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清醒的代價

    「小兄弟，這次你又想到了什麼？」

    青瞳的少年頭也不抬，將身後高速飛來的石塊接下。

    「三十二種可能，十三種應對方法，十七種預防措施，以及一個最合適的做法。」

    「最合適的做法...是什麼？」

    疑惑間石塊已被少年搓碎，砸在了對方的身上。

    「呃啊好疼啊！」

    我叫慎戎，在這方靈氣枯竭的位面中扮演着一個不入流的丹師，一個他人的陪練，以及一個名不見傳的無名小卒。

    很遺憾。

    目前為止我孤身一人，也沒有撿到任何對修煉有所幫助的寶物，更沒能遇見那個看中我天賦的達官顯貴。

    或許是作為交換，除了特殊的體質以外，我有時能夠聽見來自天地的聲音。

    只是你懂的，難免會有些代價...

    八月十二日，木玄極位面整體的靈氣濃度再創新低，皇下官員祝青呼籲群眾儘量減少靈氣使用，避免孽物的滋生。

    這樣版頭的粗紙報被隨意地踩跺在角落，眾人早已對重複的內容感到麻木。

    來人熙熙攘攘，朝着廣場的中心不斷匯集。

    每年的錄靈日都是如此，年滿十六的少年從各自的位面傳來，並在原初位面之一，木玄極中記錄下自己的萬界身份。

    幾乎對所有人來說，今日都是一個重要的時刻。

    趁機傍上一些尚未登天的人物，好在將來的某一天以兄弟甚至是情侶的身份一同升天。

    他們躲在草中，專門盯着那些獨自行動的人，咬牙切齒地等待着屬於自己的表現機會。

    有時，一些偏激的人甚至會主動設局，令受害者落入陷阱，自己再現身營救。

    想要坑下這些滿身寶器護體的公主少爺們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所以這類行為的尺寸往往難以把握。

    靈符法陣俱其，傷亡是常有的事。

    慎戎沒有時間去勸他們改邪歸正，身後的人沒有跟來那就是最好的結果。

    抬眉看了一眼，確定人群簇擁的方向就是自己的目的地。

    「孽物危險，入場之後請你嚴格遵守場規，請勿動用靈力。」

    按照規矩，入口的門官又認真地交代了一番才將慎戎放行。

    儘管早已靈氣枯竭，孽物橫生，青塵海作為木玄極中心的天地，始終存在着一批忠誠的信徒。

    在每年的今天，各個世界大家的少爺小姐們都會被送到這個地方。

    以天資決定修煉的資格。

    即便是進入了場內，嚴禁動用靈力的警告標識也被張貼得到處都是。

    「成大業，四象不滅身，十階軀體！下一位！」

    「楚一梧，凶魂瘴體，七階軀體，下一位！」

    「嚴玉雪，赤天妖身，九階軀體，下一位！」

    殘破的圓形法陣前，肥胖的中年男人端坐枱後，短短的蘿蔔手不斷翻閱古籍，配合着法陣勘測登記者的天賦。

    他的聲音死氣沉沉，動作機械，即便親口念出了對方超凡的天資，也是沒有一點要驚訝的樣子。

    他是一個測試官，也是青塵海如今為數不多的體面。

    曾幾何時，這裏也是一方天眷人妒的至福寶地，任你是哪個世界的龍虎，到此也唯有趴好的選擇。

    直到整個木玄極位面開始毫無徵兆地失去靈氣。

    隨着法陣緩慢地運轉，又一縷稀薄的靈氣被抽入消耗。

    「符木，荒天聖體，十...十一階軀體。」

    測試官的嘴角少見地露出笑意，這是他生活中為數不多的意外。

    「如何？」

    石陣上的少年面色得意，想要得到測試官更多的反饋。

    「你的天賦很不錯。」

    「就這？！」

    名為符木的少年愣了愣，他從自己的世界一路閃耀至此，可不是為了得到這樣的反應。

    天知道自己日後的成就會有多麼偉大，這個大腹便便的測試官能夠明白什麼是荒古聖體嗎？

    這片鳥不拉屎的荒地靈氣如此稀薄，即便是聚靈陣的中心都不如自己家中的茅房，若不是因為族中的交代，誰會來到這種地方！

    「祝你仙途坦蕩。」

    測試官的回應不冷不淡，一切都顯得輕車熟路。

    「哼！」

    符木本想發作，但這周圍全是來自各界的天才神女，就算不顧及自家的臉面，也要掂量自己的分量。

    萬一其中就有自己未來的後宮呢？

    「我註定會名揚天下，鑄下屬於我自己的豐功偉績，而你只是這個衰敗世界裏的可憐蟲。

    在你被孽獸吞食殆盡之時，就是我得證大道之日！」

    他不滿的聲音被以秘法鎖住，悄然傳入了測試官的耳中。

    「每個世界都會有屬於自己的驕傲，你也未必會活得比他長久。」

    慎戎平淡的聲音在吵雜的人群中響起，儘管隔着相當遠的距離，對方卻能十分確定接話的人就是慎戎。

    符木的心中一驚，卻又很快冷靜下來，沒想到竟然有人能夠聽見自己的聲音。

    他銳利的目光在人群中掃過，很快找到了慎戎的位置。

    四目相對的瞬間，青色的瞳眸卻毫不猶豫地撇到了一邊。

    「又一條只敢躲在人群中動嘴的蟲子。」

    動了測試官是犯了眾怒，那動你又算如何呢？在所有人的面前，從此成為一塊墊腳石吧！

    「綠眼睛的那個小子，與我過兩招！」

    符木大手一揮，食指在人群中化開一塊空地。

    十一階荒天聖體的通報聲仍在眾人腦中迴響，沒人想在這種地方領教它的厲害。

    而符木突如其來的挑戰，更是在本就暗流涌動的水面打起了千層浪花。

    一時間，人群議論紛紛。

    今日何時，此處何地啊？

    這是錄靈日，是未來萬千天驕其聚的地方。

    且不談他們自身的天賦能走到何處，其背後的家族勢力就註定其未來會成為一方霸主。

    在這裏發起挑戰，無異於要取走對方的性命。

    失敗者的結局和丑像會傳遍位面內的每一方世界，即使是臉皮再厚，道心無比堅定的人也無法再踏上仙途。

    因為位面靈氣的無端枯竭，越來越多的主流勢力主張唯一論、

    即是將靈氣，資源，時間，一切的一切都交付給最有天賦的人，由他去找到拯救位面的方法。

    而這也意味着被敲定失敗的人，註定上天無路入地無門。

    在無盡的嘲笑和詆毀中，做出苦澀的選擇。

    甘為一個陪練，或有一死。

    「請讓一讓。」

    出乎意料的，那被挑戰的青瞳少年既沒有霸氣地硬剛，也沒有低聲下氣地道歉。

    而是語氣平淡，十分淡定地離場了。

    準確的來說，是走向法陣的方向。

    其實慎戎心中也感到非常無語，這就是所謂的代價。

    見證世間的疾苦，並儘可能的將其修復到正途上。

    說白了，就是行俠仗義，多管閒事。

    即便要求古怪，但這樣的行為確實能使得慎戎腦中的天地短暫地清醒，有時連他自己都會忍不住懷疑。

    有沒有一種可能性，是自己得了精神病。

    沒想到對方竟然裝聾作啞就此離開，如此無恥的人，就算是經常惹是生非的符木也是第一次見到。

    「慢，慢着！你這蛆，別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