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楓丹的爛攤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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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芙卡洛斯在上台後積極參與政事，一反厄歌莉婭時的甩手掌柜日常。

    她先是重組了代議會，讓平民選出代表成為議員，又下令徹查當年的慘案內幕，最後又召開三級會議，討論加大對權貴的徵稅力度，用以籌措軍費以及提高平民福利等等。

    看起來，芙卡洛斯處理得井井有條，應該很快就能緩解楓丹的社會危機吧，然而，事實並未如她所想一般順利，反而是帶着整個國家往深淵一路狂飆。

    先是代議會的重組，她就下了大功夫。

    以神明的權威，塞進去幾個議員倒是不難，但占楓丹人口絕大多數的平民階層，包括工人，中小商人和農民在內，卻只在代議會五百席中佔有二十來個席位，唯一的作用大概就是提出反對意見然後被無視，以及提出草案然後被駁回。

    而對於灰河慘案和白淞之圍的調查，也是陷入了停滯狀態。

    她即位時間不長，由於大批純水精靈跑路，在執法機構中根本沒有她的親信，執律庭對於此案的調查一直都處於磨洋工的狀態，她卻毫無辦法。

    她本有意請水仙十字院的純水院長莉莉絲來楓丹廷，然而水仙十字院受災嚴重，後者在鎮壓完大災厄後就回去收拾院裏的爛攤子了，壓根沒空理她。

    這位純水精靈是厄歌莉婭早期的追隨者，輩分比芙卡洛斯高得多，一直以來執掌十字院而不問世事，她也不好去逼迫這位老前輩。

    而涉及到最核心的財富分配時，大貴族和大商人們則是聯合在一起，站在了她的反對面，一份代議會的提案很快被送到了她的桌前。

    總結一下，就是：

    水神大人，您也不想內帑空空如也吧？

    那麼權貴富商的稅是不能加的。

    百姓不理解朝廷的難處，您可不能不懂啊！

    國庫沒錢怎麼辦？簡單！繼續向百姓加稅。

    如今國事緊急，魔物難剿，逆賊頻頻舉事，南方更有巨獸入侵，急需加征厄餉，剿餉，練餉，用以練兵養軍，以供海軍出征，平息國內動亂。

    此時，看到這份提案的芙卡洛斯氣得牙痒痒。

    戴着黑白手套的素手狠狠拍在了桌案上，一道肉眼可見的裂縫瞬間出現在了書桌表面，連碟子裏的小蛋糕都差點被震到了地上。

    把民眾逼得造反了有好處？

    還拿內帑威脅自己？

    如果用光內帑的摩拉可以籌夠軍費，她才不會低聲下氣去向這幫貴族要錢，但即使用光自己的私房錢，對於天文數字般的支出也只是杯水車薪。

    如果可以，此時她真想一手操起靜水流涌之輝，衝進代議會把提出這個草案的大貴族們一劍劍戳死。

    但是沒辦法，治理國家暫時要靠這幫「精英」，維穩才是當下的第一要務。

    繼承了厄歌莉婭衣缽的她，從純水精靈轉變為魔神之軀。但縱使擁有魔神的偉力，在政治的遊戲面前，也得遵守其潛在的規則。

    現在不是魔神戰爭，她不只是水之魔神，更是一國的最高執政官。

    芙卡洛斯侍奉厄歌莉婭多年，曾受封為楓丹廷區的伊黎耶林西側領主。

    她很清楚當前的楓丹，經不起太大的折騰，國家需要改革，權力階層需要換血，但這是一個漫長艱難的過程，必須步步謹慎，否則楓丹將會萬劫不復。

    「啊啊啊！！！！」

    「真得糟糕透了！」

    芙卡洛斯煩躁得狂揉自己的水母頭，卻想不出一個很好的破局之法。

    儘管入主楓丹廷，是名義上的最高執政，但手邊沒有可用的純水精靈，她暫時也沒有可以推心置腹的凡人親信。

    嗯，非要說的話也有，楓丹的海軍司令，現在在遠征中。

    她倒是從封地帶來了一批伺候她的凡人侍從。遺憾的是，這些凡人伺候人的本事還行，但安進執法機構去，怕是只會被那些老油條玩死。

    至於原本她手下一批精通塵世事務的純水精靈，則在厄歌莉婭死後跑完了。

    某個四肢發達，頭腦簡單的大純水精靈一聲高呼，裹着大部分倖存的純水精靈直接潤出了楓丹。

    原因倒很簡單，災厄導致楓丹水質異變，不適合純水精靈生存，又不願意和芙卡洛斯一般化為人類軀體在人類社會生活，於是就集體開溜。

    芙卡洛斯很想抽時間把這些叛徒抓回來，但純水們各奔東西，流落大陸各地，而她得留在國內看場子，沒法專程去抓人，天知道得抓到什麼時候。

    心情鬱悶的她起身走到臥室的落地窗前，由此可以俯瞰整個楓丹廷的景色。

    偌大的楓丹廷內，沫芒宮外的大街上，眾多沫芒宮公務員和執法人員來來往往，人人行色匆匆，充滿了快節奏的生活感。

    往下看去，利奧奈區和納博內區的街道兩旁，佇立着鱗次櫛比的華麗房屋，路上行人與馬車眾多，有身着華麗衣裙、結伴而行的貴婦人，也有頭戴禮帽的紳士，還有穿着制服的執律庭人員在日常巡邏。

    中心的水道樞紐處，一艘艘巡軌船進進出出，辛勤轉運着來往楓丹廷與各地的人員與物資。

    在龐大的楓丹廷內，光是城區就有上百萬居民，他們每日的消耗都是一個天文數字，而巡軌船就負責把楓丹乃至大陸各地的物資運送進楓丹廷內。

    在都市的南側，是瓦薩里迴廊，從這往城市的兩側走去，可以看到繁華的商業區，也可看到市民們生活的住宅區。

    這裏生活着楓丹廷大多數的普通民眾，他們大多為工人或小商人，所掙所得不少不多，可以勉強養活一家人。

    站在沫芒宮的頂部，僅僅看到這裏，楓丹無疑是一個繁華的國度。

    但在這個城市之下數十米，那是充斥着貧窮，骯髒，犯罪與暴力的灰河，數十萬這個社會底層的居民，也生活在這個城市的最底層。

    他們的生活，沒有人會去關心，即使是愛人的魔神。

    高貴如芙卡洛斯，被貴族們眾星捧月的她從未去視察城市的下水道。

    在芙卡洛斯的眼裏，那裏的居民生活確實不好，但也就是沒有蛋糕吃的狀態，而那裏實際的情況究竟如何，她並無了解。

    不論是人，還是神，當他\/祂站的太高，對於底層發生的一切，都會很難了解其最真實的一面。

    再看楓丹廷以外的地方。

    大大小小的城鎮，村莊...人類的聚落星羅棋佈地點綴在水之國度的大地上。

    那裏的人們，日夜辛勤的工作，一切的產出卻只是為了楓丹廷的日常消耗。

    而在蒼晶區水域，楓丹海軍正與巨獸厄里那斯激烈戰鬥。

    在那裏，楓丹海軍司令貝瑟·埃爾頓，也是水仙十字院的副院長，正帶領着遠征艦隊正與厄里那斯陷入持久的苦戰。

    不過據前線的戰報來看，這頭巨獸似乎沒有還手的跡象，也沒有靠近楓丹廷的意圖，楓丹海軍的傷亡基本都是巨獸一味躲避而造成的滔天海嘯。

    但這頭巨獸的強大戰力依舊令她忌憚不已，其通身蘊含的浩瀚深淵之力，對於使用元素力的塵世神明存在天然克制。

    這也是芙卡洛斯沒有出手的原因。

    如今的她，尚未完全掌握水之權柄，若是那些實力強大的一代古神，倒是敢扛着克制和這頭巨獸開片，而她的話，與其貿然出手送人頭，在楓丹廷坐鎮於大局更加有利。

    誰都不敢想像，一個國度，如果連續失去兩位神明將會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