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家家主迎上來的時候,太陽又升起一些,灑在蘇越的身上,似乎給這個人鍍上了金光。一窩蟻 m.yiwoyi.com
「蘇將軍。」杜城主行禮,只是還未屈身便被一旁的蘇三扶起。
「杜城主不必多禮。」蘇越向後退一步,又向着杜家主行禮。「爺爺叮囑晚輩向杜城主問安。」
杜城主豪爽地笑起來,一側身將蘇家軍引入杜府。
我到正堂的時候,蘇越正坐在客席上同爺爺聊得開心。
他側臉過來看向我,我臉上還遮着藍色的面紗,他看得並不真切。
爺爺站起來,笑着向蘇越介紹我。「蘇將軍,這便是月溪。月溪,見過蘇將軍。」
我向着蘇將軍行禮,他也站起來還禮。
他再次抬頭看向我時卻是愣了一下,似是有些不信。「杜小姐,可曾到過樓蘭城?」
「月溪這姑娘,從小體弱。她五歲便居於庵堂,月前剛剛接回。」爺爺笑着解釋到。「我這孫女體弱,這一路勞煩蘇將軍關照。」
蘇越應和着,又有小廝進來。「城主,門外有一隊商人求見。」
「何事?」爺爺問到,那小廝湊過去小聲說了幾句。
爺爺點頭,隨即吩咐道。「引入客室,稍後我去見見。」
「是」小廝領命下去。
「月溪,準備一下隨蘇將軍出發吧。」爺爺從腰間解下一個鈴鐺放在我的手中,那鈴鐺是紅色的,顏色古樸,十分考究。「爺爺等你回來。」
「好。」我應下。
爺爺點點頭,再看向我時眼眶居然有些濕潤。
此刻,我也有了許多離愁別緒,竟有些難過。
東西都是提前準備好的,爺爺準備了駱駝將東西馱着。蘇家軍的人也休整了行裝,在杜府門口也是滿滿當當的人。
莫莉跟在我身邊正要出門的時候,剛好與商隊的人擦肩而過。商隊領頭的人駐步向我看來,他一身灰色的袍子,站在陽光處,竟也多了些光明的味道。我回頭看向他,因着太陽光濃烈,竟有些看不清他的樣子。輪廓有些熟悉,卻怎麼也想不起來在哪見過。我轉身繼續向外走去,陽光將我的影子漸漸拉長。
那人,也回頭繼續與爺爺攀談起來。
去樓蘭的路上,必然經過沙城的漠海。我們到漠海邊緣的時候,已經是傍晚時分。
蘇越走過來,對我說道「杜小姐,夜裏的漠海容易迷路,我們需要在這邊休息一晚。」
莫莉環顧一下四周,然後很無辜地看向蘇越。「蘇將軍,這荒郊野外的住哪裏?」
蘇三的嘴角抽一下,無奈地看向蘇越。蘇越摸摸額頭,有些難為情地開口。「我們都是行軍之人,未曾思慮周到。蘇三,去村莊中問問。」
蘇三領命之後帶着兩個士兵走入那個村莊,只是一刻鐘的時間三個人就衝出來。蘇三跪在蘇越面前,聲音有些許顫抖。「村子……被屠了。」
蘇越伸手握緊自己手中的劍,那劍也抖了一下。
從遠處的黃沙中走出一個小和尚,正是璃生。「各位施主,又見面了。」
他走到村口的石碑前,伸手掐出一個法訣,氤氳在村子周圍的霧氣終於散開了。一個荒蕪的村子呈現在大家面前,依稀可見的房子上灑滿了血跡,那血跡斷斷續續連成奇奇怪怪的符號。
我騎在駱駝上,看着面前的景象生出一身的冷汗。
莫莉伸手捂着自己的嘴巴,也是驚得發不出聲音。
璃生坐在原地,嘴巴里念念叨叨念着往生咒。
蘇越手摸着玉佩,在他的身旁出現伽林的身影。
伽林雙手合十,跟着璃生念着往生咒。
「什麼時候的事?」蘇越聲音沙啞地問出口。
「看血跡,不過兩個時辰。」蘇三答道。
蘇越抽出自己腰間的劍,放在璃生的脖子邊。「我們是不是過於有緣了?」
璃生未睜眼,只是平靜地念着經文。
伽林先看不下去,伸手想要去推那把劍,卻又有些不敢。「蘇將軍,不是他。」
蘇越又看向身後的士兵,「去搜。」
「是。」士兵得令散去。
我和莫莉也才剛下駱駝,看着面前的一幕不忍。
「杜小姐,可否通知杜城主?」蘇越看向我。
我點點頭。莫莉取下自己腰間的哨子,剛吹響一隻雄鷹從雲間俯衝而下落在莫莉的肩上。莫莉將一個小竹筒綁在雄鷹的腳上,它便又消逝在雲端。
毫不意外的是,今晚的休息地點只能在破寺當中。
璃生終於睜眼,看向將劍抵向他的蘇越。「這麼多年,第一次見你殺人。你要殺我?」
伽林搖搖頭,那樣子十分有趣。
我輕笑出聲,莫莉不解地看向我。
伽林也看向我,他不解地睜大眼睛,沖我眨巴着眼睛。
蘇越收回劍,也看向我。
我手指摩挲着出門前爺爺給的鈴鐺,突然有些明白了。大約是,那鈴鐺通靈,使我凡人之軀,卻看見了非人間之物。
「人們常說,沙城得佛門庇佑。小師父,這就是庇佑麼?」我看着璃生,問出這樣一句話。
璃生搖搖頭。「佛主不在,佛門凋敝,自身難保。」
伽林也跟着生出些許悲傷,他低下頭。「自身難保。」
一陣狂風捲來,漫天的黃沙從漠海當中而來,向着我們的方向撲過來,片刻間,眾人伸手都有砂礫,地上也有薄薄的砂粒。
蘇三帶着一種士兵前來復命。「回稟將軍,村內共三十三名男子,三十三名女子,無男童女童。」
伽林的面色更慘白一些,像是十分不可思議。
「這村莊,沒有任何魂靈。」他轉頭看向蘇越。「凡人身死魂歸地府。像這種意外身亡的,一定會有冤魂怨靈滯留。可這個村莊乾乾淨淨,像是……」
璃生接下下半句話「非凡人所能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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