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找藉口寫信

    雲川本想與雲浠聊聊，這故事被烏其恩講得雲川都對自己的所見所聞產生了懷疑。可威頓可汗令霍明與她一起去給母后其其格請安，她只能遵從。

    雲浠從氈房出來後，問烏其恩：「叔叔，你們剛說的事是真的嗎？雲川這次去雲石大會，並未提到王羽和王成愈。」

    烏其恩冷笑回道：「無論真假，只要能給王爺報仇就行了。」

    「我父親？」雲浠有些悵然。

    「當年若不是王羽落井下石，王爺也不至於」烏其恩憤憤地說道，「浠兒，這些事你不用操心。今天可汗讓你一起聽，也是猜到大公主早就向你說了此事，免得她再與你傳話反而多出事端。」

    「叔叔，我父親沒有造反是嗎？」雲浠以前害怕觸碰這個問題，自己背負「叛軍之女、大淍逃犯」的身份潛逃此地，雖然此地不屬於淍，也無人提及她這個身份，但她畢竟是淍的子民，是淍當今皇帝的親侄女，「父親造反敗北」這件事至今都讓她無法面對自己真實的身份。但在夏夷，堂兄宇文瀚告訴自己父親是被冤枉的，她心裏又升起了一絲希望。

    「如果有可能，我烏其恩粉身碎骨、傾盡所有，都想助王爺登上那個寶座。論軍功、論學識、論心胸、論謀略，只有王爺才配做大淍的天子。」烏其恩毫不避諱地說道。

    在雲浠印象中，父親是忠肝義膽的大功臣，與淍當今皇帝兄長一母同胞感情深厚，皇帝對她自小也是非常疼愛的。皇帝剛登基時根基尚且不穩，常有外敵來犯，都是父親多次帶兵衝鋒、平叛反賊，為皇帝開疆擴土、保駕護航。出事前三年，他還一直在邊城鎮守。那些年只要父親在外出征，皇帝就會接雲浠進宮居住，吃穿用度一切標準都與公主無異。她從未將父親與皇帝進行比較，也從未覺得，父親會有取而代之的想法。可如今，許是父親屢屢立功得了軍心，讓皇帝被奸人挑唆起了疑心吧。

    「叔叔，父親他從來沒有取而代之的想法，你們別再說這種話，免得讓奸人得了把柄。」雲浠囑咐道，堂兄若真能找到證據為父親平反，她們說話做事得謹慎小心才對，逞得一時嘴快沒有什麼意義。

    「浠兒，你還想回淍的皇宮嗎？」烏其恩問道。

    「皇宮？我不想。我只是希望能在有生之年，跟父親、還有您一起回屬於我們自己的家。」雲浠回道，心裏納悶叔叔今晚是怎麼了，他可是很少甚至有些避諱在自己面前提及這些事。

    「叔叔會帶你回去的。」烏其恩湊近小聲說道，聲音雖小，但語調卻異常堅定。

    雲浠心中一怔，睜大眼睛看着烏其恩，想從他表情上捕獲一些背後的信息。可烏其恩卻還是一如既往的平靜，沒有一絲波瀾，還突然停止了話題，拍拍雲浠的肩膀，說道：「浠兒，你就照以往過日子，怎麼舒服怎麼來。早點去休息吧。」

    雲浠一邊走着一邊想烏其恩的話，心中燃起一絲希望，這些天發生了太多事，但又似被安排好了一般，難道父親真的可以洗清冤屈重見天日了麼？

    「雲浠，你怎麼不進去？」看着在氈房外發呆的雲浠，雲川歡快地跑過來問道。

    雲浠這才回過神來，也不知自己在氈房外站了多久，看着雲川和霍明正朝自己微笑着。

    三人這才走了進去，點亮油燈。

    「雲浠，看你臉色不太好，這幾天是不是知道雲川又在惹事，你也沒休息好？」霍明盯着雲浠，溫柔地問道。

    「誒誒，哥哥，好心陪你來看雲浠，你怎麼還說我的不是了？」雲川撇嘴說道。

    「我們都知道這些事你肯定回來第一個就要講給雲浠聽，這幾天發生的哪件事，雲浠知道不會心驚膽顫？」霍明笑着說道。

    最心驚膽顫的事何止是這件？雲川不服氣地瞪了霍明一眼，說道：「哥哥，正好趁雲浠也在，你跟我們說個實話，咱們不會跟淍打起來吧？」

    雲浠聽到這個，也上前睜大眼睛看着霍明，這兩地對於自己都有生養之恩，自然不希望發生戰事短兵相見。

    「淍這麼對你，你還護着？」霍明看着雲浠說道。

    「啊？」雲浠不知如何回答。

    「哥哥，得罪她的是那個不長眼的皇帝，也不是淍！生活了那麼多年，畢竟還是有感情的嘛。」雲川說道。

    「那你們還擔心什麼？我們對淍的態度，同樣取決於那個皇帝的態度。」霍明輕描淡寫地說道。

    「可是，萬一真打起來」雲川討厭哥哥這麼打啞謎地說話方式。

    「你是不是擔心那個為你出頭的楊清秋，雲川，來，你好好說說，在月氏沒時間與你好好聊這個話題，你們到底是什麼關係？」霍明拍拍案幾，示意大家坐下來。

    「啊？什麼什麼關係？剛父王就說了好幾陣子，說不太看好他。」雲川無奈地坐下來，托着腮說道，「我覺得挺好的啊，能在那種情況下為我出頭的人，不是挺好的嘛。」

    「雲浠，你覺得呢？這事你也知道了吧。」霍明突然看着雲浠問道，眼裏漫溢着無限的溫柔。

    「恩，知道一些。」雲浠看着霍明柔情的眼神，不好意思低下頭，支吾着說道，「只要雲川喜歡，我也覺得挺好的。」

    「我與雲浠的意見一樣，你就做你自己想做的。咱們突桑兒女，無需為了誰的利益委屈了自己。父王現在看不到他的好，你以後就讓他看到好了。」霍明滿臉笑意地看着雲浠說道。

    雲川自是知道自己哥哥對雲浠的喜愛，調皮地翻了個白眼，拍了拍桌子說道：「哥哥，你這句話是說給我聽，還是說給雲浠聽的呀？」

    「雲川！」雲浠紅着臉制止雲川繼續說道。

    「不早了，我先回去了。」霍明看着雲浠緋紅透亮的臉龐，心滿意足地站起來，說道，「前幾天去了趟邊城，托人買了一些點心和茶葉，等到了給你們送過來。」

    「謝謝哥哥，你快回去休息吧，我還有悄悄話要與雲浠說呢。」雲川趕緊起身送走哥哥，扭頭看着臉燒紅的雲浠，笑說道，「我是不是過陣子，得改口叫你嫂子了呀？那我不是從姐姐變成妹妹了？」

    「雲川，你又拿這事取笑我！我對霍明大哥沒什麼非分之想，他身份高貴，我怎麼會？」雲浠辯護道。

    「你剛剛沒聽哥哥說，我們突桑兒女，無需為了誰的利益委屈了自己，想做什麼就去做。只要我哥哥喜歡你，他才不會管什麼身份呢？」雲川說道。

    「可是」雲浠自然是知道霍明對自己早已不同於之前，有時都比對雲川和宛麗更細心，可這份情感，卻讓雲浠有些緊張和不安。

    「知道你跟我們不一樣，你們中原人都是要矜持一些的。」雲川不再打趣，一本正經的地說道，「慢慢來，不着急，你也不要比我快太多啊。」

    「哎，不與你說這個了。」雲浠嘆口氣說道，「你剛不是說有話要與我說嗎？」

    「哦，對哦。」雲川朝氈房外看了看，回來小聲說道，「百年雪蓮這個事，我需要告訴清秋一聲麼？他可不知道目前這個故事啊。」

    雲浠剛在聽叔叔講的時候，其實也在心中盤算。如果這個事要按照目前計劃進行，那需有當日在場的黃卑、西禹、夏夷配合才行，竟然叔叔說得這麼胸有成竹，那這三大族群自然應該達成了默契。

    「我聽叔叔講的這個事情，其實與你說的信息都能對上。巴音所遭遇的這些事，本就沒有什麼目擊證人，反而王成愈這邊卻有士兵直接指認這些事，正好坐實了這事就是王成愈一手策劃和實施的。而西禹，肯定願意擺脫關係，至於黃卑，能護住百年雪蓮地名聲也是好的。」雲浠分析道，「所以，我覺得不用與清秋哥哥說這件事了，過些日子，他們自然也會知道。」

    「也對，我說了反而多此一舉。」雲川想了想說道，「黃卑為了名聲，竟然不惜與淍打起來嗎？」

    「黃卑百年雪蓮被他們自己做成了藥丸吃了，總得有人來背這個鍋，就看誰來背更有價值了。」雲浠說道，「對於黃卑來說，終歸得有一仗要打，可能他們覺得與淍打，價值更大。」

    「哎，只要不與我們打就好了。」雲川鬆了口氣，說道，「那哈達可汗回夏夷後，盛澤自然也會知道了。我們去夏夷這事，盛澤說了給我們保密，也不知他該如何堵住那麼多嘴，他哥哥可不是那麼好騙的。」

    「盛澤小王爺他那麼聰明。」雲浠自然知道，堂兄與盛澤結盟這件事，是不能讓突桑知道的。她有些愧疚地看着雲川，自己連身世都能與她分享，可此刻涉及到堂兄的事，她卻不能再多說。

    「恩，你說的對，我簡直就是杞人憂天。盛澤與他哥哥，那假話張口就來，而且天衣無縫，這功力我是見識過的。」雲川笑說道，「飽讀詩書的就是不一樣，我這糾結的問題，只要與你一說，你輕而易舉就能解開。你如果參與政務，絕對也能做大國師。」

    雲浠害羞地笑笑，雲川捧起人來，多少溢美之詞都不嫌誇張，自己還是不要與她談論地好。

    「但是！」雲川突然拍了拍自己腦袋，「我找個什麼藉口與清秋寫信呢？直接說『想他』也太沒面子了吧。」

    「大公主，你」雲浠無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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