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4章 全家福

    早上七點半，方家老宅的院子裏。

    方家人全都圍坐在一張實木大圓桌旁，桌上擺着由方家的小輩們和奶奶一起做的早餐。

    稀飯、包子、饅頭、熗炒油墨菜、芽菜碎肉、......

    都是些小菜，算不上多高檔，但一大家子人都吃的津津有味。

    就連昨天一直擺着張臭臉的方竹蓮也有了些笑容。

    昨晚當她懷着滿心的怨氣住進一樓的其中一間老舊房間時，去另一個房間住的兒子陳志林忽然激動地跑過來把她和丈夫帶到了隔壁。

    方家老宅一樓有三個房間，其中兩個是老舊的臥室，剩下一個是雜物間。

    但當方竹蓮被兒子帶到另一個臥室和那個雜物間時，卻發現這兩個原本潮濕破舊的房間已然煥然一新。

    地面鋪上了地板，牆上刷了新漆，家具和床是新買的，就連被褥和床單都是嶄新的。

    方竹蓮當場愣住。

    她這才知道，原來爸媽為了迎接他們回來，早就把這兩間最差的房間進行了翻新。

    至於為什麼沒有把剩下的那間老臥室一起翻新，原因不用想也知道：

    媽沒有退休工資，爸媽的積蓄大概並不足以把三個房間都翻新......

    「這些事爸媽為什麼不告訴我們呢？」

    當她喃喃地問出這個問題時。

    兒子陳志林站在她的身旁，沉默一下，低聲道：

    「可能是因為我們平時一直沒有給爺爺奶奶打過電話，他們沒機會說吧？」

    方竹蓮呆愣片刻，默默地走到床前，彎腰撫摸嶄新的紅色被褥，上面還繡着一對鴛鴦。

    只是繡工很差，鴛鴦的位置有點歪，看着很老土，和城市裏那些做工精美的品牌棉被沒法相比，但方竹蓮一眼就認出來，這是母親繡的。

    「我記得的，小時候，你奶奶繡活兒是整個村里最好的，可她現在年紀大了，眼睛也看不清了，繡不好了......」

    方竹蓮的手指輕輕撫摸那對歪斜而粗糙的鴛鴦，淚流滿面。

    ......

    「二姐，二姐？」

    方竹蓮被方國有的喊聲驚醒，她茫然看向三弟。

    「我和大哥商量了一下，我們想在老宅多住一晚，二姐，你呢？」

    方國有低聲說道，怕方竹蓮還叫着勁，他勸解道：

    「二姐，我和大哥都覺得我們以前對爸媽的關心太少，反正現在也放假，沒什麼事，所以......」

    「好，我也想多住一晚。」還沒等他說完，方竹蓮直接點頭。

    方國有愣了一下，隨即連連說好，轉頭朝坐在一旁的方國慶低聲說了一句。

    方國慶聞言，不禁看向方竹蓮，見二妹正看着自己，他便朝方竹蓮笑了笑。

    方竹蓮看了他一眼，彆扭地點點頭，便轉過頭去。

    方國慶笑笑，對方玉成和郭娟說道：

    「爸，媽，我們兄妹三個商量了一下，我們都想在老宅多住一晚上，您看行嗎？」

    聽到他的話，老太太那渾濁的眼睛一下亮了起來，不過並沒有說話，而是滿懷希冀地轉頭看着方玉成這個一家之主。

    其他人也都停下筷子，看向方玉成。

    神情冷峻的老人拿筷子夾了一根油墨菜，緩緩放進嘴裏，咀嚼幾下，低頭喝了一口稀飯。

    然後，緩緩點點頭。

    「好。」

    「哇，太好了！又能和嫂子多呆一天了！」

    張燕和曾麗齊聲歡呼起來。

    看到自己的老公和婆婆都看過來，兩人訕訕閉嘴，然後重新歡呼：

    「哇，太好了，一家人又能多團聚一天了！」

    兩人的老公和其他長輩這才滿意地點點頭。

    一時間，院子裏再次充滿歡聲笑語。

    吃完飯，幾個小輩幫着奶奶收拾桌子，洗了碗。

    因為起得早，現在也不過才八點。

    眾人坐在院子裏聊着天，林瑤忽然對方小樂道：

    「老公，你會拉二胡嗎？」

    在經過了最初的羞澀之後，林瑤已經很習慣在方家親戚的面前喊方小樂老公了。

    「會一點。」

    方小樂點點頭。

    「要不我們倆給爺爺奶奶，還有大家表演一段吧，你拉二胡，我唱。」

    林瑤眨眨眼睛，聲音清脆地建議道。

    「哇！！好好好！！！」

    張燕和曾麗直接鼓起了掌，就連方浩宇和陳志林的臉上都現出期待。

    這麼近距離地看天后表演，還有誰能有這樣的待遇？

    「好啊。」

    方小樂微笑點頭，隨即看向方玉成：

    「爺爺，你的二胡可以借給我嗎？」

    方玉成臉上仍舊沒什麼表情，也不說話，站起來，走上二樓。

    很快，他便拿着二胡下來了。

    林瑤和方小樂相視一笑，下樓的時候，爺爺的腳步明顯輕快了很多。

    「老公，你給我寫的歌你用二胡都能拉嗎？」

    等方小樂接過二胡，林瑤低聲問道。

    「那當然，我可是你老公。」

    方小樂捏了一下她的鼻子。

    「討厭，嘻。」

    林瑤沖他吐了下舌頭，落落大方地走到院子中央，在眾人的目光注視下，女孩的身形窈窕，姿態柔媚，她問道：

    「你們想聽哪首歌？」

    「勇氣！」張燕大聲道。

    「畫心！」曾麗不甘示弱。

    「小瑤，我要聽遇見！」方勝男也舉手。

    「卡路里。」方竹蓮忍不住開口，見其他人都意外地看着她，方竹蓮咳了一聲，狠狠拍了旁邊的丈夫一下。

    「女人花吧。」

    倏地，一道蒼老而嚴肅的聲音響起。

    眾人呆呆地轉頭，看着方玉成。

    方玉成神態自若，淡淡地對林瑤道：「你奶奶愛聽。」

    滿面皺紋的老太太坐在旁邊沒說話，只是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起來。

    「那就女人花吧。」

    這次其他人再沒了異議。

    林瑤和方小樂正要開始，

    兩人正要開始，張燕弱弱地舉手問道：「小樂哥，嫂子，可以拍照、錄像嗎？你們放心，我絕不會拿給別人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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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瑤微笑點頭：「可以。」

    張燕歡呼一聲，拿出手機，曾麗和三叔娘也跟着拿出手機準備錄像。

    林瑤轉頭看向方小樂，只見他端正地坐在凳子上，把二胡放在腿上，兩人相視一笑。

    略帶沙啞而悠揚的二胡聲響起，隨着前奏，林瑤的氣質陡然一變，仿佛站在燈光絢爛的舞台上，由甜美可愛的鄰家少女變成了端莊優雅的歌壇天后。

    「哇，這氣場......」

    張燕和曾麗張大了嘴巴，在這一刻，電視中那個光彩奪目的大明星終於真正地站在了她們的面前。

    「我有花一朵，種在我心中，含苞待放意幽幽......」

    林瑤紅唇微啟，優美而充滿磁性的聲音從她的嘴裏飛出，飄蕩在院子裏，飄進了每一個的耳朵和心田。

    「女人花，搖曳在紅塵中，女人花，隨風輕輕擺動......」

    不知不覺，眾人都隨着林瑤一起輕輕合唱。

    林瑤一邊唱，一邊走到爺爺和奶奶的面前，輕輕握着將奶奶的手，將她的手放到了爺爺的手中。

    奶奶略顯驚愕，又有些羞澀，而爺爺也同樣驚訝，但卻沒有放手，奶奶轉頭看着他，兩人的目光漸漸柔和，笑容漸漸綻放。

    在爺爺奶奶的兩邊，是方國慶三兄妹，以及陳志林、方浩宇、方勝男、熊三溝，還有正在拉二胡的方小樂......

    一大家子人，都被蹲在地上的張燕框進了手機里。

    「緣分不停留，像春風來又走，女人如花花似夢......」

    當林瑤唱完最後一句，奶奶的眼角悄悄滑落了一滴淚水，而笑容卻越來越燦爛。

    咔嚓。

    隨着一曲終了，這雋永的畫面被鏡頭記錄下來，變成了一張將被流傳多年的全家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