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三章 遇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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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桑，你都看清楚了？」

    川口少佐操着充滿仙台口音的中國話，怪腔怪調的問道。

    「哈伊，少佐閣下請放心，小的是親眼看着他們從安徽綠皮軍的大營門口走出來的。那個戴着禮帽的是花旗國的公使道格拉斯，至於他身邊跟着的那個漢子嗎，天太黑看不清楚！不過看着大塊頭走路的樣子，怕是在大營里扛過槍、吃過糧！那群安徽綠皮防範的太嚴密，把那地方圍得跟鐵桶一樣，小的考不上去。他們談了些什麼，這個小的真的是無能為力。」

    黑暗中，一個留着舊式八字須、身材瘦小、作江湖漢子打扮的年輕人點頭哈腰的跟在身後，焰媚的回答道。

    「喲西，不愧是陳都督舉薦的人才！李桑，你滴和陳都督都是帝國最忠誠的朋友。帝國是絕對不會虧待自己的朋友，你回去專稿陳都督，就說帝國支援南京臨時政府的第一批軍械將會在三天後運抵南京。三十年式步槍三千枝，哈斯開啟1897重機槍、民治三一式野炮十二門。希望陳都督儘快向孫先生落實向帝國租借滿洲的相關事宜！這些軍械只是第一步，只要陳都督和孫先生儘快的將租借滿洲的事宜落實，帝國將會加大對南京臨時政府扶持的力度！」

    「哈伊，小的替陳都督謝過少佐閣下，中日一衣帶水，這份情誼我們陳都督一直都沒忘記！陳都督托小的轉達一句，最近南京那頭財政比較緊張，安徽綠皮這邊欺人太甚不停地在報紙上抹黑孫先生和南京臨時政府。地方上的稅收大減，公債的發行也不順利，您看着借款。。。」

    陪着笑臉，那漢子點頭哈腰的試探着問道。

    「李桑，你滴的轉告陳都督。只要租界滿洲的事宜敲定，一切都不是問題！」

    黑暗中川口少佐不耐煩的揮揮手，斷然道。

    「哈伊。是是是，少佐閣下那你放心。小的一定帶到！咱們兄弟的人手已經全部就位了，具體怎麼幹還請閣下指導。」

    擦着額上的冷汗，那漢子忙不迭的哈腰道。

    「喲西，陳都督的辦事效率很快，真很好！李桑，叫你們的人等候消息，明天是周末。按照那位軍閥的習慣，一定會帶着家眷去逛街。李桑，你們事先在二樓飯店埋伏好，等帝國的勇士到了。我們居高臨下，一舉擊殺！」

    摸着腰間掛着的佩刀，川口低聲叮囑道。

    「哈伊，閣下請放心，這事情小的保證一定辦得漂漂亮亮的！」

    那漢子腰彎得更低了。就差沒趴在地上抱着川口的皮靴親吻了。

    那幫安徽綠皮的橫插一槓子，已經讓陳英士和同盟會的高層趕到了威脅。從霸佔江南製造局，到後來公開的表示不承認南京臨時政府，再到現在把同盟會高層人物糜爛私生活挖出來大肆炒作，總之大耳光子是抽了一個又一個。

    碰上這麼一個軟硬不吃、油鹽不進的二百五。同盟會也很頭疼。要說直接動手開打，上海民軍和江蘇民軍加起來雖然也有五六萬人，但是無論裝備還是兵員素質上都不是那群安徽綠皮的對手。

    別忘了，人家可是坑過北洋軍的！

    而且江蘇民軍的兩個師基層士官和軍官跑沒了一大半，原先第九鎮殘部幾乎去了個乾淨。剩下的多半是新兵，而且從南京衛戍司令徐紹貞再到基層官兵，整個江蘇民軍對於安徽來的綠皮軍都很有好感。真要是打起來，不臨陣倒戈就算是不錯的了！

    和明末的東林黨一樣，把持輿論、抹黑對手一向是同盟會的看家好戲。武昌舉義前，孫某人帶着大夥避居日本的時候就沒少往滿清頭上扣屎盆子。

    說起來這還是同盟會第一次遇上硬茬子，之前輿論攻勢那是屢試不爽，一幫聚集起來的腹黑嘴炮在報紙上把任何擋在同盟會面前的主都給挖的是體無完膚。可是偏偏就遇到了這麼一個硬茬，玩嘴炮，他們比你還狠！

    大月薰的事情只有那些流亡過日本的高層元老才知道，可是就是這麼一個隱秘的事件依舊被安徽綠皮挖出來大肆炒作，一時間孫某人直接被扣上了「現實陳世美」的大帽子。陶成章、章太炎這幫唯恐天下不亂的傢伙也跟着起鬨，搞的這段日子以來南京臨時政府的日子很不好過。

    一直以「中國革命領導人」自居的同盟會何時吃過這麼大的虧？所以，同盟會高層對於胡瑞這根攪屎棍，早就恨的是牙痒痒，巴不得除之而後快。只是忌憚於綠皮軍強悍的戰鬥力，一直都遲遲未能下手。

    川口少佐主動湊上來，希望和同盟會合作一起除掉胡瑞。瞌睡的時候遇到了枕頭，陳其美等人那還不是趕緊的往上湊！

    很快，在陳其美多方聯絡下，原湖北軍政府被清退出來的軍政要員（主要是同盟會的）、部分心懷不滿的揚州鹽商、長江沿岸的水匪、江湖死士，再加上川口聯絡的在華日本浪人，一個針對三生聯合政府、國防軍最高統帥胡瑞的刺殺計劃，漸漸成形。

    川口能被派來中國，擔任漢口日租借公館的武官，說明這傢伙也不是一個省油的等。日俄戰爭的時候他就隨着乃木希典將軍出征過遼東，那會沒少和當地的土匪鬍子打交道。

    申請了一萬日元的活動經費，再加上大把上等的福壽膏，這群來路負責的亡命之徒立馬為他所用。支援了一批日軍正正淘汰的明治三十年式步槍和三一式野炮（日俄戰爭時期日均炮兵的主力裝備，舊式架退式火炮，用於替代日均中之前裝備的青銅火炮）就讓同盟會控制下的南京臨時政府鼎力相助，對於向日本租界滿洲的事情忙不迭的點頭，眼巴巴的盼着更多的援助到來。

    反正她在他們眼裏，關外的滿洲是當年旗人入關的時候帶來的嫁妝，無關痛癢，遠不如用來換取援助來的合算（歷史上確有此時，孫某人的革命精神值得肯定。但是政治上的短視和為革命幾乎到了不惜一切的瘋狂，讓人趕到差異。後世的汪汪鳥，在滿洲問題上也是這個調調）。

    「支那人不配擁有這片富饒之地！」

    望着那漢子心滿意足離開的背影。川口嗤笑着自語道。

    國防軍正在加速整編，安慶、蕪湖、漢陽的兵工廠也開足全部馬力。生產急需的軍械。從德國訂購的一批緊俏的機床和刨切設備也在遠渡重洋的路上，國防軍控制下的江南製造局也在利用干船塢為兩艘海容級巡洋艦和剩餘的內河炮艦，進行改裝。

    砸下去大把大把金錢的工業體系總算是初見端倪，蔣百里在蕪湖也初步搭建了蕪湖陸大的架子。安徽的土地改革進展還算順利，湖北和江西的土改也在試行中。

    一切似乎都在朝好的方向發展，雖然腰包在一點一點的癟下去，但是目前三生聯合政府和國防軍的建設總算是走上了正軌。這讓胡大帥忍不住有些飄飄然。對下一階段的用兵策略，信心十足。

    有了國防軍的接濟飽受戰亂之苦的武昌三鎮總算是不用餓死人了，年關將近，在各個重建工地上忙活了好久的災民。手頭也漸漸的積攢下一把銅板。街上開始熱鬧起來，雖然遭了災，但是好歹有米有糧不用餓死，肯賣力氣的話還能吃得好一點。兜里揣着這段日子幹活掙來的一大把銅板，琢磨着年根歲底了。該給家裏添點什麼。

    中國人對於家的觀念是最強烈的，葉落歸根、一年一次的合家團圓，在傳統的中國人眼中，是彌足珍貴的節日。青壯搬磚、挑土一個兩個銅板，燒鍋做飯打打下手的老弱婦孺一天一個銅板。家家戶戶手裏也有了幾個小錢。

    過年了，今年的光景不太好，改朝換代，到處都是兵荒馬亂的。但是能活着就是一種福氣啊，喜氣洋洋的百姓摸着臨時窩棚里放着的救濟糧，穿着派發下來的棉衣，拖家帶口喜氣洋洋的上街採購去了。

    身上的衣服是新的，今年過年不用花錢扯布做新衣了。手裏這點錢剛好可以買點大骨頭棒子、豬下水、糯米、豆餡、黃酒什麼的，窮門小戶的年夜飯也不能馬虎。

    「駕~」

    打發了找上門來的美國人，胡大帥心情不錯。又是風和日麗的一天，趁着周末，胡瑞照例陪着三娘逛街來了。

    風荷趁着休息日回了一趟武昌的家，掛着文職幹部、幹着秘書的活，一個月十五塊大洋的薪水加上吃穿住免費，也不算少了。

    這是小姑娘第一次靠自己的勞動付出得來的報酬，領了餉銀在姐姐的指導下才買了年貨，趁着周末興沖沖的回了一趟家。

    小姑娘很開心，這是她第一次領餉。望着歡天喜地的女兒，葉老爺子也是喜不自勝，現在的葉家算是徹底的和胡大帥聯繫在了一起。

    經過幾番努力，湯化隆總算是如願以償的謀到了湖北省省長的位置，這貨不愧是前清官場的老油子，知曉深淺。時時刻刻緊跟胡大帥的步伐，全力擁護三省聯合政府的決議，擁戴國防軍的擴編。屁顛屁顛的跟在胡大帥後面，抱大腿這東西他湯化隆可熟練着呢。

    葉家老爺子對於這項決議言聽計從，沒有表現出任何的不滿和非議。救災和重建工作就足夠他忙活的了，武昌一口氣槍決了那麼多貪贓枉法的官僚和商紳，還是他親自到髮長宣讀的罪狀。。。。

    這下子得罪的人可就多了去了，不找個粗壯點的大腿抱着，葉家怕是要滅門了啊！

    見識了胡大帥還擊南京臨時政府的犀利，也吞下了自己原先野心勃勃的苦果，現在的葉老爺子一門心思的抱緊國防軍的大腿，別的不敢想了，全家平安倒是真的。

    「快要過年了，我的燕兒有什麼打算沒有？」

    騎在黑風的背上，兩匹純種的阿爾捷金馬一黑一白，並駕齊驅的漫步在人流涌動的街道上。

    「把武昌這邊的共作安頓一下，可以的話我打算帶着小妹一起回蕪湖。父親大人在蕪湖寂寞的久了，免不了要罵咱們做兒女的不孝順，這次趁着回去過年正好補上，儘儘孝心。只是不知道風荷她。願不願意。。。」

    一身咖啡色的皮質夾克式上衣、呢料黑色馬褲、搭配高筒馬靴，勾勒出三娘優美的曲線和充滿青春氣息的身體，英姿颯爽越發的俏麗迷人。

    「咳咳。有些話不應該我說，這個當年的事情做得再不對。那也畢竟是長輩。逢年過節的，你看咱們是不是也應該去上門探望一下？至於風荷，隨她願意，再不濟的話我們可以吃兩頓年夜飯。」

    胡大帥尷尬的摸了摸鼻子，試探着問道。

    三娘為他付出的太多太多了，除了還沒把身子交給他，作為未婚妻。三娘所擁有的一切全都奉獻了出來。為了他的事業和國防軍，三娘默默的站在她身邊，付出了自己的一切。

    每每這個時候，胡瑞總有一種虧欠、愧疚的感覺。

    「當然。咱們是一家人，我永遠都是站在你這邊的。你不願意的話就算了，沒事的。」

    瞅着臉色，胡瑞補充道。

    「我。。。。聽你的！」

    三娘思索着，咬着西北似得牙齒。回答道。

    「吶，昨晚我做了一個夢，夢見我離開你了，早上起來的時候心痛的直想掉眼淚。」

    好不容易脫下軍裝、撇開警衛，胡瑞立馬不正經起來。騎在馬上伸長了脖子湊上去蹭了蹭三娘，正經道。

    「快過年的，就不能說點吉利的嗎？離開就離開吧，天下就沒有燕子神偷偷不到的東西！你跑多遠，我就追多遠，看你這隻孫猴子如何跳出如來佛的掌心！」

    三娘白了這貨一眼，柔聲道。

    「嘛，這是要孟姜女千里尋夫嗎？話說夢裏面我都還沒來得及告訴你，我愛你呢~」

    「噗~」

    「嘶~」

    猛然間，胡瑞胯下的那批大黑馬突然狂躁不安的揚起後退，在電光火石之間將一個半空中的球狀物體給凌空提到了路邊上。

    「轟」

    一聲巨響，四散的破片在殺傷半徑內肆意橫飛，切開人體的肌肉組織，在血如泉涌中帶走軀體內生命的能量。

    「趴下！」

    來不及看那遭了魚池之秧的無辜百姓，被突如其來的爆炸驚出一聲冷汗的胡大帥大喊一聲招呼着三娘縱馬奔馳。

    「砰砰砰。。。」

    街邊一家飯館二樓臨街的位置上，雕花的木窗被野蠻的撞開，一排三十年式步槍中夾雜着幾聲毛瑟手槍的擊發聲，密集的子彈朝着下面一閃而過的人影飛了過去，打在石頭上乒乓作響，火星四濺。

    「砰砰砰~」

    本能的趴低身子伏在馬背上，胡瑞抽出從不離身的一支勃朗寧1910，朝着聲源胡亂的開了幾槍作為反擊。

    胯下的大黑馬很通人性，剛才提前預感到了危險的臨近，電光火石間把凌空飛來的炸彈給踢飛了出去，救了馬背上的主人一命。現在，駝背背上的主人撒開四蹄逃命，馬蹄生風，自覺的避開周邊亂糟糟的人群。

    「殺人了！」

    人聲鼎沸的街道上哭爹喊娘的一陣嚎叫，慌亂的百姓立刻亂作一團。二樓的槍聲不斷，很顯然槍手一擊不中之後立馬追了出來，榴彈橫飛中，不是有無辜的中彈倒地。

    「衝着我們來的，都是新式快槍，有備而來！」

    三娘耳聽八方，臉色大變，抽出腰間的配槍回首就是一陣反擊。

    根據安全內衛部隊執行任務似的特殊性，採用德制7.63口徑的托卡列夫手槍穿透性很好，但是彈藥的停止效果不理想。於是安慶製造局就根據美制11.43毫米口徑手槍彈的性能特點，對安全內衛部隊所採用的*沙衝鋒鎗進行了改進。改進後的衝鋒鎗採用美式11.43毫米手槍彈，殺傷力極大、停止效果好。看上去就像是*沙和湯姆森的混合體，增加了小我吧、改進了原有的槍托。安全內衛部隊中原先裝備的*沙和托卡列夫手槍被警衛隊接受，美制1911手槍成為內衛部隊的標準配備。

    燕子幫大當家不白給，即使是在飛馳的馬背上，不用回頭只考耳朵辨明聲援，一連七發子彈全部不漏空。近距離上11.43毫米手槍彈射入人體後，包銅鉛彈碎裂翻滾形成可怕的空腔，失去控制的軀體如同空了的糧食口袋摔倒了身後的街道上。

    「分開走，他們要殺的是我！」

    看着正在給手槍換彈夾的三娘，胡瑞迅速的冷靜下。

    「一起走！」

    三娘沒有任何的猶豫，斷然拒絕道。

    「騎在馬上目標太大，出來的時候沒有帶上警衛，我們兩個一起走的話誰也活不了！你快走，我拖住他們，等你帶救兵來！」

    「砰！砰！砰！」

    「放下武器！」

    緊急趕到現場的巡警，用手裏的委員會1888步槍和柯爾特左輪手槍猛烈還擊，領頭的警官喊話道。

    「趁現在，快走！」

    一把推開猶豫中的三娘，胡瑞毅然決然的趁着這個機會縱馬掉轉方向，吸引此刻的注意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