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岩等章擇明上樓後才問:「你們兩去哪裏了?」
章辛因為那陳玉生送她的那單生意,對方已經給他推薦了名片,並給她發來了簡介,她要開始作準備的。
回頭見爸爸已經上樓了,她沒有回答顧岩的問題,而是問:「你們認識的自媒體博主多嗎?給我介紹幾個。」
顧岩因為她車禍的事情,挺愧疚,這段時間對她百依百順。他之前覺得章辛說的分手也不過是賭氣,可這段時間看來,章辛是來真的。
但是他在外面玩的開,朋友也多,章恪看了眼顧岩,才說:「岩哥認識的比較多吧。」
顧岩確實認識的主播比較多,章恪只認識一些遊戲玩家。
之前章辛和他慪氣,所以後來總不能好好說話。
但是顧岩是可以做朋友的,他這個人比較義氣。
她才說:「那就給我介紹一些。」
她說完又改口說:「還是算了,我到時候直接找你,你那些妹妹要不然會起亂,到時候鬧出風波更麻煩。」
顧岩被她說的尷尬,急着狡辯,「沒有的事,你的事最大。」
章辛笑起來,一雙眼睛奇異的發亮:「你不用急着狡辯,我當初甩你耳光,但是你也哄我了。我們其實從那開始就分手了,後來不過是為了彼此不丟面子而已。不要和我記仇吧?不過你那是什麼眼光?那姑娘捂着下巴像牙擦蘇,真的不好看。況且她還故意氣我。」
章恪噗嗤笑出聲,沒想到姐姐這麼損。
顧岩也無奈笑,只是笑的有些勉強。
她一句話就把兩人的關係定性了,十六歲喜歡的人,情竇初開的人,她最後都沒有得到,強求過,哭過鬧過,最後沒完沒了的鬧,和好也不過是說一句軟話,花錢買開心,直到最後,老死不相往來了。
實在是沒意思。
李珩是教訓她最多的人,而顧岩是容忍了她所有的壞脾氣,雖然顧岩從來都是道歉,即便他辜負了十六歲的章辛,但是不得不說他是個合格的朋友。
顧岩平日裏花叢留戀花言巧語,最討人喜歡,此刻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了。因為章辛眼睛裏靜的看不出一點波動,對他竟然真的沒有一點情緒了。
愛慕一個人,喜歡一個人的眼睛是藏不住的。
他心裏泛苦,不知道該說點什麼,才讓自己不這麼尷尬。
章辛見他一言不發,故意問:「真不願意幫我?好歹是初戀,一點都不講情面了?」
顧岩這才抬頭看着她笑起來:「怎麼會,要月亮我都給你摘下來。」
章辛看着他,突然笑起來。
她和顧岩,可以做一輩子的朋友。
顧岩見她終於笑了,和她相視而笑。
章辛開門見山:「我要拍一支廣告,後期的廣告投放需要宣傳,你們說我該怎麼做?我一定要一鳴驚人才行。」
章恪這個廢柴看着她一臉懵。
顧岩問:「怎麼突然想起做這個?」
「我大學畢業了,總要自己賺錢了,這有什麼不能理解的?」
她見章恪只是盯着她,就問:「你東西賣完了嗎?不會一直指望着賣我的舊東西吧?」
章恪就算是個敗家子,也知道要臉,看了眼顧岩趕緊說:「怎麼可能。」
但就是不說把錢給她。
章辛看了眼弟弟說:「那你幫我辦好,我到時候賺了錢分你。」
章恪眼神都亮了,姐姐從小就打他罵他,但是有一樣好,她有的他肯定有,從來不會捨不得給他。姐弟兩個說相依為命都不為過。
章恪知道姐姐的意思,滿口答應:「沒問題。」
顧岩見她好一些了,自然要哄着她為主,問:「那什麼時候給你組個局,慶祝一下你出院。」
是了,她以前鍾愛各種聚會,用各種名義,好能曬她的新購的名牌衣服、包包,像個暴發戶一般,身邊狐朋狗友一大群,沒幾個正經的,大家都一樣,所以她自己也多是笑話。
「算了,都不夠丟人的。不辦了。安安生生等着畢業。」
顧岩也知道她這回真的嚇着了,安慰她:「要不要出去散散心?我給你定好。」
章辛沒好氣:「你錢多是吧?直接打給我不就好了,何必讓中間商賺了?」
章恪聽的噗嗤一聲笑出聲,見姐姐陰着臉看他,趕緊收起笑。
總之三個人又像小時候一樣,說說笑笑。
顧岩走後,章擇明還是將姐弟兩教訓了一通,章辛左耳朵進右耳朵出,根本沒放在心裏。章擇明通知:「過幾天回老宅吃飯,別以為你躲在家裏就沒事了。」
章辛聽着他這話,覺得十分彆扭,她從前從來沒有這麼懷疑過爸爸的用心,可現在等她回過神後,後知後覺才發現,她確實沒有感受到愛。
第二天陳玉生那邊的人真的聯繫她了。
和她對接的是一個部門經理,叫夏藝,二十幾歲的小姑娘,看着十分幹練,因為沒有見面,只是加了聯繫方式,夏經理打電話來和她溝通。
章辛不知道陳玉生是怎麼介紹的,但是夏藝的態度不像是對乙方那麼咄咄逼人,但也有幾分敷衍的意思,更多的是有點勁兒勁兒的,好像很看不上她的意思。
她想着自己是憑藉李珩的關係才拿到的這個生意,人家可能自己有自己合作夥伴,她橫空插入,態度難看一些也是正常,所以從頭到尾都是好聲好氣。
但是她現在不可能出去跑業務,最後在手機翻着了很久,都沒找到幾個正經做事的朋友,最後在宿舍群里猶豫半天,還是問了句:現在有個兼職,誰願意干?
其實她和舍友有點陌生,舍長楊清是隔壁市,家境不錯,性格挺開朗的。另外兩個,一個叫袁姣姣家境不怎麼好,一個叫於麗是本市人。
她問了後好久都沒有人回復,其實她也不抱什麼希望。
結果舍長問:干多久?
章辛:幾個月吧。畢業前肯定能完成。
舍長回復後,於麗也立刻問:能兼職嗎?我就在本市!
舍長單獨問她:是你們家的生意嗎?
宿舍里都知道她家裏有錢。因為她平時太高調了,狂得恨不得上天,但是大家並不知道她家裏幹什麼的。
章辛:不是,我也缺錢,自己找的項目,一個廣告。
舍長聽了她介紹,有點退怯:我不會啊。
她看得笑起來,剛畢業的人確實什麼都不會。
章辛:有人教我們。
舍長:那我就干,謝謝啦。
章辛回復了一個表情,沒有說什麼。她晚上睡不着,就研究完夏經理的東西,連夜起草了策劃,章恪天不亮被消息吵醒,起來喝水看到她房間燈亮着,章恪推門進來,見她還在工作,嚇了一跳問:「你一夜沒睡?」
章辛因為睡不着,身體就不舒服,除了那天和李珩躺在一起她睡的很安穩,其他時候要不是睡不着,就是做噩夢。
章辛一邊揉眼睛,一邊招手叫他進來,給他看了自己的策劃,問他:「你能當好我的助理嗎?按照這個執行,我給你分紅。」
章恪下意識拒絕:「我才大二。」
章辛炯炯有神看着他,問:「大二賺錢犯法嗎?你要是不干,我就讓爸爸斷了你的零花錢。」
「你這就不講武德了。斷人財路」
章辛才不會和他講道理,她弟弟她太了解了,就是個傻蛋富二代,膽子不大但是愛湊熱鬧,跟人去泡吧,打遊戲,談戀愛,慢慢膽子也就越來越大了
她一定要盯緊了他,絕對不能讓他出去和人鬼混,更不能去賽車。
見他坐在自己床上,她又說:「我的車回來後就賣了,你要是幫我做,賣了錢給你,到時候我給你買輛新的。」
章恪被她的大手筆震住了。
「你哪來的錢?」
「我正在賺。」
家裏給的零花錢都是有數的,章恪一直懷疑爸爸多給章辛錢了,因為章辛比他有錢太多了。
但是也沒多到隨手買一輛車的地步,尤其他看上的車不便宜。
章辛才不會解釋,她包里有李珩的卡,只要她看上的,當場就能買。
「你就說你幫不幫?」
「那肯定是幫的。」
章辛把資料發給他,然後重新建了群,將他拉進群里,並且介紹以後有跑腿的全都給他。
天已經快亮了,但是她依舊睡不着,感覺到心臟砰砰跳,心率很快,依舊睡不着。
早餐的時候,章擇明又開始教育兒女。
章擇明自認多兒女多有寵愛,但是兩個孩子太讓他失望了,語重心長問:「好好的,怎麼就撞車了?」
章辛知道爸爸只是想聽她解釋,或者是想聽一個他覺得說得過去的理由。
她已經從摺疊五年時間的衝擊中緩過來了,心裏也覺得沒什麼和他好生氣的,之水瓮聲瓮氣說;「我沒開車,但是喝了酒,我再也不會了。」
章擇明愕然看着她,她哪次不是叫囂着冤枉,虛張聲勢給自己開脫。
章恪也以為她這次被嚇壞了,趕緊說:「她剛開始連我都不認識,她真的知道錯了。」
章擇明瞪他一眼:「還有你!」
章恪嘟囔:「我好好的。」,而且還打扮清爽了。
章擇明見章辛低着頭不說話,就改口教訓兒子:「上學就住在學校,整天混來混去像什麼樣子!」
章恪跟鵪鶉似的,他大學本來就上的混日子,這會兒更是不敢犟嘴,生怕章擇明斷了他的零花錢。
狡辯:「我回來送我姐,她一個人在家不方便。」
姐弟兩個倒是相親相愛,章辛也不介意弟弟拿她作擋箭牌。
章擇明吃完午飯站起身:「晚上回家吃飯。」
章辛抬頭看着爸爸,他不可能不知道自己在老宅鬧了一場,依舊執着讓她和弟弟去聽閒話、挨白眼。
章擇明見她看着自己,教育她:「沒大沒小,眼裏還有長輩嗎?還有沒有規矩?那是你爺爺。」
章辛心裏很憋屈,又是要她去認錯服軟,他們什麼時候把他們當成孫子了?明明大家都一樣,二叔家的章一帆和章楠甚至都不用畢業就能進地產公司實習,章楠可以自己創業,而她和章恪呢?沒有一個人為他們考慮過。
「我不去,醫生讓我靜養。」,她犟的時候,誰也拿她沒辦法。
章擇明:「必須回去!」
章擇明狠狠盯着她,章辛辯解:「我去了也是挨罵,一家子都教訓我一個,你臉上就好看了?」
章恪生怕;兩個人吵起來,趕緊說:「我去,我去。」
章擇明盯着她最後說了句:「我現在沒空修理你。」
章擇明剛走,門外就有人來送東西。
李珩那天給她抹的跌打損傷的藥膏。他的助理說的很清楚。
章恪看着來人氣質不太像,問:「誰給你送來的?」
章辛答非所問:「我買的藥。」
結果晚上章擇明並沒有回來。
下午只有章恪一個人回家去了,等章恪下午走後,章辛和夏藝聊了關於這次東荊山景區的宣傳。陳玉生的生意是景區外圍的茶山和民宿。
章辛也不知道他們發什麼瘋,怎麼想起去做茶葉生意了。
她琢磨了很久,最後還是決定先拍宣傳片,和傳統廣告不同,她計劃拍一個系列的片子,外加遊客體驗式的宣傳方式。
她一個人一直在寫策劃,晚飯後章恪一個人回來,章辛聽到樓下車進來了,但是遲遲不見章恪上樓。
等她寫完東西就下樓看他們,結果沒找到章恪,問了聲阿姨,阿姨大約是見章恪了,眼神示意後面,章辛不明所以,進了後面書房,才看到見他臉上的傷,右臉都已經腫了,額頭上還在流血,肯定不止一個耳光,脖子上也還在流了血
她定定看着章恪,好久了才輕聲問:「誰打的?」
章恪看着她,見她臉上居然還帶着笑,但是眼睛裏的怒意已經快噴出來了。
章恪怕她生事,又怕她有個好歹,趕緊說:「沒事,我也打了。」
「我問你誰打的?」
「曹平。」
她聽的甚至笑笑,點點頭:「很好。」
她伸手檢查了一番,章恪左胳膊可能扭着了,他疼的直吸氣,她檢查完一言不發轉身上樓去了,取了手機給李珩打電話理直氣壯說:「我現在要兩個保鏢,不,五個,會打人的那種。」
李珩問:「幹什麼?」
「自己家裏打架。現在就要。」
一個小時後,院子裏進來一輛黑色的商務車,兩個穿衝鋒衣的年輕人進來,章辛從沙發上站起來,章恪嚇了一跳問:「你幹什麼?」
她只說:「你跟我來。」
章恪看了眼車上的幾個壯漢,有些膽怯說:「你別胡來。我真沒事,你們幹嘛的?」
章辛從頭到尾都陰着臉不說話,一行人直奔老宅。
進了院子,老宅的司機還在院子裏,她帶着人興沖衝進來,已經有人發現不對勁了,出聲阻止問:「你們幹什麼?」
章辛領着人只管推門進去,她陰着臉,看着客廳里其樂融融一家人,心裏罵道,媽的,你們倒是合家歡樂了。
一家人被突然闖進來的人打斷,都錯愕看着進來的幾個人,老爺子到底穩重,沉聲聲音宏厚問:「你這是幹什麼?還有沒有一點規矩了?」
章辛充耳不聞,回頭又問章恪:「誰打的你?」
章恪這會兒真有點羞愧,顯得自己像個告狀的小孩子。
「我和表哥」
章辛根本不等他說完,沖身後的保鏢說:「把他拉過來。」
曹平是大姑姑的兒子,因為大姑離異兒子就養在章家。
很好,可惜小叔和他的兒女不在,只有兩個姑姑和她們兒子在。
保鏢是拿錢辦事,當真衝過去抓着還沒來得及說話的曹平,直接就扯過來了,她伸手就是兩個耳光。
章晗尖叫的衝上來,尖叫聲咒罵:「章辛,你個畜生」
呵斥聲不絕於耳,亂成一鍋粥,五個保鏢,兩個守在她身邊,三個充當打手。
她手裏還提着棒球棍站在那裏,盯着曹平,說:「給章恪道歉。」
老太太怒道:「章辛,你眼裏還有沒有王法了!」
曹平篤定她不敢在家裏行兇,眼神挑釁,無聲罵她:「小.婊.子,你倒是打呀!」
章辛看着他冷笑,伸手就是一棍,曹平慘叫一聲趴在地上跟條死狗一樣,章辛還是那句話:「和章恪道歉。」
幾個女人要衝過來,但是被幾個安保擋着。
曹平慘叫着,刺耳的尖叫聲終於靜下來了。
老爺子問:「章辛!你要幹什麼?」
章辛看他們一眼:「你們最好給我閉嘴,我可不保證我會不會開瓢。」
客廳里頓時鴉雀無聲。
曹平沒想到她這麼瘋,真的敢在家裏動手,他實在疼的受不了,開口:「對不起。」
「大聲點。」
「對不起!」
在場的人靜悄悄的,章辛根本不講武德,環視一眼,陰狠說:「誰特麼也別跟我提家教、王法。我媽死的早,我沒家教。章恪哪裏做的不對,和我說,我會教訓他,但是誰特麼再敢動他一下,誰再敢欺負他,我下次直接打折腿,不信和我試試。別跟我提一家人,我爸是我爸,我是我。你們要告我,只管去,先看看曹平是不是乾淨,吃拿卡要他幹了什麼自己心裏清楚。張保生願意給你走後門,讓你發票上動手腳,你們只管窩裏搞,不怕死你儘管去告我,我說的出來就能弄死你。」
章晗哭喊着詛咒她:「你不得好死!章辛你這個畜生!」
章辛定定看她一眼,沒做聲,轉眼看了眼老爺子,見老爺子只是陰沉着臉盯着她不說話,並沒有看起來那麼的怒不可遏。
她賭定了老爺子心知肚明,不過裝臉色,誰也沒比誰高貴。
她冷笑一聲,說完理都不理會,拉着章恪就走了。
章恪腦子都是懵的,姐姐以前不是這樣的。
他媽的,他簡直眼淚開閘了似的,關都關不住。
丟大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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