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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推薦新書《金鸞喜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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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雲牡丹用三個問題選定夫婿。筆硯閣 m.biyange.net

    第一個問題:「你喜歡牡丹嗎?」

    雲牡丹自己也覺得是廢話,既然向她求親,又等她挑選,想當然她的表兄殿下們都會說到天花亂墜。

    這個問題僅是湊數,並起到麻痹表兄殿下們的作用。

    對於這樣女孩兒愛嬌的問題,她的表兄殿下們應當繼續看她是嬌女兒。

    第二個問題切中重點,雲牡丹客氣中略帶感傷:「都說祖母的孫女兒有她的品格,但我敬佩的只是祖母淡泊風雲,祖母不想要的,我也不想要,我不願意入宮闈,可行嗎?」

    她再三表示這是真心話,於是,有三個表兄失落不已,雖然在心裏不敢在面上,畢竟大長公主還健在,還能為他們稱帝出力,但是感情當中容不得一絲虛假,雲牡丹切實感受出來。

    第三個問題如下,雲牡丹問餘下的表兄:「我想做富貴閒人,父親為國出力,哥哥也是,我不缺權勢也不缺錢財,我想用一生行走山水之間,可行嗎?」

    只有一個表兄認真告訴她:「你可以悠閒富貴,我卻不能,你不想做皇后,我可以不爭皇位,但是為國效力是我天生責任。」

    其餘的表兄大多表示如果給他們的封地富裕寬闊的話,陪伴雲牡丹悠閒一生也是可以的。

    最純情的也有一位,表示牡丹去哪裏,他就去哪裏。

    雲牡丹都有些不忍心拒絕純情的這位,她是祖母的孫女兒,也有天生責任,祖母同意她入宮,她就必須入宮。

    她的親事就這樣定下來。

    天晴日朗的四月,京外官道上杏花忙,紅色燦爛道邊。

    柏署深吸一口帶香氣息,看看身前馬上坐着的兒子,笑道:「柏小安,咱們就要到家,你這一路上積攢的調皮搗蛋等下就可以一古腦兒出來,這就痛快了。」

    柏小安拍雙手:「好啊,可以去看伯母幫我養的孔雀長大沒有,我不在的時候不許它開屏,不知聽沒聽話?」

    柏署撇了撇嘴,明知故問:「哪房伯母?」

    柏小安笑嘻嘻:「欒伯父哪一房的。」

    他扭頭向上看,父子相對大眼瞪小眼,柏小安先樂了,坐正身子,小手執定韁繩,高叫道:「向前沖啊,送我到伯母房裏去。」

    柏署嘀咕:「欒家算是你哪房伯母,看你親熱的,幾隻孔雀就收買成這模樣。」

    回想他和喬慶等人小時候,最喜歡往公主府上跑,除去有年紀相仿的雲龍需要陪伴可以玩耍,還有就是體貼長輩們心情,能往公主面前請安的人,都是要去的。

    時至今日到下一代,他們愛往承恩侯府跑,唐寶兒天性活潑,在自家侯府有一個園子養鳥養野鴨養孔雀,宮裏有頭年老大象也被寶兒到手,柏署帶着兒子有事回原籍以前,柏小安最喜歡餵那頭悠哉游哉的老象,老象會趴下來,任由他、喬慶的女兒喬飛兒等人爬上爬下。

    父子回原籍日子久,中間接喬飛兒一封信,柏小安的喜好就改成孔雀,「他的孔雀」,其實還沒有見過。

    但不妨礙回信里拜託喬飛兒告訴孔雀,他不在家不要開屏。

    柏小安興沖沖揮舞韁繩,柏署只能再鄙夷兒子一下,轉身,看向馬後一個小少年:「小馬,好歹我帶你進京,你可以告訴我去京里哪家了吧?」

    少年八、九歲模樣,面龐上總帶着柏署感覺里的熟悉,半路野店遇劫和少年不打不相識,兩家合想來打別人,柏署見他功夫紮實,又說進京尋親,就帶上他一起趕路。

    他自稱姓馬,名叫馬哨,柏署時常懷疑他是祖父和父帥帳下返鄉的老兵後人,說不好進京尋親,尋的就是自家。

    馬哨早就看出柏署意思,柏署話里也帶出不少,他一面張望新鮮景致,一面尋找京門在哪裏,一面大力搖腦袋:「不是不是,我尋自家親戚,不是你家。」

    柏小安叮囑他:「那你記下我家地址,尋親後就來尋我玩耍,我帶你去孔雀,還有大象,它雖然老,卻對我們好的很。」

    馬哨笑道:「好好好,你和柏叔父已說過多次地址,我早就記下。」眼睛隨之一亮:「我從沒有見過大象,好好好,我一定尋你去看大象。」

    柏署笑他:「小馬,西北不可能有大象,大象生長在南邊。」

    馬哨小臉色一沉,歪腦袋沉思:「好啊,柏叔父你早就看出我家鄉哪裏,你卻一直裝不知道。」

    「是你一直不肯躲躲藏藏的不肯說出來,這會兒卻來怪我眼尖麼?」柏署拍拍胸膛:「雖然你官話說的好,叔父我對西北最熟悉。」

    馬哨不服氣:「真的麼?」

    「我曾在西北打過好幾年仗,這還能有假。」

    馬哨默然,顯然承認這話。

    柏署愈發認定他投的是自家,否則以這孩子張嘴就不服氣任何人的小脾氣,他又要問東問西。

    他不問,是他知道自己曾到過西北。

    柏署再次不問他來歷,反而沾沾自喜,馬哨今年九歲,一個人一匹馬一杆鐵槍,就獨自進京,這孩子令人驕傲。

    但他家裏人也太過大意,沒有人跟着就出遠門兒。

    柏署開始介紹京里有名地方,好吃的好玩的,聽得馬哨聚精會神,望得見京門的時候,柏小安指給馬哨看:「小馬哥哥,你可曾見過這麼高大的城門麼?」

    馬哨慢吞吞:「好,便好了,只是光一個好字,光一個繁華熱鬧,光一個天子腳下,就是我尋親的理由嗎?」

    他小脖子梗起,小脾氣又上來:「小爺我在西北呆的好好的,我英勇無敵,我能征善戰,我百戰百勝,我,哼!要當西北第一名將的人,卻讓我進京里來。這裏有仗打嗎?不打仗為什麼讓我尋親來?」

    柏署失笑:「你英勇無敵,我權當你吹的漂亮,你能征善戰,你還百戰百勝,這牛皮可就吹破。」

    「真的!」

    馬哨火大::「真的!」

    柏署安撫他:「好好,等到我家你慢慢吹,哈哈,」

    馬哨小臉兒黑黑,在路口住馬,雙手抱拳:「多謝柏叔父路上照顧,我尋親去了,若我住的不好,或我安頓下來,我就拜你家去。」

    柏署大吃一驚:「你真的不是投我家?」

    馬哨笑笑:「叔父,我解釋過多回,我不投你家,我投的是」脾氣又上來:「承恩侯府。」

    他拍馬去了,看得出來有了解過承恩侯府位置。

    留下柏署父子面面相覷,片刻後,柏署一巴掌拍自己腦袋上:「馬家的孩子!我的天吶,他是馬文的兒子!」

    馬文有個傷風敗俗的爹,自己早年也不成人,要不是承恩侯欒英肯拉扯他,他如今在京里也是不上不下,最嚴重的可能也會是個廢人。

    柏署沒拿馬文放心上,從來沒當他是知己,而他家麾下姓馬的老兵不知道有多多少,見到馬哨出息的一個孩子,壓根想不到馬文身上。

    現在明白過來,柏署唏噓着帶兒子回家,沒有想到馬家也開始更換門庭,馬哨雖沒有中武舉文舉,但功夫不錯的出息勁兒,這就是馬家的新門庭了。

    想想呢,又不用奇怪。

    馬文在西北成親,長住岳父張梁家裏,張梁將軍可是柏署親眼見到的一條好漢,他教出的孫子不可能有錯。

    柏小安更加高興:「父親,我們回家拜過祖父和曾祖,我就去承恩侯府看我的孔雀,小馬哥哥也在那裏,又多一個玩的人。」

    柏署沒有回話,他神思恍惚起來,從兒子的話里仿佛看到當年,他和喬慶欒英等人在公主府上玩耍,一會兒吵一會兒打,一會兒又好起來。

    承恩侯府正廳上,馬哨對欒英瞪着眼睛:「禮我見過了,現在請叔父說吧,我正在西北英勇無敵,我能征善戰,我百戰百勝,為什麼讓我進京里來。這裏哪有仗打,這裏哪有功勞,這裏哪有小妹妹為我叫好。」

    欒英忍笑:「你喜歡誰家的小妹妹?」

    「花將軍家的!我為什麼要告訴你,我不僅要讓小妹妹叫好,還和元弓舅祖父家的元毅比試呢。元毅比我還要小,為什麼我要叫他叔父!父親說你是我自家的叔父,叔父,請解釋,我家和元家哪有親戚!」

    唐寶兒也笑,馬文稱呼元弓為舅舅,是跟着欒英而出來的親暱稱呼,其實馬文可以和元弓單獨論。

    欒英稱呼元弓為舅舅,是跟着雲龍而稱呼,這是自祁家拜元老太爺為老師時的禮儀規矩。

    好在張梁和元遠沒有親戚,馬文稱呼元弓為舅舅,不亂自家門裏輩分。

    馬哨實在氣惱:「我和元毅正比殺敵守城呢,元家曾外祖母幫人接生,元毅陪她走山路,所以比我少守三個晚上的城,我正贏得舒坦,卻叫我進京來,這耽誤我當大將軍,還耽誤我」

    欒英笑道:「還耽誤你看花天宇將軍家的小妹妹?」

    「不!」

    馬哨不愛服輸的個性,昂腦袋尋思一下,大言不慚的道:「還耽誤我中狀元!」

    屏風後面傳出哈哈笑聲,露出幾個小腦袋,喬家的喬飛兒眨巴靈活眼睛,尤婷姐的女兒傅芷溫柔和氣、雲龍的兒子云翼等等,他們幾個來哄孔雀開屏,聽說有年紀小的親戚,就跑來看熱鬧。

    聽見馬哨的大話在,哈哈笑着走出來。

    馬哨漲紅臉:「笑什麼!這裏有狀元嗎?今天不拿出一個狀元來,別想留下我!」

    欒英揶揄他:「讓你見笑,這裏恰好有個狀元。」

    馬哨堅決不肯認輸,反問道:「文的武的?」

    欒英笑道:「我還能被你難倒不成?你有元遠外祖父為老師,在西北中個文狀元我相信,在西北你想當武狀元,你這實實的吹牛皮吧?」

    他哎上一聲:「你欺負我沒有去過西北麼,要知道你爹去西北,就是我往西北帶兵打仗時,他才有的跟去。否則,你看不成花家的小妹妹,也沒法和元毅比試。」

    馬哨垂下腦袋嘟囔:「也是,西北有名上將沒有我外祖父,我西北能將多多,我當不成武狀元。」

    他氣呼呼認輸:「好吧,看在你是文狀元的份上,我暫且留下幾天,等我中了文狀元,就放我回西北,」

    唐寶兒伶俐接上:「繼續看花家的小妹妹是嗎?」

    馬哨小臉兒又漲的通紅,說話也難為情起來:「哦,小妹妹麼,我其實是用功的人,我能征善戰,我百戰百勝。」

    喬飛兒刮麵皮笑話他:「你怎麼又吹起來了,好好的說着小妹妹,你一拐就到吹大牛這裏,不知你功夫上的能耐,可有這麼厲害嗎?」

    馬哨的鐵槍掛在馬鞍上,他腰上還有一把佩刀,聞言,手按刀上目光炯炯:「不看你也是個妹妹,我就和你比試。」

    喬飛兒輕輕一跳出正廳,在門檻外大刺刺招手:「小子沒什麼了不起,來啊,我濟國公府喬家在比試上從不服輸。」

    馬哨哼聲:「我不打妹妹。」

    雲翼帶頭起鬨:「去啊去啊,你想留在京里,不亮功夫可不成,不然我和你比試。」

    馬哨跳出去,孩子們一起跟出去,唐寶兒也跟上。

    南陽老侯夫妻和馬為夫妻都在這裏,老侯拍拍馬為肩膀,和他一樣淚如雨下:「你馬家有後,這是好事情啊。」

    馬為一面點頭一面繼續哭,在他旁邊,姑老太太馬夫人在南陽老侯夫人的陪伴下,也是哭的止不住淚。

    馬哨再回來,小臉兒更黑,舌頭打結:「我,我讓着妹妹,我從來讓着的,」他怒目喬飛兒。

    外面走來喬慶:「喲,對着我女兒說大話,你也不怕閃舌頭。」

    「父親。」喬飛兒撲到喬慶懷裏,樂的不行:「來個吹牛的,一比就輸。」

    馬哨怒道:「難道沒有一百招過嗎?你說大話才閃舌頭!」

    喬飛兒扮個鬼臉兒:「好吧,你功夫也不錯,不過和我喬家相比,還差點兒。」

    馬哨氣呼呼看着喬慶坐下,放下喬飛兒,忽然震驚:「你要和我比試,你爹就到!你不會相女婿吧?」

    他腦袋搖得像撥浪鼓:「不成不成,我心裏有小妹妹了,我相不中你!」

    欒英大笑噴了茶:「慶哥你也有被嫌棄的時候,哈哈,哨哥兒,你果然是我親戚,這話說的有品格。」

    喬慶氣的直擺手:「這說的是什麼混賬話,我女兒定親了的,不定親也相不中你。你這馬家的熊孩子」

    欒英忙使眼色給他,怕當着孩子面說出貶低馬文的話,喬慶沒好氣白一眼,但話頭轉為客氣:「倒是轉過門庭來,小子,功夫不錯!」

    唐寶兒盈盈:「哨哥兒,你進京認祖歸宗,可不是走親戚,你安心住下來,轉天,我把花家的小妹妹接來,可好?」

    馬哨整個小身子猛的一挺拔,有無形光芒亮起來。

    他笑的合不攏嘴:「多謝嬸娘,您明兒就去接吧,哈哈哈哈哈」

    「噗!」

    喬慶也噴了茶。

    馮氏也在這裏,看着馬哨晃腦袋和欒英爭高低,又和喬家比功夫,着實的羨慕,等到貴生聞訊過來時,馮氏火氣上來:「哨哥是親戚,怎不把你房裏永哥帶來,平時我說帶永哥過來玩耍,看這裏可玩的人有的是,永哥娘總是不肯,可今天不是平時,今天哨哥認祖歸宗!」

    貴生無話可說。

    馮清和唐寶兒同一年各生一子,貴生房裏的叫欒永,欒英房裏的叫欒耀,這名字是曾祖父所起,欒英這一房是欒家公認的光宗耀祖之人。

    衛王府本來想起名字,聽見這個名字就作罷。

    唐寶兒愛玩樂,玩的東西太多,引的孩子們經常往這裏來,如果不來的那天,大多是唐寶兒和新一代的孩子們在公主面前承歡。

    承恩侯府時常歡樂,馮氏願意讓孫子過來,馮清各種推託。


    貴生理解妻子想法,弟弟這裏太過耀眼顯赫,光芒閃的馮清自知不如人,怕兒子受委屈,又怕兒子不再親近父母。

    新的一輪婆媳矛盾在馮氏馮清姑侄之間出現,就像當年的馮氏和婆婆,馮氏和南陽老侯夫人的矛盾源自於馮氏定親前後就開始,而馮清又何嘗不是。

    馮氏一開始為娘家更多的幫襯自己,要定哥哥女兒,可是很快就發現欒英能帶給貴生更好親事,又反反覆覆。

    貴生和馮清私定情意,一多半兒有馮氏助長,可是這私情揭開以後,親戚間指責的話出來,馮氏又責怪馮氏不自重,不知檢點。

    馮清如願以償的得到貴生表哥,得到侯夫人誥封,但卻是家裏人眼前格格不入的人。

    欒英對她相敬如賓,有時候如冰,唐寶兒是郡主,妯娌間地位高下分出,婆婆是姑母可不喜歡她,祖母婆婆心裏只有欒英,在這樣的情況下,馮清不可能讓馮氏帶着兒子過府奉承,這又成為她們婆媳新的矛盾。

    馬哨的出息,讓馮氏眼熱不已,她恨鐵不成鋼的埋怨貴生:「看看,你弟弟這裏就是有運道,讓永哥過來沾些又能如何。耀哥都能背讀書,永哥還不肯送學裏,你們這是耽誤我孫子。」

    馬哨是西北出生,外祖父面前長大,但是欒家自敗落後再起來的一切,都可以歸到欒英身上。

    而馬為夫妻跟着欒英住,馬哨回來認祖宗,還算是承恩侯府的人。

    馮氏很生氣:「你們夫妻是想氣死我。」

    廳上宴席還沒擺好,馬哨和欒耀他們搖頭晃腦又在比試。

    你說你要中狀元?

    來來來,在這裏的都比你馬表兄年紀小,但都在習武也讀書。

    喬飛兒兇巴巴:「離離原上草,一歲一枯榮。」

    馬哨:「君自故鄉來,應知故鄉事。」

    馬為再次淚落,硬是聽出來馬哨張口就背的詩,應該是孫子馬文教出來。

    馬文在書信里也多次表達祖父母年邁,他有思鄉意,岳父母不攔着,妻子也願意跟隨回京,可,「恕孫兒不能回,孫在邊城苦守一日,祖父母在京里可安居一日,全國最大的侯府承恩侯府,豈是僅憑親戚情意就可安居麼?孫兒在邊城效力,為祖父母謀一席養老之地。」

    信尾的安慰與其給祖父母,不如說給馬文自己聽:「哨哥又長一歲,等他能獨自上路,就打發回京認祖宗」。

    哨哥真的來了,一個小子一匹馬一桿槍,就這麼上了路,據他說路上遇到強盜和賊,統統打跑。

    衙門近的,還領過兩回賞錢,衙門遠的地方,不耐煩押着強盜走路,就地打折胳臂打折腿,讓他以後不敢再作亂。

    馬家的門庭就此轉過來了,馬為也這樣看。

    兒子馬得昌犯下的罪孽,搭進去祖孫三代人,馬為丟官,馬文如果沒有南陽老侯父子心疼他,欒英不會拉扯他,馬得昌身死異鄉。

    馬文如今守着岳家在邊城,繼續為父親罪孽贖罪。

    到馬哨這裏,終於轉過來了。

    君自故鄉來,應知故鄉事,馬文心聲一聽便知。

    欒耀擠眉弄眼:「生當作人傑,死亦為鬼雄,」

    傅芷斯斯文文:「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

    喬飛兒拔聲:「五花馬千金裘,呼兒將出換美酒,」

    馬哨:「但使龍城飛將在,不教胡馬度陰山。」他拍拍胸膛,笑得謙虛,表示龍城飛將比劃的是自己。

    喬飛兒捧腹大樂狀:「事了拂衣去,深藏身與名。」小手點自己鼻尖。

    不就是拿古詩吹牛麼,誰不會呢?

    看誰的牛皮又大又不會破,哦,都還年紀小,不入世事裏,沒有破的可能。

    馮氏一面張羅擺酒菜,一面狠狠瞪兒子,看看這裏儼然全是小秀才,本朝沒有小秀才這一說,但他們長大後不論男女都能中秀才。

    馬哨就這樣安心住下,一心一意的等着寶兒嬸娘為他接花家小妹妹來同住,「順便的」刻苦習武和讀書。

    否則他能怎樣呢?

    他比試沒贏喬家妹妹,吹牛沒吹過欒家叔父,居然承恩侯叔父真的是個狀元。

    馬哨老實。

    暗暗打算也中個狀元,就可以繼續在京里吹大牛。

    聽完馮氏的話,馮清覺得天旋地轉:「母親,您說的這是什麼話?」

    馮氏沉下臉:「我是與你商議嗎?我這是吩咐你。」

    她冷淡的捧起茶碗:「永哥和耀哥同一年生,耀哥會打幾套拳,會背書,永哥還在玩耍,你莫非要斷掉貴生這一房前程?我萬萬不能答應。就這麼說定,我備下一份兒好禮,請祁氏往她娘家學裏尋個女學生,貴生也是祁氏兒子,她必然體會到我心情,若這女學生能生兒子,也和祁氏一樣是平妻,大家平起平坐又有何不可?」

    馮清頹廢回房,馮氏命丫頭抱起禮物,真的來和燕燕說話。

    燕燕大驚:「你說的這是什麼話!貴生和清姐好好的一對夫妻,膝下又有永哥,納什麼平妻,納什麼妾!」

    燕燕雖相不中馮清閨中的那一套做派,卻喜歡看到小夫妻親親熱熱的,房裏再無他人,就像秀姐夫妻,也是房裏沒有他人,看着就養眼睛。

    貴生也算她的兒子,當婆婆的怎麼能隨意羞辱兒媳?

    馮氏懇求:「你就幫幫貴生吧,他也是養你老侍奉你的孩子啊,哨哥回來,耀哥又耀眼了,永哥一面也不肯出來,我這心灰到角落裏,貴生這一房以後可怎麼辦啊。」

    燕燕瞠目結舌,竟然一個字也回答不出,指責馮氏的話也被堵回去。

    馮氏走後,燕燕急忙忙讓人喊綠竹,往元秀面前聚會。

    綠竹沒有大驚小怪,淡定的道:「她啊,早就想說這話了吧。看着英哥的能耐,不眼熱才是怪事。貴生和英哥又偏偏是兄弟,在親戚眼裏沒來由的比高低。」

    元秀道:「這輩子馮氏生的別想比我英哥高了,馮氏這是想從孫子們這裏開始比?這倒不會,寶兒是郡主,馮清哪裏比得?」

    一家子兄弟兩個,一個戰功赫赫,槍林箭雨里衝殺,另一個渾渾噩噩度日,官職由弟弟衝殺而來,這高下不用再分,並且在不知情的外人眼裏看來甚是怪異。

    「怎麼一個爹跑出天上地下的兩個兒子出來?」

    「你外地來的不知道,弟弟養在公主膝前,護國公教導長大,哥哥是自家裏長大。」

    「哦哦,這也不對,能送弟弟到貴人面前養着,為什麼丟下哥哥?」

    「這個事情說來話長,哎,算了吧,你能明白就明白,不明白也不耽誤你過日子。」

    文狀元武探花的欒英和平凡普通人的貴生,他們之間的差距已是天壑一般。

    元秀樂於見到這種差距,或者說她想要的就是這種差距。

    馮氏怎麼能和燕燕相比呢?

    當年逞意氣擺驕傲的她,有的不過是無端驕傲而已,燕燕忍辱出嫁才是有能耐的那個。

    燕燕不會仗元秀權勢在馮氏面前逞威風,沒完沒了的報復她,元秀自重身份,向人發難也會產生給她顏面的錯覺,更不會有和馮氏一般見識的場面,避免給馮氏顏面,像是重視馮氏。

    元秀默默做的就是讓欒英和自己兒子相親相敬,欒英順利養在婆婆面前,和雲龍同樣得到公公教導,想當然的就是個出息人材兒。

    秀姐不敢自認自己是個人材兒,雖然自牡丹出嫁後,皇親長輩里還是有人津津樂道她當年罵提親的人。

    她的婆婆卻是乾坤女豪傑,巾幗中挑大樑的女英雄。

    欒英和貴生的差距,是元秀自認為滿意的一點功勞。

    面對馮氏的「無禮請求」,元秀和綠竹均道:「也不是不能答應下來。」

    燕燕堅持道:「不成!我當年受過的苦,不能再害另一個女孩兒受一遍。」

    元秀綠竹又笑:「那你要把貴生房裏孫子接到膝前教導才行。我們相信你這個當年新集學裏才女,你教的出來一個秀才。」

    燕燕為難:「說實在的,我不攔着永哥過來,可是永哥娘攔着。」

    「這就是馮氏另尋兒媳,想再生一個孫子的原因。她以為從新集學裏尋一個,會和你這個婆婆親近許多。」

    元秀綠竹又齊聲點評。

    燕燕苦惱:「真是的,這事情怎麼變成這模樣兒?有時候我看到飛兒他們過來玩耍,幫寶兒給大象餵果子,我也想說接永哥過來玩耍,可貴生終究不是我生的。」

    元秀綠竹笑嘻嘻:「主意我們幫忙出了的,答不答應,在乎你自己啊。」

    欒景按日子回南陽侯府這邊來住,他和馮氏早就不同房間,正房一明兩暗,一個住東邊一個住西邊,正正經經的是過日子陪說話的夫妻。

    貴生揭簾進來,面容難看之極:「父親,母親讓我納妾,生下兒子就是平妻,和清姐平起平坐。。」

    欒景聽完不動聲色:「我同意。」

    「父親!」

    貴生跺腳:「當年,你既認識祁氏母親,何不和母親退親!害得祁氏母親痛苦,我母親也痛苦。這事情我不做!」

    欒景斜一眼他:「當年,你母親早早收下你曾祖母遺物,只等着嫁給我就做侯夫人,我若與她退親,她肯嗎?」

    冷淡再道:「清姐已足夠享福,你母親可沒有做過侯夫人,你弟弟戰功顯赫,她已做好幾年侯夫人,你夫妻教不好永哥,還有何顏面說嘴?」

    貴生灰着面龐半天,扭頭就走。

    馮清正在房裏哭,貴生走進來,對她點一點頭:「我想好了,我把永哥送給祁氏母親教導。」

    馮清大驚:「永哥不會習慣,」

    貴生摟住她:「我不想納妾,也不想有平妻。清姐,我這半生一事無成,只有你是我少年時就相中的,不曾錯付過。把永哥送過去吧,我不能失去你。」

    燕燕看着貴生抱着欒永過來,早有準備的她讓丫頭擺出點心果子,她不喜歡馮清,也不能羞辱她,留下欒永能讓馮氏安心,那就這樣也罷。

    欒永還不習慣到陌生地方,睜大眼睛左看右看,不肯讓貴生走。

    後院裏傳出歡呼聲:「開啊,快開屏啊,哨哥你再加把勁兒,把槍舞的再好看些,」

    欒永小耳朵伸長過去,燕燕見勢笑道:「來,咱們也去看孔雀,還有大象給你爬,哥哥弟弟姐姐妹妹們都有,都會和你一起玩耍。」

    欒永就乖乖跟過去,他穿着一身嶄新花衣裳,孔雀見到後,唰的一下子開屏,絢麗光華的羽毛展開來,馬哨這種不愛花鳥的也歡呼起來:「好啊,開屏了的。」

    傅芷喬飛兒等笑道:「你叫永哥,孔雀為你開屏了呢,不是小安功勞。」

    柏小安死掙到底:「是我的花帕子讓它開屏,是我的花帕子。」

    欒永活潑起來,也嚷道:「是我,是我。」

    燕燕放下心,轉回房對貴生道:「你回去吧,哥哥弟弟姐姐妹妹都喜歡永哥,以後一處讀書一處習武,你和清姐可不許說起早睡晚的心疼。」

    貴生跪下來深深的拜:「多謝母親。」

    他回房告訴妻子:「成了的,永哥不知道玩的多開心。如果你想她,就給祁氏母親多多請安。一時的痛苦是有的,就像祁氏母親初嫁時,也必然心中不快。可是她過的越來越好,這長久的痛苦只有我母親。母親勸我納妾,也是這痛苦一直折磨着她。」

    馮清點頭應是。

    她也內心承認讀書如果有天分的話,應在欒英那個府第。

    欒英晚上回來見到侄子,也是毫不奇怪。

    他是天差地別的兄弟中之一,他在奇怪貴生沒出息時,也分析過自身原因。

    那時候,不忿他養在公主房裏的人太多太多,喬慶柏署尚敬都有過,欒英着急慌忙的同他們比讀書比習武,賀傑雲龍着急慌忙的幫忙吵架再比讀書比習武,童年日子就這樣過來,不是和喬慶打架,就是和其它人爭吵。

    就像此時,柏小安不忿孔雀為欒永開屏,正在嚷嚷:「你怎麼還不會背,這麼簡單的詩,鋤禾日當午,下句是什麼?」

    欒永回他大鬼臉兒:「我就會背了,很快就會背。」

    柏小安笑道:「我還會寫字呢,我在這裏吃過晚飯回家去,我就寫字,你成嗎?」

    欒永瞪圓眼睛,他還沒有進學,什麼是寫字?

    傅芷提點他:「就說你也寫。」

    「對對,我也寫字去。」欒永忙道。

    柏小安道:「明天比試?」

    「明天比試!」欒永嚴肅回答。

    欒英見到這一幕,微微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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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番外姍姍,請移駕新書金鸞喜嫁,倘若喜歡,是仔誠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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