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惡靈上身

    北方秋風吹來微微細雨，在那小村子的村外蹣跚的走來了一位持刀的少年劍士，他白色長髮散亂，穿着類似武道館制服的藍色衣衫且破敗不堪，腳上沒有穿鞋子，是一般武者那樣用繃帶纏繞着，一直到腳踝。

    少年一頭白髮雖然罕見，但讓人最在意的是他的那隻左眼，他的相貌雖然談不上美男，但也不醜，只不過有了這隻血紅色瞳孔的左眼，在好的臉孔也會讓人害怕，那是「血瞳詛咒」。

    肆虐斯特曼大陸的一種古老詛咒，據說每一個孩子成年時都會有可能患上這樣的詛咒。

    詛咒初步症狀為發燒，昏睡，噩夢，左眼瞳孔變為紅色，潛伏期大約在半年。

    半年後左眼周圍的血管連成紅線佈滿整個左臉，這就是發狂的徵兆，這時被詛咒者會和詛咒做靈魂的鬥爭，贏了承受痛苦，詛咒繼續進入潛伏期，輸了就會變成怪物撕碎周圍的一切。

    這種詛咒男孩居多，女人很少見到，治癒辦法基本沒有，占時的解決辦法也只有高價請魔法師封印左眼，餘生都會失去左眼視力。

    當然也有更厲害的劍士或者武者，他們會通過強大的意志力以及非人的訓練來控制左眼的血瞳詛咒，這樣不光不會受到詛咒的痛處，反而還能得到詛咒的力量，這樣的人會被稱為血瞳劍士或者血瞳武者。

    但是這樣的人少之又少，因為很多人連詛咒的痛苦都忍不下去。

    而眼下這位白髮少年便是其中一位想要控制血瞳之力的人，然而他似乎要失敗了。

    因為密密麻麻的血線已經佈滿了他的左半張臉，一股即使是普通人都能覺察到的邪惡氣息在他的身上肆虐。

    「該死，真的就要死在這裏了嗎……」少年腦子裏自言自語的說道。

    還記得上個村子裏一個同樣患有血瞳詛咒的那個孩子，他沒有錢請術士封印左眼，也沒有強大的意志力，更沒有能力訓練自己，然後他就化身成了全身血紅身體狂化的怪物，將那整個村莊都給毀了。

    全村子沒有一個活口，化身怪物的他撕碎了所有人，最終連他自己也死了，他的血因為這股力量流幹了。

    「我關夢·西菲克也要變成那種怪物嗎？」少年咬着牙前行着，他還沒有離開這個生命之地，這裏還有很多無辜的人。

    少年叫關夢·西菲克，來自克勞澤帝國的貴族世家，因為患上了血瞳詛咒而遭到了身邊所有人的排斥，就連他的父母也都不在理會他，而把重點轉移到了他的弟弟身上。

    不過關夢並不在乎這些，因為自從患上了血瞳詛咒他也看透了身邊這些貴族之人，包括他的父母，貴族哪有什麼真情，里里外外的虛偽內全部都透露着一個利字！

    被詛咒的人通常都會被認為是被神所拋棄的人，地位再怎麼高也會一落千丈，關夢知道自己再留在這個家會是個什麼下場，所以他離家出走了。

    關夢並不想失去左眼的視力，同時也有想要得到血瞳詛咒之力的野心，於是他就踏上了他的獵獸之旅。

    通過和強大的魔獸戰鬥從而讓自己的實力強大，讓自己一步一步的控制血瞳詛咒。

    關夢是受過五年的劍術教育的，他今年十五歲，每個貴族十歲都會去選擇自己愛好的選修課程，而關夢選的就是劍術。

    由於貴族那所謂的劍術大師，關夢在自己所殺的第一個魔獸那裏可吃了一個大苦頭，自那之後關夢開始接受委託去獵殺一些擾亂村民生活的弱小魔獸。

    雖然很累，有時會有生命危險，但是一旦完成委託，克勞澤銀幣還是少不了的，填飽肚子還是可以的。

    血瞳劍士的總是居無定所的，關夢一直向北走，實力也在一次次獵殺魔獸的戰鬥中變強，而距離血瞳詛咒爆發的時刻也鄰近了。

    就在三天前關夢本以為控制血瞳詛咒成為血瞳劍士的時候，詛咒爆發了，在飽經靈魂的痛苦折磨後，關夢撐過了第一天。

    他儘量向北走，找到一個真正的了無人跡的地方，然而第二天又路過了一個村子，見到了那個血瞳詛咒的慘劇，於是他繼續強忍着撐過了第三天。

    翻過山頭令他絕望的是，又是一個村子，人還不少，正是他現在所在的位置。

    左半張臉，左半個身體都在發生着一種奇怪的感覺，那不是劇痛，卻非常難受，仿佛這半個身體都不是自己的。

    「說實話還真的不想死了。」關夢心中自始自終都在重複着這句話。

    強大的求生讓關夢咬牙切齒也在忍受，至少也要走過這個村子，不要讓自己的手沾上無辜的血。

    「要活着，活着去最美的平川，去浩瀚的雪山，去嚴酷的沙漠，去綠色的森林，去一睹精靈族的美少女，還有太多沒有去做的事情，太多沒有看到的風景，不能在這裏倒下。」關夢一步一步的走着，他的身體之上在散發着熱氣，死死咬着的牙齒也開始發生了異變，虎牙正在生長。

    「惡魔！」

    突然間，一家民房的門邊傳來了一個孩子的聲音，語氣顯得厭惡。

    關夢轉頭看着他，那是個七八歲得孩子，正在虎視眈眈的看着自己。

    突然的一股戰慄湧上頭腦，關夢眼中血色湧現，一股無形的殺意讓的那孩子嚇破了膽。

    不少村民聞風而來，乍一看是個血瞳詛咒者，於是一個個紛紛拿起家中的鋤頭沖了過來。

    關夢知道此地不宜久留，邁着本就虛弱的步伐加速的逃離這裏。

    一塊由村民扔的石頭砸到了關夢的額頭，關夢較忙回過頭，卻也已經血流滿面。

    他能理解這些人，畢竟自己可能要變成怪物殺了他們吧。

    蹣跚了一兩步後，關夢終於滾進了森林中，而那群「視死如歸」的村民便再也不敢進入了。

    「這……這裏是魔域森林！該死！」關夢心中一驚，魔域森林是北境禁地，這裏是極北之地，人類的探索就止步於魔域森林。

    沒人知道魔域森林之後會有什麼，關夢一開始就聽說過這樣的森林，他深知這樣的森林有多麼危險，所以他從來沒有來過。

    再回頭時已經找不到進來的路了，就連光似乎都看不到了，到處都是樹木，所有地方看起來都差不多，最該死的是天空居然落起了大雨。

    又濕又潮又冷的森林，到處充滿了敵意，這裏不止自己一個，關夢察覺到了，這裏感覺到處都是陰冷的視線。

    大氣從關夢的頭頂吹下，那是血腥的氣體，充滿了骯髒不堪的惡臭，夾雜着狂暴的殺意。

    唰！

    關夢左眼血茫爆發，瞬間拔出腰間長刀，鬼魅般的轉身怒劈而下，一道血色劍氣從刀刃而出，將一個巨大的身影一劈為二！

    「啊！」

    長刀掉落於積水的爛泥地，關夢捧着腦袋瘋狂的咆哮，雙眼變得血紅，虎牙增長，身體之上每一個毛細孔都開始滲透出血液，他就要變成怪物了。

    森林的陰暗處浮現出了無數雙紅色的眼睛，它們盯着這個即將化身為怪物的人類，等待這個人類倒下時，這就是食物了。

    「不，不能。」

    關夢將身後的巨獸劈成了兩半，漫天血水淋了關夢滿身，無法抑制的狂暴瘋狂的淹沒着關夢的意識。

    「吼！」

    當痛處化作咆哮，那根線終於斷了，一頭滿身血水的怪物仰天咆哮，然而下一刻他撿起地上的長刀刺進了自己的心臟。

    冰冷的雨水沖刷着他的臉，那蒼白無血的臉浮現出了苦澀，他終於做回了自己，即使已經付出了生命的代價。

    「可惜了。」關夢最終還是留下了惋惜，他的魂魄即將魂歸九泉。

    他的無力的趴在了泥濘的爛泥地上，視線漸漸的變得血紅，天空上飄下來的雨水居然是血水。

    空中飄滿了死靈，那些死去之人的靈魂，他們發出鬼語，他們正在盯着自己，仿佛自己的靈魂一出竅，他們便會撲過來吞食殆盡。

    「不能！」

    儘管已經看到了不該看到的事物，關夢依然在堅持，堅持自己的靈魂不要脫離。

    在漫天的血色當中，忽然一抹藍色浮現在遠方，在這單色調的世界中格外醒目。

    漫天死靈為之避讓，它一步一步的走來，腳下仿佛是血色的湖面隨着它的每一步在漣漪。

    一雙燃燒在藍色火焰中的腳出現在了關夢的視線之中，那仿佛是女性的雙腳並沒有那麼粗獷。

    「還在堅持嗎？」

    女人冰冷無比的聲音傳來，那仿佛九幽之下的寒霜，不帶一絲感情，關夢眉頭緊鎖，用盡最後一絲力氣將視線上移，他堅持不讓自己靈魂離去，並且看向了這雙腳的主人。

    那是個帶着一個面具的女人，面具分為上下兩半，遮住了上臉和下臉，分別是惡魔的藍色雙目以及惡鬼的鬼牙，這一上一下的面具遮住了這個女人全部的面貌，只能看到一雙尖耳朵和白色的長髮，脖頸下的身體穿着一身惡鬼戰甲，唯獨雙腳燃燒在藍色火焰之中，這活脫脫一個人形惡鬼。

    「滾開！惡鬼。」關夢虛弱的盯着這個女惡鬼，狠狠地說道。

    即使將要死亡，他也不會讓自己的靈魂被這些惡鬼蠶食。

    「嚯……還有力氣。」女惡鬼冷笑，「呵呵呵」。

    「到底是為了什麼了？」女惡靈蹲了下來，看着這個趴在地上的白髮青年，即使他就要死了，也要保持自己的理性和清明，真是像以前的她啊。

    「不管如何，既然遇到了，總會有着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不是嗎？」女惡靈冷冷道。

    「哈哈哈哈。」

    漫天血色破碎，女惡靈化作藍色火焰頃刻間湧入了關夢的左眼，那血紅的瞳孔由內而外變為了藍色，遍佈整張臉的血線逐漸消失，兩個靈魂開始了融合。

    關夢渾身突然一震，他抓起了掉在一旁的長刀，緩緩的站起了身來，哈出了死屍的冷氣，他抬起了手臂橫向瞬間揮刀，頃刻間連雨聲都寂靜了下來，一道藍色的劍光瞬間衝散了出去，無數撕心裂肺的慘叫聲響起。

    轟隆隆！

    伶俐的劍風而過，無數樹木倒下，黑暗中一雙雙血色眼睛定格在了那一刻，沒有任何危險敢在靠近了，因為最危險的就在眼前，那是個左眼為藍色瞳孔的白髮年輕劍士。

    雨水緩慢的恢復了下落，關夢收刀入鞘，轉過身去。

    「說說吧，救我你到底有何目的。」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