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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槐簇】日久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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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顏家總裁顏景策在他五十歲的時候迫不及待退位,由大兒子顏昱珩接任,總經理的位置空懸,就交給四兒子顏北槐打理。

    容糖簇接受了顏北槐的邀請,每逢暑假期間被他安排在身邊當特助,畢業後就順勢正式進入顏家公司實習——雖然她什麼也不會。

    她不缺錢,就是被顏北槐時不時提及高三的恩情脅迫,整天就來辦公室里混混日子,報酬是一天十條小裙子。

    顏北槐接通特助專線,「容特助,進來。」

    「顏總。」

    「容特助呢?」顏北槐不冷不淡抬眸看了他一眼,語氣中有淡淡的嫌棄,「我記得我叫的是她。」

    「容特助說,反正她大事不會做,小事也不想做,就不過來了。」李特助戰戰兢兢。

    這特助的位置真不是人幹的啊。

    工資雖然高,但是白天事情多,晚上回去還要惡補總裁文,學習裏面的特助都是怎麼看顏色和說話的,手上還要握着無數私人醫生,高定服裝店,藥店的聯繫方式。

    時刻為顏總身邊出現那名命定女主做準備。

    顏北槐按了按眉心,「算了,反正也沒什麼大事,你先出去吧。」

    「好。」李特助平復心情,退出總經理辦公室。

    門口就是兩個特助的辦公區,李特助順勢坐到專心致志盯電腦的容糖簇旁邊,看她這麼專注的模樣,以為她終於發奮圖強了。

    他來了這公司幾個月,一邊是公司員工內部流傳關於顏總雷厲風行的神話傳說,一邊是面對顏總時他的冷峻嚴格,還有極其割裂的一邊,那就是這位容特助。

    全公司上下只有她一個人奇裝異服,穿着華麗重工小裙子,黑的紫的紅的粉的,沒重樣過,顏總讓她幹什麼她也不干,整天就在辦公桌前發呆。

    一開始他還以為這位容特助是深藏不露,才能在殺伐果斷的顏總身邊如此囂張,連續觀察了一個月之後他才發現——她是真愛看電視劇啊。

    李特助一看她電腦屏幕——

    她在看鬼片。

    李特助:「」

    他默默佩服她居然膽大到敢在總經理辦公室前正大光明的摸魚。

    剛在心裏一吐槽,電腦屏幕里突然冒出一張血淋淋的鬼臉撲上來。

    容糖簇沒被嚇到,他這個旁觀者倒是被嚇得慘叫一聲,一蹦三尺高。

    容糖簇冷靜地扭頭用死魚眼看了他一眼,又一言不發地轉回去。

    像是聽到了外面的動靜,顏北槐從辦公室里出來,悄無聲息地站在容糖簇身後。

    容糖簇就像沒看到他一樣,自顧自地托着腮看電腦。

    「咳!咳咳!」

    李特助用咳嗽提醒,在旁邊咳得嗓子都快啞了。

    顏北槐的聲音從容糖簇的頭頂傳下來,「幹什麼呢?」

    容糖簇比他還理直氣壯:「你自己不會看啊。」

    「好看嗎?」

    「如果你不說話的話,會更好看。」

    顏北槐:「」

    李特助:「」

    顏北槐拽了拽她的頭髮,「吃飯去。」

    容糖簇看也不看他一眼,「不吃。」

    「那你想吃了叫我。」他微微側目看了李特助一眼,對他點了點頭,回到自己的辦公室。

    等顏總進去後,李特助才敢和容糖簇說話,「你和顏總是什麼關係啊?」

    容糖簇想了想,「同學,親戚。」

    李特助瞭然:怪不得敢這麼和顏總說話呢,原來是關係戶。

    「你們的關係感覺很不普通啊?」

    一看李特助的眼神就知道他誤會了,畢竟不是第一次被人誤解,容糖簇言簡意賅,「我們高三經常一起寫作業。」

    李特助瞭然地點點頭。

    顏昱珩象徵性地敲了敲門,打開門走進來,手邊還提着個淡粉色的保溫桶。

    「總裁!」李特助掩去面上的焦急,強裝鎮定站起身,就要去叫顏北槐。

    「不用,我不是來找他的。」顏昱珩禮貌地對他點頭示意,大步走到容糖簇的辦公桌前,把保溫桶放在她的桌角。

    容糖簇抬頭,乖乖打招呼,跟着顏羅叫他,「大哥。」

    「顏羅讓我給你送的,趁熱吃。」顏昱珩放下保溫桶就走了。

    李特助看向她的眼神充滿了佩服,後台居然硬到讓總裁親自給她送飯,「你和顏總應該不是普通的同學吧?」

    容糖簇打開保溫桶,裏面是一些色相很好的家常菜,她一層一層打開,鋪開,「確實不普通,我是他妹妹的老婆。」

    妹妹的老婆?

    李特助:被女銅嚇暈。

    正要動筷,容糖簇突然想到剛才顏北槐吩咐的說想吃飯了跟他說,動作一頓,撥通他的專線,「顏北槐!」

    風輕雲淡又疏朗的男聲像是涼爽的秋風,「怎麼了?」

    「顏羅給我送了東西吃,你不用等我了!」

    對面先是沉默了幾秒,才開口,「沒我的?」

    「這不是很正常嗎?」容糖簇理所當然。

    「進來一起吃。」

    容糖簇不樂意,「只夠我一個人吃的,沒有你。」

    顏北槐卻很堅持,「進來。」

    容糖簇悶着性子,不情不願地把剛鋪好打開菜又收起來,黑着臉進了顏北槐的辦公室,門「砰」地一聲關上了,隔絕了裏面所有的聲音。

    「都說沒有你的了,還叫。」

    容糖簇不滿地把保溫桶重重放在他的桌子上,「羅羅給我送吃的,你嫉妒啊。」

    這幾年,大家各自有各自的前程事業,除了顏羅,之前接觸不深的顏北槐反而是交往最多的一個。

    顏北槐也不生氣,把椅子往自己身邊拉近了一些,「坐。」

    以前不熟悉的時候還會甜甜的叫「顏羅哥哥」「北槐哥哥」,現在熟悉了以後一口一個「顏北槐」。

    顏北槐撥通專線,讓外面的李特助訂一份餐送進來。

    平時要是顏羅不送餐過來,他和容糖簇就去外邊吃大餐,顏羅送餐過來,容糖簇吃她的愛心便當,顏北槐就吃外賣。

    容糖簇不管他,自顧自地往嘴裏塞吃的,沒注意到顏北槐幽深的眸子落在她的臉上。

    這幾年,她似乎長開了一些,原先還有些嬰兒肥的臉蛋如今更是消瘦,緊緻的皮膚貼着骨骼,臉型流暢,幾年如一日的面癱臉。

    「周日有空嗎?」顏北槐不經意地問了句。

    「沒空。」容糖簇回答得乾脆,毫不猶豫,「南摯回來了,我們一起出去。」

    顏南摯?

    顏北槐眸子裏流光一閃,有了些莫名的意味,「他回來了?我怎麼不知道。」

    「他沒跟你說嗎?他有場演唱會在附近開,順便回來聚一聚。」

    顏北槐定定地看着她,「你們私下很常聯繫?」

    容糖簇莫名其妙地瞟了他一眼,「跟大家怎麼聯繫的,就跟顏南摯怎麼聯繫的啊。」

    顏北槐真是年紀越大越捉摸不透了。

    以前就一副少年老成,心事重重的模樣,現在在商場上跟那些老狐狸打交道多了,就越來越看不懂了。

    「顏羅和蒼朮也會回來,怎麼樣,你要去嗎?」

    「當然要去。」顏北槐點了點頭,「我也半個月沒見過顏羅了。」

    「顏北槐,你家這破門打不開。」容糖簇不滿地抱怨。

    兩個人都沒有意識到,容糖簇的聲音帶了些撒嬌的意味。

    要是讓顏羅聽到了容糖簇的「夾子音」,必定會連連讚嘆醫學奇蹟。

    一位從小到大都心緒毫無波瀾的面癱少女,居然也學會了夾子音。

    「怎麼和顏羅一樣白痴。」

    顏北槐嘴上沒好氣地抱怨,卻不由自主往她的方向走。

    修長白皙的長指落在雙側門柄上,此時就像顏北槐將她圈在了懷裏一樣,容糖簇似乎能聽見他的心跳聲。

    顏北槐卻毫無知覺,雙手一用力,門就開了,「這不就好了?怎麼連個門都不會開,從高三就笨手笨腳。」

    容糖簇嘟嘟囔囔了句什麼,顏北槐沒有聽清,俯身側耳傾聽。

    「什麼?」

    容糖簇下意識仰頭,顏北槐正好低下頭。

    溫軟的唇瓣不經意間輕輕碰上,吻落在她的嘴角。

    這似乎比真正的親吻還要曖昧。

    一瞬間,兩個人的眼睛都瞪大了,呼吸停滯,連溫和的風似乎都靜止了。

    不知道是誰先反應過來的,意識回籠時,兩個人都有些尷尬。

    「這門是不大好開。」顏北槐面色嚴肅地輕咳一聲,「我回頭讓人換了。」

    容糖簇同樣神色肅穆地頷首,「辛苦了老闆。」

    「嗯,沒什麼事你就先出去吧。」

    「好。」

    顏北槐看着她若無其事的背影,就像剛才那個意外的吻完全沒有發生一樣。

    不會吧,他的吻技有那麼差嗎?

    容糖簇表面看着淡定,實際上腦子已經全然短路了,連走回自己的位置上都是同手同腳。

    她趴在桌子上,臉埋在臂彎里。

    腦袋,臉頰都幾乎冒煙。

    李特助心想:連關係戶都被顏總罵哭了,真是辣手摧花。

    ——

    周日晚上,容糖簇搭着顏北槐的便車如約而至。

    「喲,小糖醋來啦?」顏南摯見她進來了,拉出旁邊的椅子拍了拍,「坐。」

    「顏羅她們還沒來嗎?」容糖簇好奇地張望,隨手把包掛在他的靠背上,「還有非溪呢?怎麼沒在你身邊?」

    顏南摯有些鬱悶地搖了搖頭,也不說話,悶着頭喝飲料,「最近怎麼樣?」

    「有吃有喝,除了無聊沒什麼大毛病。」

    「對了,我哥沒跟你過來嗎?」

    容糖簇這才恍然大悟顏北槐沒有跟上來,從座位上站起來,小跑了幾步要返回去找他,不料在門口就撞見他的身影。

    他背靠着牆,頭頂上的燈光昏暗,高挑頎長的身影沒入黑暗之中,臉上若有所思,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你怎麼不進去?」

    容糖簇伸手要去拉他,被他輕輕避開,她不明所以,「你怎麼了?」

    「你們兩個聊天聊得那麼開心,我怕進去打擾你們。」顏北槐的語氣涼涼,似乎還夾雜着那麼幾分微乎其微的委屈。

    容糖簇不解,「他是南摯啊。」

    「他是南摯,我就是顏北槐?」

    容糖簇還是聽不懂,「難道你們什麼時候換名字了?」

    顏北槐:「算了,說了你也不會懂。」

    「怎麼了這是。」顏南摯的身影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在門口,他抱臂靠在包廂門上,伸出頭看交談的兩人。

    容糖簇:「我說——」

    「沒什麼,進去吧。」

    容糖簇正要解釋,就被顏北槐直接打斷,高大的身影從兩人之間穿過去,自己徑直走到掛着女士單肩包的位置旁邊坐下,冷着臉。

    「我哥咋啦?」

    「不知道。」

    「算了沒關係,我哥從小到大就是這副彆扭的死樣子。」

    顏南摯和容糖簇一邊湊着腦袋講悄悄話,一邊回到自己的位置。

    顏北槐瞟了他們一眼,沒有說話。

    顏南摯坐在他旁邊的位置,把顏北槐和容糖簇隔開。

    顏南摯拿起筷子就要夾菜,顏北槐臉一黑,「這是你的位置嗎?」

    顏南摯手一頓,莫名其妙道,「這是我的位置啊。」

    「那這個包?」

    「是我掛在他位置上的,怎麼了嗎?」

    兩人同步轉頭不解地看着她,表情動作默契得如出一轍。

    「沒什麼。」顏北槐冷聲冷氣,往自己的杯子裏倒酒。

    顏羅他們還沒有來,顏南摯和容糖簇就開始聊天,聊着聊着就提及以前的事。

    聊他們在蛻變計,聊他們參加綜藝,聊他們一起出去玩。

    顏北槐和他們像是兩個世界,一杯一杯的酒往肚子裏灌。

    兩人越是提及以前就越開心,臉上一向沒什麼表情的容糖簇今晚竟然破天荒地大笑了好幾次。

    「我想回去了。」顏北槐突然站起身,冒出了一句。

    「可是顏羅他們還沒來啊。」容糖簇眨了眨眼。

    顏南摯掏出手機看了一眼,才看到顏羅早就發過來的消息,「哦,顏羅說他們的航班延遲了,今天晚上回不來。」

    「好吧。」容糖簇拿起自己的包,被顏北槐一言不發接過,她朝顏南摯擺擺手,「那我們先走了。」

    「你們路上小心點啊。」顏南摯朝他們點頭示意。

    從門口到車子裏的距離,顏北槐走得很快,又微微側目看她沒有跟上來,又放輕腳步,周而復始。

    容糖簇坐上副駕駛,一邊扣上安全帶,「你喝酒了不能開車,我找個代駕。」

    顏北槐始終一言不發,像是在出神。

    容糖簇試探性地在他眼前晃了晃,「你喝醉了?」

    顏北槐卻伸手捉住她的手,眼神迷濛地看着她,身體向她的方向傾,帶着酒氣的壓迫感。

    兩人目光在空中相觸,似乎有什麼東西在悄無聲息之間發生了化學反應。

    「你可以推開我。」

    帶着酒意的氣息鋪天蓋地靠近,像是一張密不透風的網,顏北槐的額頭抵着她的額頭,對她低低呢喃。

    容糖簇定定地看着他,那雙清澈的眼眸里的乾淨一如既往,沒有夾雜一絲情緒,有的只是疑問,似乎是在思考他為什麼要這麼做。

    無力感如同海潮一般侵襲而來,七年了,他們之間的距離似乎還沒有他和顏北槐的近。

    從小到大,顏南摯活潑樂觀,像是溫暖大家的小太陽,而他的性子卻截然不同,冷淡,不通情理,自視甚高。

    小到小貓小狗,大到親人同學,無一例外,顏南摯受到的關注遠比他多得多,可是他從來都不嫉妒顏南摯,換做是他,比起一塊硬邦邦的冷石頭,誰不喜歡靠近溫暖。

    也可以說,那些無關緊要的人的關注,比不上一個顏南摯,他不稀罕。

    可是這次,他第一次有些嫉妒顏南摯了。

    「你怎麼了?」容糖簇費力地試圖捕捉他眼中的情緒,「你這樣我很容易成鬥雞眼」

    下一秒,她愣住了。

    顏北槐輕柔地雙手捧住她的臉,溫柔又虔誠地在她唇上落下一個吻,沒有夾雜一點欲望,有的只是小心翼翼和試探。

    容糖簇的眼睛猛地瞪大。

    等等顏羅知道她和男生親嘴會打死她的!

    但是不知道為什麼,她無法伸出手推開此時看起來無比脆弱的顏北槐。

    肯定是因為他和顏羅長得有點像,顏羅露出這種表情她肯定也受不了

    要不然就是因為酒精!

    沒錯,就是這樣。

    她的眼神太過明晃晃,仿佛什麼邪惡的心思都逃不過她的眼睛,顏北槐在這種目光下覺得自己像在犯罪,抬手捂住她的眼睛,「那就不要看,閉上眼睛。」

    他的聲音像是用歌聲迷惑水手的塞壬,一字一句都充滿了輕柔的誘惑,容糖簇的腦子還沒反應過來,身體已經順從地閉上眼睛。

    顏北槐的吻輕柔又熾熱,像是在努力取悅迎合着她。

    嗡——

    顏北槐手不小心撐到了升降窗的按鈕,兩人齊齊扭頭看着車窗緩緩降下。

    「」

    「」

    兩人四目相對,酒意消失了大半。

    容糖簇眨了眨眼,不知道為什麼突然冒出一句,「你還繼續嗎?」

    顏北槐默默回到自己的位置,「不用了。」

    整整過了五分鐘,容糖簇才反應過來自己剛才和顏北槐幹了什麼。

    他喝醉了,可是她沒有啊,

    「瘋了,都瘋了。」容糖簇不可置信地捂住自己的臉,「顏羅知道了一定會打死你的,不對,先打死我,也不對,把我們兩個一起打死。」

    顏北槐無奈地搖搖頭,「你都二十五歲了,怎麼還跟十七歲一樣依賴顏羅。」

    容糖簇鼓着腮瞪他,「我不止十七歲,二十五歲纏着顏羅,我三十五歲,五十五歲,七十五歲,一百零五歲都要纏着顏羅。」

    顏北槐的眼中閃過一絲流光,語氣中帶着一點誘惑,「既然你要這麼纏着顏羅,應該也不需要丈夫吧?」

    容糖簇回答得篤定,「當然。」

    「那你的家裏肯定會讓你嫁人,可能還會給你介紹一個聯姻對象,長得醜不說,到時候你可能就不在a市了,可能在b市,c市,也可能在國外,到時候和顏羅肯定離得很遠。」

    容糖簇手指無意識地轉着發尾,這個問題她似乎完全沒有想過。

    今年過年,家裏人就有意無意讓她找個男朋友回家了。

    「那怎麼辦?」

    顏北槐輕輕掰過她的下巴,眼神誠懇認真,「和我試一試。」

    容糖簇歪歪腦袋,「你?」

    她從小的性子就怪得像個小怪物一樣,不要說伴侶,就連朋友她都沒想過除了顏羅以外的其他人。

    可是現在,有一個人很認真地看着她,讓她和自己試一試。

    「你想啊,我是顏羅的哥哥,不用每逢節日才和顏羅見一面,你們可以每天都在一起。」顏北槐低聲循循善誘。

    容糖簇的眼神亮了亮。

    和顏羅天天在一起?

    「你們還能住在一起,同進同出,同吃同住。」

    容糖簇的眼神更亮了。

    這跟和顏羅結婚有什麼區別?

    「而且我的父母家人你也很熟悉,沒有婆媳矛盾,家庭紛擾,你可以保持現狀,不用急着長大。」

    顏羅曾經跟他說:「四哥要慢慢長大」。

    可惜有些晚了,他已經長大了,但是現在的他完全可以讓喜歡的女孩永遠不會被轉變的社會環境和人際關係磋磨改變。

    「最重要的一點,你討厭我嗎?完全拋開我是顏羅哥哥的身份。」

    顏北槐喉結上下滾動,又期待又緊張地看着她,耐心地等待她的答案,裝作不在意的樣子正回身子,手卻不自覺地敲着方向盤。

    容糖簇很久沒有這麼認真地思考過一個問題,她問自己,討厭顏北槐嗎?

    答案似乎昭然若揭,她並不討厭他,不討厭他的靠近。

    她鄭重地搖了搖頭,「我並不討厭你,可能也算一點」

    顏北槐唇角微微勾起,「算一點什麼??」

    容糖簇很難描述那種感覺,索性搖搖頭放棄了,「我不知道。」

    顏北槐不強求一個六七年都沒開竅的小傻子突然懂得多少,「不討厭的意思你是答應了?」

    容糖簇點點頭,又猛地搖搖頭,「不行不行,顏羅要是知道我玩弄她哥哥的感情,一定會殺了我的。」

    顏羅不說她也知道,她已經把這個世界裏的顏家人當作是自己重視的家人了,顏北槐也是她很重要的人。

    「那就和我用心試一試。」

    顏北槐笑了笑,將右手放在她的左手心之上,手指沒入她的指縫之中,容糖簇猶豫了一會,頭別向窗外,放鬆的左手作出回應,也扣住他的手。

    「我打電話叫代駕。」

    「嘿!你們怎麼還沒回去呢!」顏南摯又不知道從哪裏躥出來,突然出現在容糖簇這邊降落的車窗里。

    嚇得容糖簇猛地甩開顏北槐的手,所幸她一向是面癱臉,沒露出多少情緒,只是冷汗一瞬間冒出來,「你怎麼還沒走?」

    「我等我經紀人來啊。」帶着黑色口罩的顏南摯壓低鴨舌帽,四處張望,掰了掰後座車門,沒掰動。

    「開開門,一會我被狗仔偷拍到了。」顏南摯卑微請求。

    顏北槐一動不動。

    「快開啊哥哥!哥哥!哥哥哥哥!」

    容糖簇碰了碰他,顏北槐才把車門打開。

    不知道自己還充當情敵的身份,渾然不覺的顏南摯「蹭」地溜進來,坐穩了才覺得車裏的氣氛有點怪怪的。

    「你們吵架啦?」

    容糖簇撐着下巴沒說話,

    顏北槐握着方向盤,也沒說話。

    顏南摯撓了撓頭,看起來真的吵架了,氣氛好尷尬。

    「大家都是好朋友,不要吵架了,要和平相處好嗎?」

    顏南摯扒在顏北槐的車座靠背上。

    「哥,看在我的面子上,你就別跟我家小糖醋生氣了,她這人就這樣,沒有眼力價,不會看人臉色,又不會說話。」

    顏北槐輕飄飄看他一眼。

    還看在他的面子上,還他家小糖醋。

    勸不了顏北槐,顏南摯又扒在容糖簇的車座靠背上,「小糖醋,你也別跟我哥計較,他也跟你一個死樣子,彆扭又面癱。」

    容糖簇也看他一眼,毒舌得一如既往,「白痴。」

    顏南摯不敢相信地指了指自己。

    他在幫他們破冰誒?居然還這麼說他!

    幾乎是一秒一秒數着時間過,顏南摯的助理終於姍姍來遲。

    「哥,小糖醋,我助理到了,那我先走了?」

    「」

    「」

    沒人理他。

    尷尬得顏南摯幾乎是逃的速度迅速離開現場。

    爺爺的,冷戰的兩人好可怕。

    車內安靜的氣氛仍在蔓延,不知道過了多久,顏北槐才開口,「顏南摯已經有很多愛了,少你一份不會怎麼樣的。」


    容糖簇覺得莫名其妙,顏南摯有很多愛,關她什麼事?

    「我知道啊。」

    「但是我需要,我需要你的愛。」

    「既然答應了你,我會像跟你保證的那樣好好對你的。」容糖簇向他保證,她從來不騙人。

    「那你剛才為什麼在顏南摯面前甩開我的手?」顏北槐還是耿耿於懷,剛才顏南摯出現的時候,她像受驚的兔子一樣甩開他的手,「你怕他知道?」

    就像是怕被他發現了。

    這怎麼解釋?

    容糖簇沒想到顏北槐剛才一直保持沉默,就自己腦補了一出大戲。

    與其說是怕顏南摯發現,不如說是怕他大嘴巴跟顏羅告狀。

    她的眼球滴溜溜地轉,終於想到了一個理由,「我喜歡地下戀情比較刺激。」

    說完還自我肯定地點點頭。

    顏北槐:「哦。」

    容糖簇生硬地轉移話題,「你的意思是你喜歡我嗎?」

    顏北槐有些好笑地回看她,抬手把她的碎發挽到耳後,聲音輕柔,「現在才問,會不會太晚?」

    「我只是想知道,你什麼時候開始喜歡我的?」

    不愧是顏羅的好閨蜜,連直球都是一脈相傳。

    「我從來不把時間浪費在無關緊要的人身上。」

    容糖簇等着他下句話,「所以?」

    「所以即使是顏羅的要求,我也不會浪費自己的時間,輔導一個無關緊要的人學習。」

    容糖簇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顏北槐不甘心地反問她,「你就沒有什麼感言?」

    「有。」容糖簇點頭。

    「什麼?」

    「代駕來了。」

    顏北槐:「」

    ——

    第二天早上,時間逼近上班時間。

    容糖簇鬱悶地咬着被角,第無數次後悔自己昨天太過衝動的答應顏北槐了。

    顏羅知道肯定會很不高興的。

    而且,顏北槐的身份從顏羅的哥哥,自己的老闆,一瞬間變成了自己的男朋友。

    好奇怪。

    放在床頭的手機響了起來,來電人的名字在屏幕上跳躍着:

    顏北槐。

    她再怎麼不情不願,還是接起電話,「幹嘛?」

    「我來接你上班,下來。」

    容糖簇慢吞吞回答:「哦。」

    她從床上下來翻找衣服,平時怎麼看怎麼順眼的衣服此時居然挑不出一件喜歡了的。

    「這件是不是太幼稚了這件也有點浮誇這件好像也穿過了」

    容糖簇越想越煩躁,最後隨意套了一件小裙子,簡單洗漱一下就下去了。

    好麻煩,要不直接和他提分手好了。

    就說昨天太衝動了,酒精上腦?

    容糖簇坐到副駕駛上,顏北槐朝她傾身過來,她立刻用包擋住自己的臉,瓮聲瓮氣,「你幹嘛?」

    顏北槐搖搖頭,拉過安全帶扣上,聲音帶着調笑,「你在期待什麼?」

    容糖簇放下包,尷尬又小聲地輕咳了兩聲。

    「你不用覺得尷尬。」顏北槐溫聲,「平時我們怎麼相處,現在就怎麼相處。」

    「顏北槐。」容糖簇突然認真地盯着他看,「你今天有打髮蠟哦?」

    顏北槐:「」

    容糖簇又像小狗似的在他身上嗅來嗅去,「你還打香水了。」

    顏北槐:「」

    他還換新的灰銀色西裝了。

    ——

    顏北槐果然像他自己說的那樣,和容糖簇的相處方式一如既往,上班一起工作,下班就一起吃飯,也會像普通情侶一樣,在網上找攻略探店,逛街做手工拍照。

    他們真正意義上過上了「偷情」的日子。

    雖然暫時打消了分手的念頭,但容糖簇還是打算等他們的感情穩定了一點再和顏羅坦白。

    玩弄她哥哥的感情,就算是閨蜜也會被顏羅掐死的好嗎?

    由於顏羅和蒼朮因為航班耽誤失約,所以這頓就由他們兩人請客。

    容糖簇和顏北槐刻意錯開,一前一後來到包間,正好看到顏羅三人組把頭湊在一起,不知道在密謀什麼。

    見容糖簇來了,還露出意味不明的神情。

    容糖簇故作鎮定:「怎麼了?」

    顏羅一臉狐疑:「你不是顏北槐的助理嗎?你們怎麼不是一起的?」

    「難道」她拉上聲調,容糖簇的心情就跟着她的聲調一起拔高,「真的像顏南摯說的那樣」

    來了。

    要來了。

    容糖簇的呼吸都停住了,一不做二不休,她決定自己承認,「其實我和顏——」

    顏羅:「你和顏北槐吵架了?」

    容糖簇:「嗯?」

    「就顏南摯說的啊,他說你們那天吵得很難看,兩個人的表情都很嚴肅,像對方欠錢一樣。」

    顏羅嘆了口氣,「我這哥哥比較擰巴,有什麼事你們別吵架,揍他幾拳出出氣就好了。」

    容糖簇含含糊糊點頭:「哦,好。」

    沒一會,在外面徘徊幾分鐘的顏北槐也進來了,從一進門的視線就落在幾乎把臉埋進碗裏的女朋友身上。

    他欲蓋彌彰地要坐顏羅旁邊,被她婉拒了,「你坐糖簇旁邊吧。」

    顏羅是想着借這次機會讓兩人破冰,沒想到直接便宜了顏北槐。

    他故作不情願地擰緊眉心,猶豫片刻,才坐到容糖簇旁邊,刻意避嫌似的往外挪了挪椅子。

    顏南摯在顏羅耳邊悄悄道:「我就說吧,他們吵架了,看氣氛這麼尷尬。」

    「那我們要怎麼樣才能讓他們和好?」

    「給他們兩個點空間好好聊一聊?」

    「可以。」

    顏羅站起身,十分生硬地伸了個懶腰,「我怎麼那麼想上廁所啊,你們兩個陪我去上吧。」

    顏南摯,蒼朮:「」

    扯謊的時候都懶得考慮一下他們兩個大男人的性別嗎?

    「啊對,我正好再去看看菜單。」

    蒼朮面色扭曲,「那,那就我陪顏羅去上廁所?」

    離開時,顏羅還貼心地給兩人都留了一條短訊,「我們先出去溜達二十分鐘,有什麼誤會趕緊說開,大家都是好朋友,好朋友沒有隔夜仇!」

    這年頭,還幫人調解糾紛。

    他們這種好朋友哪裏找,哪裏找!

    顏北槐和容糖簇一核對手機信息,沉默了。

    顏北槐突然撫額笑得開懷。

    容糖簇好奇:「你笑什麼?」

    顏北槐無奈地搖搖頭,「我這弟弟和妹妹,真是——天才。」

    容糖簇也忍俊不禁。

    「不過,他們留給我們的機會,我們是不是應該好好把握一下?」他支頤淺笑,唇瓣殷紅,看上去很好親,還會勾人。

    容糖簇猶豫:「有」

    「放心,沒有監控。」他像是知道她要說什麼,指尖繞上她的長捲髮,在指縫一下一下划過。

    容糖簇:「那就悄悄的?」

    濃情蜜意時,容糖簇聽見他輕輕喘氣聲,他的手穿過她的髮絲,「頭髮好像有點打卷了。」

    三人再進來的時候,發現容糖簇的眼眶和鼻尖都紅紅的,像受驚的小鹿。

    果然,三人對自己的安排很滿意。

    這是聊到走心了。

    「芥蒂都聊開了吧?」顏羅和藹道。

    何止,頭髮都梳開了。

    容糖簇心一慌,手猛地一抖,修剪的整齊的指甲划過他白皙透着青筋的手背,留下了一條曖昧的抓痕。

    顏北槐安撫性地掐了掐她的指尖。

    她的心跳和呼吸都不受控制地加快了。

    雖然很對不起南摯和顏羅,但是這種似偷情又不似偷情的感覺——

    還是挺有趣的。

    顏北槐笑了笑:「嗯,還得謝謝你們。」

    「沒事沒事。」蒼朮擺擺手,「大家都是好朋友,有什麼事千萬不要留在心裏,能動嘴就別動手。」

    這次緊張刺激的「偷情」聚會過去後,顏北槐更加明目張胆。

    尺度包括但不限於:在幾人背後偷偷牽手,在煙花盛放時親吻

    容糖簇終於確定,自己想要和顏北槐一直走下去,本來想找個機會和顏羅面對面說,她們兩個這陣子卻突然都忙了起來。

    掉馬那一天。

    顏羅突然接到容糖簇的電話,一接通,她哭得上氣不接下氣,「顏羅顏羅」

    她說不出話,只是一遍遍叫着顏羅的名字。

    光是聽着顏羅都心疼,「怎麼了?你別哭啊,有什麼事告訴我。」

    「我我和顏北槐出來吃飯然後一輛車就撞過來了」

    顏羅一下慌了神,「你沒事吧?顏北槐沒事吧?」

    容糖簇抽抽嗒嗒,「我沒事,但是顏北槐頭上都是血我打了救護車,他現在暈倒了,我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沒事沒事啊,你做得已經很好了,」顏羅先強迫自己鎮定下來,「你沒受傷吧?」

    容糖簇隔着手機搖了搖頭,「我沒事。」

    事情發生得真的很突然,她和顏北槐坐在一家火鍋店靠窗的地方,這裏可以欣賞到整條街風景最好的地方。

    人一倒霉起來在室內都能被車撞,一輛失控的車卻直直地撞向他們,破碎的玻璃,慘叫逃竄的人群,被衝破的牆面,撞得變形了的車頭,一切都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

    容糖簇還沒反應過來,她整個人被顏北槐護在懷裏。

    等她反應過來,溫熱又粘稠的血液一滴滴落在她的鼻尖,她慌了神,推了推顏北槐,「你沒事吧,顏北槐!!」

    「你沒事吧?」他有些異樣的聲音從頭頂傳下來,悶悶的。

    容糖簇搖了搖頭。

    顏北槐像是吃了一記定心丸,心滿意足地點點頭,終於放心昏死過去。

    顏羅一接到消息,放下手中的所有事情,第一時間趕到醫院,跌跌撞撞爬上樓,腿一軟,被身旁的蒼朮穩穩扶住。

    「不要着急,會沒事的。」他輕聲安慰。

    顏羅深呼吸一口氣,勉強穩定情緒,「好。」

    剛到容糖簇說的病床,一進門就看到容糖簇趴在床邊,哭得肩膀都在聳動,而床上蓋着白布,從頭到腳蓋得嚴嚴實實。

    顏羅一瞬間的力氣仿佛被抽空,腦袋一片空白,腿軟得倒退幾步撞在蒼朮懷裏,眼淚「唰」地掉下來。

    蒼朮的眼眶也瞬間紅了。

    容糖簇聽見了門口的響動,眼睛哭得紅腫,委屈地猛地朝顏羅撲過來,抱住她的脖子,「顏羅!」

    顏羅本就站不穩,蒼朮也愣在原地,容糖簇這麼一撲,他們兩個都沒有防備地向後倒,三個人齊齊向門口摔去。

    「啊!」

    「啊!」

    「嗷!」

    不僅他們,門口路過的醫生護士以及病人,都被他們嚇了一跳。

    這vip病房裏在上演武打戲嗎?

    三人在眾目睽睽之下尷尬又狼狽地爬起來,拍拍自己和對方身上落下的灰塵。

    「沒,沒事了,大家都散了吧。」蒼朮尷尬地擺擺手,還好這次出來有帶口罩。

    自從在鏡頭前出現,無時無刻不在丟人。

    三人關上房門,顏羅握着容糖簇的手,「糖醋,我哥他」

    她哽咽了下,「他怎麼死的?」

    容糖簇一愣,歪歪腦袋,「他沒死啊。」

    「沒死為什麼蓋白布?」顏羅不可置信地一指病床。

    容糖簇撓撓頭,「我怕他冷到了。」

    顏羅:「」

    「那他沒事嗎?」

    「醫生說只有手被燙傷了一塊皮膚,還有些輕微腦震盪,其他的地方都沒事。」

    「那就好。」顏羅鬆了一口氣。

    蒼朮上前去把顏北槐臉上蓋着的白布放下來,果然呼吸平緩,臉色紅潤,一點都不像死了。

    除了額頭上包着白紗布,跟睡着了沒什麼兩樣。

    既然人沒事,顏羅鬆了一口氣,坐在房間內的沙發上,臉色有些不好看,「說吧,怎麼回事?」

    容糖簇一五一十地如是述說。

    顏羅抽抽嘴角,「所以是你們在室內吃火鍋,結果好巧不巧有輛橫衝直撞的車突然撞進來?」

    容糖簇乖順地點點頭。

    「追責了嗎?」

    容糖簇搖搖頭,「那輛車逃逸了,我當時害怕得不行,不知道該怎麼辦,先給救護車打了電話,然後就打給你了。」

    看她六神無主的樣子,顏羅也心疼得不行,揉了揉她的腦袋,「你在這照顧我哥,我和蒼朮去火鍋店查監控,一定要給你們要個說法。」

    她拿起包就要走,容糖簇忙揪住她,「啊?一定要看監控嗎?」

    「肯定要的啊,這件事情可大可小,你也知道四哥的身份,萬一是有人蓄意要害你們呢?我就不信有人會這麼倒霉,好端端坐在室內都會出車禍。」

    顏羅拍了拍容糖簇的手安撫,「需要蒼朮在這陪你嗎?」

    容糖簇苦着臉搖頭,「不用了。」

    火急火燎沖回火鍋店的顏羅和蒼朮,一下車就看見還沒收拾乾淨,被破壞了大部分牆面的案發現場,觸目驚心。

    老闆正在督促着工人收拾現場破碎的玻璃,聽見顏羅來的目的,很乾脆地給她調出了監控。

    不停回放暫停放大,終於捕捉到了那輛逃逸的車。

    顏羅把車主的信息先報案發給警方,又發了一份到顏昱珩手上,車主很快被逮捕了,而且經過調查——

    這車主是因為剎車失靈,一路橫衝直撞,撞向火鍋店才能停下來,顏北槐和容糖簇是單純倒霉,車主完全不認識他們。

    「等等。」顏羅像是發現了什麼,「倒回去看看。」

    老闆還以為她又發現了什麼,按照她的說法往回倒退,一直退到兩人進門的時候。

    「你看。」顏羅面色沉重。

    「怎麼了?」看見監控器里的畫面,蒼朮也頓住了。

    兩人相攜着牽手進入,舉止親昵,姿態就像一對熟稔的情侶一樣

    等等

    情侶

    情侶?!?!

    像是有一道閃電,從顏羅蒼朮的天靈蓋從頭劈到腳,兩人焦土狀呆在原地。

    「他們兩個」

    「什麼時候」

    「好啊。」顏羅情緒不明地冷笑,「這兩個人。」

    蒼朮覺得有趣,「大面癱和小面癱在一起了,以後生個小小面癱哈哈哈!」

    查監控的老闆本來也不認識他們,聽到蒼朮的描述,也忍不住爽朗笑出聲,「哈哈哈哈哈!」

    顏羅看了一眼蒼朮,他立刻收起笑,戳了戳老闆,「老闆,你嘲笑人家,好沒禮貌。」

    老闆:「」

    「那我們現在怎麼辦?」

    「錄像,搖人。」

    ——

    等到顏北槐悠悠轉醒的時候,病房內很安靜,額頭上的劇痛讓他抬手觸了觸,好大一個包。

    小女朋友站在床邊,眼觀鼻鼻觀心,十分乖巧。

    「怎麼了?」顏北槐柔聲安慰,把人拉過來到床邊坐下,親昵地用鼻尖蹭了蹭她,「嚇到了嗎?」

    容糖簇看了一眼門口的方向,莫名嘆了口氣。

    顏北槐立馬察覺到了她的情緒不太對,順着她的視線看了一眼門口,沒有發生什麼異樣。

    「怎麼了?」

    容糖簇別過頭,吸了吸鼻子,紅了眼眶,「沒事。」

    顏北槐:「」

    別這樣,他害怕。

    病房的門口被打開,顏羅和蒼朮走了進來,看着他們親昵的動作也沒感到意外。

    顏羅語氣沉重,「你們的事情,我和蒼朮都知道了。」

    蒼朮環着顏羅的肩膀以示安慰,「我們一開始是有點生氣的,但事已至此,我們也沒什麼好說的,畢竟唉。」

    顏北槐:「」

    越聽越不妙。

    「是我查出什麼了嗎?」

    顏羅眼眶紅腫,顯然是剛哭過,「你們一個是我的好姐妹,一個是我的哥哥,我勸你們分開的話,對不起我哥,勸糖簇和你在一起的話,又對不起糖簇」

    容糖簇從床上站起身,「羅羅,我們可以跟你們一樣,不要孩子的。」

    蒼朮深深喟嘆,「這哪能一樣啊,我們是丁克,又不是柏拉圖。」

    顏北槐:「」

    顏北槐:「」

    這話是什麼意思?

    接到消息的顏家人一股腦沖了進來——好多好多人。

    玉錦相撲在他的身上,「我可憐的槐槐啊!」

    嵇鏡水擦了擦眼淚,溫柔地把容糖簇擁入懷內,「我可憐的小糖醋。」

    顏景策安慰地拍了拍她的背,「人沒事就好,孫子哪有兒子重要。」

    顏南摯滿臉頹喪,還是強撐起笑,「大不了,我的孩子就是我哥的孩子,我們兄弟這麼多,一起養嘛!」

    顏北槐如遭雷擊:「」

    這話聽着,像是他無法人道了?

    他的

    宋唐一挑容糖簇的下巴,媚眼如絲,「沒關係,姐資源多,給你介紹百八十個優質男模還是沒有問題的。」

    「一夜情的話,我的資源也不少,雖然不一定有錢,但一定好看。」雲清辭用最冷靜的語氣說出最炸裂的話。

    顏北槐艱難地開口,「我的真的不能搶救一下了?」

    顏武安沉重搖頭,「北槐,爺爺知道你一開始可能會很難接受,但科技是會進步的。」

    容糖簇牽起他的手,一臉認真,「小槐,我不會因為你不行了就不要你了的。」

    顏折琉和顏星嶼跌跌撞撞跑進病房,「小槐不行了?」

    顏昱珩一嘆氣:「別說了,公司的事交給我,你們安排北槐轉院事宜,去國外找專家碰碰運氣。」

    顏北槐心如死灰,從容糖簇手中抽回手,一臉失魂落魄,「你們能先出去嗎?我想一個人靜一靜。」

    眾人對視一眼,終於破功大笑起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就這還天才呢哈哈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

    顏北槐何等聰明的人物,一下就反應過來了,臉上一貫的淡然面具都分崩離析,「你們合夥騙我?!」

    顏羅和顏南摯抬手擊了個掌,抱臂凝視,「小糖簇都老實交代了,整整半年啊,你們兩個居然背着我們所有人苟且!」

    顏南摯委屈死了,「上次在車裏你們兩個還無視我!虧我還擔心你們吵架勸你們!」

    顏北槐抬了抬下巴,破罐子破摔,「我們就覺得這樣偷情刺激。」

    這下反而是其他人哏住。

    容糖簇用手指悄悄勾住他的手,對他一笑。

    她這麼一笑,顏北槐什麼氣都消了,還是沒好氣地戳了戳她,「你也跟他們一起騙我,我們不是統一戰線上的嗎?」

    容糖簇一臉無辜,「羅羅說我不一起的話,她就不跟我好了。」

    顏羅輕咳一聲,「好了好了,我們都先出去吧,反正顏北槐想看的也不是我們,唉,沒良心的。」

    每個人都輪流在他面前搖頭說了句「沒良心的」,臉上掛着笑意出了病房。

    顏南摯巋然不動:「我不要,他們對不起我!」

    「走啦白痴!」顏羅推着顏南摯往外走,邊走邊回頭,對着容糖簇眨了眨眼。

    病房內歸於安靜,顏北槐長舒一口氣,全身卸了力靠在她身上,「嚇死我了。」

    容糖簇摸摸他的頭。

    「要是真的的話,我肯定是不能拖累你的。」顏北槐仰着頭與容糖簇四目相對,印象中她好像是第一次以這個視角看顏北槐。

    容糖簇雙手捧着他的臉,印下虔誠的一吻。

    愛是,常覺虧欠,時刻掛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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