹提着裙擺關懷地湊近：「你們兩位，沒事吧？我剛剛才從槲寄生那邊聽說了你們的消息」

    「啊？槲寄生」泉荒波呆住。

    「咳咳！作為使者小隊的一部分外加上迦南唯一指定正版人工智能，這是我應該做的！」槲寄生有些不好意思地拍打羽毛從這頭飛到那頭，倒是引起了其他在場人員的注意，但他們互相看看，到底也沒出口。

    吉高詩乃舞迅速起身：「發生什麼了？」

    「不不，沒什麼，只是我和泉前輩之前聊了一下而已」虎島雄介也苦笑着擺擺手，目光中已經全然沒有方才的針對，「我們還是快點等會議開始吧，還差三分鐘就要到齊了對吧？」

    「嗯。」庄司虹擔憂地又盯着虎島雄介看了許久，這才緩緩回到吉高詩乃舞身邊和她你一句我一句地聊天。

    虎島雄介在泉荒波身邊坐下，不免有些期待地繃緊身體。

    不知過了多久，門德切爾才帶着柴崎仁見，以及總指揮吉高貴代子出現在門口，隨後，一個陌生的身影出現在他們面前——但當看清時他們又不由得陷入沉默。那是淺沼千尋，毫不在意地戴着雙手的異晶手銬，一步又一步地往會議室走。

    「哈可以開始了吧？這玩意真的很難受啊？」淺沼千尋不爽地搖晃起手腕。

    「請遵守規則，在事後我們自然會鬆開您。」吉高貴代子平靜開口，語氣中是說不出的平靜與沉穩，「這次的會議想必大家也都清楚吧，在場的各位請用終端記錄下來，以備不時之需，此外請儲存在我們單獨的專用空間中減少風險。在所有人都做好準備後，槲寄生會進行檢查。」

    泉荒波低頭用護目鏡進行錄製與備份，在途徑處選擇了多出來的備用空間。左上角的畫面一閃而過，多出了一句話。

    「你認為我是什麼？」

    泉荒波的手一顫，好不容易才放下，恢復原本的平靜。那行字不出幾秒便消失不見，但卻像烙印般刻在了他的目光中難以移開。那到底是什麼？自己的另一個異晶人格操縱了護目鏡，再度對自己與身體的操作權提出了挑釁嗎？

    不對萬一是自己眼花呢，也有可能啊，可能是太累了吧。而且身邊的人也慢慢開始結束動作，槲寄生飛過他的面前，在整個作戰會議室環繞，最後輕飄飄地飛回吉高詩乃舞的肩膀上：「報告，所有人都已經完成記錄。」

    「感謝您的配合。」吉高貴代子揮手示意其他人都坐下，卻唯獨讓淺沼千尋一人和她一起留在台上，「那麼，淺沼小姐，現在請您開始講解吧。」

    「是是，交給我吧。」淺沼千尋嘁了一聲，拍拍手，背後的投影屏瞬間出現了一張極大的平面圖，「畢竟我也只是個普通的信徒而已，所以對那些事情完全不明白啦。不過，我待着的分部，是在這裏。座頭鯨公司，想必大家都有所耳聞吧？就是那個超級厲害，研發了很多異晶代科技的公司哦。分部的據點，便是在他們的總公司最下層。」

    「座頭鯨啊，我有印象，前段時間有和我談到合作設計呢，不過不是這邊的設計圖真遺憾。」門德切爾嘆了口氣，「不過他們原來在暗地裏和永生會合作嗎？也不難解釋它在這段時間裏科技方面突然混得風生水起了。」

    「畢竟永生會那幫人也從你們這裏偷了不少東西吧？特別是紙祖那小子加入以後。」淺沼千尋不合時宜地吹了個口哨，在敵意的目光投來前她又聳聳肩，「不過那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那個地方呢，平時如果是信徒進去的話，需要給前台進行匯報，報出暗號和編碼，這樣她才會帶你進暗道。當然，那些東西都得符合你的個人狀況，所以我們絕對不能用那個方式哦？要找到暗道才行，對，暗道——啊哈哈！！」

    在提到暗道二字時，畫面又轉向了座頭鯨公司一層的平面圖。

    「雖然他們多半都沒有知道的啦，暗道在哪裏什麼的？不過因為偶爾需要以座頭鯨為中介，需要和眼組織進行交流，所以我對這方面還挺清楚的。」

    「眼組織是通過座頭鯨為中介？」吉高詩乃舞愣了愣。

    「正是如此。」。

    「啊啊這麼看來座頭鯨這個公司還真是兩頭都佔便宜呢，看樣子就連他們本身研發的產品都需要好好查查了。」柴崎仁見苦笑起來，「我沒記錯的話他們一開始還走在異晶能源的前沿呢，落魄了所以開始這樣了嗎？」

    「誰知道呢。所以，知道暗道的我，和有戰鬥力的你們，如果聯合起來，那麼必然會把他們剷除掉吧？這樣我也不用回去受苦了，至於之後你們會拿我怎麼辦也不在我的預想範圍內了。」淺沼千尋打了個哈欠，雙眸亮閃閃，緊接着她用力拍兩下手，身後的畫面顏色變暗，映照出她狂妄的笑容，「接下來，我來講一下我的計劃構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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