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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兩百六十六章:定騫之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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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身如棋,步步艱險。

    理清楚各方脈絡,墨修塵心中並未好受幾分。知道自己的實力低微,成為棋子無可避免。轉頭看向桌上那張關係圖,長嘆一口氣,滿臉苦澀笑意。

    「何先生啊,你這一手,是要把我當作過河卒啊,後退無路,唯有向前,生路只在前方。」

    他大袖一揮,一縷赤金色火焰將關係圖焚毀,眼神變得銳利:「李氏,你們該落子了。」

    定騫州。

    白鷺郡城。

    「三山半落青天外,二水中分白鷺洲!」唐生手倚憑欄,望着三山莊園傾吐詩句。

    李蘊詫異的看着他:「這些年長了不少學識啊!」

    唐生一笑,輕輕拍打憑欄,道:「這句詩可不是我作的。」

    「嘿,那就是那小子了。」李蘊一笑,他有些好奇那小子究竟哪來的那麼多道理與學問,他記得那小子也不怎麼看書啊。

    唐生盯着李蘊,眯眼道:「你當初一槍挑了衍玄門,倒是快活。」

    李蘊負手而立,眼神凌厲,沉聲道:「我邊軍將士可不能白死,只是挑了祖師堂而已,沒一槍鑿穿破玄峰,就已經算是留了情面了。」

    他永遠不會忘記,雲霞關數萬將士的慘狀,那座宛若廢墟一般的城池,死死地烙印在他的腦海中。

    當初參與雲霞關之事的四大仙門,他只走了一家而已,還剩下三家沒機會。

    陛下不准,他雖然有心挑山,但不好抗命。

    可就目前情況來看,比起自己挑了他們祖師堂更難受的,是那小子接下來的謀劃了。

    大軍南下大局已定,而且有心讓墨修塵統率大軍,如今大軍尚未集結,欽天監那邊便已經在行走各方宗門。

    這就是要讓所有山上人明白,誰也躲不掉,誰也別想躲,大軍南下,大秦境內的山上人也得南下。

    怕死?

    違抗詔令?

    那就先死!

    如此狠辣手段,如此不顧山上山下關係的謀劃,敢做此決斷的,大秦少之又少,自然是有人提綱挈領。

    而根據收到的消息,說不是那小子所為,他是不怎麼信的。

    最重要的還是墨修塵竟然能說服那位,甚至連朝堂眾多聲音都給壓制了下去。

    他們曾經為了這小子互有謀劃。

    但現在看來,這小子每走一步,都有令他們意外的落子,且局勢讓攪得越發撲朔迷離了。

    墨修塵在一步步走出棋盤,自己做執棋人。

    問劍李氏只是他的第一步,接下來就是扯起一張驚天藍圖,就是不知道墨修塵究竟要如何做。

    唐生頷首道:「換我去,衍玄門就不必在了。」

    李蘊白眼一翻,你是大劍仙,說啥都有理。

    唐生好奇地看向托腮的五彩,小聲問道:「這是誰?」

    李蘊嘿嘿一笑,附在唐生耳邊嘀咕。

    唐生瞪大眼睛瞥向五彩,一臉吃瓜的表情。

    五彩盯着茶壺,纖長手指撫摸着茶壺上的紋路,百無聊奈地輕聲問道:「什麼時候才能見到他啊?」

    李蘊看着沉聲道:「不急,他現身之處應該會在三山莊園那邊,到時候我們直接過去就行。」

    唐生問道:「他此次問劍,喊了多少人?」

    「這個卻是不知,他若是真的興師動眾,恐怕來的人會不少,可以他的性子,估計來不了幾個。」李蘊微微搖頭,他可猜不透那小子心中所想。

    李蘊看着街道一道背影,疑惑道:「這小子如何來了?」

    他不記得那小子與顧四白有這麼好的交情啊。

    「顧四白,當年玉暇書院的君子。」唐生自然也注意到了那道背影。

    李蘊笑道:「你認識?」

    唐生頷首,打量了一番之後,笑道:「當年與他有過接觸。」

    他其實與之也不是很熟,就是當年這小子非得與自己遞拳,說什麼要看看拳劍之間的差距。

    至於結果,自然是每次顧四白都得在床上躺上數日。

    李蘊心聲道:「四白,上樓!」

    走在人群中的顧四白,腳步頓住,轉頭看向唐生他們所在的樓閣,身形在人群中緩緩消失。

    不多時,樓閣房門被推開,顧四白走了進來。

    而樓外不知何時已然瓊花飄落,鵝毛舒捲,沁沁涼意入人心。

    顧四白看着屋內三人,滿懷大笑:「這小子居然就喊了這麼幾個人?」

    李蘊笑說:「等等,重頭戲不是我們,今兒恰好,看一場大戲。」

    在場之人疑惑,不明所以地看向他。

    李蘊手腕翻轉,袖袍輕輕揮動,桌上碗裏的茶水搖曳,一張山水畫卷在虛空中徐徐展開。

    山水畫卷中,白鷺郡城主府被重重圍困。

    李蘊拉動山水畫卷,得見城主府中的狀況。

    城主府。

    定騫州州丞,岳騎鋒坐在椅子上,一隻腳踩着椅子邊緣,拿着潔白的帕子擦拭着法劍,目光中帶着不屑,神色平靜。

    老者李乾元手托青色寶塔緩緩穿過人群,來到眾人前方,注視着椅子上的岳騎鋒,目光陰沉:「岳州丞,勞煩將官印交出來吧。」

    岳騎鋒聞言,緩緩抬眸,嗤笑道:「怎麼,李氏是打算謀反了?」

    「謀反說不上,只是如今定騫州不需要州丞大人駐守了,」李乾元笑眯眯地望着前方,臉上儘是歲月的褶皺,眼底的寒光不言而喻。

    岳騎鋒放在手中帕子,站起身來,杵劍而立,眼神無比平靜,伸手討要道:「陛下的詔令!」

    「並無詔令,不過在此之後,我李氏自然會取得詔令。」李乾元沙啞出聲,手中寶塔綻放青光。

    「呵」岳騎鋒溫和的面龐上儘是不屑,一襲藍白相間的官袍在風中飄蕩,話音鏗鏘:「如無詔令,恕難從命!」

    李乾元聞言,大笑起來,眸光看向前方一行戰甲士卒,道:「如今你還有多少能用之士?」

    如今定騫州除了這處州丞城主府,其他各個郡縣皆已在李氏掌控之下,岳騎鋒敢面對他李氏,但其他人卻不敢得罪李氏。

    拿下其他郡縣並不費力,最大的阻礙就是在這岳騎鋒身上。

    樓閣上。

    唐上盯着畫卷,神色不悅:「要不然我落劍砍死他得了。」

    「別,這就是那小子故意的,欲使其滅亡,必先使其瘋狂,這一子落下,李氏便再無轉圜餘地了。」李蘊幽幽說道。

    顧四白取出一壺酒,咕嚕嚕喝了兩大口,捻起兩粒花生米丟入嘴中:「李氏徹底完了。」

    唐生眼神微眯:「他早早就在佈局?」

    「自從雲霞關於李氏起了爭鋒,他便開始謀劃了,李氏手段齊出,但結果嘛還是那小子棋高一招。」李蘊不屑一笑。

    城主府已然是劍拔弩張,如今城主府內僅有十來人披甲士卒,但李氏足足上百名鍊氣士已經將其圍得水泄不通,街上行人已經閉門不出。

    顧四白笑問:「你們說岳騎鋒會交出官印嗎?」


    「會!」李蘊篤定,端起一杯茶水送入嘴邊。

    顧四白略微思量,便明白了其中關聯,微微聳肩:「我要是攤上這麼個對手,估計會被噁心得睡不着覺。」

    一道玄光掠過蒼穹,落在李蘊手中,他看向幾人:「他已經在路上了。」

    唐生道:「那咱們就先在此等着。」

    顧四白看了唐生兩眼,問道:「你現在幾境?」

    「還要試試?」唐生斜瞥他。

    顧四白打量了一番,然後搖頭:「算了。」

    他估摸着自己還是打不過,既然如此就不自找苦吃了,否則等會鼻青臉腫的不好看。

    不過他好奇那個不說話的妖族女子是誰,但那女子好像有些不太願意說話,他又不好搭訕,幾次欲言又止。

    李蘊與唐生對視了一眼,兩人暗自憋笑。

    突然,一道白影被扔出了樓閣,還傳來一聲慘叫。

    李蘊與唐生同時轉頭,只見五彩叉着腰氣鼓鼓的瞪着飛出去的顧四白。

    李蘊額頭冷汗直冒,弱弱地問道:「這是咋了?」

    「他拔我羽衣上的翎羽。」五彩雙眸都快瞪出火來了。

    李蘊連忙伸手往下壓,安撫道:「不生氣,不生氣啊,修塵來了見到你這樣,還不得被嚇跑了。」

    「讓他欺負我,修塵就不會。」五彩做出一副惡狠狠的樣子。

    唐生與李蘊對視了一眼,都看出了對方眼中的無奈。

    唐生心聲道:「郡主應該也會來吧?」

    「已經在城中了。」李蘊笑着,嘴角勾起一抹不懷好意的笑意。

    「你這是故意將她們兩湊一塊兒啊。」唐生眼神古怪的盯着李蘊。

    李蘊呵呵一笑:「那小子在其他事兒上面都算無遺策,看看這個修羅場他怎麼闖。」

    唐生忍着笑意:「你就不怕他給你一劍!」

    「他現在又打不過我,何況我還是他的將軍。」李蘊撇嘴。

    唐生呵呵:「同境他能打死你。」

    李蘊轉着腦袋:「他這麼厲害了?」

    「問劍的時候你就知道了。」

    不出所料。

    岳騎鋒臉色鐵青,翻手取出那方官印,丟了出去,他冷笑:「拿穩了,我會拿回來的。」

    李乾元接過官印,眼中精光爆射,摩挲着那方官印,他如何也掩飾不住臉上的笑意,看向岳騎鋒道:「放心,不會有那一天。」

    「是嗎?聽聞李氏最近可不太平,而且似乎有人即將登門。」岳騎鋒坐回椅子,譏諷地看向李氏一眾鍊氣士。

    李乾元呵呵一笑,眼神中殺意盎然:「登門找死才是。」

    李氏的天璣殿,早已經收到消息。

    墨修塵已經現身,只是沒有辦法將之揪出來。

    墨修塵隱匿行蹤,天璣殿各方眼線都沒能找到此人,若是能揪出來,豈有登山一說。

    看着山水畫卷中的景象,唐生差點沒笑出聲來。

    李氏的眼線想找墨修塵?

    若不是早知道墨修塵的真實容貌,唐生估計就是當面都難以認出,更別說李氏了。

    如今墨修塵的身上氣機大變,容顏更改,若非墨修塵自爆身份以證,估計沒人能認得出來。

    只是唐生好奇墨修塵的登山問劍的底氣在哪裏。

    這也是李氏如此狂妄的原因。

    李氏如今有兩大虛涅境,還有一個神合境,幾個無相境。

    且其他的中五境鍊氣士數十人,六七境武夫也有數人,墨修塵若是登山,他的底牌是什麼呢?

    就算這一切都可以實現,可李氏身後還有大秦朝堂,墨修塵又要如何應對?

    李蘊說道:「剛剛收到消息,李氏已經拿下了定騫州所有城池,且外圍已經重重佈控,只要墨修塵出現,便會被察覺。」

    他神色凝重,轉身走到憑欄處:「不僅如此,四門三宗皆有人至,朝堂那邊也有人來。」

    「那小子是想在李氏祖祭上出手啊。」唐生轉眼看向三山莊園的方向,那裏一片祥和,更有祥瑞之光衝起。

    一道清冷嗓音在門外響起:「李氏雖然北進之路被阻,但暗中依舊打通了不少道路,這場祖祭他們是想告訴天下人,就算沒有珺王相助,他們依然有自己的門路。」

    「四門三宗的路原來如此,雲頂天宮在暗中相助,李氏攀上這棵大樹,幾乎就可以省去一大半麻煩,難怪如今依舊有如此大的陣仗。」李蘊自嘲一笑,抱拳行禮:「見過郡主。」

    蘇沐寒走進屋內,目光凝聚在五彩身上,清冷的眸子中有點點殺機,道:「鳴山那尊大妖?」

    李蘊剛想解釋,蘇沐寒眸光生寒,瞪了他一眼。

    李蘊聳肩,與唐生表示無可奈何。

    五彩托腮看着她,眨巴着大眼睛,無辜地望着她:「你是誰呀,好兇的樣子。」

    五彩縮了縮脖子,起身離開座位。

    蘇沐寒問道:「你是誰?」

    「五彩!」五彩倒退着回答她的話語。

    蘇沐寒問道:「他取的。」

    五彩無辜的眨着眼:「他是誰?」

    「墨修塵!」蘇沐寒盯着她問道。

    五彩靠在牆角,不知如何作答。

    李蘊連忙上前打圓場:「郡主,這件事還是等那小子親自與你說吧,五彩她比較單純。」

    蘇沐寒瞪着他:「李將軍拉紅線的本事見漲嘛,不知能不能再給本宮牽一牽哪?」

    李蘊心裏叫苦不迭,他有心解釋,卻不知從何說起。

    其實墨修塵與五彩也只有一面之緣,並無過多的相處,但奈何五彩心思單純,與純善之心本就親近。

    墨修塵那小子雖然殺人狠辣果決,但他從未傷害普通人,並未仗着修為為非作歹,反倒是心中始終秉持着底線。

    五彩乃是天地之靈,雖是單純,可對善惡始終分明,這也是為何當初他們三人能結緣的原因。

    可蘇沐寒在乎的點不在這,他真的不知道該怎麼給墨修塵解釋了。

    他尷尬行禮:「郡主殿下說笑了。」

    蘇沐寒冷哼地看向李蘊,說道:「罷了,可知他何時抵達定騫。」

    「三日後抵臨定騫。」李蘊回答道。

    「看來李將軍眼線不少。」蘇沐寒轉着手中的茶杯,將鬢角捋過耳後:「他與你聯絡多嗎?」

    李蘊搖頭:「其實他並未聯繫我,這些都是眼線給我的消息。」

    蘇沐寒聞言眼神變幻不定,默默放下手中茶杯,道:「他總是如此。」

    李蘊嘆息道:「靜候佳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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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兩百六十六章:定騫之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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