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兩個世界

    內皮爾的面罩還沒有摘下去，他盪着蛛絲坐到一處樓頂，他解釋不清自己的心理狀態，現在總是喜歡跑到高處坐着。

    用賺到的錢買了一些彩筆和紙後，他打算給自己設計一身新的行頭，畢竟現在這身緊身衣太醜了。

    內皮爾畫完第一版稿子，是按照原本摔跤服的紅藍配色畫出來的，上面增添了一些網格和蜘蛛標誌，並且在白色的眼罩周圍加了一圈黑邊。

    「還不錯要是再來點蝙蝠標誌就更好了。」

    這個形象在他腦海里突然冒出，內皮爾就順手畫了下來，但並沒有達到他想要的效果。

    於是他把這幅畫折好塞到了口袋裏，卻摸到一個硬物，他掏出那個八邊形的石塊，端詳着正面的羊形圖案，有些眼熟，可想不起來在哪見過。

    內皮爾沉思了一會，隨後搖搖頭：「不，我才不要一隻羊當我的標誌呢。」

    說完又把這東西收了起來。

    馬路上突然響起警鈴聲，內皮爾看到一隊警車疾馳而過，他停止手頭的工作跟了上去。

    哥譚的建築非常密集，也很適合他在其中穿梭。

    但是那些警察卻並沒有注意到他，在上面，內皮爾看到了疾馳車輛中，有一車重裝的特警支隊，這些車的速度很快，明顯是出了很大的事，好像連那個肥頭大耳的警察局長都在裏面。

    內皮爾跟蹤他們到了富人區，他跳到樓頂，看到一群人圍在民居外，警察把他們堵在外面不讓其接着靠近，儘管他們厲聲呵斥讓圍觀的群眾散開，但那些人好似故意與他們作對一樣，趕到的特警隊和警探局長几乎寸步難移，好不容易才擠到裏面。

    內皮爾現在的視力也得到大幅度提升，他看到那棟大樓的一扇窗戶有兩道人影，其中一個被推到窗前，一柄黑色的手槍頂在他的太陽穴上，那個拿槍的人躲在他身後。

    「菲爾先生，請你冷靜！這裏是哥譚警局局長羅伯特，我可以用我的名譽擔保，我們會滿足你的任何條件！」局長晃着肚子從下屬手裏接過喇叭，「請你立即釋放戴蒙斯議員，再重複一遍！我們會滿足你的任何條件！」

    「你的名譽就是狗屎！你們這群人只管自己的腰包鼓不鼓，根本不關心我們的死活怎麼樣！」被稱作菲爾的人聲音顫抖的大吼，但他依然躲在後面不敢露頭，而前面的戴蒙斯議員只能畏懼的舉着雙手。

    「我沒想傷害任何人！」

    這是內皮爾今天第二遍聽到這句話，他都懷疑每個劫匪是不是都會這樣說，抬頭看了一眼天上的太陽，現在距離天黑還有一段時間，蝙蝠俠應該不會出現了。

    可是卻有人的生命危在旦夕，內皮爾知道自己不能猶豫，他繞到民居的側面，趁着所有人的注意都被劫匪吸引時，從一旁的窗戶翻了進去。

    內皮爾數着房間找到出事的那家屋子，外門輕微掩合，沒有關閉，他推門進去看到了滿地的狼藉，這裏應該是經歷過爭鬥，劫匪由於太過緊張，連門都忘記關了。

    「什麼時候我和哈莉也可以住的起這樣的房子？」內皮爾看着繁華的裝修想。

    光這一個客廳就比他住的那個又破又小的公寓大五倍。

    「把房子還給我們！」劫匪的嘶吼傳到外面，「我沒有想傷害任何人，讓這個傢伙把他簽署的政令撤回去！那裏不是什麼危險區！蝙蝠俠沒有在那裏撞壞任何東西，你們就把那裏收購了，讓我們去住哪裏？！你這是逼着我們去死！！！」

    內皮爾偷偷摸進了那個房間，他踮着腳尖躲過地上的花瓶碎片，但是剛進門就發現門邊蹲着兩個穿着精緻的小女孩，看起來也就十來歲左右，她們因為害怕低聲的哭泣着，內皮爾進來時也嚇了她們一跳，他把手指伸到嘴邊示意她們不要發出聲音。

    羅伯特局長還在用擴音器勸撫：「任何事情都可以商量，菲爾先生，議員的秘書正帶着文件趕來，很快就能處理完畢，請千萬不要做出讓自己和家庭後悔的事！」

    「我沒想傷害任何人！」劫匪說，「只想要回我的房子！」

    一道蛛絲突然射中他的手，內皮爾用力拉開他，槍口冒出火焰，但是子彈沒有打中任何人，在劫匪還沒反應過來時，內皮爾射出第二道蛛絲，將他整個人拖拽到身邊。

    剛剛槍聲引起了下方人群的尖叫，一大群特警在局長的命令下衝進大樓，等他們衝進議員的家裏缺看到毫髮無損的議員正在安慰自己的女兒，而那個叫做菲爾的劫匪正被一個穿着紅藍緊身衣的怪人捆起來。

    局長羅伯特擦着汗水進來，等他看到內皮爾時罵了一句：「天殺的，又一個義警？我以為晚上已經夠我受的了，現在連白天都有了？」

    「把他們都帶走！」羅伯特對特警隊下令。

    戴蒙斯議員攔住了他們：「羅卜，他救了我的命！」

    「但他是個該死的義警，跟那隻蝙蝠一樣，以為穿了一身奇裝異服就能替我們幹活！」羅伯特指着內皮爾大罵。

    戴蒙斯議員並沒有在意，他很是和善問內皮爾的名字，內皮爾想了想自己現在的身體特徵，以及一些蜘蛛一樣的能力，他立馬就明白自己該叫什麼了：

    「蝙蝠蜘蛛！」

    「還真是挺好聽的名字」議員臉上的笑容不減，他的語氣讓人感覺很舒服。

    羅伯特問：「你和那隻該死的蝙蝠是什麼關係？！」

    內皮爾非常不喜歡這個局長對待蝙蝠俠的態度，他嘴裏的「該死的蝙蝠」可是幫助他們破獲了不少案子，甚至有的新聞都明確的提及蝙蝠俠打擊了不少法爾科內和馬羅尼名下的產業，而這都是他們這些警察該做的事。

    很快，媒體趕到了，市議員被綁架這種事可是大新聞，哪一家都不想錯過，戴蒙斯議員邀請內皮爾和自己合照，一時間那些閃光燈把他包圍了，這是內皮爾從未體驗過的感覺。

    曾經他夢想做一個聞名的喜劇演員，會有很多粉絲為他尖叫和大笑，當然照相機的閃光燈是必不可少的，可現在卻以另一種方式得到了這一切。

    有些記者稱呼他為英雄，而市議員則親切的摟住他的肩膀，內皮爾突然有了一種自己也是風雲人物的錯覺，忘乎所以的他為了展示自己的能力，在記者們的驚呼中單手舉起了一輛汽車。

    議員則領着一群極不情願的警察給他鼓掌。

    「當然了，我現在當然可以改變哥譚。」

    內皮爾在閃光燈和掌聲的包圍中想。

    天邊的太陽正在往下落。

    內皮爾盪着蛛絲，感覺一身輕快，他覺得自己今晚可以去找蝙蝠俠聊聊，畢竟，他現在也是個英雄了。

    不過在那之前要先回趟家，無論如何都要讓哈莉先信任自己，不然總是這樣不在她身邊，內皮爾還是很擔心的。

    從富人區回去的這一路，內皮爾能清晰的看到地上的公路越來越狹窄，也越來越不平坦，連住房都變得老舊，有一些區域看起來甚至與現代社會脫鈎，一些流浪漢在路邊的鐵桶里烤火，居民也從光鮮亮麗變得蓬頭垢面。

    黃昏的冷風喚起內皮爾的清醒，他突然想起，這裏才是自己生活的地方。

    內皮爾盪着蛛絲穿梭，他從老舊民居的玻璃窗上看到自己的影子，這身簡陋的摔跤服竟然和這裏沒有一絲違和感。

    那棟廉價公寓越來越近，內皮爾的腦海里議員那寬敞明亮的客廳也越來越清晰，他感覺自己被一股無形的壓力擠壓，幾乎喘不過氣。

    有人比他更先找到哈莉，那是兩個警察，起先，內皮爾以為是哈莉報了警，也許她以為自己失蹤了，所以內皮爾躲到上層的樓道里偷聽他們的談話。

    「這不可能！」

    他聽到哈莉的驚呼。

    而接下來講話的警察聲音，也讓他感覺耳熟：「是真的，女士，他參加了某些黑幫的交易，我們需要他的下落。」

    內皮爾爬在牆上往下看了一眼，是那晚遇到的弗拉斯！他已經查到自己的身份了！

    「沒想到還是沒有放過我」內皮爾默默的想，「你要是敢傷害哈莉我就」

    「我知道傑克，他不是這樣的人！」哈莉說。

    「您是他的女友？」弗拉斯問。

    「對！我了解他，你們一定是什麼地方搞錯了！傑克最討厭的就是那些黑幫的人！」哈莉爭論說。

    另一個警察打斷了她：「你知道他的下落嗎？」

    「不知道，」哈莉擔心的說，「他有一天沒回家了。」

    弗拉斯和他的同伴交換眼神，內皮爾還以為他們要對哈莉動手，可是沒想到他們一言不發的離開了。

    內皮爾親眼看到他們下了樓，等他們的警車開走後，才徹底放下心。

    但樓上卻突然傳來哈莉的尖叫聲：

    「幹什麼？！你們是誰，放開我！！警官！！警官！！」

    內皮爾猛然回頭，三個穿着黑衣的人正強行將哈莉拖走，他認出那正是前一天晚上交易的黑幫成員中的幾個！

    當然對於現在的內皮爾，這些人比小蝦米還容易對付，他跳到樓上一拳一腳就解決了兩個人，剩下那個還想掏槍，內皮爾直接一發蛛絲將他困在牆上，又打暈了他。

    「你你你」哈莉驚慌失措的看着內皮爾。

    「不要再繼續呆在這了，哈莉會有危險的。」內皮爾說。

    「但但是我住在這裏我沒有地方可以去。」哈莉說。

    內皮爾沉思，又說：「你知道你男友打工的那家古董店嗎？這些人不敢去那裏，你在那裏會很安全。」

    他很後悔自己管了閒事，現在把哈莉也拖進了危險里。

    他突然感到很害怕，在這座黑暗的城市裏，如果自己沒有得到這身力量，今天會是什麼局面？

    太陽完全沒入大地後，這裏漆黑一片，只能遙望遠處繁華區的燈光，內皮爾憶起之前的事。

    剛剛制服劫匪菲爾時，他的話像震雷一樣刺激着內皮爾的大腦。

    「為什麼你要這樣做？你沒看到他還有兩個女兒嗎？」

    「他的女兒？那我的女兒呢？！就因為這些雜碎，和那些富商勾結強行收購了我們那裏的房子，現在她們連住的地方都沒有了！你也是他們的走狗嗎？去舔你主子的腳，這次應該能分到不少錢吧？」

    菲爾被帶走時憎恨又絕望的看着內皮爾。

    還有在和議員合照時，他無意間瞥到，人群中有不少人正對他這個媒體口中的英雄吐口水。

    哥譚人民並不感謝他。

    內皮爾突然有點明白了，這裏是一個極度割裂的地方。

    一個城市，兩個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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