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四章 更易的規則

        巨大的火球從天砸落，亮度不下於太陽的外殼昭示着其無比炙熱的溫度，較內一層則佈滿了流動的暗紋，宛若其中有着熔岩流淌一般，不時還有股股熱流從中翻湧噴射，令本就灼熱的大氣愈發顯得酷熱難耐。

    「呵！你們以為這樣就能打敗本大爺嗎！？就讓你們這群垃圾女武神見識一下，本大爺的厲害！！」冷笑一聲，杏將約束領域收縮至周身一米，細劍一橫不退反進地迎上了從天而降的巨大火球。

    與其徒然退避折損自己銳氣，不如直接迎擊還能增多幾分勝算。

    電光石火間，身形嬌小的少女已然直直撞入了火球之中，宛若追逐流火的飛蛾撲入了焚滅山林的火海之內。

    轟！！下一瞬，直徑足有數百米的火球猛然爆裂，熾熱異常的流火飛散四溢，映得最近處的浮空戰艦都不禁有些發紅，同時也露出了火球中央那道略顯狼狽的粉紫發身影。

    「哼！垃圾女武神們，你們也就只有這種程度罷了，就讓本大爺來把你們一個個全部殺掉吧！」喘了口氣說道，杏的臉上滿是張狂的笑意。

    雖然那顆火球確實無比恐怖，蘊含的能量足足是一位正常律者的數倍，連她都受了不小的傷才將其徹底破壞。

    但不論如何，最後的勝利者終究是她杏大爺！聽見了杏的大笑，幽蘭黛爾只是默默搖了搖頭，目光之中流露絲絲憐憫。

    哪怕這位約束之律者委實強大異常，令如今的她都沒有戰勝的把握，可在那種力量的面前，想來也不會有第二個結局了。

    「……」視線順着幽蘭黛爾的目光上移，杏旋即也見到了另一顆絲毫不遜色方才的巨大火球，以及……那緊隨其後的八顆火球。

    沒有了聖痕計劃和卡斯蘭娜的阻礙，再加上幽蘭黛爾成為了新規則的代行者，此消彼長之下，新規則的落成已是一件無可阻擋的事情。

    隨着新規則與世界的關聯愈發密切，溫蒂等人作為新規則的維繫者，也擁有了動用世界力量的資格。

    而當整個世界的力量傾壓而下，即便是約束之律者也絕無抗衡的可能。

    這場戰爭的結局，早在比安卡·幽蘭黛爾·阿塔吉娜戰勝凱文·卡斯蘭娜的時候就已經註定了。

    「本大爺，才不會輸給你們這群垃圾！」怒聲吼道，杏的身形倏爾一動，化作一道金色的流光向着九顆火球極速衝去。

    作為可可利亞媽媽最喜愛的孩子，作為被神賦予消滅人類罪惡的使者，她怎麼可能會輸給布洛妮婭這群膽小鬼！？轟轟轟～～金光閃動，一顆又一顆的火球接連爆裂，化作無數崩飛的火焰和熔岩點綴着這片碧藍無暇的萬里晴空。

    終於，最後一顆的火球步入其先輩們的後塵化為流焰，幾成一團焦炭的少女也抵達了距離銀色神殿只一步之遙的地方。

    「杏，回頭吧，現在的你還有機會。

    」布洛妮婭的半身虛影顯現，看向面前少女的目光帶着濃濃自責和憐惜。

    作為杏的親人和摯友，她是最不願看到如今這種局面發生的。

    無論是杏破壞新規則覆滅人類文明，還是她們將杏消滅成功討伐約束之律者，對她而言都是無法承受的事情。

    可即便如此，布洛妮婭也沒有出聲向溫蒂懇求，讓對方饒杏一命。

    哪怕並不清楚溫蒂究竟遭遇了什麼，但當看到少女那堅定到絕望的神情後，布洛妮婭就已明白杏的事情在對方心中沒有迴轉餘地。

    只要杏還有破壞世界的意圖，溫蒂便會毫不留情地將其斬殺！同樣，身後就是整個世界的存亡，布洛妮婭也清楚自己沒有任性的資格。

    一旦杏試圖跨越那條線，她就必須消滅這位約束之律者！「機會？呵呵！」看了眼四周沒有消散而是如牢籠一般聚攏起來的流火，杏只是冷冷一笑，焦炭般漆黑的皮膚龜裂滴落下熔岩似的赤血，「本大爺才不需要你的施捨！忘恩負義的膽小鬼！！」「布洛妮婭沒有忘記媽媽的好。

    布洛妮婭會永遠記得，是可可利亞媽媽給了布洛妮婭一個家，也是她教會了布洛妮婭什麼叫做愛，但……」反駁的解釋就此戛然而止，布洛妮婭嘴唇張合數次，最終沒有將後續的話語說出口。

    她會永遠記住可可利亞對她的好，記住那個將她從西伯利亞雪原中解救出來，給予她愛和溫暖的女人。

    但同樣的，作為一位女武神，布洛妮婭也不會忘記可可利亞犯下的那些罪孽。

    那些直接或間接因為可可利亞而死去的億萬無辜民眾，是她永遠也無法忘記，必將背負終身的枷鎖！「那些事情，本大爺才不在乎呢！本大爺只知道，那是本大爺的媽媽！任何傷害她的人，都必須給本大爺付出代價！」大聲喝道，杏的體內能量涌動，異色的雙瞳化作了相同且璀璨的燦金之色，約束的領域如新生朝陽般爆發席捲，湮滅着一切的能量與法則。

    轟！！但比領域更快的，卻是一道比太陽還要更加熾烈耀眼的赤色炎柱。

    無窮的烈焰澎湃翻湧，極致的光與熱之中，唯見一道身影緩緩化作飛灰散去，同時一縷金線纏繞着一枚金色的核心遁入虛空瞬間消失。

    「支配之律者！？」覺察到了那一絲的異樣，布洛妮婭雙瞳不禁睜大，無法抑制的憤怒從心底噴涌而出。

    雖然即便不將杏的力量奪走，僅有約束權柄的少女也無法敵過世界意志加持的火焰。

    但帶着約束的力量抗爭到最後才是杏應有的結局，而不是在敗局已定的時候被立即拋棄！哪怕杏自始至終都為崩壞而戰，可在崩壞意志的眼中卻依舊只是一枚用完便丟的棋子。

    熾熱的炎柱漸漸消散，但布洛妮婭心中的憤怒卻久久無法平息。

    而另一邊，不斷生長的銀樹終於觸及了天空，把枝葉深深扎入了量子之海內。

    …………「我們這是戰鬥多久了，主教大人？」沉重喘息着，明羽向着面前長着三對白色羽翼的金髮男人問道。

    「……七千五百萬年了。

    」看着面前渾身遍佈傷痕，手中長劍也滿是缺口的銀髮男子，奧托不由遲疑一秒，才緩緩給出了答案，「根據規則，你應該早在兩千萬年前就無法維持自身存在了才對。

    」一邊感嘆着，奧托眸中閃過濃濃驚異。

    明明應該是最符合規則的神只，可明羽的意志卻頑強到了不守規矩的地步，哪怕被他削減到了這種地步依舊不願放棄。

    一如五萬年前那個本該最憎恨人類，卻將人類命運從虛數束縛中解除的美麗意志一般。

    「那大概，是因為我耍賴了吧。

    」微笑着說道，明羽用手中不論何時斷裂都不奇怪的銀色長劍挽了個劍花。

    「不論再怎麼堅強，你最多也只剩下五萬年的時間了。

    」看着眼前這個莫名樂觀的男人，奧托忍不住地提醒道，同時羽翼一震幻化出千萬金色劍氣向着明羽疾刺而去。

    「喂！主教大人，你就不能和那個傢伙商量一下，不要在你關心人的時候捅刀子嗎？」手中長劍舞成一道光幕，明羽沒好氣地說道。

    「我可不是關心你啊，明羽閣下。

    」有些無奈地說道，奧託身形一動，大劍全力斬落將明羽劈飛了出去。

    明明再過五萬年就會徹底消散了，這個人就不能有點緊迫感嗎？「啊對對對，口是心非的傲嬌主教大人。

    」在空中調整身形向着奧托一劍刺出，明羽從善如流地道。

    果然，這種人還是直接砍了吧……閃過明羽攻擊的同時在對方身上添下一道新傷，奧托甩了甩劍身上殘留的銀色血液，忍不住地在心中想道。

    咔嚓～一道輕細聲響傳開，金色的神殿出現一條裂紋，令兩人身形皆是一頓。

    「看來，這次終究還是我贏了啊，前輩……」等待已久的「奇蹟」終於到來，感覺到了自己同世界的聯繫，明羽臉上不禁露出一個愉悅的笑來，同時左手手掌向着奧托舉起，「以世界的名義，宣其——驅逐！」一瞬間，奧托背後的白色羽翼片片消散，金色的神殿如稚童的沙堡般土崩瓦解，化作無數光點緩緩湮滅。

    作為一個人類，縱然擁有了堪比神明的力量，奧托依舊是被牢牢束縛在世界之上的。

    而一旦被世界所除名，奧托和其身上的虛數權柄也便失去了依附的對象，只能如陽光下的露珠般瞬間蒸發。

    神與神之間的戰鬥，雖然可以在時間的尺度上不斷拉長，但當契機出現，結束也不過是一瞬而已。

    「這麼一來，你倒是得償所願了啊，主教大人……」看着面前身形迅速變得虛幻的金髮男人，明羽忍不住地有些感嘆。

    以人類之軀參與神明間的戰爭，還能取得自己想要的結果，奧托的確算是第一人了。

    從世界的束縛中解除，奧托固然免不了一死，但他也同樣得到了觸及虛數之樹的資格，有了開闢令卡蓮·卡斯蘭娜存活下去世界線的能力。

    以一個個體意志的消亡為代價，換取一條新世界線的開闢……只能說，奧托主教不愧為崩壞世界第一純愛戰神。

    「我也為您在現實世界準備了禮物的，明羽閣下。

    」沒有為此而驕傲的意思，奧托不緊不慢地說道，臉上流露一個神秘微笑。

    「你能夠乖乖去死，就已經是最好的禮物了。

    」擺了擺手，明羽毫不在乎地說道。

    雖然在現實世界的明爭暗鬥里，奧托給的禮物大多都是些能派上用場的東西，但奧托畢竟是奧托，永遠不要指望這種人會有什麼毫無目的的善意。

    任何看似免費的饋贈，奧托都必然會收取符合報償的東西。

    看出了明羽的嫌棄，奧托也沒再解釋什麼，僅留給明羽一個無比玩味的笑容，身體旋即消散湮滅。

    「接下來……」沒有理會奧托那縷奔向虛數之樹的殘魂，明羽身形一閃出現在了量子之海的銀樹面前，手掌輕輕按上了其無法丈量的巨大樹幹。

    深深吸了口氣，明羽心念忽地一動，不禁回頭一望，眸光閃動仿佛能穿透無盡的時間與空間直抵世界的某處。

    「抱歉……有些事情，是只有我才能做到的。

    」輕聲地道，明羽表情漸漸僵硬，化作了宇宙虛空亘古長存的冰冷，瞳眸之中卻湧現濃濃愧疚，「剩下的事情，就拜託你了，溫蒂……」話音落下，明羽身體與銀樹交融化作一道璀璨流光遁入量子之海的最深處，前往了虛數之樹的起始原點。

    …………現實世界，銀色神殿。

    轟～漂浮於銀樹之前的支配律者核心猛然崩碎，化作無數流光飛竄而出，劃破天際墜落世界各處。

    「虛數，量子，以及……人類的願望嗎？」望着天穹中划過的金色光雨，幽蘭黛爾表情不禁有些恍惚。

    量子之海通過衰亡法則分解墜入其中的一切事物，以此來獲取令自己壯大的力量。

    而與之相對的，虛數之樹得到能量的方式則是培育世界，通過人類文明的成長來固化能量，然後再在文明壯大後將其刈除，收穫積蓄的「果實」。

    新生、成長、收割、分解……這本該是世界迴環的命運，是來自虛數與量子共同的規則。

    人類與文明的一切成果，在這些偉大存在的面前都毫無價值，僅僅只是讓「果實」更加甜美而已。

    但在這一刻，有人往這條規則中加入了「願望」，從此人類的努力便有了意義。

    「是被虛數毀滅，還是消散於量子……既然你將選擇權交到了我們手裏，那我就讓你看一看人類的價值吧，明羽！」對着天空認真說道，幽蘭黛爾目光掃過仍在與虛數使骸們混戰的浮空戰艦群，身形一動化作一道銀白色的流光撞入了戰場之中。

    －－－－－－題外話－－－－－－下一章就結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