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挺帥的

    進醫院做了個簡單的檢查，結果不出意外，就一些皮外傷而已。

    即便如此，江南還是被建議留下來觀察幾天，以免意外。

    這是張大鬍子的意思，他是真怕劇組出安全事故，花小錢買放心，值。

    江南假模假樣客套了一番後，也乖乖聽從安排，正好他也需要時間，好好規劃一下重生後的嶄新人生。

    等他辦理完手續之後，胡君留下個手機號，就帶着助理離開了。

    只是在離開之前，胡君有意無意地說了一句：做武替是拿命換錢，這畢竟不是長久之計，有機會的話應該考慮換個工作。

    留下江南在那百思不得其解。

    只是單純地善意勸告，還是潛藏着什麼暗示？

    如果有暗示……他到底想說什麼？

    腦殼疼。

    當天晚上，醫院來了一幫探病的，房間裏一下多了一堆大包小包的瓜果禮盒。

    帶頭的是那位鳩摩智的飾演者巴音厄日樂，江南就是頂他的武戲才受的傷。

    這大哥顯然也被嚇得不輕，反覆確認江南沒什麼大礙之後才放下心來。

    隨行的人裏面，還有一位光頭佬。

    反派惡人專業戶，在本劇中飾演段延慶的計春樺老師。

    這位算是資深武師了，在劇組裏也是武戲班子的boss之一，這次掉鏈子的威亞師就是他帶進劇組的，結果今天差點鬧出大事故，可把他嚇得不輕。

    看到江南無礙，他那顆懸着的心也放了下來。

    安慰勉勵了一番後，兩人帶隊打道回府。

    第二天還得開戲，耽擱不得。

    等人全走後，江南才發現床頭桌的角落裏多了兩個紅包。

    不用問也知道，肯定是剛才那兩位留下的。

    看紅包厚度，每封至少三四十張。

    這可是03年，一般城市的房價都還在三千一平打轉呢，不是小錢了。

    按說今天這事，其實跟他們並沒有多少關係，是威亞師單方面瀆職而已，但這兩位卻還是主動攬了責。

    果然啊，熒幕上演惡人的，現實中多半都是好人。

    住院的日子很無聊，畢竟這還是02年，沒有4g網沒有智能機也沒有短視頻，唯一能解悶的，只有牆上的電視機。

    《少年包青天2》。

    《大漢天子》。

    《蕭十一郎》。

    《大醉俠》。

    《大唐情史》……

    一圈台換下來，幾乎都是耳熟能詳的經典電視劇。

    它們並不完美，拿着放大鏡找一樣能找出很多瑕疵，但它們之所以能成為經典，是因為瑕不掩瑜。

    劇情、角色設計、服化道審美、演員的業務能力……加起來足以讓人忽略那些缺陷。

    哪像二十年後那些爛大街的劇，要劇情有顏值，要角色有顏值，要服化道有顏值，要演技還是有顏值。

    反正就問你哥哥姐姐們好不好看就完事了。

    不好看？

    那簡單，再返廠割兩刀。

    唉。

    第二天早上，張大鬍子竟然親自來到了病房。

    「怎麼樣小伙子，沒什麼大礙吧？」

    江南原本還有些吃驚，但是一看到後面跟着的幾個攝影記者，他立刻就清醒了。

    不愧是你啊，炒作之王大鬍子。

    只要沒鬧出人命，撿起來就當炒作素材是吧？

    不用想也知道，後面幾天的娛樂新聞上肯定都是張大導演「體恤群演」的讚歌了。

    真有你的！

    心裏鄙夷，臉上還是一副受寵若驚的樣子，「張導，您怎麼親自來了？」

    「片場搭建場景，閒着也是閒着，就順便過來看看。」張記中眯着眼笑呵呵道：「怎麼樣，回頭還能接着上工嗎？」

    「當然行。」江南立刻道：「就一點皮外傷，多大點事啊。」

    「好，那就好。」大鬍子揮手示意了一下，後面的助理立刻遞上來一個大紅包。

    看厚度……百張起步。

    「小伙子，這是一點湯藥費，算是我個人給的，別嫌少。」大鬍子笑眯眯道。

    來了！

    紅包固然誘人，但江南的警覺立刻拉到了max狀態！

    前世那一次，他非但傻乎乎收了個封口紅包，完了還跟人抱怨大鬍子太摳門，差點命都沒了結果只給幾千塊補償……

    然後這些抱怨傳入大鬍子耳中，他直接就被踢出了劇組，上了黑名單。

    這一次，可不能再犯蠢了。

    江南立刻就把紅包推了回去，一本正經道：「張導，您這不是罵人嗎？我們當武替的，吃的就是一口風險飯，不然憑什麼比普通龍套多拿三倍報酬？」

    「既然吃了這碗飯，那就是生死由命富貴在天，要真出什麼事……這錢我也就厚着臉皮拿了，但現在這不沒事嘛，這紅包我可沒臉拿。」

    這話一出來，大鬍子的助理都忍不住多看了他一眼。

    可以啊，小伙子！

    這話說的，真真假假尺度拿捏剛剛好。

    再多一分，就噁心了！

    大鬍子顯然也很滿意這個回答，笑着打量了他兩眼，然後直接把紅包往床頭一拍，「給你的，就拿着。觀察下來沒問題的話，兩天內回劇組報道。」

    江南咧嘴一笑，計劃通！

    又被強行摁在病房裏觀察了一天，確認沒有任何反常跡象後，醫生終於簽字同意出院。

    出院之後他不敢耽擱，立刻就回劇組報到。

    可能是導演組顧忌到他的身體狀態，所以讓他坐了兩天的冷板凳。

    一毛錢片酬沒有，只管吃管住。

    但江南一點不慌，既然大鬍子留他在劇組，那就說明必然還有上場的機會！

    不過在這兩天時間裏，他也不是純純地傻坐着看戲。

    前後兩天，他分別以巴音和計春樺的名義發了兩波福利——熱乎乎的炸雞、新鮮的時令水果、稀奇古怪的零食、整箱整箱的飲料……

    劇組從上到下人人有份，就連底層的小員工和小龍套也沒有落空。

    一通投餵下來，兩位「大惡人」在劇組裏狠狠刷了一波好感度。

    而負責跑腿投餵的江南，也在幾位知情人心裏悄悄上了一波大分。

    尤其是計老師，看向江南的目光里甚至都透着一股「孺子可教」的讚許。

    片場角落，一頂樸素的遮陽傘下。

    看了看遠處來回奔波的江南，再看看身邊那隻埋頭啃着乳扇沙琪瑪的小倉鼠，劉曉麗終於忍不住拿起劇本卷敲了下去。

    啪。

    腮幫高鼓的小倉鼠愕然抬頭，嘴邊還殘留着甜食碎渣，亮晶晶的眸底滿是無辜的問號。

    「吃吃吃，就知道吃！」劉曉麗好氣又好笑，「你看看人家，比你大不了幾歲。」

    小倉鼠扭頭看了兩眼，一臉認真地點了點頭，「挺帥的。」

    「誰讓你關注這個了？」劉曉麗差點吐血，壓低嗓門道：「年紀輕輕就已經學會邀買人心了，學着點！」

    「哦。」小倉鼠吮了吮手指，「可我要真學他跑去挨個套近乎，你放心嗎？」

    劉曉麗當場語噎。

    坐了兩天半的冷板凳後，江南終於等到了大鬍子的召喚。

    然而安排下來的任務，卻讓他大吃一驚。

    飾演慕容復的修青在拍攝過程中扭傷了腰，傷得還挺重，暫時拍不了武戲了。

    他，需要個臨時的武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