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病危

    王浩問：「你們明天幾點走啊？」

    「六點半的火車票。」周琳琳說，「你送送我唄。」

    「行啊。」王浩爽朗地答應了，「我今天晚上就在宿舍睡了，明早再去送你。」

    王浩跟周琳琳說話時一直笑容燦爛，看得旁邊的李文峰直皺眉頭。

    李文峰暗忖道：這王浩該不會是對周琳琳有意思吧？

    這麼一想，他便有點坐臥不寧，他覺得自己得提醒一下王浩，免得王浩陷入情網難以自拔，於是他放下碗筷，認真說道：「王燦，你聽我說，周琳琳人不錯，我建議你跟她試着交往，如果你對她沒意思，那你千萬不要耽誤人家，不然以後你會後悔的。」

    「呃？」王燦怔住了，「怎麼忽然說這個？」

    李文峰說：「我怕你被人騙了，你還年輕，不要輕易被感情沖昏頭腦，尤其你現在正處在上升階段，更要慎重選擇自己的另一半。」

    「我知道了。」王燦點點頭，「謝謝峰哥提醒。」

    李文峰鬆了口氣，繼續埋頭吃飯。

    王燦喝完最後一口湯，擦擦嘴巴，說：「峰哥，那我就先走了啊，我還有幾頁書沒背完，先去看書了。」

    王燦回訓練場剛走到門口就遇着了錢欣雨

    「過兩天有個比賽」錢欣雨說「教練決定由你作為領隊，我為隊副掛帥出征」

    。「這麼巧啊！」王燦高興極了，「正愁沒機會鍛煉呢！」

    「加油，別讓教練失望。」錢欣雨伸手揉亂王燦的頭髮，「我等你凱旋歸來！」

    「嗯嗯！」王燦連連點頭，「你也努力，別輸了。」

    王燦從樓梯上下來，路過圖書館的時候突然停住腳步，朝窗戶看去。

    外面飄着鵝毛般細小的雪花，白茫茫的世界裏，唯獨有一抹紅色格外扎眼。

    王燦愣神片刻才想起來那是誰。

    她穿着一件薄薄的黑色羽絨服，戴着帽子，站在樹底下。

    風一吹，她的衣擺便隨風飄揚，像是要乘風而去似的。

    王燦靜靜地看着她，目光柔軟而專注。

    許久之後，他轉身離去。

    **

    第二天早晨七點半，王燦準時抵達了體育館。

    比賽是在下午五點開始，這時候已經陸續有學生來報到了，王燦在校園裏找到了周琳琳，她正站在籃球架旁等着他。

    「琳琳，這裏！」王燦向她揮了揮手，「我來遲了嗎？」

    「還沒到五點半，你來得不算晚。」周琳琳說，「你昨天去哪裏了？」

    「我去圖書館借書了。」王燦說，「今天有一場比賽，我打算參加，所以得抓緊時間看書。」

    周琳琳聞言微微蹙眉：「你還記得比賽的事嗎？」

    「怎麼不記得。」王燦說，「教練說了，每一場比賽都是檢驗我進步程度的標尺，我當然得牢牢記在心裏。」

    周琳琳嘆息道：「你這個樣子，讓我怎麼能安心比賽嘛。」

    王燦笑着摸摸她的腦袋：「別擔心，我肯定能通過比賽的考核，你等着瞧好了。」

    「嗯。」周琳琳踮起腳尖抱住他，將臉蛋貼在王燦胸口，悶聲道，「那你一定要贏啊。」

    「放心吧。」王燦拍拍她的後背，「我一定能拿到獎金的。」

    周琳琳低低地說：「那我等你凱旋歸來。」

    「好。」王燦笑道，「你也要加油哦！」

    「嗯！」周琳琳說，「我會加油的！」

    「那我走了，拜拜~」王燦跟她告別，轉身跑進了體育館，周琳琳則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消失。

    體育館裏的觀眾席上已經座無虛席，王燦找了個靠角落的位置坐下來，他翻開書籍，認真讀了起來，他看書很快，因此並未引起太多人的關注，不到五點三十八分，教練宣佈比賽正式開始。

    王燦在前排找了個空位坐下，這次比賽的裁判員依舊是王浩和孫曉。

    這個項目的運動員都是國內頂級運動員，因此大部分人都非常期待。

    比賽開始後，雙方的選手開始熱身，這次王浩和孫曉沒有坐在中圈附近監督，而是繞到了前方觀戰。

    王浩說：「這場比賽我估計懸，周琳琳雖然進步挺快，但是她畢竟只是一名新人，跟老牌運動員相差實在太遠。」

    孫曉說：「但願周琳琳能盡力。」

    王浩說：「她這個狀態很好，如果她能保持住，拿個亞軍應該沒什麼困難。」

    孫曉點頭說：「希望如此吧。」

    ※※※

    王燦的視線一直集中在周琳琳身上，她的確比以前更強壯了，而且她的技術也變得更穩健了。

    王燦暗暗點頭：「她的確成長了不少。」

    「你說她能贏嗎？」旁邊有個女孩兒問王燦。

    「我猜她能贏。」王燦毫不猶豫地說，「因為她的潛力很大。」

    那女孩兒問：「你怎麼知道？」

    「直覺。」王燦淡淡地說。

    那女孩兒笑道：「你是在給自己加油嗎？」

    王燦搖搖頭：「不。」

    他看着台上，又說：「她是在幫我加油。」

    這個女孩兒叫趙菲，性格很活潑，聽見王燦這麼說也忍不住笑了起來：「哈哈，這個理由聽上去很牽強，我怎麼不信？」

    王燦聳肩：「你愛信不信。」

    「喂喂！」趙菲瞪了王燦一眼，「你這是什麼表情？對我愛答不理的。」

    王燦笑道：「我這可不是愛搭不理，我這是冷漠。」

    「你這是冷嘲熱諷。」趙菲哼了一聲。

    王燦懶得跟她爭論這種問題，乾脆閉上眼睛睡覺。

    趙菲見狀，索性也不再跟王燦說話，自顧自玩起遊戲來。

    ***

    比賽結束後，周琳琳滿臉喜悅地回到寢室，把今天的比賽錄像放給王燦看，王燦看到她擊敗了對手，替她捏了一把汗，同時感慨周琳琳這段時間的成長速度。

    「你現在越來越厲害了。」王燦誇讚道。

    「那是！」周琳琳得意洋洋地說，「我已經追趕上你的腳步了。」

    「那也只是暫時追趕上了。」王燦笑着說，「你的基礎還很差，等你慢慢熟悉了這些項目，我們再來比試。」

    「嗯。」周琳琳點點頭，又問，「明天是不是還要參加比賽？」

    「我想參加。」王燦說，「但是得等到下個月，教練說這個賽季至少要打四輪比賽，我必須全部拿到名次才行。」

    「哇，這個要求有點高。」周琳琳皺眉道，「你能做到嗎？」

    「我試試吧。」王燦笑道，「反正閒着也是閒着。」

    周琳琳說：「那我先預祝你馬到功成！」

    王燦伸出拳頭：「謝啦。」

    周琳琳也笑着跟他碰了一下：「加油！」

    兩個年輕男女在陽光下握了握拳，隨後各自散開，繼續忙碌起來。

    王燦繼續看書，下午五點半左右，孫曉突然走到王燦面前，神秘兮兮地對他說：「王浩剛才找我了，說是有急事讓我帶你過去一趟。」

    「他在哪兒？」王燦合上課本，「我收拾一下就去。」

    「跟我來吧。」孫曉說，「他現在就在操場呢。」

    王燦跟着孫曉走到操場，遠遠便看見王浩一個人站在樹蔭下，似乎在吸煙。

    「哥。」王燦喊了一句。

    王浩抬頭看見他，朝他招了招手：「小旭，過來。」

    王浩的嗓音沙啞，像是哭過一般，他的精神看起來也很憔悴，眼眶發紅，像是熬夜熬得狠了。

    王燦立刻警惕起來：「哥，發生什麼事了？」

    王浩說：「我我爸爸病危了。」

    「什麼？」王燦愣住了。

    王浩用手抹了一下眼淚：「醫院傳票都寄到家裏了，我怕你們擔心，所以先沒告訴你們。」

    王燦的心猛然沉了下去，他連忙問：「具體怎麼樣？」

    王浩說：「現在還沒查清楚，我也不敢跟你們說，免得你媽擔心。」

    王燦說：「那我們現在去看看叔叔？」

    王浩點點頭，把香煙掐滅在垃圾桶旁邊的垃圾筐里。

    王燦說：「我陪你去。」

    「嗯。」王浩低聲說，「我一會兒就給家裏打電話。」

    「好。」王燦點頭。

    王浩帶着王燦來到市二醫，王父躺在病床上，氣若遊絲。

    醫生在檢測儀器上按了幾下之後，對王浩道：「病人的血壓在持續降低，肺部有積水，需要緊急輸液治療，但是這種治療不是百分之百奏效，最終結果會如何，還是要看化驗報告。」

    王浩聞言，頓時六神無主，他看向王母：「媽，咱爸怎麼會這樣？」

    「唉」王母嘆息了一聲，「昨晚你叔叔喝醉酒摔傷了腰，早晨醒過來時就這樣子了。」

    王浩抓住王母的手臂：「媽，你別嚇我啊，叔叔會不會有事？」

    「別胡思亂想。」王母安慰道，「醫生都說了，只是暫時昏迷，不會有事的。」

    「那就好。」王浩鬆了口氣，「爸，您一定會沒事的。」

    王父緩緩睜開眼睛，吃力地沖王浩微微一笑：「阿浩，別擔心，我會沒事的。」

    「嗯！」王浩重重點頭，「爸，您要堅持住。」

    王父點頭：「嗯。」

    他的語調極其虛弱，卻又透着濃濃的關切與愛護，仿佛即使身處險境，他依舊將王浩當做自己唯一的兒子看待。

    王母在一旁泣不成聲，王浩則緊緊攥着父親的手掌，眼中含着熱淚，嘴唇咬得死死的，努力克制着不讓自己崩潰。

    王父艱難地從枕頭底下摸出錢包，取出一張銀行卡遞給王浩：「密碼是你的生日。」

    「爸——」王浩哽咽。

    「這是爸存了快三年的錢，本來是留着給你娶媳婦的。」王父勉力扯出一個笑容，「不過既然你都大學畢業了，也該獨立了，這筆錢你拿去買房吧。」

    王浩眼中蓄滿了淚水，他深深呼吸着，說：「我不要。爸，我已經長大了，您不用為我花錢。」

    「傻孩子，你是我兒子，我不為你花誰為你花？」王父苦澀地笑笑，「你是我唯一的骨肉，我不希望看到你和你姐姐受委屈。」

    王浩搖搖頭：「爸，我真的不需要，而且我已經賺到足夠多的錢了。」

    「那是你自己辛苦掙來的。」王父說，「我這輩子最虧欠的人就是你媽媽，你一定要好好孝順她，知道嗎？」

    「知道了。」王浩點頭。

    王父又轉向王母，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我的命運已經這樣了，你就好好照顧阿浩和小旭。」

    「我知道，我會的。」王母忍着淚，拼命點頭。

    「嗯。」王父閉了閉眼睛，「那我睡會兒，你們先回去吧。」

    「那您好好休息，我們改天再來看您。」王母擦乾眼角的淚，扶着王浩離開了醫院。

    坐進車內，王浩的眼淚再也抑制不住，奪眶而出。

    「哥」王燦也流下淚水，伸手抱住王浩，輕聲說，「爸會好的，他捨不得丟下我和姐姐，他會撐過去的。」

    「嗯」王浩哽咽道，「我知道」

    王母靠在座椅上，雙目赤紅，淚水止不住地往外涌。

    王浩扭頭看見王母這副模樣，心痛不已，伸手抱住了她。

    「媽，爸一定會挺過來的。」他哽咽道，「我保證，一定會讓爸好起來。」

    王母點頭：「嗯」

    王浩送王母回家之後，就去了公司。

    他把工作交代完，就直奔醫院。

    王浩趕到醫院的時候，已經凌晨一點鐘了。

    他敲門走進icu，看到醫生正在幫父親換藥。

    「叔叔，感覺好些了嗎？」王浩坐在床沿邊，「我給你買了粥。」

    王父微微喘着氣，臉色蒼白，但仍然對王浩露出一個溫柔的微笑：「你放心吧，我肯定能挺過去的，倒是你，這麼晚了還跑過來幹嘛呢？」

    「我剛下班就聽說您出事了。」王浩說，「我哪能不管您呢？」

    王父欣慰道：「還是你懂事啊」

    王浩道：「您先休息吧，明天我叫醫生來替換您，我再守着您。」

    「我現在睡不着，你陪我聊兩句吧。」王父說。

    「好啊，您說。」

    王父咳嗽了幾聲，才緩慢說道：「我老婆年紀雖然大了，可她是個很賢惠的女人，她總喜歡給我收拾屋子，洗衣服，煲湯煮飯，她什麼活都搶着干我每次回家都像個皇帝似的，享盡齊人之福。我老婆脾氣雖然暴躁，但對我也是非常好，從來都不罵我，反而還勸我多注意身體」

    王浩默默握緊拳頭，喉嚨梗得難受。

    「我原本想着，等我老了，就算沒有兒子，我也要把這份基業傳給你，可惜老天爺不給我機會」王父說，「我臨死前想囑咐你的事，就是讓你好好照顧小旭。你姐姐比較嬌貴，你可千萬別慣壞她，要是把她寵壞了，我在九泉之下也不會瞑目的。」

    「爸，您放心吧，我絕對會好好疼愛姐姐。」王浩說，「不會讓您失望的。」

    「嗯」王父的表情顯得很疲憊，「我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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