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結束和開始

    清早時分，天氣還是一片舒朗，卻意外地沒有維持多久就開始細雨濛濛，本以為一會的功夫就會停歇，不想這雨卻是越下越大，轉個身的時間，雨幕就已經將行人和車輛遮掩了。

    也因為這般的關係，多肉館的生意受到影響並不是很好，夏薇送走一個慕名從臨市特意趕過來顧客就空下來了。

    她也由此鬆了一口氣，雖說也是多肉館的老闆之一，但她向來只管投入資金，管理一向是葉素負責的，尋常顧客還好，要是來個資深玩家，她就要應付不了的。

    看了看時間，還有一個小時就閉館了，看雨勢卻是一時半會停不了的，夏薇索性讓兩個員工提前下班了，她自己也收拾了一下，打算再過半個小時就回去了。

    不想正拿着車鑰匙擺弄，就看到葉素從外面走了進來。

    她穿着一條黑色的長襯裙，披着同色的針織衫，膝蓋以下的裙擺已經濕了，還帶着些許的泥點，樣子格外狼狽。

    夏薇抬頭去看她，那張巴掌大的臉孔此時帶着幾分蒼白，那雙一貫溫柔的眼眸中滿是茫然和低落。

    她一愣，隨即瞪大眼睛道「程金生那老不死的該不會連在程思憫的喪禮上都不消停，還給你難堪吧？」

    葉素的心神因為她突來的高聲而拉了回來，輕輕笑了笑道「我被趕了出來。」

    「那你怎麼到現在才回……」話還沒說完，夏薇就明白了，一臉心疼道「你該不會在殯儀館外面站了一天吧？」

    葉素垂眸，「墓園我也去了。」

    「站在外面？」夏薇諷刺了一句，然後嘆氣道「葉素啊葉素，你不是最不喜歡被人狗眼看人低了嗎？你明明可以不去的，又何必……」自取其辱？

    葉素卻突然抬頭道「但是程思憫死了！」

    對上她通紅的眼眶，夏薇霎時沉默了。

    葉素抬手捂住自己的眼睛，遮掩住了自己失態的落淚。

    她說「他本來有機會活下來的，是為了我……他才死的。」

    夏薇有些不忍地別開臉，她一直覺得相較程思憫對葉素炙熱的愛，葉素對程思憫或許並沒有愛情的成分。

    畢竟她總是那麼克制，又始終不願意答應程思憫的追求。

    雖然葉素不肯鬆口，也可以理解成她自尊心高，不想被程金生羞辱。

    然而，那到底只是程思憫的爺爺而不是父母，而他的父母，卻是對葉素都非常喜愛。

    真有情的話，又怎麼會因為這一點阻攔就放棄呢。

    說到底，不過是不夠愛。

    曾經，夏薇是這樣想的。然而，看到現在葉素的模樣，她卻是覺得自己或許想錯了。

    也不知是不是錯覺，她竟覺得葉素給她的感覺有幾分心如死灰。

    但是怎麼可能呢。

    別看葉素長着一張原諒臉，雖然不是那種奪目的漂亮，但卻是那種乾淨之極的美麗，那雙迷濛蒙的雙眼似乎時時刻刻都帶着迷茫憂鬱。這般長相導致了不管發生了什麼，別人都會從她的立場為她找理由，去憐惜她。

    然而實際上，作為閨蜜的夏薇非常清楚，葉素是典型的表裏不一，她並不是那種軟弱沒有主見的人，對於未來的道路，她比誰都清楚，也走得比誰都堅定。

    所以夏薇萬分肯定，心如死灰這種事絕對不會和葉素搭上關係。

    葉素的失態也只有一小會，她很快就整理好了情緒，對着夏薇道「這個天氣估計不會再有客人了，我們閉館吧。」

    兩人將該收拾的收拾好，就一起離開了。

    夏薇是新手上路，車技還很生澀，好在多肉館開在郊區，往城區的這段路車輛並不多，她倒也還能夠應付。

    「等到了城區，就換你……」夏薇轉頭跟葉素說話，卻對上了她驚恐的面容。

    「怎麼……」最後一個了字還沒有問出口，就看到葉素快速解開安全帶，對着她撲了過來。

    在她的眼睛裏，夏薇看到了車窗外的場景，一根根粗壯的木頭從邊上的重卡上滾落，往她們頭頂砸下來——

    而這個時候，葉素已經死死壓在了她的身上。

    「你……」夏薇嚇得瞪大了眼睛，嘴巴里卻只喊出了這一個字。

    看出她在疑惑什麼，感受着脊骨被砸斷的劇痛，葉素有些失神地露出了一抹淺笑。

    大口大口的鮮血夾雜着內臟的碎片從她口中嘔出，她卻顧不上了。

    【你這個掃把星給我滾，滾出去！】

    【是你害死了思憫，害死了我們程家的獨孫！】

    【滾出去，我不想看到你！】

    老人歇斯底里的話語仿佛還在耳邊，那般傷人，然而葉素卻只是不知多少次恍然。

    程思憫……死了啊。

    天瀾之巔

    憤怒之神從神殿外匆匆走進來，抬頭正要開口，就因為看到的畫面愣住了。

    他居然看到愛欲之神正坐在神座上發呆？

    仔細看了下，確實是在發呆。

    那張極致俊美，又帶着極致冷意的面容這會難得有了幾分茫然。

    這讓他不由想起老友的過去，心神一松，說出的話也緩和了好幾分。

    「你這是在幹什麼？」

    愛欲之神這才發現他的到來，轉頭沉默片刻後開口道「我的真靈愛上了一個下界的凡女。」

    憤怒之神走到她身邊，才發現他的面前正站着一道真靈。

    那是一個面容俊逸的男人，帶着幾分少年氣盛，然而那雙眼睛卻盛滿了悲傷和不舍。

    他一愣，下意識道「難不成艾依連你的真靈都不放過了？」

    愛欲之神搖頭，「我的真靈不是那麼容易找到的，那個凡女……不是艾依。」

    聞言，憤怒之神眼睛都瞪大了，「你的意思是……」

    「這是天大的好事啊！」不等愛欲之神回答，憤怒之神就大喜道。

    愛欲之神抬頭，目光看向遠方道「那個凡女剛剛死了。」

    憤怒之神一驚，順着他的神觸看去，剛好便看到葉素閉上眼睛的那一幕。

    幾乎連猶豫都沒有，他直接便出手截取了葉素的靈魂，將之投入到了一個小世界中。

    「你……」看到那個小世界，愛欲之神忍不住皺眉。

    憤怒之神對着他笑道「試一試並沒有壞處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