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就近在一旁桌上對峙着,男人從袖口摸出他那副精緻的銅製骰盅,看樣子也是個嗜賭之人,隨身帶骰盅,許九白也真想佩服一句。筆神閣 www.bishenge.com
「既然用的是我的骰盅,那就你選擇一個玩法吧。」男人到是不佔便宜,不失公允。
許九白自然也不推拒,想了想便道「就猜大小吧。」也是最簡單最快的一種玩法。
男人搖動手中的骰盅,眾人都屏息看着這處,就連色子與骰盅觸碰之下發出清脆的響聲也聽得清清楚楚。待他揭開盅罩後卻是大舒一口氣兒,二五一六,雖差兩點便是豹子,可這也是極好的成績,不錯了。
賈似年也看得津津有味,倒是斗笠之下的白衣男子面色如常的看着,只是他的目光多是瞧着那水綠色的嬌小身影。
「到你了。」男人將手中的骰盅遞給許九白。
只聽色子在骰盅發出激烈的幾聲碰撞,隨後定了下來。
但見許九白彎彎的秀眉一挑,那雙眸子宛若星辰閃耀,竟照的一堂子熠熠生輝。
引得眾人不由七分沉醉,就連面前這英挺的中年男人都有三分吸引,不過他都是三十多歲的人了,看個小姑娘居然還這麼……當即別開了眼,只將目光放在骰盅上。
「大叔,我,贏定了!」銅製的盅罩一杯揭開,眾人不由瞠目結舌,這,這。
「喲,三個六,這可是豹子呀。」許九白清淺一笑,宛若黃鶯一般的音色卻無不彰顯着得意。但她雖然開心,到底是意料之中卻沒有多少興奮的。
堂子上的一眾看客卻是要比許九白還興奮一些,畢竟是豹子,那可不是隨便搖一搖就能出來的。那少女卻是有真本事的。
旁酌的賈似年興奮道「看到沒有,看到沒有!」
白衣男子嘴角一抽,當即縮回賈似年掐住他的那隻手臂,冷冷道「我還沒瞎。」
也不知道這賈似年歡喜個什麼勁兒,又不是他贏了賭局,不過他一直就覺得那少女不會輸,為何如此覺得?興許是她字里話間的自信吧。
許九白得了男人的夜明珠便隨着許府小廝離去了,徒留這男人呆坐在凳子上,愣了半晌。
彼時一旁青衣男子道「你是外省人,是沒有聽過知州賭霸的名號,這輸了也不算丟人。」說話的人正是方才同許九白一桌的友人裘老三。
一旁得石大也忍不住了,插嘴道「我們老大,雖然是個女子,不會琴棋書畫,可吃喝嫖賭樣樣精通,你同她做賭不是自尋死路嗎!」
一堂子的人聽石大這麼一說,不知是該笑還是該敬。
也不知這石大是真傻還是假聰明,這夸不是夸,貶不是貶的,也幸虧許九白早已離去,否則又是一場風雨。
從方才那場賭局中醒過神來,賈似年又問身旁的白衣男子「你瞧,着實不是一般的女子吧。」
斗笠下白衣男子未做一聲,目光隨着那道水綠身影的消失,淡了下來。輕酌一杯佳釀,只覺熱烈似火卻又回味無窮。
許九白一回府,便被帶去了大廳。
大廳里除了三房的人,大房二房都是來齊了。然大房說的人多勢眾的,因早年大夫人去了,老爺就不曾續弦,統共除了伺候的婢女僕人也就當家人許莫護和許九白兩人而已。
許家一貫人丁不旺,二房除了許莫林夫婦就只有一子許康一女許若白,倒是庶出的三房人多一些。
許九白剛一跨進門檻,就聽一道凌厲的聲音「跪下!」赫然是許莫護的聲音。
許九白皺眉,反駁道「跪下?我只知道跪天跪地跪父母,你這讓我跪的又是哪門子東西?」
「你!」許莫護指着許九白的手指不停的顫動,泛紫的嘴唇不停囁嚅着,卻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面對着許九白,他惱,他怒,可更多的又是悔。
當年許家大夫人爻素心難產離世,他將一切罪責歸到剛出生的女兒身上,盛怒之下竟想要活埋了她。
若不是許莫林拼死阻攔,他在這世上唯一的骨血可能就沒了。加之後來許莫護又不讓許九白叫他父親,漸漸的父女兩個之間當然是豎起了一道鴻溝,等他醒悟過來,許九白卻已經變成了他口中的孽女,想要管束也沒有可用的法子了。
許莫林見父女兩個似乎又要吵起來,趕忙攔住許莫護,勸道「綰綰好些日子沒回來了,你又說她做什麼。沒得又把人氣走了,可別拿我做筏子哄她回來。」
許莫護看了許莫林一眼,又見許九白一臉無謂,不由吞下了惱怒,將臉色放寬和了些。
許若白站在二夫人劉玉蘭的身側,方才瞧着許莫護臉上的怒氣,都不由的退縮幾步。
大伯在許家長輩里最是嚴厲的,平素自己都不敢與他多說幾句話,可許九白卻是一臉的不覷,雖然知道許九白這樣不好,說大了便是有違孝道,可許若白心裏對她仍舊是有一些佩服的。
許九白見許莫林健步如飛的攔住許莫護,便知道他又是稱病哄自己回來的,倒也不氣,畢竟若是二叔真病了,她才是真的不開心。旋即問道「二叔叫我回來是有什麼事麼?」
她不同許莫護說,只同她二叔許莫林說,卻是一點兒也不給前者臉面的。
深知正事要緊,許二爺單刀直入「綰綰,聖上下旨升了你父親的官職,如今已經是官居二品的吏部尚書了,還賜了官邸,闔府家眷都得了旨遷往上京的,你也得好好收整收整。」
升官?許九白倒不多驚訝,半年前的趙忱之亂的為禍者都還三不五時的被那些詩人墨客扯出來說道說道。可見影響極大,許九白混跡市井,這件事她當然曉得。
而禍亂之所以平復,許莫護是可以領受頭功的,當初只是加了護國公的一等功勳,並沒有擢升許莫護,只給了一些賞賜而已,如今半年以後升遷的聖旨下來了,雖是遲了點,可到底也不晚。
許九白點了點頭卻是十分乖順,問道「那我現在就回去收拾收拾,不過二叔咱們多久離開知州啊?」
「越快越好,最遲不過三日吧。」
再過不久就是太后的千秋了,而且宋將軍回京,若是趕在當頭,聖上歡喜,日後這做官也不免舒坦一些,許莫護是早已經盤算好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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