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始末

    循着氣息一路來到了沈府的後院。

    只見一團濃厚的黑霧在閣樓外盤旋着，宋晏清眼神示意賀衍去另一個方向堵住厲鬼的退路。

    賀衍輕盈一躍來到了閣樓後方的竹林中，隱匿好身形。

    宋晏清先是蓄滿靈力的一拳直接轟向那團黑霧，緊接着便是一張靈符追着黑霧而去。

    那團黑霧似乎並不十分的靈活，被一拳擊中，瞬間顏色淺了很多，靈符化作一張網將她結結實實的捆住了。

    隨着黑霧不斷的潰散，漸漸的能夠看出來那是個40左右的婦人，身形是半透明的，似乎馬上就要消散了。

    「救我，救我」她的口中依稀發出這樣的聲音。

    宋晏清飛身上前，正準備拿出儲靈罐將她收進去的時候，突然間那個婦人渾身黑氣洶湧起來，一聲聲琵琶聲此時傳了出來。

    在寂靜的夜裏，十分的空靈，賀衍還在一旁觀戰，聽這琵琶曲似乎還有幾分耳熟。

    宋晏清發現變故的時候就已經召出瞭望舒，他明白這是幕後之人開始加強控制了。

    黑霧還在不斷地涌動，前面的捆縛網已經被撐破了。

    宋晏清見狀，兩手掐訣，默念咒語，以沈府為邊界，將整個府邸範圍都圈進了自己結界範圍內。

    望舒似乎已經感應到了空氣中的不尋常，開始微微顫動，發出劍鳴。

    宋晏清一手捏訣，一手揮出望舒，帶着一道強勁的靈流划過空氣，直直奔向婦人。

    隨着宋晏清口中呼出「空」，字音剛落，整個結界內的沈府在這道靈流的衝擊下，本就被燒過的斷木殘垣全都化為飛灰，再不復先前的模樣。

    賀衍看着這一幕，再看看面上一派冷冽的宋晏清，驚覺這才是大師兄，玉華仙君。

    此刻的宋晏清就像是一輪明月高懸雲端，不染塵埃，孤高冷冽，與這世俗完完全全沒有接壤。

    那團黑霧也在瞬間被劈散。琵琶聲戛然而止，響起了婦人驚恐的叫聲。

    賀衍見機直接將儲靈罐扔過去，那已經透明的只剩殘魂的婦人趕忙鑽了進去。

    罐子飛回賀衍的乾坤袋。

    宋晏清和賀衍都看明白了，幕後操控之人並不在此處，甚至不在落霞鎮，結界大大的削弱了他對於婦人的控制力。

    賀衍見此從小竹林躍上閣樓屋頂，想看看自己還能幹點啥。

    正向宋晏清飛來之際，感覺身後一道勁風直直劈向自己腦門。

    看到對面的宋晏清已經飛快甩出一道符咒朝自己身側而來。

    賀衍急忙閃身躲避，那帶着寒芒的暗器堪堪在自己左臂擦過，與宋晏清的攻擊符咒正面撞擊，火花噼啪作響。

    閣樓頂上一個渾身包裹嚴實，只露出一雙眼睛的人靜靜站着。就如同閣樓上的一塊磚頭一般，甚至察覺不到這個人的氣息。

    宋晏清飛身前來拉住賀衍的胳膊，將人護在了自己身後。

    宋晏清隨即抬手在賀衍周身打出一個金剛保護罩，撤去了沈府的結界。

    沈府範圍內已經是光禿禿的一片，只剩這閣樓還殘存着。

    此時宋晏清明白過來，自己那一招「空」使出後，應該是能夠將所有一切都化為飛灰的。這閣樓之所以殘存是因為這是一個傳送陣法的載體。

    剛才自己只以為是那團黑霧替身後的閣樓擋住了一部分的靈流攻擊，真是大錯特錯。

    想到幕後之人竟然趁着自己鬆懈之際，背後偷襲，險些傷了師弟，宋晏清心中一陣後怕。

    「兩位少俠，當真熱心腸啊？哈哈哈」竟然是一個女子的聲音，嬌嬌糯糯的。

    「我們是無為宗天玄長老座下弟子，此次應邀下山除魔。不知閣下何人，為何遮遮掩掩不以真面目示人？」宋晏清開口說道。

    「我乃無名之人，自然不能和玉華仙君相較了。哈哈哈」

    「今夜良辰美景，兩位少俠月下相約，倒是美事一樁。」黑袍人發紅的一雙眼睛在宋晏清和賀衍二人身上掃過，顯然是發現了賀衍的小動作。

    「沈夫人化作厲鬼危害落霞鎮，今日我二人勢要除去她，還落霞鎮一個安寧。閣下在幕後操控，也該及時收手才是。」宋晏清開門見山，不再和黑袍人閒論其他。

    說話的同時，宋晏清的掌中金光一閃，望舒劍應召而出。

    以宋晏清和賀衍為中心，靈力凝成的數萬計的箭矢直直射向黑袍人，

    「好啊，果真是元一的徒弟，這個面子還是要給的。哈哈哈」話音剛落，只見閣樓化作飛灰湮滅在暗夜中，黑袍人則化為滴滴水珠，隨後消散。

    靈力凝成的箭矢隨即消失。

    回到陳府，賀衍和宋晏清都意識到了事情的始末與前任夫人有關係。

    聽到宋晏清問起前任沈夫人的事情時，陳老爺神情明顯變得不自然起來。旁邊的沈公子更是面色僵硬，眼神躲閃。

    「最好不要有任何隱瞞。」賀衍義正言辭的說道。

    聞言，陳員外依舊猶猶豫豫，反而是屏風後的陳小姐忍不住開口了。

    「爹爹，不要隱瞞了，都說了吧。本來就是沈家對不住她。」說完陳小姐就哭着跑出去了。

    陳員外喝了兩口茶，這才徐徐道出。

    宋晏清和賀衍大概理清了事情的來由。

    沈家嫡夫人育有一女沈嵐。結果嫡夫人病亡後，沈老爺續弦，新夫人嫉妒沈嵐因此處處針對。後來更是趁着沈老爺不在家，將沈嵐賣去了臨越城一家酒樓。謊稱沈嵐得了瘟疫會傳人，已經死了。結果5年後，沈嵐帶着一個3歲的孩子回到了落霞鎮。

    落霞鎮這個地方雖說商賈較多，民風開放，但是沈家有人容不下一個未婚先育的女子在家常住。於是沈老爺便將沈嵐和那個孩子趕出了家門。

    還有關鍵的一點，沈嵐擅長彈奏琵琶。

    這次邪祟借着琵琶聲擾亂民心，殘害沈家的人，明顯是為了沈嵐報仇。

    聽完陳老爺講述的沈公子面如死灰，自知母親實在是罪魁禍首，所作所為配不上沈夫人的稱號。他蜷縮在房間一角，再也不輕易開口了。

    聽完講述宋晏清眉頭緊皺，一陣惡寒。

    賀衍也是為沈嵐的遭遇感到同情，甚至覺得沈夫人這種惡人死有餘辜。可惜了深藍寧和沈瑩。

    宋晏清將賀衍儲靈罐里的那隻殘魂放了出來。估摸着這個殘魂也支撐不了多久了，看看她還有什麼遺言。

    一縷半透明的青煙從罐子裏飄了出來。雖然是煙霧的形態，可是宋晏清還是能分辨出她是沈夫人。

    她圍繞着深藍寧似乎想要觸摸對方，可惜做不到。深藍寧覺察到了她的意圖，卻又不敢真的伸出手去觸碰安即將消散的煙霧。

    大家都看向宋晏清。

    此刻這個婦人已經無法說話，宋晏清指尖一點靈光閃現，先是對着青煙所在的方位輕輕一點，隨即兩手交叉念了一個長長的咒決，兩手向前方虛空一抹。

    一個如同鏡子般的虛空畫面便顯現了出來。大家暗暗稱奇的同時開始仔細觀看上面的內容。

    一個俏生生十分靈動的小姑娘在閣樓裏面作畫，隨後在丫鬟的驚呼中，一名貌美的婦人走了進來。她身後跟着幾個強壯的奴僕，直接將呼救的丫鬟綁了，又將那個小姐也綁了起來帶走了。

    這應當是沈夫人偷偷賣掉沈嵐的畫面。

    接着畫面來到了幾年後，因為沈夫人看着老了一些。一名少婦帶着一個孩子脆生生來到了沈府門前，周圍的人指指點點。府里出來的沈小姐和沈大公子都是衣服嫌惡唾棄的姿態。沈嵐帶着孩子最終還是進了府，只是各種欺凌侮辱事件層出不窮。小孩子更是被虐待，罵成野種。

    後面的畫面十分的模糊，猜測是沈嵐帶着孩子自生自滅。

    多年後了，沈夫人蒼老了很多，有一天夜裏，她突然驚醒，隨後就瘋了。畫面跳轉的很厲害。

    然後呈現的就是沈家人慘死的情狀。

    宋晏清知道幕後之人早就做好了準備，磨掉了所有有關自身信息的畫面和記憶。這些畫面中的事件都是自己可以推測出來的。

    默念法訣，雙手抹過虛空，畫面消失了。

    陳小姐小聲說着，以前只有沈二公子沒有欺凌辱罵過沈嵐母子，所以這次他獨獨放過了深藍寧。

    宋晏清簡單和眾人說了幕後之人操控沈夫人作惡的事情，現在沒有任何信息能夠抓到。但是可以保證與沈家的恩怨就此了結了，不會再來報復了。

    宋晏清以心中意念和沈夫人溝通：「一切事情皆是因你而起，如今你也得到了應有的報應。放心，你的小兒子深藍寧從未做過惡事，因此躲過這一劫。你已經沒有投胎輪迴的可能了，如今三魂只有一魂完好，該是沒有什麼牽絆了。」

    賀衍望着宋晏清的疲倦的眉眼，說道：「今後塵歸塵土歸土，落霞鎮再也不會有琵琶聲擾人清夢，沈家的事到此就結束了。」

    眾人心中都明白幕後操控沈夫人的人還沒有抓到，可是如今線索完全斷了，也是無法。各自哀嘆之際，青煙在空中留存了數息，最後消散的無影無蹤。

    兩人推測了一下為沈嵐報仇的人無外乎是和她親近之人，此人在幕後操控了這裏的一切。捉到沈夫人這隻厲鬼容易，找出幕後之人不容易。

    況且沈嵐和這沈家人之間的是是非非很難去評斷，落霞鎮的委派任務也只能就此收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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