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2 醒來（二）

    想要離開這裏，她得出去找到一樣物品。

    源晶。

    源晶是源獸體內生成的力量結晶，需要獵殺源獸獲得。

    如今沒有修為的她，只能通過溝通源晶的力量使用銀絲。

    如果她沒記錯的話，銀絲里還有一瓶健體丸。

    這藥丸對身體強健的修煉者沒什麼用，但對她現在來說可以讓她行動自如，有一點自保能力。

    她現在沒辦法擊殺源獸，只能找找別的機會。

    門「吱呀——」一聲被打開，季節面前光亮一片。

    她身體太虛弱，這是第一次跨出這個門。

    「咳咳。」

    這裏是典型的貧民窟景象，密密麻麻的破棚土房，面黃肌瘦的人們神情麻木地忙碌着。

    看見季節也沒什麼太大反應，只是偶爾幾個斜睨着看她議論着什麼。

    「可得幫王哥看好了」

    這些人明顯是認識她的。

    看來王哥在這些人中的威望很高。

    季節往這些人面前靠近幾步，幾人又快速散開。

    她聳了聳肩，看來是沒什麼交談的必要了。

    季節又試着向貧民窟外走，沒一會就察覺到身後有幾個雄厚的氣息盯着這邊。

    是在周圍巡邏的人。

    「咳咳。」

    哎，想出去用陷阱抓個源獸的打算破滅了。

    季節七拐八拐，突然看見幾個漂亮的磚瓦房。

    這應該就是王陽榮小隊的聚居地了。

    季節看了看來來往往的人和房子的數量，估摸着戰鬥人員在十人左右，其他追隨者加起來可能有三十人。

    季節沒有送入虎口的打算，乾脆順着周圍走了起來。

    「滾起來，臭小子，盡會偷懶！」

    季節循聲看去，是一個強壯的漢子在指導一個小男孩練拳腳。

    小男孩渾身泥灰，露出的皮膚青紅一片，還有不少擦傷。

    他倔強地咬着牙，一聲不吭。

    強壯漢子手裏拿着一個藤條，嘴裏毫不留情怒罵。

    小男孩身後，中年男子捏了捏拳頭，背過身去，不去看孩子的悽慘。

    他不能心軟，在這個源獸橫行的時代，他們這些連安居地的城鎮都進不去的貧民，唯有拼命提高戰鬥力，才可能有未來。

    季節站在陰影處，雙手交叉倚靠在牆上。

    「嘭——」

    小男孩被漢子一腳踢出去，倒在地上久久不起。

    強壯漢子嘴裏罵罵咧咧，一旁男孩的父母陪笑。

    季節看得清楚。

    這個男孩是有些天賦的，但這個壯漢的訓練完全超出了男孩的年齡範疇。

    時間久了，必定會留下暗傷，男孩的未來就毀了。

    季節對面前的壯漢嫌惡得皺了皺眉。

    看見地上的小男孩動了動，緩慢爬起來。

    季節轉身，悄無聲息地離開這裏。

    她現在自身都難保，管不了別人的閒事。

    貧民窟的側面是一條小溪。

    季節挑了個偏遠方向，來到溪邊。

    路上順手撿了幾根柴和乾草，又挑了根尖銳的樹枝。

    捲起衣袖和褲腿淌進溪里，季節沒一會就杈起一條魚。

    季節吹了聲口哨。

    不錯，技術還沒退步。

    季節動作流暢，熟練地生火，挑了個薄石片邊磨邊撕出一片，架上翻烤。

    找食材做飯這種事，對常年在安居地外的她來說是必備技能，熟悉到不行。

    靠近安居地的小溪里沒有源獸，反而普通的魚不少。

    但是吃起來很講究，大多數魚只有一小部分可以吃。

    不然輕則失去意識，重則毒死。

    只是她這做飯嘛也就是能吃。

    季節三下五除二地把烤的泛焦的魚片塞進嘴裏。

    終於有點葷腥了，可惜味道不太行。

    季節咂咂嘴。

    還是得儘早離開這破地方啊。

    滅了火，季節起身，準備去貧民窟其他沒去過的地方找找機會。

    這時一陣腳步聲逐漸靠近。

    是剛才那個小男孩。

    小男孩一瘸一拐地往這邊走，身上已經換了身衣服，傷也被簡單包紮過了。

    男孩憋着哭意的臉待看見她時愣了一下，接着又看見了地上鮮血淋漓的魚和被滅了的火堆。

    這人吃了魚？

    季節也沒理，離開的腳步不停。

    她還要去找救命的源晶呢。

    男孩沉默了許久，看季節越走越遠，突然叫道。

    「等等！」

    季節意外他的開口，好奇地轉過身。

    「你會吃魚？」男孩有些緊張，有些激動，又壓住這些情緒。「我我想和你換吃魚的方法。」

    他家為了請大牛「師父」教他戰鬥，幾乎所有的積蓄都給了大牛。

    家裏吃的緊緊巴巴，父母的身體都要垮了。

    「我拿源晶跟你換！」

    「你有源晶？」

    源晶可是寶貴東西。

    現今人們主要使用的貨幣是銀子和銅錢，一兩銀子是一千文銅錢，而最低的一階晶石就是五百文。

    要知道一斤糙米也才15文。

    因此對貧民窟的人來說，哪怕是最低級的源晶也是一筆不小的財富了。

    男孩點了點頭「我有兩塊一階源晶。」

    「來源你放心，一塊是我運氣好碰到的一隻瀕死的源獸得到的，一塊是我撿的。這個交易不會給你帶來麻煩。」男孩對人們之間的交易注重的點很熟捻。

    說完，男孩見季節沉默着，便一瘸一拐地跑到河邊。

    倒騰許久，挖出一顆拇指大小的透明晶石，給季節看。

    確實是一階源晶。

    「另外一個只有我能找到。」

    季節眼裏流露出笑意，得來全不費功夫。

    「成交。」

    季節揮了揮手讓小男孩跟着。

    來到溪邊，很快又叉起一條魚。

    這次她放慢速度處理，還帶了講解，最後當着男孩的面吃下去。

    過了許久也不見季節有異樣的反應，男孩自己也上手試了試。

    確定真的能食用後，男孩轉身去更遠了些的地方翻出源晶，把兩顆源晶給了季節。

    季節收下，大事完成，她心裏暗暗鬆了口氣。

    兩人把弄出來的魚肉都吃完，男孩仔仔細細地處理地上的痕跡。

    季節看着認真處理的男孩，現在她已經知道這小男孩叫陸其明。

    他的腿明顯受傷不輕。

    「話說，小明啊，」季節摸了摸下巴道「你父母是不是想廢掉你啊？」

    陸其明動作一停，臉上興奮的神色轉成憤怒。

    「不許你侮辱我父母！」

    「你近期是不是在戰鬥劇烈的時候膝蓋下會隱隱作痛？」

    陸其明憤怒的神情僵住。

    她怎麼知道？

    「你現在覺得還能忍受，但不超過三個月，你這雙腿必定會廢掉，非五品藥不可能醫治。」

    陸其明瞳孔一縮，五品藥？那可是天價。

    季節收起調笑的神情，淡聲道：「去清風鎮初級學院吧。」

    陸其明苦笑「我哪裏不想去？可我根本沒資格去。」

    他垂下頭，小小的拳頭緊握。

    城鎮中的學院是每個孩子夢寐以求的地方。

    在那裏有強大的導師和系統的訓練，表現好的孩子有豐厚的獎勵，平時也可以和同學組隊做任務補貼家用。

    可是貧民窟的孩子根本不被允許入學。

    「你可以去，」季節拍了拍他的肩膀「三年前，經國師提議，貧民窟的孩子只要有足夠的天分，通過考核就可以入學，入學費用減半。」

    「你們不知道可能是因為你們這裏建得比較晚，沒趕上統一宣傳這一條例的時候。」

    陸其明被這突然的好消息驚得張大嘴巴。

    這是，真的？

    季節看着他這幅短時間內回不過神來的樣子，把晶石收好，悄聲離開。

    她對這一條例這麼清楚，是因為這條條例就是她和國師議論許久才向人皇進言的。

    如果說戴惡鬼面具的師父是訓練她武力的師父，國師就是傳授她知識的導師。

    季節也是有過學院生活的。

    儘管那短暫的學院生活讓別的學生都很不愉快

    根據她昨天看到過的陸其明的戰鬥力，這種水平的考核對他來說輕而易舉。

    季節繼續去轉了轉這貧民窟她還沒去過的地方。

    大致掌握了這裏的情況。

    這個貧民窟算是王陽榮「一家獨大」的地方，對季節的威脅只有王陽榮小隊眾人。

    回到早上出門的土房附近，季節順着別人的指路到了一間看起來十分完整的磚瓦房。

    等季節進門的時候，天色已經見晚。

    外廳里，一個地鋪突兀地橫在地上。

    不出意外，這就是蕭福給她準備的床了。

    「咳咳。」

    季節面上浮現出疲色。

    她抓緊洗漱了一下後，躺在床上，拿出源晶溝通銀絲。

    銀絲內有一套青灰色勁裝、一瓶健體丸、和一把小時候練習用的玄鐵刀。

    其餘雜七雜八還有些筆墨紙硯等季節常用的平常物。

    季節拿出一瓶健體丸，取出一顆服下，將健體丸再次收好後，合眼睡下。

    第二日，季節照常吃完早飯，服下藥，又吃了一顆健體丸。

    昨晚季節聽到蕭福回來得很晚，看見她睡着，冷哼了聲，不過很快步伐疲憊地去睡了。

    季節經過一晚上休息，恢復得很好。

    現在的她體力恢復了大半，配上玄鐵刀，算是有了點還手之力。

    雖然經脈和念力池還沒有半點好轉的跡象

    季節簡單做了些恢復訓練後，再次出了門。

    她現在還需要探查一下王陽榮小隊的情況。

    季節收斂起全身氣息，悄無聲息地穿梭在掩人耳目的角落。

    順了些不起眼的衣服、頭巾，熟練地把臉抹髒。

    轉眼成了一副貧民窟人的樣子。

    之後，一路向王陽榮小隊所在而去。

    找准有煙囪的屋子，季節悄無聲息地潛進廚房。

    廚房裏沒有人，門口坐着好幾個婦女，裏面沒有蕭福。

    她們手裏一邊做着活計，一邊八卦着。

    「那蕭福可真是厲害哈。」

    「蕭福是個啥呀，我跟你說。」

    「原來蕭福在隊裏的處境並不好，但後來她知道王哥的癖好以後就上了心，到處打聽，然後她就把自己的孫女給賣了。」

    「啊？把自己孫女賣了，那心可太狠了。」

    「那可不，聽說那孫女長得水靈得很，王哥一看就喜歡上了，這不專門等這明天小隊聚會後來享受。」

    「哎呦，王哥不是有鞭打的癖好嘛！那女孩豈不是明天就要遭殃了？」

    「噓！小心被聽到你就完了你！」

    那婦女心驚膽戰地住了嘴，幾人安靜下來。

    季節聽到這，便離開了廚房。

    圍着這幾個磚瓦房轉了許久，季節把消息聽了個七七八八才往回走。

    季節回到屋裏。

    桌子上意外的擺了些飯菜，居然還有零星的肉片。

    季節摸了摸肚子。

    她中午忘記吃飯了。

    雖然知道這是蕭福給她留的「斷頭飯」，季節還是坦然地吃了。

    不吃白不吃，可不能跟自己的胃過不去。

    一邊吃着，季節分析起剛才得到的信息。

    王陽榮有「鞭打癖」，買她是為了滿足癖好，而且應該就安排在明天宴會後。

    而王陽榮小隊因為明天要舉辦聚會，這兩天小隊裏的人基本都在。

    小隊的人實力都不錯，尤其還有一個被人稱為「茂叔」的人聽起來很不簡單。

    這叫她一個沒修為的人不敢輕舉妄動。

    哪怕她想今晚偷偷離開，出了貧民窟毫無遮擋物，那些周圍守夜巡視的人也不是好糊弄的。

    這就麻煩了。

    季節沉吟起來。

    她拿出那兩顆一階源晶。

    其中一顆因為她這兩天的使用已經有些暗淡。

    實在不行，就只能賭一把了。

    季節簡單收拾了一下，再次摸出一顆健體丸服下後，閉目睡去。

    這一夜蕭福果然沒有回來。

    次日一早，季節就聽見門外遠遠地傳來腳步聲。

    居然這麼快？

    季節剛穿好衣服，就見蕭福帶着幾個男子走進來。

    其中一人拿出一個小瓶子，拔開塞子，遞給季節。

    「喝吧。」

    季節看了眼虎視眈眈地盯着自己的幾人，又看了眼藥。

    隨着瓶蓋掀開，藥散發出獨特的氣味。

    那氣味季節認識，是迷藥。

    可這種簡單的迷藥對她這等修為的體質不會有效果。

    季節琢磨了一下。

    這些人來的突然，她只能選擇最下策。

    這樣的話，她需要糊弄住這些人，拖延些時間給自己。

    不等人催促，季節乾脆地接過迷藥，一口灌下。

    見季節藥效發作倒下後，幾人抬着她往屋外走。

    衣衫遮蓋之下，一隻瑩白的手緊緊握着源晶。

    波光緩緩流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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