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兼具四類，方可成道？

    轟隆隆！

    芥子洞天內氣流迴蕩，羿的餘音久久不散，而射日道果卻在楊獄的注視之下漸漸暗澹下來。

    徹底消失了……

    楊獄的童孔劇烈的收縮着。

    這一剎，他甚至沒有察覺到絲毫異樣氣息，可他的記憶卻在迅速消失！

    嗚~

    不假思索，楊獄意志升騰，催發大日如來變化，一念之間，將與羿相關的記憶拓印於紙張、山石、洞天虛空之中。

    更於心海之中呼喚諸多化身紛紛存留記憶。最後喚出暴食之鼎，燃點諸般食材，將記憶拓印於暴食之鼎內……

    呼~

    下一剎，似有微風吹過，楊獄微微一怔，旋即驚覺，退出了大日如來變化。

    他的神情有着剎那的茫然，他環顧四周，下意識按住胸口，只覺似有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空虛在心頭翻湧。

    「不對！」

    楊獄對於自身意志的把控何其之精細入微，雖無任何異樣，也察覺到了不對。

    下意識的，他於心海之中呼喚諸多化身，感受着分化於諸地的化身意識。

    「毫無異樣？」

    楊獄喃喃一句，沒有異樣，他絕不可能憑空施展大日如來變化。

    他環顧四周，未散的氣流迴蕩之間，他隱隱間好似聽到了斷斷續續，似有似無的呢喃。

    「六道輪迴？！」

    楊獄心中騰起警兆，他幾乎確定，自己突然間失去了一段記憶！

    一如當年被三尖兩刃刀刀靈斬了一刀的紅法兒、蔣神通！

    他，連同分化出去的諸般化身，齊齊消失了一段記憶！

    且與這迴蕩的餘音有關！

    「呼！」

    心中大驚，楊獄卻不慌亂，他凝神感知這方芥子洞天，以及周身細微變化。

    失去記憶時他既然催發了大日如來變化，那麼必然是對此有着預感，那麼，必然也會做出諸多嘗試……

    『若我知道有一段記憶要消失……』

    楊獄代入自己，瞬間就想到了自己可能做的嘗試。

    然而，洞天之內並未任何異樣，諸多化身所處之地也無甚異樣。

    數個剎那之後，他的意志降臨於心海，匯聚於暴食之鼎內。

    嗡！

    暴食之鼎內，光芒頗盛，一件件食材在劇烈的燃燒着。

    楊獄進入鼎內瞬間，就看到了火光之中不斷閃爍的諸般記憶畫面……

    「羿的靈慧被人抹去了！」

    楊獄心頭一震。

    羿與合道的道鬼有着不小差別，可其憑依仍是射日道果。

    在射日道果未消失的情況下，他的靈慧竟然被人抹了去？！

    「他窺探了誰？」

    這幾乎不算是疑惑，楊獄無需思量，心中已浮現出了老爺子的音容笑貌。

    那藏於老爺子體內的道鬼竟然如此之強橫？

    這一剎，楊獄心中季動到了極點。

    橫跨兩界，於他毫無所覺的情況下，將藏身芥子洞天、射日道果之內的羿之靈慧連同自己與其有關的記憶全部抹去？！

    「不對！不是記憶，而是羿的存在，被徹底抹去了！」

    楊獄喃喃幾句後，心中一動。

    他主動出了暴食之鼎，而一如他所料再度丟失了對於羿的記憶！

    再進入暴食之鼎，方才在火光之中回想起來……

    如此反覆數次，他終於明白，羿的存在已經被徹底抹去，不過是鼎內燃燒的食材拓印下來了他的記憶。

    一旦他出得暴食之鼎，或食材之火熄滅，他就會失去這段記憶，忘記射日道果內曾經存在過一自稱為『羿』的靈。

    「老爺子體內，到底藏着什麼東西……」

    復甦的道鬼，若無道果也是無法催發生前的神通的，勉力留有前世些微功法殘力已是極限了。

    未曾復甦的道鬼，居然有如此手段……

    一時之間，饒是如今的楊獄，也覺心神發寒，這種手段遠非如今的他可以企及。

    老爺子面臨的棘手問題也超乎了他的想像，甚至讓他一時亂了方寸。

    「老爺子體內的道鬼，只怕是已非大神通主可以概括，成道之尊？還是……」

    許久許久之後，楊獄方才定了定神，將諸般擔憂、忐忑壓入心底。

    洞天之內，再度失去了這段記憶的楊獄深吸一口氣，取出了老爺子積累的諸般奇珍。

    取出了那枚『混沌』道果來。

    山海一年，龍泉已是三十載過去，武鬥島上，小廟之內沸騰燃燒的香火早已平息，一佛、一仙兩大道果皆已入魂。

    諸身分化，且絕大多數位階主都進入天階的情況下，這個過程十分順利，幾無阻礙。

    「是以混沌代替其中之一，還是嘗試衝擊，身兼四類？」

    於洞天內盤膝，楊獄心中自語着。

    身兼四類可不止是可以多祭煉一口本命法寶那般簡單，遠古傳說之中，這與成道有着莫大干係。

    欲成道者，跟腳、位階、稟賦、氣運……無不要觸及寰宇生靈之巔。

    但這其中的關隘與危險，他卻還只停留在道聽途說……

    「時不待我……」

    洞天之內，似有風起，楊獄心中喟嘆一聲，旋即闔眸入定。

    若他記不得羿的存在被人抹去，未發現老爺子體內的隱憂，大可如之前那般，用足數千年去磨、去嘗試。

    但如今……

    「呼！」

    「吸！」

    幾乎是同一時間，他身處諸地、諸玄功境內的諸般化身，若是獨處，則紛紛跌迦而坐。

    諸般意志匯聚於一身，吹動了心海之中，那獵獵張揚，卻有不少破損的八極位階圖。

    「補全，顯聖位階圖！」

    ……

    ……

    嗚嗚~

    陰風吹卷迷霧，時不時傳來鬼神低語、嚎哭之聲。

    一片白骨遍佈的山谷之中，姜俠子嚴陣以待，他的身前不遠，寒月散人盤膝而坐，手持打神鞭，心中念念有詞。

    「師兄，算出來了嗎？」

    許久之後，姜俠子還是忍不住傳音詢問。

    自來此間他就時不時心驚肉跳，總有種不妙之感，得了天極驚世書後，他這種感應強了千百倍。

    幾乎無時無刻都被大難臨頭的恐怖錯覺所包裹，這讓他夜不能寐，戰戰兢兢，幾乎快要崩潰。

    「呼！」

    聞言，寒月散人眼皮一顫，他長出一口氣，額頭上滲出細密的汗珠：

    「還是不行……」

    「找不到嗎？」

    姜俠子有些失望。

    來到這方玄功境的第二年，寒月散人已經尋到了他，並將『天極驚世書』傳給了他。

    之後二人就開始尋找楊獄，這一找，就是三十三個年頭。

    「王爺只怕是刻意收斂了氣息，並不願此時見我等……」

    寒月散人頗有些疲憊的放下打神鞭，傳音道。

    這方玄功境中劫氣十分之濃烈，打神鞭在此甚至可以發揮出十二成威能來。

    他未真箇尋出楊獄，自然與他心思不完全在此也有關係……

    「王爺來此，是要徹底煉化萬仙圖，幽冥是必來之地……」

    寒月散人收起打神鞭。

    「你這算了與不算有甚分別？」

    姜俠子難掩失望：

    「還能一處處幽冥界去尋找嗎？」

    寒月散人的話對他來說簡直就是廢話，畢竟此方玄功境就叫做『六道輪迴』，欲煉化萬仙圖錄，幽冥是必來之地。

    然而，幽冥界乃寰宇諸天，恆沙世界內無量量生靈死亡之後必來之地。

    其同存於諸般虛空次元維度之間，絕不是一方大界那麼簡單。

    遠古之年，幽冥界與『天界』、『妖界』、『佛界』、『魔界』、『龍界』可都曾是天海界的代稱之一。

    想要走遍每一處幽冥，那便是千年萬年也不夠……

    「算了與不算，自然是不同的。」

    寒月散人摸出幾粒丹藥吞服下去，面上有了幾分血色。

    比之姜俠子的失望，他要好上許多，也更清楚如今的楊獄身處何等險惡的風波之中，收斂行跡乃是必然。

    事實上，這三十餘年來，他雖然被迫來到了此間玄功境，卻也沒有忘記尋找『應劫八仙』。

    甚至於，這方引動天下風雲的玄功境，大大加快了他尋找八仙的速度……

    「貧道雖無法推算出王爺如今所在，但打神鞭預示着，我等於此處等待，或許不日就可見到王爺……」

    姜俠子傳言安慰着自家師弟，同時咽下了後半句。

    『應劫八仙中的第七位，應當也會在不久後，來到此間……』

    「當真？」

    姜俠子眸光頓時一亮。

    「自然！」

    姜俠子滿口篤定，他雖未全心去算，但這也是打神鞭指引的方向。

    「那就好。」

    姜俠子心中稍安，隨即指向不遠處若隱若現的城郭：

    「那處城郭頗有些生人氣息，不妨前去落腳？」

    「幽冥之地，何來生人？」

    寒月散人微微皺眉，他循着望去，果然察覺到了頗為濃郁的生氣。

    在這無光陰冷的幽冥界，生人的氣息猶如一根根燃燒的火把，十分的引人矚目，

    也引鬼注目。

    「這時節，天道都崩塌了，陽間百鬼遊蕩，陰間有生人匯聚又有什麼大不了？」

    姜俠子不甚在意，實在是這一路在陽間，他見過太多光怪陸離之事了。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這處山丘雖然荒涼，也足可落腳……」

    寒月散人傳音說着，突然心頭微震，姜俠子更是按住袖口中的法寶。

    兩人目光交匯，卻見那處城郭之上，陰霧散去，更高處虛空開裂，

    一艘艘神光繚繞的戰艦降臨幽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