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八十五章 突如其來

    佔據東海郡和江都郡後，人革聯不需要跟之前放棄海陵那樣，以為此時這兩個地區獲得了一條防線。

    大運河的刊溝段、山陽段，加上淮河，形成了一條河道防線，不用擔心敵人可以大規模潛入破壞。

    加上繳獲了大批的五牙艦、黃龍船，白玉樓打算將這批戰船廢物利用, 拆除五牙艦的上面四層木樓，變成一層甲板。

    畢竟五牙艦是平底沙船的變種之一，堆砌太高的木樓，不僅僅容易受風搖晃，還會導致死重增加。

    排水量高達1700噸的五牙艦，有效載荷竟然只有600噸左右，而且速度非常緩慢，哪怕是在順風順水的情況下，最快只有8節左右，平常航行大概在3～4節左右。

    這個速度太過緩慢了。

    白玉樓繳獲這些戰船之後，就讓人將這些戰船拉回去舟山造船廠，修改成為大沙船使用。

    這一次兼併了江都郡、下邳郡、東海郡之後，鄭森迅速帶着1200名政務人員北上，迅速接管這三個郡，並將其改名為徐州，這也是以前漢代的名稱。

    目前人革聯一共有六個州，分別是江東州、流求州、東南州、嶺南州、廣南州、徐州。

    接壤的勢力，分別有江南三雄的杜伏威、林士弘、蕭銑；中原的李密、寇仲，以及現在正在北逃的宇文化及。

    不戰而下的揚州城內。

    鄭森看着空蕩蕩的宮殿，只是讓人清理出一處可以臨時辦公的宮殿，剩下的準備進行以後改造成為公共設施。

    看着手上的各項數據。。

    江都郡不愧是楊廣苦心經營過的南都，單單是登記在冊的戶數, 就有13萬戶, 哪怕是經過戰亂, 目前還有8.6萬戶在冊。

    而下邳郡是7萬戶、東海郡5.3萬戶, 同樣是隋朝官方的統計數據。

    但是有江東州人口清查經驗的鄭森，可不會相信這是真實的數字, 北方的戰亂更加嚴重，很多流民都逃向南方，加上地主豪強的隱瞞人口。

    估計徐州的總人口，會在40～50萬戶左右，人口在200～250萬之間。

    畢竟徐州靠近中原，開發程度又比兩湖、淮南、贛江高很多，加上之前楊廣的重視，是整個江南的精華地帶。

    這也是為什麼，鄭森一收到宇文化及北逃的消息之後，迅速發動攻佔江都郡和東海郡的計劃。

    通過這一次戰役，不僅僅從宇文化及手上搶回了12萬人口，還繳獲了52萬石的糧草，一大批金銀珠寶。

    當然，對於金銀珠寶這種東西，鄭森並沒有任何興趣，如果有人願意用糧食來換這些金銀珠寶，他會毫不猶豫進行交換。

    在這種亂世中，糧食才是核心，金銀珠寶又不能吃，現在各個勢力已經學精了，各種貿易迅速退化到以物易物的模式，根本不收金銀珠寶了。

    畢竟江南三熊就被郝建搞得經濟崩盤，大量金銀珠寶衝進他們的地盤之中，導致物價瘋狂上漲。

    他放下手上的文件。

    看向眼前的大沙盤，目前的徐州面積大概在3萬平方公里左右，95%都是平原，在沒有火炮的古典時代，這裏就是一馬平川的四戰之地。

    總耕地潛力在4000萬畝左右，目前已經開發了上千萬畝，以徐州的總人口200萬計算，人均耕地才5畝左右。

    考慮到靠近前線的區域要暫緩開發，土地就更加稀少了。

    鄭森規劃中的徐州，人口上限應該在150萬左右，因此剩下的人口必須南遷移。

    他抬起頭來吩咐道：「克己、師道你們根據當前的情況，制定一份移民計劃，徐州只有150萬人口的額度，剩下的人口必須向南移民。」

    趙克己、宋師道倆人點了點頭。

    「報告！」

    鄭森看到是黑衣衛的人：「進來。」

    黑衣衛迅速將一份電報遞給他：「總督，這是江淮軍的最新情報。」

    鄭森翻了翻電報：「杜伏威堵塞了歷陽附近的河道，他還真是這樣做了，不過他適合忘記了，歷陽和江都可是有陸地接壤的。」

    想了一會，他吩咐道：「繼續關注江南三熊，等我穩定了徐州，就拿杜伏威開刀。」

    「是。」

    這個黑衣衛剛離開，秘書辦公室中負責各州聯繫工作的張廣志走了進來，將嶺南州、廣南州的最新情報遞給他。

    宋缺和郝建倆人已經差不多穩定了兩個州，而五百多名政務人員的抵達，也迅速展開了改革工作。

    而宋缺此時也覺得該解決宋閥的遺留問題了，他主動提出讓宋魯帶着一部分宋氏子弟，以及那些投降的土司，安置到流求州。

    嶺南和廣南這一邊，則由宋智處理大約三分之一的宋氏子弟，主要是讓這些完成分家安置工作。

    他自己將帶着剩下的三分之一宋氏子弟北上江南，將這一批宋氏子弟分散到新定的徐州。

    這相當於宋閥徹底解散，宋缺並不是那種兩面三刀的人，既然他決定加盟人革聯，自然不會像李密、杜伏威加盟李唐那樣，搞陽奉陰違的小動作。

    帶着人馬投靠任何勢力都一樣，搞兩面三刀的小動作，那是在自取滅亡。

    要麼就徹底投靠，要麼就硬抗到底，要麼乾脆一走了之。

    畢竟任何勢力都不會容忍兩面三刀的人。

    宋缺完成對宋閥的自我分割，然後就還不拖泥帶水的帶着家人，以及五千多名宋氏族人，搭乘嶺南分艦隊的船隻，北上舟山群島。

    嶺南分艦隊並不是流求分艦隊改編的，而是本來隸屬於宋閥的嶺南水師，以及之前制霸南海的水龍幫。

    這兩股嶺南的海上力量，有1.3萬人，大小船隻357艘。

    經過改編之後，一部分合格的水手被編入嶺南分艦隊，一部分淘汰下來的人員，則併入剛剛成立的南海運輸公司。

    為了避免形成山頭，宋缺主動將一部分嶺南分艦隊的人員，帶到舟山的東海第一分艦隊，然後兩支分艦隊的一部分人員進行交換。

    一路沿着東南沿海的海岸線，艦隊在東南風的加持下，以9節的航速快速北上。

    就在宋缺北上的時候。

    李密與王世充的控制區內，突然爆發大規模的天花感染，這件事頓時讓北方各大諸侯臉色大變。

    第一個反應過來的勢力，是關中的李唐，鎮守潼關的李建成迅速下來封鎖潼關，嚴禁洛陽地區的人員進入關中。

    然後就是冀州的竇建德、梁都的寇仲，也陸續下達鎖關令，在邊境嚴防李密境內的人員進入。

    但是流寇作風強烈的朱粲、杜伏威等勢力，卻沒有辦法徹底封鎖邊界，很快就有不少人從瓦崗軍境內跑到江南各地。

    潛伏在瓦崗軍境內的黑衣衛，迅速將這個情報匯報給鄭森。

    看到這一份情報，他無奈的嘆息道：「蒼生何辜！讓黑衣衛給李密、王世充等人送一封信，同時派一支醫療隊過去指導他們種痘。」

    「遵命。」

    大業14年4月27日。

    瓦崗寨。

    剛剛坐上大龍頭之位的李密，此時也被突如其來的天花搞得焦頭爛額，他進攻洛陽的戰略，也不得不中斷。

    「魏公！沈軍師求見。」門外護衛匯報道。

    「讓她進來。」

    「遵命。」

    谷黚

    不一會，沈落雁出現在李密面前：「參見魏公，落雁有要事匯報。」

    頭疼的李密揉了揉太陽穴：「賜坐。」

    但是着急的沈落雁並沒有坐下，而是長話短說：「魏公，人革聯的一名黑衣衛送來一份來自鄭森的信件，請魏公親啟。」

    「人革聯鄭森？我瓦崗軍和井水不犯河水，他給我寫信幹什麼？不會是想勸我投降吧？」李密一邊嘀咕，一邊接過信件。

    拆開火泥之後，李密便迅速瀏覽了一遍，其他人也非常關係這一份信件。

    人革聯的火器威震天下，現在又兼併了嶺南宋閥，大有席捲江南，北望中原的威勢。

    在場的瓦崗軍將領們自然不敢輕視人革聯。

    而看完信件的李密，卻臉色陰晴不定了一會，最後將信件給了其他人。

    一番傳閱之後，眾人面面相覷起來。

    「魏公，會不會是對方的詭計？」其中一個將領擔憂的提醒道。

    「不就是一支兩百人的醫療隊，難道我瓦崗軍連人革聯兩百人都害怕？」大智若愚的程咬金直接開噴。

    沈落雁站出來說道：「魏公，如今虜瘡肆虐，如不儘快防疫，軍心民心必受重創，我瓦崗軍周圍又有強敵環繞。」

    李密來回走了一會，最後還是嘆息道：

    「讓他們的人進來吧！落雁你負責安排這支醫療隊，注意防範他們，讓我們的郎中儘快學習，別讓他們過多接觸百姓。」

    「魏公心懷百姓，落雁定當向百姓陳明要害，此治療之法乃是魏公忍辱負重換來的。」沈落雁立刻將利益最大化。

    突然一個文士站出來：「荒繆，此法乃是魏公所創，這是天命所歸。」

    顯然有人在針對沈落雁，同時也在拍李密馬屁。

    只是李密又不是笨蛋，雖然有過這個想法，但他又迅速清醒過來，人革聯的種痘術又不是秘密，但是各方勢力並沒有獲得核心技術。

    因為種痘術用到的痘粉，都是由流求州的天花痘粉公司統一生產的，孤立在海外的流求州，是人革聯各州中最難探查的地區。

    現在人革聯同意出售痘粉，並派遣醫療隊過來，就不要得寸進尺了。

    李密知道人革聯肯定不是向他一個勢力派出醫療隊，以及出售痘粉和種痘術。

    他擺了擺手：「好了，這件事不要再提，落雁你按照我之前的吩咐行事。」

    「遵命。」沈落雁也暗自鬆了一口氣，要是李密真敢說種痘術是他開創的，那就真的麻煩了。

    ……

    同一時間，在洛陽的王世充，也收到了黑衣衛的傳信，他比李密更果斷一些，因為洛陽周圍是這一次天花爆發的重災區。

    如果不能防止天花的蔓延，那他別說爭霸天下了，能不能保住洛陽，都是一個問題。

    除了洛陽的王世充，在王世充和李密周圍的勢力，都收到了黑衣衛的信件。

    雖然沒有向這些勢力派遣醫療隊的想法，但痘粉和種痘術會給他們一定的數量，用於防範天花擴散。

    不過痘粉和種痘術並不是免費的，要他們將一定數量的災民，送到人革聯的邊境，通過這種方式進行交換。

    而近水樓台先得月的勢力，當屬杜伏威和寇仲，倆人迅速組織了上萬災民，送到人革聯邊境線上，然後換到10萬人份的痘粉和種痘術。

    至於流寇風氣嚴重的朱粲，這個傢伙根本不在乎天花。

    倒是蕭銑被嚇得連忙運人換藥，畢竟天花一旦蔓延到自己地盤，那就真的得不償失了。

    ……

    靠近淮南一線的瓦崗軍，就是和人革聯有一小片區域接壤的前線。

    沈落雁親自帶人出現在這裏。

    帶隊過來的周山民、石蕊，穿着白衣出現在沈落雁面前。

    看到氣勢如虹的「醫療隊」，沈落雁也不由自主的感到膽戰心驚，特別是周山民和石蕊倆人，那強烈的壓迫感，更是讓她明白這支醫療隊的不好惹。

    「兩位就是援助醫療隊的隊長？」

    周山民笑着點了點頭：「正是，藥物和器具我們已經帶齊了，儘快動身前往疫區吧！」

    沈落雁一邊策馬，一邊提醒道：「那就請跟我來吧！另外也請各位配合一下，不要給百姓帶來災禍。」

    她的言外之意，就是別在瓦崗軍境內宣傳人革聯那一套，不然李密就要大開殺戒了。

    別看李密的瓦崗軍是農民起義軍，但實際上李密自己可是勛貴出身，手下的將領之中，很大一部分也是關西將門、豪強出身。

    他們只是想列土封疆，可不是真的想為民請命。

    周山民也不想節外生枝：「我們會管好自己的，沈軍師帶路吧！」

    更何況人革聯的思想和政策，自有黑衣衛暗中宣傳，很多百姓早已知道在南方，有一個耕者有其田、只收畝斤稅和免除徭役的勢力存在。

    一路上，周山民默默地看着道路兩側，儘是滿目瘡痍的荒涼景色，甚至可以看到白骨散落在路旁。

    他坐在馬車上，輕嘆道：「古道斜陽烏鴉啼，殘垣荒草白骨森；王朝興衰何時休，誰為蒼生淚滿襟。」

    「……」一旁的沈落雁一瞬間，也有一點觸動，但是隨即她又變得鐵石心腸起來。

    對於謀士而言，他們就是要為君主服務的，所謂百姓，不過他們實現抱負的工具罷了。

    突然行到一處山谷。

    上百蒙面人從山上冒出來，向車隊射出一大片火箭。

    「敵襲！」沈落雁眼神一凝。

    但是下一刻，在馬車內閉目養神的石蕊，睜開了眼睛，那神色中充斥着冰冷的殺意。

    「磁吸！」

    她左手一拍，頓時一顆鐵球飛上半空，剎那間那鐵球爆發出極其強勁的磁力，將幾十支火箭吸附過去。

    看到這一幕的蒙面人領頭，暗叫不妙。

    但下一秒，數不盡的鐵針從馬車中射出。

    「啊啊啊……」

    幾十個蒙面人被鐵針刺得滿地打滾。

    突然不少蒙面人渾身抽搐。

    不好！有毒！蒙面人頭領迅速使用內力，試圖逼出體內的毒素。

    但是醫療隊的人，修煉的科學武道，都偏向於毒素、電法、暗器那一類型。

    內力根本沒有辦法逼出毒素，這些人很快就中毒昏迷。

    看到這一幕的沈落雁，對於醫療隊再一次提升了警惕程度，同時迅速安排隨從，將這些蒙面人抓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