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怪異的真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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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稍微平復下心情後牛二繼續前進，他不敢一直在大路上走，時不時躲進草里觀察一會。

    偶爾遇到一兩個行人他也會立刻藏起來，因為現在的他恍若驚弓之鳥，在沒有到達目的地之前任何人都不會讓他產生安全感。

    心口的刺痛依然在持續，雖然輕了很多，但轉而向下了，腹部開始接替腦袋受罪了。

    他依稀記得翻過前面那個小山坡下面是一片竹林，沒有什麼雜草可以用來躲藏，此時太陽已經落到了山頂，他猶豫着要不要繼續前行。

    本想留着肚子回家吃娘做的飯，因此從早上開始他就餓着肚子，昨晚也只吃了一點點乾糧，現在已經六七個時辰沒進食了，還跑了那麼就，奇怪的是肚子也不咕咕叫，可能叫過只是自己沒有察覺吧。

    誰知，剛這麼一想，肚子立馬作出了響亮地回應，而且還停不下來了。他舔了舔嘴唇，看看周圍，抓起一把草就往嘴裏塞，只嚼了兩口便全吐了，他只能將腰帶勒緊一些。

    此時他更關心的是晚上留在這裏還是繼續前行，猶豫了一會他決定到坡頂上觀察一番再做決定。

    就在他快要到坡頂時，突然聽見那邊傳來陣陣馬蹄聲，嚇得他一個翻身又急忙躲回了草里。

    就在這時，心口的疼痛又開始劇烈起來，痛感從上至下在丹田處炸裂。

    他感覺到體內的真氣尤其是丹田內的真氣似乎被疼痛牽引一般開始狂躁起來，他立即盤坐起來深呼吸，忍着疼痛極力引導真氣運行，過了好一會總算平靜了下來。

    稍一內視，他便發現依舊有一股真氣在不受控制地亂竄，剛剛聚集好的真氣被一衝即散，本來丹田內的真氣就少的可憐，反覆這麼幾次之後，竟然有減少的跡象。

    對牛二來說這無疑是一個巨大的打擊，那點兒真氣可是他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凝化出來的，照這樣下去辛辛苦苦凝化出來的真氣經不起幾次折騰就耗光了。

    武修的強弱說白了就是看體內真氣的多寡，除了全身經絡脈穴中用於隨時調用的真氣外，多餘的真氣都是聚于丹田，修煉的過程就是將天地元氣吸收後在丹田處凝化壯大的過程。

    一般來說武階越高年齡越大，每天消耗的真氣也就越多。

    大部都是用來維持身體各部位處於一個健康穩定的狀態（並不是所有武修都如此，很多高階武修都只是讓身體的某些重要部位保持巔峰狀態而已，就比如會任由頭髮皮膚等部位正常衰老，但是五臟六腑卻依舊充滿活力，以此來減少真氣消耗）。

    對他們來說，打坐一天除卻必要的消耗，能凝聚到丹田處的真氣並不多，單單只是讓真氣充盈整個丹田都需要閉關修煉個幾年。

    這期間真氣難免還會被調用消耗，諸如打鬥、釋放於物等，倘若遇上生死戰，沒個十幾年的閉關都難以恢復。

    這也讓高階武修在動用真氣時有所顧慮，非萬不得已的情況下他們是很少出手的，除非是那些大限將至或不再抱有任何幻想破罐子破摔的會不計後果，當然這樣的也少。

    突破的前提是丹田之氣處於盈滿飽和的狀態，這也是為什麼武階越高年齡越大突破起來越難。

    牛二不再聚氣，任由真氣散漫在丹田中，這導致的結果便是丹田內的真氣慢慢減少。

    當真氣消耗殆盡時，那股不受控的真氣在丹田內似乎也穩定了下來，就那麼一會兒的功夫竟明顯變大且凝實了不少。

    就在牛二以為沒事了，稍稍放鬆之時，那股真氣突然又狂躁地竄了起來，仿佛在尋找一個發泄口，而且很快它似乎就找到了，不斷朝丹田內的某個點猛烈衝撞，痛的牛二額上開始滲出細密的汗珠。

    下一刻，它竟然真的衝出了丹田，然後開始沿着體內的脈絡到處亂竄，真是可憐了牛二，那股氣原本在丹田處並不覺得有多大，此刻到了脈絡里就明顯感覺出來了。

    加上他年紀小脈絡本來就細，好比是原本只能容納涓流的小溪，此刻卻要承載洪峰過境，一時間哪能經得住。

    那股狂躁的真氣就這樣摧枯拉朽地破壞着牛二的身體，所過之處經脈都爆裂開來，四肢百骸殘留的那點真氣也全都被它吸收得一乾二淨。

    牛二疼的從打坐的姿勢直接躺倒在地，汗水瞬間濕透了衣背，他咬緊牙關不讓自己發出聲響，額頭上、脖頸上青筋暴起，皮膚呈現出不正常的血色，細看之下周身竟然還泛起了一層淡淡的光暈，也不知是身體映紅了光暈還是光暈照紅了身體。

    那疼痛如此清晰持久，牛二暈過去好幾次都被立馬疼醒了。

    他弓着腰渾身止不住地顫抖，肌肉也都處於緊繃狀態，整個過程大約持續了半柱香的時間，接着那股氣息就像是有自己的意識一般，在遊走過全身的經脈後倏地一下又竄回了丹田，然後「噗」的一下由凝實狀態散了開來，呈聚成一個大霧團，似乎自始至終都是極普通的樣子。

    此時的牛二渾身上下像剛從水裏撈出來一樣，連草跟地面都被浸地濕漉漉，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氣，巨大的疼痛感、疲憊感將他包裹，身上的光暈也消失不見了。

    過了一會他將自己呈「大」子型鋪展開來，身上的肌肉兀自抽搐，余疼像心跳一樣有節奏地襲來，好在已經降到了能承受的範圍，此時再感受起來，那疼痛中竟然還夾雜着鑽心的癢。

    但是牛二已經顧不上這麼多了，他只想這麼一動不動地躺着。

    突然間，一陣劇烈地咳嗽將那消散的疼痛又拉了回來，他強忍着掙紮起身，剛理順了氣息，一口鮮血「哇」地吐了出來，接着又是一口，又一口……接連吐了五六口。

    吐完之後，牛二驚奇地感覺到剛剛被摧殘至慘不忍睹的經脈所帶來的痛感瞬間消失了，一股清涼爽利的感覺從丹田處蔓延至全身，舒服的他差點呻吟了出來。

    雖然痛感消失了，但是行動依舊不便，他小心地盤坐下來，小心地嘗試溝通那股真氣，沒想到那真氣竟然沒有絲毫反抗，任他控制，好像真的就是普普通通的真氣。

    牛二細細地感受，那真氣似乎比之前要大了一圈，奇怪的是自己明明沒有吸收煉化天地靈氣，怎麼會變大呢？

    眼下他也顧不了這麼多了，無論變多大，只要那團真氣不再折騰自己就謝天謝地了。

    沒過多久，痛感又開始慢慢浮現出來，剛才似乎只是被什麼東西給抑制住了，一想到那疼痛牛二的背後就陣陣發涼。

    周圍已經開始變暗，太陽也完全落到了山後，只剩下滿天的晚霞。

    逃命的念頭將他拉回了現實，各種蟲子開始肆無忌憚地鳴叫起來，除此之外沒有任何別的生音，馬蹄聲從那會兒之後再沒有響起，料想那壞人已經走遠了。

    於是牛二小心翼翼的站起身來。

    「小兔崽子挺能躲啊。」一個聲音從頭頂傳來。

    牛二看到山坡頂上正立着一匹馬，馬背上跨着一個人，手裏提着一把長刀，因為天色已暗，又是背光，只能看到黑色的影子。但這足以讓牛二的心跌到谷底。

    「他就一直等在這裏麼？！完了完了，誰來救救我……嗚……」恐懼感讓他在心裏哭了起來，喉嚨卻發不出一點聲，他就那樣呆呆地站在草叢裏一動不動。

    跑？他壓根兒就沒想過跑，與其說知道跑不掉了，不如說被嚇得僵住了。

    只見馬上的那個身影一動，躍了起來，只衝牛二「飛」了過來。

    牛二還沒來得及反應，那個身影已經從自己頭頂掠了過去，身子一輕，竟然直接被提溜出了草叢。

    驚魂未定的牛二低着頭，根本不敢正視那個滿臉橫肉的中年男人，恐懼的情緒籠罩着他，全身的疼痛也開始清晰來，畢竟才九歲，下一刻他直接癱坐在了地上，不再有任何壓制地哇哇大哭了起來，眼淚如同決堤的洪水流成了串，他是真的怕啊！

    「再哭我就把你的舌頭割下來！」那個橫肉男冷冷的威脅道。

    話音剛落，那把明晃晃的長刀便伸到了牛二跟前。牛二絲毫不懷疑這把刀就是用來割自己舌頭的，於是趕緊止住了哭聲，一個勁兒的在那兒抽泣，不過總算是稍稍冷靜下來了。

    「你叫什麼名字？」那個人問道，聲音有些陰沉，語氣中充滿了不耐煩。

    在牛二聽來仿佛這個問題回答完舌頭就要被割下來了。但他還是邊抽泣邊戰戰兢兢地答道：「牛……牛……牛二。」

    「牛二？」橫肉男反問道，似乎有點懷疑這名字的真實性。

    「嗯。」牛二繼續抽嗒着點點頭。

    只聽橫肉男冷哼一聲說道：「什麼破名字！我不殺無名之輩，牛二，現在你可以下去陪你的家人了。」

    被嚇傻的牛二雖然還在抽泣，但已經沒有眼淚下來了，他訥訥地盯着那寒光閃閃的刀刃，思緒已經在開始回憶自己這短短的一生了。

    他想到了爹娘，想到了兄長、姊姊，想到了師傅，也想到了隔壁的二妞，甚至還想到了家裏那隻剛生了一窩小狗崽的大黃，大家應該再也見不着了吧，也或許一會馬上就能見到了……

    他開始恨自己太不中用，不能手刃仇人為大家報仇，罷了罷了，事已至此只希望死的快一點、乾脆一點。

    他，閉上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