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馥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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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舒梓晨剛逃離藥店，手機就響了起來。

    是夏紹澤的電話。

    「梓晨，你在哪裏？」

    「在回新都小區的路上。」

    「我去接你。」

    舒梓晨掛了電話，走到路邊攤買了一瓶礦泉水，打開藥盒，把藥片從塑料板里按出來，盯着看了半晌。

    他不再猶豫，把藥片放在嘴裏，仰頭猛地喝了幾口礦泉水咽了下去。

    舒梓晨走到小區門口，就看到夏紹澤斜靠在一輛銀灰色的車上，他雙腿修長，身材比例十分完美，兩個胳膊拄在車身上，一雙上挑的丹鳳眼半睜半閉地看着天空。

    這時候隨隨意意拍一張照片都能上豪車的宣傳畫。

    夏紹澤沒有進入娛樂圈，真的很可惜。

    舒梓晨想起大一的時候在聲演社團第一次見到夏紹澤，自己永遠也忘不了那個失意的少年，他站在窗邊呆呆地望着夜空，漂亮的眼睛裏似乎蒙着一層灰色，一點神采也沒有。

    那個時候舒梓晨心中湧上一股*，他想點亮這個漂亮少年眼中應該有的神采。他走到屋裏的鋼琴旁坐下，為這個失意的少年彈奏了一首鋼琴曲。

    雖然是同一屆，但夏紹澤比他小三歲。舒梓晨不由自主地走到夏紹澤身邊，想跟這個小弟弟說話。

    十六歲應該是充滿朝氣活力的年紀，不應該這麼灰暗和憂鬱。

    交談中他知道了夏紹澤中學跳過級，所以小小年紀就考上了大學。夏紹澤的願望是進入娛樂圈，不是為擁有一呼百應的粉絲，而是純粹的喜歡愛好。但是夏紹澤的父母卻反對他報演藝相關的專業。夏紹澤從小過得就是眾星捧月的生活，從沒人忤逆過他的想法，他沒想到第一次碰到的反對來自他的父母，而且反對的是他的愛好與夢想。十六歲正是覺得夢想大於一切的年紀，而且叛逆，做事不考慮後果。夏紹澤一下子爆發了，為此跟家人鬧得不可開交，幾乎決裂。但夏紹澤最後還是向家人妥協，讀了商學院。

    那時舒梓晨十九歲，他把夏紹澤當成弟弟一樣關心，希望夏紹澤能早日走出陰影。

    他和夏紹澤有一段非常愉快的時光，可是什麼時候變了呢。原來的夏紹澤雖然任性，自我，但舒梓晨並不是不能接受。可是後來，夏紹澤每個晚上都要掌控舒梓晨的去向，問舒梓晨交了什麼朋友，就連和同學普通的笑鬧夏紹澤都會過問。這讓舒梓晨覺得窒息，他不想接夏紹澤的電話，不想回夏紹澤的短訊，不想再見到夏紹澤。他不是討厭夏紹澤，而是害怕那種處處受人約束的感覺。

    夏紹澤看到舒梓晨，大步走了過去。他看到舒梓晨手裏的膠袋，問道：「這是什麼東西？」

    舒梓晨從回憶中抽離，說道：「是胃藥。」

    「胃藥？」夏紹澤神色浮上一抹關心，「你以前沒有胃病。」

    舒梓晨只好胡亂編造了一個理由：「最近工作太忙了，吃飯總是不規律。」

    夏紹澤柔聲道：「那我叫保姆做些養胃的。」

    舒梓晨不喜歡住的地方有陌生人，便說道：「不用了，我會做飯。」

    夏紹澤說道：「保姆只是做飯的時候來一下。」

    舒梓晨不置可否地往前走。

    夏紹澤跟了上來，摟住舒梓晨的腰：「梓晨，以後在光娛不會讓你這麼累了，你是光娛的老闆娘，你想工作就工作，想休息就休息。」

    舒梓晨不着痕跡地移開夏紹澤的手：「不，我只是一個普通員工。」

    夏紹澤的臉上浮上一抹失望。

    兩人來到舒梓晨和杜俊羽租的兩居室，夏紹澤走進舒梓晨的房間，打量着這間屋子。

    這間二十平的房子在夏紹澤看來實在是非常簡陋，可是這裏處處存在着舒梓晨的氣息，讓夏紹澤非常喜歡。

    舒梓晨的被子是天藍色的，十分乾淨清爽。

    夏紹澤躺在舒梓晨的床上，瞬間被舒梓晨的味道包裹了。

    舒梓晨的身上有一種特殊的香味，夏紹澤覺得和陽光的味道特別相像。他一邊貪婪地呼吸一邊眯着眼睛看舒梓晨打開抽屜收拾東西。

    舒梓晨彎下腰拿東西，他身上屬於夏紹澤的襯衫向上挑，露出一截細瘦的腰。

    夏紹澤貓一樣的視線隨着那白皙的皮膚移動。

    舒梓晨把身份證，銀行卡等重要的東西裝在包里，從床下拉開一個皮箱，打開柜子準備裝衣服。

    夏紹澤張口了：「那些衣服都不用拿了，我給你買新的。」

    舒梓晨覺得一股無力感涌了上來：「不用你買。」

    夏紹澤道：「買衣服的錢對我來說根本不值一提，你到底在矜持什麼？」

    舒梓晨低下頭沒有說話。

    夏紹澤從床上下來，在舒梓晨耳邊輕輕道：「不高興了？」

    他抱住舒梓晨說道：「你想拿就拿吧，我幫你收拾，好不好？」

    舒梓晨沉聲道：「不拿了。」

    夏紹澤把舒梓晨壓到柔軟的床上，說道：「不拿正好，我們做點別的。」

    舒梓晨想把夏紹澤推開，夏紹澤按住舒梓晨的胳膊：「不要反抗我，我不想總提醒你反抗我的後果。」

    舒梓晨低聲道：「我只是想拿點東西。」

    夏紹澤放開對舒梓晨的鉗制，舒梓晨摸到床頭櫃的袋子，拿出了那一盒安全套。

    夏紹澤挑了挑眉：「你去藥店還買了這個？」

    舒梓晨低着頭說：「戴上再做吧。」

    夏紹澤說：「不戴。」

    舒梓晨抬起頭看着夏紹澤，眼神裏帶上了一絲懇求。

    夏紹澤的心突然就軟了，他說：「你親我一口我就戴。」

    舒梓晨心裏衡量着得失，閉上眼輕輕啄了一口夏紹澤的臉。

    夏紹澤露出得逞的笑容：「地方不對。」

    舒梓晨只好碰了碰夏紹澤的唇。

    夏紹澤拖住舒梓晨的後腦，加深了這個吻。

    最後夏紹澤還是幫舒梓晨收拾了他的衣服，裝在行李箱裏放進了汽車的後備箱。

    兩人出來已經快中午了，剛剛把舒梓晨吃干抹淨的夏紹澤十分饜足，幫舒梓晨系好安全帶，說道：「帶你去吃點好的。」

    夏紹澤是精神十足了，舒梓晨卻覺得腰酸背痛，雙眼放空，迷迷糊糊地看着夏紹澤。

    舒梓晨長得十分精緻漂亮，陽光透過車窗照在舒梓晨的臉上，夏紹澤清楚地看到舒梓晨長長的睫毛微微眨動。

    夏紹澤被舒梓晨的樣子取悅了，一腳踩下油門把車開上了公路。

    夏紹澤帶着舒梓晨到了一個黃金地段叫做馥馨的餐廳，餐廳佔地不小，在這寸土寸金的地方，能開闢出這麼一個溫馨又有特色的餐廳非常不容易。

    夏紹澤帶着舒梓晨到一個靠窗的角落坐下，馥馨的老闆親自過來了，那是一個長着一張娃娃臉的可愛青年，他熱情地說道：「什麼風把夏三少吹來了？」

    夏紹澤笑道：「帶你嫂子來吃飯，他最近胃不太好，你讓人做點好吃又養胃的。」

    那青年笑道：「沒問題。」

    說完他招來一個服務員，對那服務員交代一番，又轉頭對舒梓晨說道：「嫂子好，我是秦嶺純，是韶揚的……呃……姑且算是男朋友吧。」

    夏紹澤對舒梓晨解釋道：「韶揚就是韶二，我的髮小，那天你見過他，第一個向你敬酒的。」

    舒梓晨對秦嶺純叫他嫂子非常反感，他僵硬地說：「你好，不要叫我嫂子，叫我梓晨就好了。」

    夏紹澤看出了舒梓晨的不自在，於是他轉移話題道：「嶺純，你天天呆在你的小店裏，小心韶二找到新歡。」

    秦嶺純不在乎地笑笑：「我也沒奢望過他能跟我長久，各取所需罷了，與其討好他，還不如在這經營我的小店呢。」

    這些人好像對於感情不是那麼看重，舒梓晨心想，說不定夏紹澤有一天對自己沒興趣了，自己也能解脫了。

    這時餐廳里播放着的輕音樂一變，變成了舒梓晨唱過的一首歌《神采》。

    舒梓晨訝異地看着秦嶺純。

    秦嶺純不好意思的笑笑，結結巴巴道：「那個，嫂子，其實我是你的粉絲來着。」

    舒梓晨雖然剛畢業兩個月，但他並不是沒有粉絲的，其實他出道的時間是一年前。

    舒梓晨在一年前參加了全國高校歌手大賽，這個賽事是由星光台贊助的，當時非常紅火，收視率一度高居綜藝節目榜首。

    而舒梓晨，憑藉一首《神采》奪得了冠軍，讓全國觀眾對他印象深刻。

    舒梓晨靈動的歌聲，溫柔的嗓音和讓人如沐春風的氣質讓他的粉絲們形容他為「如同晨光的男生」，因為「晨光」代表着希望，溫暖和光明。

    這個綜藝節目有個和其他節目不一樣的地方，就是選手全是學生。他們還有學業，所以並不能趁着熱度頻繁曝光，一飛沖天。

    大賽結束後，舒梓晨只陸陸續續發了五首單曲。因此舒梓晨現在的微博也只有六十萬粉而已。

    餐廳里的《神采》剛好唱到「你仿若生來就是王子，為何卻倏然墜入塵埃」，舒梓晨心裏一動，他看向夏紹澤。

    其實這首歌是舒梓晨大一的時候為夏紹澤寫的，當時的夏紹澤就像誤入凡塵的王子一樣，高貴，耀眼，但眼睛中沒有一點神采，充滿對前路的迷茫。就是這樣的夏紹澤，讓舒梓晨想把他當做弟弟一樣關心，愛護，希望他能早日走出陰影。

    那時候的夏紹澤，任性到可愛，他會向舒梓晨撒嬌，也會偷偷關注舒梓晨的一舉一動，在舒梓晨意想不到的地方給他驚喜。而後來的夏紹澤，強勢，霸道，總要干涉他的一舉一動。

    舒梓晨看着夏紹澤，心想，人生若只如初見，他有點明白納蘭容若的感觸了。

    夏紹澤感受到舒梓晨的目光，雖然不知道舒梓晨在想些什麼，卻知道舒梓晨看他的眼神和平時不太一樣，他下意識地握住舒梓晨的手。

    和意料中不同的是，舒梓晨並沒有抽回來。

    這時候一個戴着墨鏡的纖瘦男人走了過來，他把墨鏡一摘，對夏紹澤柔柔一笑：「澤哥。」

    夏紹澤看到來人明顯很高興：「南南，你怎麼在這？」

    來人正是當紅明星路漣南，舒梓晨還記得那天晚上路漣南看着他的不善的目光。

    路漣南坐到夏紹澤身邊，露出可愛的笑容：「也許是和澤哥心有靈犀吧。」

    聽到路漣南這麼說，夏紹澤下意識看向舒梓晨，看到他面無表情，心裏隱隱約約有點失落。

    夏紹澤說道：「南南，你來得正好，我有事想讓你幫忙。」

    路漣南道：「澤哥儘管說，能幫澤哥的忙我很高興。」

    夏紹澤攬住舒梓晨的肩，說道：「你嫂子要發新專輯了，你名氣大，幫他宣傳宣傳。」

    路漣南的表情一瞬間變得非常陰沉，但很快被他用笑容掩蓋過去了，他笑着說：「沒問題啊。」

    但是這一瞬間的表情變化還是被舒梓晨捕捉到了，舒梓晨專門學過演技課，路漣南的演技根本騙不了他。

    夏紹澤對路漣南道：「跟你嫂子打個招呼啊。」

    路漣南看到舒梓晨身上穿着夏紹澤的衣服，恨不得把這兩件衣服盯出個洞來，不過他還是沖舒梓晨甜甜一笑：「嫂子好。」

    舒梓晨卻從路漣南的表情和緊握的拳頭看出了路漣南快要壓抑不住的怒氣。

    舒梓晨覺得有些好笑，他之前根本沒見過路漣南，莫名其妙就被人記恨上了。他根本就不希望路漣南或者任何其他人幫他打名氣，他希望能靠自己的力量在娛樂圈創出一片天地。於是舒梓晨說道：「你好，謝謝你。不過你不要聽紹澤的話，不用幫我宣傳專輯，我想靠自己的能力慢慢來，即使成績不好也沒關係。」

    舒梓晨說話時一抬頭，脖子上戴的紅石項鍊就露了出來。

    路漣南和秦嶺純一瞬間都有些驚愕。

    夏紹澤笑道：「梓晨，你不用跟南南客氣，他跟韶二一樣是和我一起長大的。」

    路漣南也附和道：「是啊，我和澤哥就跟一家人一樣，你不用跟我客氣。」

    舒梓晨覺得路漣南把「一家人」這三個字咬得特別重。

    簡直莫名其妙。

    舒梓晨解釋道：「我只是想靠自己的能力而已。」

    夏紹澤勸道：「梓晨，我並不是否定你的能力，我只是給你一個相對好的環境。讓人幫你宣傳只是提高公眾的關注度，至於你的歌大家喜不喜歡，那當然是你的能力決定的。」

    舒梓晨知道夏紹澤說的有些道理，但他打心眼裏不想承夏紹澤的情。

    這時候服務員把菜端上來了，幾人也就不在這個尷尬的話題上多做糾纏。

    兩人離開了馥馨，夏紹澤就開着車帶舒梓晨回家了。

    夏紹澤住的地方是市中心的一個高檔小區，大戶型三居室，這裏離光娛很近，上班非常方便。

    舒梓晨把東西放進來，發現房子裏只有一個主臥，另外兩個房間一個是夏紹澤辦公的書房，一個竟然放着各種音樂器材，包括一架在落地陽台放着的鋼琴。

    舒梓晨驚訝地看着夏紹澤。

    夏紹澤微笑道：「喜歡嗎？特意為你準備的。」

    這簡直是每一個喜歡音樂的人的夢想，舒梓晨不感動是不可能的，他點了點頭：「謝謝。」

    夏紹澤看着舒梓晨亮晶晶的眼睛，露出一個得意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