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〇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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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或許是剛才喝了那杯紅酒的原因，回去的路上秦浩感覺有些口乾舌燥。他已經很久沒有喝酒了，除了必要場合外，基本滴酒不沾，但不知為什麼今晚他卻迫切的想喝。

    回家後，秦浩沒有開燈而是直奔酒櫃，但是當他將要取下酒瓶的那一刻，他的動作卻停下了。他不允許自己這樣放縱，抑制某些*是他保持清醒的一種手段。這些年在商界有多少人對他虎視眈眈，但他總是能以敏銳的觀察力將對方一一壓倒。惰性和失控會讓人變得麻木並失去準確的判斷力，而秦浩是一個懂得控制自己的人。

    他走到廚房倒了一杯清水，冰冷的水順着食管灌進胃裏，整個身子瞬間冰冷下來。他一邊扯那一身沾滿酒氣的衣服一邊走向客廳，燈打開的瞬間，他看見四歲的小包子竟然穿着睡衣趴在沙發上睡着了。

    秦浩皺了一下眉，心想秘書難道沒有把他哄上床睡覺嗎！在他腦海里第一個想法就是把這種辦事不利索的人給開了。

    秦浩啪的拍了一下小包子的屁股，「包子……」。

    小包子趴在沙發上迷迷糊糊的揉了揉眼睛，抬頭便看見爸爸一臉不悅的望着他，他咕嚕一下從沙發上滾下來，並立馬站成一根棍。過了一會見秦浩沒動靜，他怯生生的抬起手，拽了拽他膝蓋上的衣服，「爸爸……」。

    秦浩有些責備的說，「怎麼不在床上睡，跑出來幹什麼？」。

    小包子站在那一言不發，兩眼淚汪汪並可憐巴巴的仰着頭盯着秦浩，沒過過久頭小嘴也委屈的撅了起來。

    秦浩今天因為生意的事本來心情就有些不爽，加上酒吧里錢穆那麼胡鬧，回家又看到這個不省心的拖油瓶大半夜不睡覺，還哭給他看！心裏頓時一股火氣冒了上來，「站好！不許哭！」。

    就在秦浩說完的那一刻，眼淚咕嚕一下順着那張委屈的小臉流下來，吧嗒吧嗒落在地毯上。小包子低頭看着被自己弄髒的地毯，立馬蹲下身子用手擦了擦，擦完了重新站起來仰起頭繼續看着秦浩。

    秦浩依舊板着臉問，「阿姨沒有帶你去睡覺嗎？」。

    小包子抽噎着說，「睡了」。

    「那為什麼你沒有在自己的房間裏睡覺！」。

    小包子忽然轉身跑去了廚房，好一會才小心翼翼的捧着一個盒子走過來，「爸爸，這是……我和……和阿姨一起做的」。

    秦浩接過盒子，打開後又皺了一下眉。裏面是一個小蛋糕，上面畫着一個小人和一個大人，旁邊還歪歪扭扭的寫：祝爸爸，生日快樂。

    秦浩低下頭看着小包子因睡姿不雅，那西瓜皮的髮型翹到了天上，再加上那髒兮兮的小花臉，秦浩居然忍不住笑了。

    小包子看着爸爸笑了，他自己抹了抹眼淚也傻乎乎的跟着笑，秦浩蹲下身說，「小包子，是在等爸爸嗎？」.

    「嗯……阿姨走了我偷偷下來的，我……我想等爸爸回來……睡覺」小包子低着頭扯了扯秦浩的衣服又說，「爸爸不氣」。

    秦浩心裏一酸，他心裏有些自責，自從孩子生下來他就沒怎麼關心過，整天除了工作就是工作，有時候他甚至忘記他還有一個兒子的事實。

    「爸爸不生氣……來爸爸抱你去睡覺」。

    小包子指了指盒子，「爸爸，蛋糕……」。

    「明天再吃，爸爸先和小包子去睡覺」。

    秦浩抱着小包子先給他洗了洗臉，然後把他抱上了床，儘量放柔語氣說「小包子要自己睡，爸爸還要去洗澡，知道了嗎」。

    小包子懂事的點了點頭，等秦浩要起身時他卻攬着秦浩的脖子，啾的一下啃了一口然後結結巴巴的說，「爸爸……生日……生日快樂」。

    秦浩一愣，這還是小包子這麼主動的親他，平日裏小包子因為害怕他，就完全把自己武裝成隱形人，儘量不在他眼前出現。

    秦浩對着小包子笑了笑也親了他一口，「好了，你乖乖睡覺，周末帶你去找你錢爸爸玩」。

    安頓好小包子，秦浩才脫掉了衣服鑽進了浴室，溫熱的水沖刷身體，疲憊慢慢的消除。他摸了一下剛才被小包子吻的地方笑了笑，這是他人生第一次感到有個兒子也不錯！忽然腦海里又鑽進一個無關緊要的人，秦浩關掉水閥擦着身子想，他今天他還被另外一個人給親了！那個為了一千塊錢就……呵呵，果然錢是萬能的，好像他周圍的人都是為了錢才接近他的。就算自己的兒子也是因為對方看上了自己的錢，想着想着秦浩原本有些笑意的臉又恢復了面癱本色。

    *

    夏天悶熱黏膩，蕭城錦從酒吧出來就被熱浪所包圍。他揣着剛剛白得的一千塊錢，先把900塊錢存到了ATM機里然後往家裏轉了900。等他騎車回到學校時身上已經濕透了，他在M大校門口買了一套煎餅果子並奢侈的加了一個辣鴨頭。

    蕭城錦提着飯回到宿舍，舍友們有的正沉迷在遊戲裏，兩耳不聞窗外事。有的在看毛片邊擼管，宿舍也跟着一股子腥臊味。他把飯往桌子上一扔，換上人字拖，提着盆子走向了陽台。他一鼓腦的把衣服脫了下來，扔進水池裏。又打了一盆涼水直接往身上一衝，幾個來回身上頓時爽快了幾分。等他把自己倒持乾淨，把那換下來的衣服洗的香噴噴掛在陽台上後，他才穿着四角褲準備去吃飯。

    可是等他打開袋時，煎餅果子上已經被咬掉了一大半，苟延殘喘的躺在那，鴨頭也可憐兮兮的只剩下了一個嘴巴子！蕭城錦摸着咕咕叫的肚子往上鋪一看，韓樂正躺床上伸着舌頭舔着那還粘着油漬的手指。

    蕭城錦無奈的搖了搖頭，重新坐下開始吃剩下的那些。

    忽然韓樂趴在床尾說，「蕭城錦！」。

    「嗯？」蕭城錦隨口應了一聲，也沒抬頭。

    砰砰砰，韓樂拿起身邊的耳邊敲着床邊說，「蕭城錦同學！你為什麼不生氣，我可是很不要臉把你用來果腹的食物給吃了」。

    「嗯……」

    床上繼續傳來義正言辭的聲音，「你至少也要罵我幾聲啊！你不能這樣！你必須得生氣！」。

    「哦，我很生氣，怎麼罵？」蕭城錦端起被子喝了口水。

    床上韓樂裝着蕭城錦一貫溫柔的聲調說，「比如這樣，韓樂對於你屢教不改偷吃東西的毛病，我對你提出嚴厲的批評！下次再犯暴你菊花！」。

    蕭城錦吃完後把垃圾袋扔在了垃圾桶後，跟着重複了一遍，然後拿起宿舍的電話。

    「唉……你這種脾氣，遲早要被人欺負的，唉……不過也沒關係我會保護你的」還沒等韓樂說完，蕭城錦就手指放在嘴上做了一個禁聲的動作。

    「喂，哥」電話那頭傳來濃重的鼻音聲。

    「嗯，嘉毅你睡了是嗎？

    「沒事，你說就行」。

    「我剛才給你的卡打了900塊錢，你自己留點買點吃的，然後把剩下的給咱爸」蕭城錦拿着電話倒在床上。

    「哥……你別老往家裏匯錢了，家裏有，媽的病好多了，現在只需要吃藥控制」。

    「沒事，我時間多，閒着也是閒着打點零工還積累社會經驗呢，爸的腰還疼嗎？」。

    「前幾天去拔的火罐，說是感覺好多了，就是胃老是疼」。

    蕭城錦有些擔憂的皺着眉頭說，「那你明天去買點羊肉給他熬點湯喝，還有你馬上就要高考了別整天談戀愛，好好學習，別惹咱媽生氣」。

    「好啦知道了，囉嗦！」電話那頭傳來抱怨聲，「哦……哥，我想去你那上大學，你那M大我就不幻想了」。

    「好啊，那你給我好好學！太晚了，掛了睡覺！」

    「嗯，哥晚安」。

    掛掉電話後，蕭城錦躺在床上發了一會呆，但很快他就起身刷牙準備睡覺。他的時間太寶貴沒那麼多時間傷春悲秋，更沒那麼多時間玩遊戲看毛片。自從上大學後他白天上完課，就匆忙趕去打零工，學校附近的飯館他基本都幹了一遍，但是那些老闆實在是太摳門了簡直是壓榨勞動力。最近他在市里酒吧找了一份兼職，工作時間下午5點到晚上12點，周末全天。雖然離着學校有些遠但是有提成可以拿，只要努力一些收入還是比較可觀的，再加上每年的獎學金，每個月他都能往家裏寄一些錢。

    蕭城錦刷完牙，拖着疲憊的身子，頂着又重新冒出來的汗漸漸的睡着了。

    周末，蕭城錦和一群酒吧服務員正站在大廳里聽老闆訓話。

    這時秦浩走進了酒吧，身後跟着一位姿色較好的秘書，秘書抱着可耐的小包子。

    秦浩剛邁進酒吧就聽見秦穆用那有些痞氣的腔調說，「都給我站好了，不是我說你們，你們見哪個老闆像我一樣在這裏含辛茹苦，諄諄教導你們？有嗎？木有！所以啊，你們給我打起十二分精神來聽！第一點，我要說的是逢客必笑！你們別管那人是王官貴族還是市井流氓，一律給我笑！」秦穆用手一指繼續說，「從你開始，先給我笑五分鐘……你這是笑啊還是哭啊……重新來！」。

    秦浩站在旁邊等了一會，他知道錢穆的尿性，要是讓他說他能說上一天。秦浩看了看時間，走到錢穆身後拍了他一下，「串子……差不多就可以了，我找你有事」。

    錢穆回頭看見是秦浩，擺着那一如既往的面癱臉，他轉過頭對着員工說，「散了……先散了，都給老子幹活去！」。

    錢穆拿拳頭打一下秦浩說，「哎……在員工面前能不能給哥點面子，什麼串子……是錢老闆！」。

    「少臭屁！幼兒園都沒畢業裝什麼知識分子，還含辛茹苦呢！」秦浩指了指坐在遠處的秘書說，「小包子今天先放你這，我晚上來接」。

    「你今天怎麼這麼好，居然沒把他一個人鎖家裏，真難得」說完錢穆就朝着小包子走去。

    「乾兒子！來乾爸抱抱」錢穆張開手對着小包子說。

    小包子歪着頭笑着說，「錢爸爸」。

    錢穆抱着小包子親了他一口說，「真乖，以後就住錢爸爸這，別回去找你那後爸了」。

    「不行，要是我走了，爸爸就自己了……爸爸會被壞人抓走……我要保護他」小包子很認真的說。

    秦浩正準備離開但是感覺有些口渴便往吧枱走去，「你好，請給我一杯清水」。

    服務員拿過水壺給秦浩倒了一杯，「請慢用」。

    「謝謝」。

    「嘿……帥哥，今晚有空嗎？陪哥哥再去樂呵樂呵，哥哥一直忘不了你這白白嫩嫩的皮膚，而且業務又棒！來香一口！」韓樂不知道從哪忽然冒出來，手裏還提着東西。

    秦浩聽到聲音才扭頭看着旁邊的蕭城錦，他心下一驚這不是那天晚上那個服務員嗎？那天晚上雖然看的不是很清楚，但是大體樣子沒錯。

    秦浩仔細打量着蕭城錦，那張白淨的臉正被人曖昧的挑着，眼睛挺大雙眼皮，嗯？眼角那是……淚痣嗎？嘴唇倒是和女人似的豐滿紅潤，就是有些瘦。看着情形還是個出來賣的……秦浩心裡冷笑了一聲，放下杯子轉身離開。他聽錢穆說起過他這裏接客的男生也不少……但是沒想到今天被他碰到了，想着那天這個人那麼利索的拿錢就親了他，也就更加確定了。

    蕭城錦皺着眉頭聽完韓樂發神經似得亂講一通，他拍掉韓樂的手說，「你是不是該吃藥了？你怎麼在這！」。

    「怎麼，我不能來嗎？……我去買飯來着，也給你買了一份，你趁熱吃吧，早上你起晚了還沒吃飯呢」韓樂把袋子裏的飯拿出一份塞給蕭城錦，「不用感謝我」。

    蕭城錦看着袋子裏誘人的雞腿和米飯拍了拍韓樂說，「你這早飯可真夠奢侈啊，半個小時的公車跑市里來買早飯？」。

    韓樂拽着飯說，「不吃拉到，那麼多話！」

    蕭城錦端起飯說，「吃吃吃！謝拉，真夠義氣」。

    韓樂美滋滋的說了聲，「那是」。

    蕭城錦讓同事替了他一會班，跟韓樂到一個不起眼的角落裏吃了起來。

    秦浩走出酒吧後，抬起頭看了看天，鉛灰色的天空越來越濃，看來今天少不了一場大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