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9.易碎的，驕傲着，那也曾是我的模樣（13）

    「胖子叔叔，你怎麼了？」

    承受了顧爺一陣狂風暴雨般的斥責過後，對李傲來說安吉麗娜此時的甜美嗓音聽上去就變得格外溫柔起來，哪怕他到現在也沒有適應對方那宛如金剛芭比般的模樣。

    「沒，沒什麼……」

    到現在還對高空墜落心有餘悸的李傲，躲閃開安吉麗娜注視過來的目光，踟躕着說道：「我，我只是覺得，你們似乎對現在這種狀態的我有很深的成見。」

    「怎麼……」

    不待安吉麗娜說完，李傲便打斷對方所言繼續說道：「我在你讓我看的那部電影中注意到了一個細節。就是裏邊那個跟我長得很像的人之前也失憶過一段時間，但當他死而復生之後記憶便恢復了過來。所以我覺得，既然你們很討厭現在的我，就應該儘早喚醒那個還沒有失憶的我。」

    「嗯……」

    當李傲用這種奇奇怪怪的方式講述完自己的理由，安吉麗娜似乎也感受到了顧爺和李傲在面對自己時的那種痛苦。不過，好在她也是此中高手，只是稍加整理便明白了對方想表達的意思。

    於是眉頭扭成麻花狀的安吉麗娜柔聲細語地安撫道：「胖子叔叔你現在的心情小安安雖然不太能理解，但是貓先生剛才所說的事情，你應該也是聽到了的。因此，我們現在還不能如你所願。不過沒關係呢！這段時間裏，小安安會一直陪在你身邊，絕對不會再有之前的那種情況出現，你就放一萬個心吧！」

    偷聽了一段安吉麗娜安撫李傲的話語，顧爺由於需要強忍着不讓自己笑出聲來，因此導致動作出現了幾次變形，甚至還險些讓疾馳中的黑貓從樹上跌落下去。

    想找個人吐槽一番，卻發現平時能接梗的傢伙此時此刻正是那被安撫的對象。這種憋在心裏無法傾訴的煎熬，就像是被蟲蟻啃食一般的瘙癢難耐。

    從李傲手中「搶」回軀體的控制權後，顧爺並未在吳山上多做停留。黑貓在其授意下叼起那份被遺落的食物，利用瞬步的能力直接橫跨過了兩山之間最窄的那段距離。

    至於它接下來的目標或者說目的地，自然便是先前就已經討論過的，漢山上的那對兒，即將從象牙塔中邁入現實世界的苦命鴛鴦了。

    海水散發出來的惡臭夾雜在夜風之中，始終瀰漫在水線附近的樹林上空。進而導致按照李傲先前記憶所提供線索一路尋找而來的顧爺不得不摒棄接駁黑貓那比犬科動物還要靈敏的嗅覺感官，否則它很有可能會在不知不覺中被熏暈過去，甚至還可能會危機到生命，那名丟掉了自己頗為年輕性命的外國女子便是這一情況的最好佐證。

    由於幾人造訪漢山的時間要比上回早了不少，因此沿途還能看到許多擁擠慌亂的人群。偶爾也會看到幾個「官方人員」在維持秩序的同時以統一分配為名收繳着人們手中的飲水、食物，甚至還包括充電器和除手機以外的照明設備。

    委身於樹林中靜觀一切的顧爺知道，在此番情景之下每個身處焦慮中的個體都會不由自主地將其向外傳播，成為一個新的「焦慮擴散源」。進而使得焦慮的情緒如同流感病毒一般，迅猛無比地在難民群中擴散開去。

    如若無法及時安撫住民眾們的這股焦慮情緒，那麼在這座山上躲避「天災」的眾人，有很大可能還得遭受更為慘烈的「人禍」折磨。

    「呵，還倒真讓這幫傢伙誤打誤撞給蒙對了！」看着那些假冒聯防隊員為收繳物資巧立各種名目，顧爺抖了抖耳朵冷哼出聲。

    「你看那邊……其實並非沒人看穿他們的目的。」

    還沒來及驚訝李傲語氣上的轉變，顧爺就從黑貓的余光中捕捉到了對方所指的那一幕。由於距離離得比較遠，即便黑貓的夜視能力再出色，幾人也只能看清楚個大概輪廓。於是瞬步發動，轉瞬之間眾人的視角便從遠眺變成了俯視。

    要說李傲能在原來的距離憑藉黑貓的聽覺感官從嘈雜而紛擾的聲音之中分辨出眼前這群人所爭吵的內容，那是不可能的。他只不過僅是根據雙方推搡的動作臆測了一下此處糾紛的起因。說白了還是在賭，而緣由恐怕便是那所謂的為了反對而反對了。

    當然，結果還真讓他給賭對了。

    只不過，李傲所不知道的是，他所「賭」的並非是自己的運氣，而是無意之間觸發了那個至今還讓眾人摸不着頭腦的「預判」能力。若是讓顧爺知道他就為了跟自己賭氣而把「預判」機會隨隨便便用到這種雞毛蒜皮的事情上，怕是會被直接給氣死過去。

    「即使看穿了又如何？」

    在黑貓的視野中，那名再次被推搡倒地的男子還在憤怒叫嚷着。然而，他此時的目標已經並不只針對那些假冒的聯防隊員了。

    「怎麼會這樣？其他人都是傻子嗎？明明證據都已經擺在他們面前了！」如果可以將李傲和那名男子此時的表情放在一起對比的話，想必不是如出一轍也相差無幾了。

    就在李傲準備出聲為那名男子聲援之際，一早就有所察覺的顧爺自然不會令其如願，隨手便切斷了他那接駁着的對外發聲感官。

    「省省力氣吧，真正傻的人是你跟那個傢伙才對。」不等李傲反駁，顧爺自顧自地繼續說道，「不管你們這些自詡聰明的人怎麼說，那些冒牌的傢伙在這些避難民眾心裏其實大抵是有一個統一名字的。」

    「什麼？」雖然依舊不服氣，雖然那句「自詡聰明」戳得自己很痛，但李傲還是耐下了性子，準備聽聽看對方到底能說出什麼花兒來。

    「希望。」

    「what？就他們？那幫穿了身皮出來招搖撞騙，敲詐勒索，強搶財物的垃圾？areyoukiddingme？」

    不去理會在意識空間中歇斯底里般咆哮的李傲，顧爺最後看了一眼樹下那已經變得愈演愈烈的衝突，瞬步能力再次發動，將身形融入進了濃濃的夜色。

    「其實，舊制度，甚至是壞的、不好的制度，也總是會比沒有制度能給人們帶來希望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