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詩芸的情感如決堤之水,再也無法自持,她不由自主地伸出雙臂,將那人緊緊擁入懷中,仿佛要將這些年錯過的時光與溫情,在這一刻盡數彌補。
內心的情感是欺騙不了人的,「女兒,我的女兒!」
老夫人得知這個消息之後,病容貌都少了幾分,聲音中帶着幾分自嘲,「老身自詡聰明,想不到也差點着了別人的道,幸而,天不絕人,終得圓滿。」
眼看着胡憐雪與家人相聚在一起,姜念薇也為這份遲來的團聚由衷地感到喜悅。
然而,還有未盡之事需得妥善處理。
「在安寧侯回來之前,你們必須假裝這一切沒有發生,萬萬不可驚動太子妃。」
當初她由着月桐搞出這齣戲碼,便是想要轉移孟莞然的注意力。
讓她以為,自己已經成功除掉了真正的侯府千金,可以高枕無憂,自享那份虛妄的安寧。
老夫人激動之餘,仔細一想,不禁感慨:「姜姑娘真乃心思縝密,深謀遠慮之人,試想,若孟莞然得知我等洞悉此中玄機,定不會手下留情,必欲斬盡殺絕而後快,適才老身已暗自留意,那太醫所開之方,確有蹊蹺,令人心生疑慮。」
冷詩芸點點頭,「那便聽你們的。」
孟莞然心狠手辣,如今處於太子妃的位置,與她發生正面衝突,吃虧的他們。
「所以,在她趕到之前,我們就必須離開,你們若是想念憐雪,可以來玲瓏布坊看她,但切記,此事需嚴格保密,僅限於你我三人知曉,若風聲走漏,恐將憐雪捲入無盡風波,安危難測。」
「「姜姑娘請放寬心,老身已深刻領教過那番苦楚,自當引以為戒,不再重蹈覆轍。」
姜念薇又囑咐道:「老夫人,這是我開的藥方,你便按照上面抓藥,另外這些白色的藥丸,每日分三次服用,那名太醫想必您定有手段可以對付。」
老夫人心懷感激的接過藥方,「多謝姑娘。」
胡憐雪好不容易剛認了親,卻不能和她們待在一處,只能戀戀不捨地擦了擦眼淚,跟在了姜念薇的身邊。
「相聚有時,別離亦有時,待到雲開月明,憐雪必再來探望,共敘天倫之樂。」
轉身之際,她深深望了姜念薇一眼,姜姑娘之於她,是恩重如山的貴人。
若非她的善舉,自己或許仍在茫茫人海中漂泊,無緣得見血脈相連的親人。
這份恩情,她誓將銘記一生,以行動回報。
東宮內,孟莞然收到老夫人將死的通報,心中冷哼了一聲,老不死的,早就看不順眼了。
她慢條斯理地端起燕窩粥送入口中,「本宮知道了,馬上就去。」
待她趕到侯府,便看到整個安寧侯府亂做了一團。
房中氣氛凝重,藥香混雜着一絲不祥的氣息。
老夫人服藥之後,竟突發異狀,口吐鮮血,如今已經陷入了昏迷之中。
冷詩芸淚眼婆娑,見到她前來,緊緊攥住她的手,聲音哽咽:「翡兒,你祖母她怕是,這可如何是好啊?」
「母親莫急,祖母福澤深厚,年歲雖高,但吉人自有天相,太醫定會傾盡全力,尋得良方,護祖母周全。」
她來此,就是為了親眼看一眼老夫人的狀態,見她臉色蒼白,旁側置一銅盆,血色斑駁,顯然是她方才嘔出之物,觸目驚心。
心下已經瞭然,這礙事的老夫人離死不遠了,她終於可以徹底放下心來了。
冷詩芸看起來就是個好拿捏的,對自己的話深信不疑。
當初看那些古言小說,說古代宅斗宮斗多麼厲害,如今看來也不過如此,定是多了幾分戲劇化的誇張。
這些後宅的女子,一個個沒有腦子,竟然如此好騙。
那名叫月桐的女子,也如此輕易地就死在了她的手下。
太醫眼神慌亂,但是一想到剛才老夫人和他說的話,若是不幫忙隱瞞真相,配合他們,所有的罪名都會推在他自己身上,他便會成為毒殺侯府老夫人的殺人兇手。
於是,他選擇了沉默,選擇了妥協。
如今只能見風使舵,假裝此事已經成功。
孟莞然坐在老夫人的床邊,假意悲傷地說道:「祖母啊,您和孫女還沒相認多久,如今就要去了。」
她自認為演技高超,卻不知,她這拙劣的演技早就被人識破了。
孟莞然假意腹中疼痛,「好痛啊,太醫,你給本宮把把脈,看看本宮這是怎麼了。」
太醫顫顫巍巍地走上前,把了把脈,看着孟莞然的眼色說道:「太子妃殿下,此乃悲情過甚,動了胎息之兆,為殿下龍孫安穩與自身康健計,還望殿下能放寬心懷。」
孟莞然秀眉輕蹙,眸光中閃爍着哀愁,輕嘆道:「祖母病重至此,本宮心緒難平,又怎能輕易覓得歡顏?」
冷詩芸明白了她說這句話的含義,便順着她的話繼續說道:「翡兒,以後便不要再來侯府了,這裏一切都有我照應着,你便在宮中安心養胎,祖母不會有事的。」
孟莞然聞言,心中暗自得意,面上卻是不露聲色,只輕輕點頭,「一切有勞母親了。」
冷詩芸知道既然做戲就要做全套,便開始打聽起月桐的下落。
「母親,她她見事情敗落,已經咬舌自盡了,哎,女兒也覺得惋惜,已經讓人將她厚葬。」
冷詩芸不禁脊背發涼,一股難以名狀的寒意自心底升起。
要是今日來認親的是胡憐雪,是不是自己的親生女兒就要慘死她的手下。
孟莞然嘴裏說是咬舌自盡,但她心裏明白,那女子大概率就是她下令直接殺死的。
冷詩芸的臉色煞白,卻強裝鎮定,假意關懷:「以後你便不要擔心這些瑣事了,趕緊回宮休息吧!還有這些補藥也帶上。」
待孟莞然走後,兩人都感到一陣後怕。
孟莞然一回到宮中,便聽聞溫黛黛身上出了疹子,避不見人。
接連的好消息傳來,讓她的心情放鬆了不少,她才是太子妃,溫黛黛不過是側妃罷了,讓她恃寵而驕,必須給她點顏色瞧瞧。
溫黛黛自幼便在陰謀交織的皇宮中摸爬滾打,早已比常人更多了幾分敏銳與戒備。
自那日,孟莞然贈予的華裳入手之時,她便已發覺,此中必有貓膩。
原先還以為,太子妃是個多能有能耐的主兒,現在看來不過是銀樣的鑞槍頭,真是高估她了。
她這是假意中了招,為的便是接下來的計謀。
這些日子,這太子整日痴纏着已經讓她感到厭倦。
百里赫一來到溫黛黛的寢宮,便發現她臉上多了不少紅疹子,便上前心疼地問道:「愛妃這是怎麼了?」
溫黛黛以袖半遮面,眼波流轉間,盡顯柔情:「太子殿下,臣妾心念殿下身體康健,更知後宮佳麗眾多,皆盼得殿下垂憐,殿下若總是留宿於此,難免會讓其他姐妹心生不滿,實非臣妾所願,望殿下能顧及大局,使後宮和諧,雨露均沾,方顯殿下仁德之心。」
百里赫臉上露出了複雜的表情,原先他也覺得溫黛黛身為穆國公主,性子應該相當的驕矜任性。
但相反,她除了日常生活精貴了一些,不但善解人意,每日還會帶他嘗試一些新的體驗。
這些孟莞然雖然時常也會一些,但她始終有些放不開。
而且她如今懷孕了,便不再讓自己碰她,說是容易得什麼婦科病,還會傷到胎兒。
身為儲君的他,年歲尚輕便已涉足紅塵,後宮佳麗雖眾,卻多對他心存敬畏,於雲雨之事上更顯矜持,不敢稍有逾越。
唯獨溫黛黛,不僅主動依人,更以萬般風情,讓他有了別樣的體驗,是孟莞然都無法帶來的。
身旁的侍女立刻解釋道:「殿下,今日娘娘換上了太子妃娘娘贈予的華裳,不料,竟成了這番模樣,實在令人憂心。」
一切不言而喻,這是孟莞然想要害她。
百里赫誇張地說道:「真是豈有此理!黛黛,你且放寬心,孤定不會讓你受此委屈,必會給你一個公道,即便是太子妃,也不能例外。」
然溫黛黛深知他這番話中,七分是戲,三分是安撫。
畢竟,那孟莞然腹中已懷有皇室血脈,他怎會輕易動她分毫。
溫黛黛自然知道他這是做戲,太子妃已經懷有身孕,他怎麼可能懲罰她。
她順水推舟地說道:「殿下,太子妃身嬌體弱,您怎可為了臣妾責罰她,她此番舉動,細細想來,亦屬人之常情,臣妾承蒙殿下厚愛,自是分去了太子妃幾分恩寵,她心中偶生嫉妒,亦是情理之中,故而,臣妾斗膽,願殿下能秉持仁愛之心,使後宮之中,雨露均沾,和樂融融。」
百里赫聞言,眉宇間掠過一抹無奈,輕嘆道:「黛黛,你自是明理之人,但有所不知,太子妃現今身懷六甲,身體更是不宜接近,孤亦是有心無力啊,況且,這後宮中的女子沒有一名和孤的心意。」
她聞言,眸光微轉,嘴角勾起一抹狡黠而又不失溫柔的笑意,悄然貼近百里赫耳畔,以僅二人可聞的細膩嗓音,低語了幾句。
百里赫聽後,神色驟變,眼中閃過一絲驚愕,隨即連連搖頭,語氣堅決:「黛黛,此事萬不可!如此行徑,有違倫理。」
"殿下,您身為儲君,尊貴非凡,未來江山社稷皆在您的掌握之中,世間萬般歡愉,自當任您採擷,享那無上榮光。」她蠱惑的聲音在百里赫耳邊迴蕩着。
她輕啟朱唇,拍了拍手,瞬間,一位風度翩翩的男寵應聲而出,那是她從穆國精心挑選而來,既擅解女子風情,亦能懂男子心思,是世間難得的尤物。
百里赫心中雖有幾分不屑這荒唐之舉,但好奇與欲望卻如暗流涌動,難以自抑。
孟莞然以為,今日溫黛黛身上起了紅疹,百里赫應當會厭棄。
可是他今日還是留宿在了溫黛黛的寢殿,甚至沒有來看她一眼,她實在不知,那個女子到底有何魅力。
孟莞然深吸了一口氣,摸了摸微微隆起的小腹,只要有皇孫撐腰,就算被分得了寵愛,也沒有關係。
她知道百里赫的性子,只是喜新厭舊罷了。
他會寵愛溫黛黛,自然也會有厭倦的一日。
溫黛黛點燃了歡宜香,看着帳中的太子和他人糾纏的身影,嘴角勾起了一抹笑容。
這香,還是那人給她的。
一日前,她本要去一趟使館,清點帶來的嫁妝,卻見一位熟悉的身影出現在她的面前。
旁邊的侍衛立刻上前攔住了那名女子,可溫黛黛一眼就看出來,她便是那日沒有出現的士兵。
溫黛黛遣散了身邊的人,獨留下兩人留在了房中。
「想不到啊,你竟然是一名女子,你可知道,你害得我好慘啊。」溫黛黛伸出手,摸着她細膩的肌膚。
其實只要她看上的人,她是男女不忌的,即使知道對方是女兒身,但她的樣貌實在令她心動,也便可以原諒她的所作所為。
「民女以為,公主殿下會恨極了民女。」
「我自然恨你,若是對我無意,直說便是,為何要使出這樣的計謀來?」
「可是,公主殿下,如今不是也得益了嗎?民女知道,公主殿下來此絕對不是和親那麼簡單,您也絕對不會心甘情願地居於男子之下。」
此話從對方口中說出,倒是讓溫黛黛覺得訝異,「你知道的如此之多?」
隨後她才恍然大悟,「難怪了,煜王如此重視你,你是他身邊的」
姜念薇垂下眼帘,「正是,民女今日來此,便是想與公主殿下合作。」
溫黛黛回過神來,她沒有想到,自己竟然同意了與那姜姑娘的合作。
她竟然姓姜,但是拒絕她的那名男子一個姓,如此想來,兩人莫不是有什麼親戚關係。
這位姜姑娘提出的計謀,實在令人心動,她此次來穆國,一個目的自然是和親。
還有個目的,是想要獲得更大的勢力,助她成事。
她在穆國只是一名公主,也就意味着她永遠也得不到皇位。
即使她才華橫溢,也擁有治國策略,穆國卻從來沒有出現過女帝。
她才華橫溢,胸有丘壑,卻不得不隱忍於皇兄的陰影之下,日復一日,遭受着無端的欺凌與漠視。
她引領穆國走向繁榮與安寧,讓百姓免於戰火侵擾,安居樂業。
姜姑娘提出的想法與她不謀而合,事成之後,赤火軍會幫助她助她一臂之力,顛覆穆國的權力格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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