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諸行無常

    幸村由妃回國後，清越的生活並沒有發生太大的變化。平日裏依舊是早上出門到網球館訓練傍晚就回家，只是每個周末需要向伊斯達爾請假，陪北原德勝到醫院做檢查和治療。

    通過這次在紐約發生的事情，祐也和由妃明白了自己的兒子在網球運動上不僅天賦異稟還實力出眾，於是態度也從不反對變為了支持。於是在新學期開學後，清越逃……在家照顧起外公來更是心安理得，只要學業不落下即可。

    自從全美u14錦標賽結束後，清越的訓練計劃主要分為了四個部分。

    首先自然是最最基礎的體能訓練。u17世界盃比賽採用的是三盤兩勝的賽制，這要求每個參賽者都必須具備足以支撐三盤激烈競賽的體力。因此清越每天早上都被安排繞球場跑一定的圈數。

    這個球場不僅是指私人網球館，還包括了球館周圍的幾個露天球場。這幾個球場同樣屬莫爾帝家族所有，通常是提供給與莫爾帝家族親近的家族或人員使用。尤其是寒暑假等假期期間，許多官富二代都會相約來這裏打球。這些同齡人中的網球愛好者誰小的時候沒被喬治·莫爾帝欺負過，如今聽說有人打贏了喬治這個大魔王，而且還是連續兩次，頓時來了興趣。得知清越每天都會來網球館，他們紛紛前來想要和清越切磋並請教能戰勝喬治的方法。

    對於這種事，伊斯達爾並不反對。那清越自然不會拒絕，就當是耐力訓練的一部分。在切磋過程中，清越會根據喬治的打法特點和習慣，指點他們最合適的技巧。再加上他們本就不差的實力，雖然不可能打贏喬治，但也確確實實給他帶來了不小的「驚喜」。

    至於在力量和速度，清越已經到了一定的瓶頸期，只能夠按部就班的訓練，緩緩提升。

    其次就是實戰中的技巧練習。平日訓練，清越的實戰對手主要是伊斯達爾和卡爾。在和他們的對打中，清越可以提前適應世界級水準的比賽強度，學到更多的經驗和技術並加以運用。有時候萊因哈特也會從u17集訓營來到球館探望清越和喬治，同時還會帶上一兩個信得過的隊員如阿蘭·霍普金斯、杜杜·歐邦度、加瑞斯·圖蘭等，來和清越交流熟悉一番，相互切磋了解實力。

    在和加瑞斯的交談中，清越了解到加瑞斯曾在世界遠征期間在霓虹遇到一個名為越智月光的人，由於兩人身材高大很難有機會遇到相似的人，所以兩人在深入的交流了一番，之前阿蒂拉所使用的的超高速發球便是交流所得之一。

    再接着就是堅持在北原劍法方面的苦練。四個月前，清越在倫敦保羅的指點幫助下初步將北原劍法與網球結合形成了區別於原有體系的劍道網球，並在之後的遊歷和比賽中不斷進行完善。既然有區別，就說明清越的身上同時存在着兩種不同甚至是截然相反的風格體系。在比賽對戰時，就需要對兩種體系作出選擇切換。

    如若是在水平較低的比賽清越還能運用自如；可若是到了高水平一點的對戰，這個弊端就會徹底顯露出來。莫說到了高強度的世界盃比賽，就是平日裏的訓練清越就已經應付不過來了。因此清越決定要以原有的yips打法為主，將身上的兩套體系融合在一起，合二為一，形成一套真正適合自己的打法。

    不過想要將兩套不同的體系融合在一起說起來，但真正做起來卻遠比想像中要難。以現在清越在劍道上的眼光和對北原劍法的感悟，單單是將劍法和網球結合尚還有許多不足疏漏，更別提進行體系間的融合。因此每當清越遇到困惑或遇到難點是都會向劍道方面的權威——北原德勝求助，而北原德勝自然不會拒絕。

    至於最後的第四部分則是萊因哈特建議的，但具體是否有用連他也說不準，所以清越也只是把它當做一天辛苦的學習訓練後的放鬆活動。這個訓練就是——讀書，閱讀如演員的自我修養、心理學、微表情心理學等書籍。

    當時萊因哈特對清越建議時是這麼說的，「夢境想要騙人，最重要的就是要真實。在之前的對戰中，我之所以能識破你的夢境不僅僅是因為我的能力特殊，還因為夢境的顯示存在太多的違和，如你輸球的反應、你的表情等等。世界盃賽場上人才輩出，不乏一些心理素質強大、眼力過人的選手能夠輕而易舉看破這種程度的假象。」

    「讀這些書，或許能提升你在不同情境下對表情變化的掌控，讓你的夢境更加完美真實。」

    雖然聽起來有些不可思議，但是清越卻覺得有點道理，甚至對此有了自己的理解。

    畢竟上一秒還能和自己打得有來有回，下一秒就變得毫無還手之力。這要說沒有貓膩也沒人信啊。

    .........

    咻！

    一道赤光在球場上空疾掠而過，伴隨着一陣咆哮的風聲。

    在球場另一邊站着的赫然是「失蹤已久」越前龍雅。此時的越前龍雅氣勢全開，在他的身後站着一個若隱若現的高大武士身影，踩着木屐，身穿灰褐色武士服，雙手持刀呈中段姿勢。

    那武士樣貌與龍雅有七八分相似，神色清冽，目光如炬，僅是靜立在原地便給人一種如淵似獄般的壓迫感，仿佛周圍的空氣都因此變得凝重。而站在對面直面着灰衣武士的清越更是感覺有一股凌厲的沖天劍意鋪天蓋地而至，直擊心靈，讓人不寒而顫。

    在其身後還有一個深邃無光的黑洞，被遮擋的嚴嚴實實，只露出幾角模糊的邊緣，不時吞吐着幾縷灰濛的霧氣。

    面對迅猛異常的流星，龍雅面色如常，悠悠地移動腳步，直接在原地改為了側身相對。

    以着龍雅現在的站位，想要回擊這球根本是不可能的，甚至會被球打傷，如果強行回擊勢必會打出界外。

    忽然武士身後的黑洞開始涌動，許多灰霧從洞口溢出朝左發球區上空蔓延去。在那裏有着一顆一模一樣的流星，明明同樣聲勢驚人，卻又毫不起眼。

    流星的軌跡在灰霧的牽引下發生偏轉，不斷朝龍雅靠近。

    龍雅向後拉起球拍，留出足夠的發力空間，右手虛抵於身前。浪人武士也隨之揮舞起手中的太刀。

    寒光咧咧。

    左橫切！！！

    武士的太刀從左側開始舞動，下一剎便出現在了右側，中間的過程宛如時空穿梭一般消失的無影無蹤。碩大的流星停頓在其身前，前沖的勢能全無，表面燃燒的火焰也已熄滅。

    淡黃色的小球正中靶心，被拍網牢牢的兜住。超快的球速和轉速讓它不甘就此沉寂，不斷地晃動試圖掙脫束縛。但龍雅的手臂就像海岸上的礁石，任爾巨浪滔天，自巍然不動。

    咔啦！

    流星瞬間應聲崩裂成無數稜角分明的碎小石塊。武士右腳一踏，褐色身影從碎石雨中穿過，猶如疾電一般沖向清越。

    就這樣，清越的絕技之一被龍雅輕描淡寫的給破解了。

    凌厲無匹的刀光給清越帶來了莫大的危機感。身體直接下意識的做出反應，磨鍊到爐火純青的劍步迅速踏出，險而又險的躲過這一擊。

    一擊不中，浪人武士立馬變招，利刃隨心而動、如臂指使，不斷朝清w越的四肢和各處要害攻去。清越全神貫注地觀察着太刀的動向，依靠步法在密密麻麻的劍影中穿梭，尋找反擊的機會。

    唐竹又一次被清越躲過，武士驟然加速近身上撩，想打清越一個措手不及。

    咚！咚！

    驀地，天地昏暗，狂風大作。

    武士眼中景象一變，清越已然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隻呼嘯而來的巨手。

    這隻手掌極大，遮天蔽日，即使距離還很遠，也依舊能清晰看見那如同大川山壑般交錯複雜的掌紋。

    巨手揮下掀起強勁的風壓，太刀率先與手掌接觸發出金鐵相擊的聲音，緊接着浪人武士被扇飛出去。

    武士不斷在半空中翻滾倒退，飛出不知道多遠才撞進一處岩壁中，深入十數米後才停了下來。

    崩！

    兩秒後，浪人武士從碎石中沖了出來，站立在岩壁上，無數石塊沿山體滾落。

    咚！咚！咚！

    遠方，那尊蒼天巨人正向這邊衝來，一步一個腳印，引發大地震動，步頻雖然很慢，但速度卻是極快。

    不過幾個呼吸，巨人距離山嶽就只剩一步之遙。巨人揮動起小山般的拳頭，以着讓人意想不到的軌跡轟向武士的位置。

    看到網球在變向後漸行漸遠，龍雅驚訝地瞪大了雙眼，「居然這麼快就打破了我的區域，還加以利用，不愧是你啊，清越！」

    心中的念頭一閃而過，龍雅邁步踏出了自己的區域，一遍低聲道「既然如此，正好讓你見識一下我最近的收穫。」

    說罷，龍雅便以超乎常理的衝刺速度追向那顆網球。

    巨型的拳頭落下錘得山嶽發出轟隆隆的悲鳴聲。拳頭落下的瞬間，武士身影便無聲地消失在原地，再出現已經是在巨人的右腳上沿着大腿快速跑動。

    緊接着再次消失閃現到腹間、到後腰、到胸前、到雙臂……好似有先有後，又似同時出現，讓巨人目不暇接。

    最後武士一躍來到了巨人眉心前，目光冰冷地盯着下方的巨人。在其身後的黑洞驟然膨脹了一圈，大量灰濛霧氣逸散出來，有的瀰漫在武士的周身，更多的是纏繞在太刀的刀身上。

    一股莫名的力量隨之出現。巨人當即從中感受到極度的危險，會死！

    浪人武士雙手一緊，一刀揮落。

    「諸—行—無—常！」

    霎時間，刀光縱橫捭闔遍佈巨人周圍，宛若流光般閃爍落下。

    噗呲！

    除了太刀划過的眉心處，巨人的軀體頓時佈滿了交叉錯雜的血線。緊接着血如泉涌，形成一層厚厚的血霧，房子大小的雙眸漸漸失去神采，高聳入雲的巨人頓時變作血人緩緩向後倒去。

    崩！！！

    一束黃光射在清越腳邊而後折射向後方，強橫的力量擊起沒過腳踝的塵埃。直到這時清越才反應過來，明亮的雙眸充滿了震撼和不可置信看向腳邊。

    在塵埃中心有一個嶄新的肉眼可見的橢圓形凹痕。

    「game，越前龍馬，6-4」

    嗒~嗒~

    清越回頭望向身後。只見龍雅的擊球轟在背後的牆壁上，將牆壁都擊出一片足球大小圓形粉碎區域，網球也深深地嵌在其中。

    清越回過神，深吸了口氣無奈地看向龍雅，「還是輸了呀，看來我和你還是有不小的差距啊。」

    啪！啪！啪！

    「很精彩的比賽！」

    龍雅剛想說話就被一陣掌聲打斷。伊斯達爾笑容滿面地從場邊走來，「諸行無常…已經很多年沒見過了，還真是讓人懷念啊！」

    「看來你最近也有了不小的收穫，現在恐怕我也不一定是你的對手。」萊因哈特對龍雅道。

    「還行吧，不過還是比不上清越的進步速度。」龍雅一邊說着右手搭在了清越的肩膀上。

    伊斯達爾和萊因哈特不約而同地點了點頭，深感贊同，「清越的進步速度完全超乎了我們的預估，他現今的實力已經超過了世界賽的平均水平。只要不遇到像你和拉爾夫這樣的對手，他都有獲勝的機會。」

    「這都要感謝你的培訓。」

    「那都是我的分內事，你自己的努力才是最重要的。」伊斯達爾說道，「好了，今天的就到這吧。明天我和喬治將會跟隨代表隊出發去巴黎提前適應環境，由於你們的情況特殊，所以你們訂的機票是在五天後。」

    「接下來這幾天如果你還想再來訓練的話，隨時可以過來，我已經和保安說過了……」

    將所有的事情都交代清楚後，伊斯達爾將屬於清越和龍雅的隊服、機票等物品交到他們手上。

    目送清越和龍雅離開後，莫爾帝迫不及待地問出了心中的疑惑：「叔叔，剛才那個武士身影就是霓虹特有的阿修羅神道嗎？為什麼不讓我看下去？」

    原來在越前龍雅釋放出阿修羅神道之初，伊斯達爾就第一時間制止了莫爾帝，不讓他全神投入地觀看。

    因此莫爾帝並沒有見識到這場較量的全貌，只看了最基本的表面。

    在他的眼裏，清越在最後一球對龍雅打出了超水平的疑似摻入夢境的流星，卻被龍雅輕描淡寫的一擊削球化解。跟着，龍雅順勢發起了猛攻。清越在忙於招架的同時還不忘「主動」配合。

    最後清越找到機會打出撼岳，打了龍雅個措手不及。結果龍雅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來到網球前，打出了詭異的回擊。

    「沒錯，那個就是屬于越前龍雅的阿修羅神道。之所以不讓你看下去，是因為你的精神力還太弱，越前龍雅的能力太過詭異，怕會有不好的影響。」

    「能力詭異？」見伊斯達爾沒有往下講，莫爾帝也沒多問，「那之後他用的又是什麼技巧，竟能讓清越把球打向他？還有最後一招諸行無常又是什麼？」

    「越前龍雅所施展的是『領域』，一種通過預判對手的回擊以及強大的控球技術實現控制對手將球打向自己的技巧。」說着，伊斯達爾用手指了指球場兩邊底線上不太明顯的圓形磨痕，「由於這種技巧對使用者要求太高，很少有人能在同水平的競賽中使用出來，因此多見於指導賽中。」

    「至於諸行無常則是一位網球界傳奇人物的絕招之一。自從他當年突然退役後這一招就再沒有人使出來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