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A.D.0013

    「諾諾，諾諾！你醒了嗎？是我！」陳墨瞳的房門被敲響了。書神屋 m.shushenwu.com

    她爬下床打開了房門。

    眼前是一個風塵僕僕、生着一副歐洲面孔的老人，一頭花白的頭髮蓬蓬鬆鬆、深度眼鏡、邋遢的西裝上衣和肥大褲子——古德里安教授。

    「諾諾，昨天你沒跟我開玩笑吧？」古德里安一副緊張的表情，一個勁的想從諾諾臉上看出點關於昨日會面的情報。

    諾諾捂着嘴打了個哈欠：「這才幾點啊，教授。」她還穿着酒店的睡袍，一副沒睡醒的模樣。

    「八點半，還有一個小時我們就要和路明非一家會面了，你卻還在睡懶覺！」古德里安咆哮着在走廊打轉：「校長已經給出他的評級了，『s』級，幾十年裏唯一的『s』級！我們不光要說服路明非，還得做好他家人的思想工作，不行的話，就把他全家一起綁到美國去！」

    「哎呀，放心啦教授。」諾諾把古德里安拖進了房間，以免這個有些脫線的德國老頭打擾到酒店的其他住戶。

    「一會兒不就有結果了嘛，而且我還有意外收穫。」她一副自信滿滿的笑容，與之相對的則是古德里安滿臉狐疑的表情。

    九點半，麗晶酒店九樓行政層vip餐吧，路明非全家到場時，古德里安教授和他的小助手陳墨瞳已經恭候多時了。

    今天的諾諾換了一身裝扮，未過膝的黑色裙子，白色的襯衫外搭一件灰色休閒小西裝，妥妥的把「我是小助手」五個字印在了臉上。

    「路明非，你好，你好！」古德里安見到低着頭走在最後的路明非，二話不說就上來一把握住了他的手。

    「你好……古德里安教授。」路明非有些遲疑地說道：「您中文說的真好。」

    古德里安謙虛地說：「誰都知道中國會成為世界上最繁榮的地方嘛，明非，你入學之後也不需要講英文的，我們全學校都說中文！」

    路明非發愣的間隙，叔叔趁機擠了上來，握住了古德里安教授的大手：「古教授，久仰久仰！」

    趁着一家人被這個說中文的老頭吸引了注意力的功夫，路明非悄悄看向對面座位上的諾諾，而諾諾只是不動聲色地掃了他一眼，保持着自己專業且商務的微笑。

    眼前的諾諾跟昨夜那古靈精怪的小女巫判若兩人，路明非有過一瞬間的懷疑，答應入學卡塞爾學院的自己，也許是踏上了一架自以為通往美國的航班，但落地時卻發現四周都是些圍頭巾、穿白衣的中東土豪，用戴滿金戒指的寬厚雙手給他發了一件大小合適的橙色石油工人的工作服，笑嘻嘻的說：「路明非，歡迎你來中東打暑假工！」

    「來，各位用早餐吧。」古德里安教授示意一家人落座。

    席間，諾諾為他們一家傳遞了卡塞爾學院的宣傳手冊，古德里安教授一再強調路明非是重要人才，為此他願意從名下撥出每年36000美金的獎學金，直到路明非大學畢業。

    而且雖然路明非才高二，但古德里安表示，只要開學前的預科學習順利，他就可以直接跳級，在十月份正式入學成為一名光榮的卡塞爾學院大一新生。

    席間眉開眼笑的叔叔和嬸嬸，風捲殘雲般進食的路鳴澤，以及用炙熱目光看向自己的古德里安教授，這頓早餐賓主盡歡。

    「明非，你覺得呢？」古德里安搓着手，面色有些不安。

    路明非抬起腦袋，正撞上嬸嬸和叔叔眼中的期待以及古德里安像是在看聖誕節餐桌上火雞的眼神。

    諾諾已經完成了她的任務，此刻正神色自若地吃着面前那份鮭魚卷，堂弟路鳴澤則是已經解決完自己的那份食物，雙目如雷達般在諾諾的臉和胸口區域偷偷掃視。

    「教授，為什麼選我？」路明非攥着手裏的資料，看向古德里安教授。

    雖然他已經做好了加入卡塞爾學院的準備，但心裏還是好奇，他路明非的成績不好，平時也沒有扶老奶奶過馬路一類的高素質加分表現，才藝什麼的就更別說了。

    最重要的是，他的運氣一直都不算好。

    那麼，為什麼？

    「我剛剛不是說了嗎，因為你足夠優秀，路明非。」古德里安教授義正詞嚴。

    「不，我是說，別的原因……」

    「別的原因……哦哦！」古德里安一拍腦門，從懷裏拿出了一張照片遞給路明非。

    「你的父母，恰好是我們學院的名譽校友，對學院有過捐款，所以在擁有同樣優秀候選人的情況下，我們會優先錄取校友的子女。」

    照片的背景是夕陽下的卡塞爾學院，一男一女攜手在蔓牆裏散步，路明非伸出手指，輕輕觸碰着那兩張漂亮的面孔，或許他們已經忘了曾經合夥生下一個男孩的事實，但路明非還是覺得鼻子有些發酸。

    鼬說，寫輪眼的開眼方式是遭受強烈的情緒刺激，在那個世界死去的一對男女並非路明非的父母，但他還是開眼了。

    有時他會想，或許自己從早就開啟了看不見的寫輪眼吧，在穿越到那個世界之前。

    我很想念你們，爸爸媽媽。

    「明非，雖然我未見過你的父母。」古德里安揉了揉鼻尖：「但我想，天下沒有不疼愛子女的父母呢，對吧？」

    路明非吸了吸鼻子：「這張照片可以給我嗎，教授。」

    「當然，本來就是給你的。」古德里安微笑着，他想儘可能的展現出自己慈愛的一面，但頭頂亂糟糟的頭髮還是讓他的笑容顯得有些滑稽。

    「謝謝。」路明非用紙巾把照片包好，收進了襯衣的口袋裏，輕聲說：「我沒有問題了。」

    「很好！」古德里安教授滿意地點點頭，又突然一拍腦袋說：「喔，又忘了一件事，下面請明非的家人們先離開一下，我們要對路明非進行一項簡單面試，不用擔心，走個過場而已。」

    古德里安教授親自起身，送嬸嬸一家坐上了下樓的電梯。

    桌上一下就只剩下路明非和諾諾兩人，諾諾慢條斯理地吃着早餐，絲毫沒有搭理路明非的意思。

    就在路明非糾結要不要主動打個招呼時，古德里安教授適時歸來，遞給了他自己的手機。

    「不是要面試嗎？」路明非看着手機的頁面，正停留在一個人名為「諾瑪」的聯繫人界面。

    「不用不用，那是我開玩笑的，對於你這麼優秀的學員，面試有什麼意義，難道要問『你相信外星人麼？』哈哈哈！」古德里安被自己的風趣逗笑了，他總是覺得自己很有些幽默細胞。

    「明非，『諾瑪』是我們學校的中央電腦，也就是人工智能，你現在可以給她打個電話，通過一下入學需要的聲紋認證就好啦。」古德里安教授端起檸檬水愉悅地喝了一大口，又好像是被酸到了，狠狠地夾了夾眉毛。

    「這樣啊。」路明非沒有多想，直接撥通了諾瑪的號碼。

    「路明非。」忽然，一直沒說話的諾諾開口了。

    「啊？」

    「要想好。」諾諾看着他，提醒道。

    「嗯，我想好了。」路明非對着手機說。

    「驗證通過，流程開始。」聽筒里傳來一個沉穩的女聲。

    「路明非，出生日期1991年07月17日，性別男，編號a.d.0013，階級s……」

    「明非，歡迎你加入卡塞爾學院。」古德里安教授向他伸出了手。

    目送路明非離開後，諾諾低頭看了一眼手腕上的女士表：「教授，下一位面試人10分鐘後到。」

    「嗯……」古德里安隨口應了一聲，隨後又瞪大了眼睛看着諾諾：「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