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黑與白的世界

    一分為二的屋子，猶如是在對應這個黑與白的世界。

    兩面的屋子中，文野智看着走屋外走進來的陳雪還有李輝，陳雪他是不認識的，不過李輝他知道，是這屋子房東的兒子。

    對於李輝，文野智還是有點印象的，知道這是一個沉迷網上賭博，欠下幾十萬高利貸後威脅父母替他還錢的人。

    因為他租房子那天，就聽到了李輝和他父母的爭吵，還說不替他還錢，就殺了這兩個老東西來着。

    文野智有點奇怪李輝和這個女人來幹什麼，不過當他發現李輝和這個女人都看不見他後，文野智就知道，他這些天來的目的，已經達到了。

    他進入了這間屋子的「黑色」這一面。

    看向四周。

    這個被他稱呼為黑色一面的屋子內部，並不是昏暗一片的，相反的，非常明亮！

    是那種蒼白色的明亮，給人一種冬天裏的陽光的感覺。

    冰冷、刺骨。

    這明亮並不是一下子出現的，而是像動漫中那些英雄降臨時候的畫面一樣，逐漸充滿文野智所能看到的地方。

    李輝和那個女人，此時已經化為兩道虛線構成的影子，就像是坐在車子裏，從車窗看出去的綠化帶那個樣子，很模糊的線條形態。

    卡噠噠、卡噠噠。

    原本靜悄悄的屋子裏，忽然出現了細微的聲響，那是有什麼塑料物件被敲動的聲音。

    這是電腦鍵盤發出來的聲響。

    文野智並不陌生，這半個月裏，他已經習慣了這種聲音。

    他走出了洗手間。

    在一片蒼白的明亮中，文野智看到了原本被他搬空的書房裏頭，出現了一台台式電腦。電腦這會兒開着，白茫茫一片，卻看不清上面有什麼。還有一個背影，背對着他，這會兒雙手放在鍵盤上，快速敲打着。

    卡噠噠，卡噠噠。

    文野智走了過去，卻忽然看到自己眼前一花，書房裏空蕩蕩，哪裏有敲鍵盤的人？

    文野智面無表情，忽的他眼角餘光里出現了一道人影。

    他看過去。

    就看到一個人，反着從洗手間裏爬出來，先是腳，然後是腿和屁股，接着是身體，再往上……就沒了。

    這是一個沒有腦袋的人。

    他從洗手間裏爬出來，一直爬着，就在整個人都要離開洗手間的那一剎那，這個沒有腦袋的人消失了。

    一下子就不見了。

    卡噠噠，卡噠噠。

    敲鍵盤的聲音突然再次出現。

    文野智看向書房，卻沒有看到人，這時候他才發現敲鍵盤的聲音來源不是書房，而是客廳。

    他急忙跑過去，就看到一個背着他的人，抱着台筆記本電腦，在敲打着鍵盤。

    文野智走了過去，這次他試着交流。

    於是打招呼道：「你好。」

    這人僵了一下，敲鍵盤的聲音戛然而止。

    文野智以為這個人要出聲了，結果他又開始敲打起鍵盤。

    文野智走近了一些。

    這一次，他看到電腦屏幕上的內容了。

    因為這台筆記本是他的！

    這個人抱着他的筆記本，寫着他這半個月來瞎編出來的小說，文野智赫然看到這一章的標題是「黑與白的世界」。

    然後，這個背對着他的人，突然一下子消失不見了。

    一塊兒消失不見的，還有他的筆記本電腦。

    文野智面無表情。

    然後，他走到了窗口，將窗簾拉起來。

    窗簾拉起，並沒有讓屋子裏的光更明亮，反而一下子暗淡了下去。

    從窗口看出去，只能看到影影倬倬的黑暗。

    黑色的街道，黑色的建築物，黑色的車子，黑色的行人，沒有一點聲響，窗外的事物，穿梭於黑暗中，湮滅在無聲間。

    文野智的眼神第一次有了變化，不過並不是恐懼，而是……幾分迷茫幾分熟悉。

    似乎想到了什麼，文野智急忙走到了客廳，把電視機打開。

    有電，電視機能打開，然而沒有一個電視節目。

    電視屏幕上，是雪花一樣的。

    也沒有聲音傳出來。

    文野智並不意外，他甚至還有點輕車熟路，他走到了廚房，然後將煤氣灶打開。

    沒有火，也沒有煤氣出來。

    不過文野智直接將鍋子放上去，鍋子慢慢就變熱了，倒油，然後開始煎蛋。

    卡噠噠，卡噠噠。

    隨着一股蛋香味飄散開，敲打鍵盤的聲音再次出現。

    那個背對着他的人，出現在了廚房裏，還是抱着他的筆記本電腦。

    不過很突然的，這個人站了起來。

    然後轉過身來。

    這是一個沒有五官的人，並不是因為臉是蒼白一片，而是整張臉血肉模糊，已經看不到了。

    文野智將煎得漆黑的蛋放在盤子裏，關掉煤氣灶，然後端起裝有煎蛋的盤子，端到了這個一臉血肉模糊的人面前。

    「吃吧，可好吃了。」文野智說道，猶如在哄小孩似的。

    這個人雙手顫抖的接過盤子，然後整張臉都蓋在了盤子上，頓時一盤子都是人血，隨着那個人晃動腦袋，不斷有人血飛濺出來。

    地板上，文野智的衣服上，附近的牆面上，到處都是。

    咣當！

    盤子忽然掉落在地。

    吃着煎蛋的人弓着身體，雙手虛抓着，不過已經抓不到盤子，然後，他動作迅速的撲向了文野智，卻一下子穿過。

    文野智面無表情，他看着眼前的世界在黑白倒轉，然後是兩張驚愕的面孔。

    陳雪和李輝，很驚愕的看着文野智，他們不知道文野智是什麼時候出現的，只知道他們一轉身，就看到文野智站在他們身後。

    而在此之前，他們不小心打碎了放在餐桌上的盤子。

    陳雪和李輝都挺尷尬的。

    「沒事，盤子碎了而已。」文野智卻先開口了。

    「不好意思。」陳雪道歉道，然後單刀直入，「你好，你是文野智吧？我是警察，姓陳，有件事我想和你談談。」

    文野智看了一眼這個自稱警察的女人，「我可以拒絕嗎？我現在沒時間。」

    陳雪一愣，然後道：「可以，不過……」

    陳雪還想說，但文野智已經做了一個請的姿勢。

    這是下逐客令了。

    陳雪錯愕的看着文野智。

    文野智面無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