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來都來了

    上輩子，她無愛亦無恨。

    在擁有令幾乎所有人都恐懼的實力後，如一個萬眾矚目的搖滾明星，在全場聲浪最高時，用一顆恆星，拉下她人生舞台的電閘。

    讓一切戛然而止。

    華麗謝幕。

    打了所有人一個措手不及。

    那些曾使她不好過的人，全被她一併謝幕了。

    可現在她懷疑或許還有漏網之魚！

    因為，無論是將她的意識，囚禁在那個黑暗空間，還是惡趣味逼她看一個和她長得一模一樣，還同名同姓的人，從胚胎到死亡的流水賬十八年。

    最後讓她在這具脆弱無比的身體裏復生。

    一醒來，就讓她坐牢。

    這一樁樁，一件件，不是仇家干不出來。

    不過，或許是被關在那個什麼都沒有，無聊到令人髮指的虛無空間太久。

    又或許後來十八年的電影看下來。

    使她有了些不一樣的想法。

    比如，都是坐牢，她就更喜歡在這坐！

    甚至，她都有點想感謝這個仇家。

    ……

    ……

    「哈哈哈哈哈......」

    念頭通達後，花似蒙着被子，笑的猥瑣又猖狂。

    就差大喊一句：我花半域又回來了！

    不過理智最終讓她克制了自己。

    只在被子裏打滾，憋氣，吸氣，再憋氣......

    一遍遍粗暴體會着重新呼吸的感覺。

    而一旁醫療機械人的鏡頭，對準了床上一會兒蒙上被子，一會兒又掀被子，不斷深呼吸的忙碌小山包。

    並默默完成了拍攝—保存—發送的全部流程。

    主題：編號7077疑似創傷後應激障礙。

    折騰了好一陣，直到身體的虛弱感，如洪水撲面而來，花似才摸着右手腕處的胎記，沉沉睡去。

    再醒來，已是半夜。

    隨着花似從床上迷迷糊糊坐起，醫療機械人也從休眠狀態自動喚醒。

    滑軌使它像只鋼鐵阿飄，在慘白燈光映照下，非常陰間的滑到花似床前。

    接着，一道中性電子音響起：

    「編號7077，我是為你服務的醫療機械人小白，目前你身體的各項指標正常，你已有21小時06分未曾進食，是否選擇繼續輕斷食？亦或是其他幫助？」

    對於一個不知多少年沒吃過東西，聞過飯香的人。

    選擇繼續斷食？

    不可能！

    花似果斷否了這個提議，堅定的選擇進食。

    「編號7077，半夜用餐易造成腸胃負擔，導致發胖，你已注射營養液，不會出現低血糖或營養不良的狀況，建議你可以來杯熱牛奶或溫開水。」

    「建議你不要建議，我要吃飯，熱乎乎的飯。」

    花似的語氣，冰冷，強硬，不容拒絕。

    小白也識趣的沒再勸阻。

    「目前僅提供三種套餐，分別是滷肉飯、蛋炒飯，以及三明治，編號7077請點餐。」

    總共就三樣。

    不存在選擇困難。

    花似非常豪氣：「那就每樣來一份吧！」

    「編號7077，三份餐點總需60勞動點，附加30%非正常用餐時間稅，餐點總額為78點，請掃身份卡。」

    花似利落的將刻有她編號，吸附在衣服上的胸卡，摘下遞給小白。

    小白將卡往胸口透明方塊處一按。

    一道無情的中性電子音響起：

    「編號7077，卡內勞動點不足，請積極參與勞動改造，獲取足夠勞動點。」

    花似揉着眉心：「那去掉三明治。」

    「編號7077，卡內勞動點不足，請積極參與勞動改造，獲取足夠勞動點。」

    停下手裏動作，花似眉頭輕蹙：「那只要滷肉飯吧。」

    「編號7077，卡內勞動點不足……」

    花似趕緊打斷小白，「我卡里到底還有多少勞動點？」

    知道她勞動點應該不多。

    但窮到連頓滷肉飯都吃不起的地步，是她怎麼都沒想到的。

    「編號7077，你卡內勞動點餘額為25點，滷肉飯加稅需支付26點。」

    這是什麼差一點的緣分！？

    晦氣！

    「能賒嗎？」

    「編號7077，囚犯向監獄借貸是不可取行為，請積極參與勞動改造，靠自己的雙手賺取勞動點。」

    於是，花似怎麼豪氣干雲的將卡遞給小白，就怎麼若無其事的收了回來。

    主打一個情緒穩定。

    反正，來都來了。

    滷肉飯她遲早能吃上！

    ……

    ……

    兩天後。

    「小白，我要尿尿。」

    花似話音剛落，液壓傳動聲響起。

    接着，又是一陣金屬摩擦撞擊聲，各種模塊組件一通分開、移動、重組，一張小白牌輪椅出現在她床邊。

    機械臂扶手，半扶半抱的將花似弄上了輪椅。

    背靠着原本小白的胸膛，花似深情款款：「小白，今天又是愛上你的一天。」

    「編號7077，人越是脆弱的時候，越是不能輕易交付自己，容易所託非人，受到精神和情感操控，而你愛我的風險主要來自所託非人，所以別愛我，沒結果。」

    完成兩天以來的第八次拒絕。

    小白學聰明了。

    還不等花似像前七次一樣，說愛它只是她一個人的事。

    她一個人就能撐起兩個人的快樂云云。

    前七次的無效溝通，已讓它學會避開這條交流路徑。

    直接警告外加轉移話題：

    「編號7077，如果你再繼續下去，我將投訴你騷擾機械人，你身體的各項指標已恢復正常，今天你可以開始嘗試自己下床，擺脫對我的依賴，更有利於你的身心健康。」

    將花似送到廁所門口，小白沒像之前一樣，把她放上馬桶，恨不得連褲子都幫她脫掉。

    而是用機械臂半托起花似的身體，鼓勵她：

    「編號7077，站起來，你可以的。」

    花似回頭，滿眼受傷：「小白，你說要照顧我，這麼快就要背叛你對我的承諾嗎？」

    「我對你的承諾是有一天目送你健康遠走，然後你用矯健的背影告訴我：不必追。」

    說完，小白再次用機械臂示意花似，扶住牆上扶杆。

    繼續鼓勵：「編號7077，你是虛弱，不是傷殘，加油！」

    握住冰冷的扶杆，最終花似顫顫巍巍站了起來，並扭頭對鬆開她的小白說：「我要和你分手！還要一個心理醫生！」

    對於花似單方面在一起，又單方面分手的要求，小白表現的很淡定：

    「恭喜你結束了一段不正常的關係，儘管我們從沒在一起，心理醫生已經申請，暫未得到回覆。」

    聽到小白的回覆，花似低垂下眼眸，什麼都沒說。

    緩慢走入廁所。

    而門一關，原本還需要扶，才能緩慢行走的人，穩步走至洗手池前。

    鏡子裏，花似表情略微有些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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