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八章 妖身變化

    修家大妖狹長的雙眼裏充滿困惑，明明感應到八煞黃泉煙就在孟化羽的體內，可偏偏沒有反應。事已至此，它顧不得什麼，雙手虛握，連連催發黃泉煙，然而結果如故，不曾改變。

    孟化羽餘光一瞥，冷冷一笑，不欲與這頭蠻牛多做糾纏。另一手上無形劍訣變幻，當即化出一道虹芒，偏側一斬，斬在牛妖的鐵蹄上。

    一人一妖本就離得極近，而無形劍氣又格外迅速。牧野根本來不及作出反應，只覺蹄子上吃痛一擊，不自覺地把牛蹄收了回來。

    力勁頓時消弭，天塌地陷的動靜同時消停，養妖殿也恢復安寧。只不過破的破，碎的碎，已成斷壁殘垣。

    牧家大妖恢復人形，它一看自家手掌，拇指竟被削去半截，露出骨頭和血肉來。

    「劍訣？妖仙？」

    牧家老祖即是道祖座下青牛，它雖不服教化，但從道祖那兒偷學了不少本事。

    牧野作為牧家之後，看似愚笨，實則眼界還在殿內眾妖之上，一眼分辨出孟化羽使得是道門劍訣。可惜它自小不稀罕修道，性子也不適合修道，並不能認出劍訣的來歷。

    「正是。」

    孟化羽一點頭，並不言明是何種劍訣。這種透露自家的根底的事，他可不樂意做。

    「無形劍訣頗為好認，若是道門中人一眼即可看出跟腳，但妖族未必認得出來。」

    老杜如實說道。

    妖仙並非妖族正統，多數妖族不會修煉如此繁複的路子，又砥礪道心，又是採氣吐納的。它們精通肉身變化，往往打熬妖身，變化人形，自成神通。

    從這頭牛妖身上便可見得妖族軀殼的強悍，比先天孱弱的人族不知強橫多少倍。

    「妖族身軀雖強，但也有掣肘。筋骨越強，越難變化人形，神通無法登峰造極。」

    人體藏有極大的隱秘，上古妖帝也大多以人形顯世，把一身妖族神通發揮得淋漓盡致。

    「怪不得這頭牛妖最不像人。」

    孟化羽恍然大悟。

    牧野的妖身堪比真龍，精煉皮膜筋骨的時候遇到了極大的難關，無法收束，能化為半個人形，已算是天賦不凡。

    當牧野現出原形，老杜便看穿了它的根底：「我說怎麼有點眼熟，原來是那頭老牛的後人。」

    「老牛？」

    「說起來和道門淵源不小，他家老祖曾是道祖的坐騎。」

    孟化羽想起這門練力功法：「傳聞不假，道祖真的有一頭青牛坐騎。」

    「這老小子不好好修行，竟然放任後人出來胡作非為，與道門為敵，倒是有欺師滅祖的嫌疑。」老杜陰陰笑了兩聲，不知又在盤算什麼。

    孟化羽沒那麼多心思，只是一個勁的窺視牛妖肉身變化的過程。從皮膜到血肉，從筋骨到穴竅，整個變化的過程盡在眼中。

    「妖族肉身當真玄奇，血肉重鑄，筋骨再生，穴竅易位。」

    孟化羽看着一頭巨牛不斷縮小，繼而變作人類模樣。即便心知肚明，可實際瞧見，依舊感嘆不已。

    牧野一屁股癱坐在地上，轟隆一聲巨響，養妖殿抖了三抖，震下來不少碎屑。縱以它的能耐，剛才對仗，亦是十分吃力。

    「老祖告誡我在外務必注意妖仙一流，可孔家的人明明也是妖仙，這二者的差距為何如此之大。」

    牧野吃了虧，方才想起老祖宗的警言。它把半截拇指一摁，拿出一碟軟膏，朝指頭上抹了抹，隨即恢復如初。

    「下次，下次我一定把場子找回來。」

    孟化羽暗笑不已，這牛妖倒是敞亮，毫無顧忌。

    不過事情還沒結束，牧野坐起身來，大腳一踩，惡狠狠的瞪了過去，但它瞪的不是孟化羽，而是修家那頭大妖。

    「你敢算計老子！」

    原來，牧野對孔淼心生不滿，都是因為修家在吹耳旁風。

    修家大妖不寒而慄，身子一矮，變作一條小蛇，欲要逃離此地。可牧野哪會給他這個機會？儘管剛與孟化羽角力，可他體質不凡，三五個呼吸後就恢復了。

    蒲扇大的手掌壓下，掌風一吹，碎裂的地磚上立馬浮現巨大的掌印。

    小蛇兩端一翹，驀地噴出一口鮮血，從身子裏發出骨裂的聲響，噼里啪啦，響了六次，斷成七截。

    妖城禁內，三皇子的地盤，牧野仍是這般肆無忌憚，且毅然決然，絕不二話。

    有許多大妖見牧野性子耿直，就想利用它，不過看見了修家大妖的下場後，便熄了這點心思。

    「牧野！妖庭之內，禁武禁法，更禁殘害同族，你置三皇子於何地！」

    眾妖畏懼，可它們人多勢眾，便壯着膽子，色厲荏苒的叫罵道。

    「哼，三皇子那兒我自會負荊請罪，用不着你們管，而且我會把事情的原委一五一十的告知三皇子。」牧野耿直，但不愚蠢，它明白過來，自己是被人當槍使了。

    眾妖一聽，顏色一變，這一次對付孔家，它們其實是聽了諸葛溫的吩咐。

    「諸葛先生，牧野壞了規矩，理應受罰，請您處置！」

    孟化羽暗自搖頭，看了一眼諸葛溫，他仍舊像個沒事人一樣，老神在在，躺在太師椅上，坐看妖族內鬥。

    「諸葛先生！」

    眾妖見諸葛溫還是不動，不禁急切。

    「好了，好了，這件事就此作罷。牧野，你不要去三皇子那兒告狀，我們呢，也不會治你的罪，就當無事發生過。」

    諸葛溫和稀泥的做法，眾妖心有不滿，然而它們不敢有任何意見，甚至不曾在臉上表現出來，同是一副為諸葛溫是尊的模樣。

    牧野冷哼一聲，不再說話。

    「諸葛溫在妖族裏的地位，不低啊。」

    孟化羽怎麼看怎麼覺得古怪，以妖族傲慢的態度，怎會向一個人族低頭，即便他再怎麼受三皇子寵信。

    「這些妖族對三皇子都敢有異心，怎麼會屈從三皇子身邊的一個寵臣？」

    諸葛溫的身上仿佛籠罩着一層迷霧，孟化羽神情不變，思索道：「這人的心計遠在我之上，若與他為敵，唯有以絕對的神通法力破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