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這滿地的血肉,徐淨山和姬常有都發着呆。
一旁的小二建議道:「太子殿下、大人,要不您兩位先走?我們先把這打理了。」
姬常有沒有回答。
徐淨山搖了搖頭,他說:「讓我們再看會,你們一旁望風便是。」
「是。」說完,那小二便不再打擾。
姬常有站在這殘破的院子裏,看着這滿地的狼藉,他有些忍不住的想吐。
「忍住,姬兄。」徐淨山拍了拍他的肩膀。
可徐淨山不拍還好,姬常有被徐淨山這麼一拍就再也忍不住了,立馬撐在一旁被炸殘的樹幹上吐了起來,一邊吐還在一邊哭泣。
而徐淨山也只覺得嗓子有些干,突然的想喝水了。
「小二。」
「小的在。」一旁的小二趕忙閃了過來。
「有沒有酒,弄些過來,要烈的。」
小二趕忙朝着後邊的人招手。不一會,那小二便捧着一隻皮做的酒囊過來了。
「大人,請。」小二把酒遞給了徐淨山。
徐淨山打開木塞,朝着嘴裏就是猛灌一口,辛辣的烈酒刺的他眼淚直冒。
壓着腹部的那股熱氣,徐淨山把酒壺遞給了姬常有。
「姬兄,喝一口吧。」
姬常有想都沒想,接過酒囊就是一陣猛灌,哪怕是辣的舌頭疼也沒停下。
他醉呼呼的朝着徐淨山哭道:「徐兄,你別笑我矯情,可我真的難受啊!」
徐淨山沒有安慰,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
「都一樣,走吧。」
說完,徐淨山朝着底下人大手一揮,然後就由人駕着車離開了。
坐在這平穩的馬車裏,徐淨山心中百般滋味。
那滿地的肉屑,血流不止、滿是傷口的男子還有那哀嚎着、被綁在一起的老人和孩子。
徐淨山心中淒涼好似臘月寒冬,所以他才會想要喝口烈酒。
「三皇子他們的人呢。怎麼這麼慢。」
小二陪笑道:「大人,估計已經沒有比我們我們暗部更厲害的消息網了,以他們的速率,現在可能才剛出京呢。」
徐淨山點了點頭沒有多說什麼,暗部的效率確實是高,他就像是一把兩面開刃的劍,鋒利無比,卻也可能會劃傷使用他的人。
其實徐淨山一直不明白,陳齊川是怎麼做到的,能夠讓這麼一大幫的高手對他忠心耿耿,甚至可以說是置死地而後生。
這根本不是一個普通人能夠擁有的能力,那些迷魂術在這面前可笑的就像是兒戲。
徐淨山想要深究陳齊川這些年的經歷,可他卻發現這簡直無跡可尋,陳齊川早就把之前的檔案刪除,然後換了份尚書升官的模版案卷。
可這卻難免讓徐淨山感覺到剛加的好奇。
正思考着,那駕車的小二來稟告了。
「大人,到了。」
徐淨山點了點頭,然後拉着姬常有下車。
他對着小二問道:「你們暗部在南疆能有多少人手?」
「稟大人,這要看您需要在幾天之內完成集結。」
徐淨山想了想說道:「就現在。」
「大人,估摸着能有三百人。」
「好。」徐淨山說道。
「大人您這是要做什麼?」
「龍氣的消失,三皇子他們能否感知到?」
小二斟酌了會說道:「理論上是可以的,但這……不排除他們會有僥倖的成分在裏面,大人是要埋伏他們?」
徐淨山點了點頭。
「我不喜歡賭,你們照我說的去佈置就好。」
「是!」那小二領了命便退了下去。
姬常有一臉疑惑的看着徐淨山,有些不明白他要做什麼。
「姬兄,替陳盡忠報仇的時候到了。」
姬常有一愣。
徐淨山接着說道:「可能姬兄你還沒從剛才緩過來,其實我也沒有。
之前我一直在痛苦懊惱,可是我現在壓住了。是時間不等人,我得輔佐你,仇恨一樁接着一樁,我比任何人都要忙。根本沒時間來緬懷了。」
徐淨山眼角突然多出了些晶瑩,不知為何,自己故作的堅強讓他有些想師父了。
姬常有也很難過。
「徐兄,我明明是太子,為何得位如此艱難。髒活累活,屬下犧牲,全讓我碰着了。」
徐淨山搖着頭又灌了口烈酒。
「不知道。姬兄你可別想着讓我蹦出來些什麼高深莫測的話。其實無非就是皇帝沒用。
龍氣這東西根本不是凡人能夠理會的,可它又偏偏排斥靈氣。狗皇帝動了他不該動的東西,有了他不該有的想法。師父說過的,上游撒泡尿,下游也只能捏着鼻子舀水,就是這個道理。」
姬常有看着醉醺醺的徐淨山。
「徐兄,你喝醉了。運功散去酒力吧。」
徐淨山搖了搖頭,用靈氣逼出了體內的酒汽,剛想開口和姬常有道歉,卻被他止住了。
「不用道歉,徐兄。實話罷了。」
徐淨山嘆了一口氣。
「走吧,姬兄,還有事要辦。」
兩人便這般離開了。
不得不說,暗部辦事的效率就是高。
才半天的功夫,原先劉元璋的院子就已經被修繕完畢了,甚至連那顆被炸毀了的樹,都被鏟掉換了棵活的。
而也是又過了兩天,姬常諄才帶着他的部署來到此地。
「殿下,就是此處了。」一位穿着華貴的老者對着姬常諄指到眼前的破瓦房道。
姬常諄點了點頭,他志得意滿的踱步向前,眼中所帶的光芒耀眼無比。
「我那哥哥終究是個廢物。和我搶那點秋狩的蠅頭小利作甚?
呵,鼠目寸光。殊不知父皇他的意願也不過是錦上添花罷了,這根根本本的龍氣才是那登上皇位的關鍵。」
眼前的姬常諄身穿白袍,搖着扇子緩步向前,活脫脫的一個絕世美公子,從頭到腳都寫滿了成功二字。
「童爺爺?把他們都弄出來。」
只見那老者點頭稱是,規規矩矩的上前,想要將園內之人綁出來。
可他剛要動手,便感覺到了些許不對勁。
「殿下!快退後!」
可惜晚了。
剎那間,雷聲、爆炸聲此起彼伏,徐淨山幾乎是把全部家當都投進來了。雖然可能沒法對真正的高手造成什麼傷害,但勝在量多啊。
這一趟爆炸,姬常諄身上「砰砰」的法器爆裂聲壓根就沒停過。那老者被炸的不耐煩了,硬生生的用靈氣隔絕了姬常諄和自己,剛想要回頭囑咐其他人,卻只看到了滿地的碎肉。
童中觀如臨大敵,其他人早已被徐淨山安排的暗部在混亂中解決了。眼下他根本不知道敵方的勢力以及數量。
巧的是,此時的徐淨山也在發愁。眼前的老者根本無視了他的進攻,想必是修為極高。可這駐紮南疆的暗部主要就是人多,實力精一點的根本沒多少,而且大部分身上都有任務,根本來不了人。
這也代表了,徐淨山這一次的安排很有可能會出現疏漏。
果不其然,只見那老者一身怒呵,一股凌人的寒氣便從地底下浮了上來。
轟鳴的爆炸瞬間被吞噬,刺骨的寒氣凍傷了在場的所有人。
徐淨山趕忙拉着姬常有在院子裏破土而出,招呼着眾人便是跑路。
姬常有疑惑的問道:「咋了徐兄?為啥要跑路了?」
「姬兄,你運氣可真他媽的好!這可是拓靈成淵的養鬼人啊!」
姬常有一臉的疑惑。
「養鬼人?」
徐淨山點了點頭。
「那股寒氣,不會有錯的。我曾和師兄拜訪過我們那的養鬼人門派,也是這般的刺骨陰冷。這是一個很棘手的流派,圈養陰魂野鬼,殺起人來無聲無息,只是陰鬼的反噬極大,所以他們一般也不喜歡出手。我之前和師兄去的那個門派,他們就很友好。」
姬常有回頭看了一眼正發怒的童中觀,陰冷駭人的寒氣幽魂不斷的在他身上纏繞,簡直活脫脫的無常在世。
「徐兄,這就是友好嗎?」
徐淨山搖頭說道:「姬兄,現在可不是打趣的時候。」
話還沒說完,兩人的身邊便跳出了一隻無實體的惡鬼,徐淨山趕忙一發小五雷打去。在致剛致陽的雷電面前,惡鬼觸之即散。
姬常有問道:「徐兄為何不用這符咒來攻擊那老頭,致陽克陰物的吧?」
「得了吧,就我這點雷,他都懶得看一眼。」
徐淨山馬不停蹄的擺弄着急行符,此番一擊,姬常諄身旁的其他高手都通通被解決了。其中甚至還有不少拓靈成渠、成河的高手。
倘若不是童中觀擔心動手反噬的話,姬常諄的損失可能也不會這麼慘。但木已成舟,風水輪流轉,眼下是姬常有局勢大好了。
一陣玩命的撒腿奔跑,兩人總算是從童中觀那發瘋般的攻擊中跑了出來。
徐淨山是一臉的狐疑,這究竟是他太厲害還是童中觀太水。這都能讓他們跑掉?
徐淨山甚至有些懷疑,這老頭會不會也是禮部安插在姬常諄那的臥底了。
望着一旁氣喘吁吁的姬常有,徐淨山重新思考起了龍氣的用處。
眼下一劫,如果硬要說是實力顯然,徐淨山自己都不信。對方境界實在是太高了,他本不應該躲掉的才對。
這運氣好的過頭了啊……徐淨山想着。
也許從一開始,他們的成功就是註定的了。姬常有的龍氣遠濃於姬常諄,這也代表着姬常有會比姬常諄更具有優勢的朝着成為皇帝的方向發展。
這麼想來的話,姬常諄不死,是不是也是因為他身負龍氣的關係。
徐淨山有些迷糊了,因為一旦如此的話,想要刺殺隆臻帝簡直是不可能的事情。首先便是龍氣護體,而指望姬常有親自動手又簡直是天方夜譚,但若是要他親自動手,怕是會狀況橫出。
眼下最好的辦法,就只能是等着隆臻帝龍氣逐一散去,而姬常有再去逐一收集了。
好被動啊…
徐淨山嘆了口氣,眼下這種殘害無辜之事怕是還要做好多。
當兩人跑回茶館之時,小二等人還沒回來。姬常有不免的又感覺到有些愧疚。
可是徐淨山稍作安慰後便不再相勸,因為他要做一個實驗。
設想,在那位老者面前,小二一伙人簡直和炮灰無異,應當是必死的。
但倘若有姬常有這位愧疚的龍氣宿主保佑的話……
果不其然,才沒過多久,茶館後院就傳來了敲門聲。徐淨山開門一看,果然是全身浸滿鮮血的小二。
他趕忙將小二扶了進來。
「沒事吧,暗部可有醫修。其他人呢?」
小二搖了搖頭回答道:「大人放心,只是些皮外傷罷了,看着血出的多了點,內臟一點事都沒有。其他人也沒事,都回各自的分部看大夫了。倒是全仰仗大人鴻福,小的還以為要死了。」
徐淨山不做聲。還真被他賭對了。
姬常有的龍氣現在遠濃於姬常諄。也不知這極限在哪裏。
而且若是按照這龍氣的性質,姬常諄和他們的差距反而會越拉越大。
徐淨山有些摸不准了,若是如此簡單,那這些史書上的太子相爭簡直就是笑話啊。根本沒有意義,因為一切都早就註定了。
徐淨山嘆了一口氣,且再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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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