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死到何時才算頭

    「你這個煞風景的狗東西，打擾老子興致，老子砍死你！」

    「啊——」

    「殺人了！」

    「殺人啦！」

    刺鼻的血腥味打破了青樓的醉生夢死，鶯鶯燕燕們驚慌失措的尖叫四散；客人們有的如鳥獸散，有的則抬起頭，饒有興趣的飲酒看戲。

    二樓紅杏閣門外。

    一個五短身材的壯漢憑欄而立，手中鬼頭大刀飲血猙獰，鮮血順着刀身緩緩淌落，染紅地面。

    在他腳下，是具新鮮的屍體，身首異處。

    楊素看着自己的屍體，無聲吐槽：「mmp，我要死到什麼時候才是個頭？」

    地面清理系統悄然開啟。

    屍體和鮮血融入其中消失不見，青樓恢復平靜。

    老·鴇招呼來客，姑娘們搔首弄姿，客人們尋歡作樂，歌舞昇平畫面和諧，仿佛從未有人死去。

    地下。

    龐大宏偉的機械系統精密運轉，楊素靜靜的躺在傳送帶上，和其他各種死法的屍體一起，運往地下深處。

    傳送帶的終點是活體部。

    在這裏，傳送帶一分為六。

    電腦自動掃描每具屍體，控制機械臂分揀，根據破損程度送往不同的樓層。

    活體部三層。

    潘俊凱回到b2維修區，對同事邵濤說道：「剛才我送npc去程序部檢驗的路上，見到咱們部門新來的總監，好像在視察咱們這層。」

    「她屬貓啊，大晚上也不睡覺。」正在玩遊戲的邵濤抱怨一句，收起摺疊通訊設備，「女人就是麻煩，屠宰場有什麼可查的。」

    「新官上任三把火嘛。小心點，別撞她槍口上，我可不想丟工作。」

    「知道了。」

    兩人不咸不淡的聊了幾句，綠色指示燈亮起，楊素赤身果體的運了進來。

    邵濤一撇嘴：「又來死豬了，準備幹活吧。」

    「抱歉，你剛才說什麼，死豬？」

    活體部新任總監李亞男推開玻璃門，在三層經理和b區主管的陪同下走了進來。

    中等姿色打扮幹練，雖不驚艷卻很耐看。年過三十看上去只有二十多歲，緊身的職業裝包裹出前凸後翹的玲瓏身材。

    邵濤嚇得一哆嗦：「沒，我，我不是說您……」

    「我知道，你在說他們。你認為他們是機械人，與牲口無異。但是公司靠他們創造營收，從某個角度來說，你的工資也是他們發的。我希望你對他們、對你所屬的部門、對園區、對公司保持適當的感激和敬意，可以嗎？」

    「是是，我，我記住了。」

    看看你的人，都給我惹得什麼破事兒！

    三層經理不滿的瞪了b區主管一眼，後者立刻呵斥邵、潘二人：「還愣着幹什麼，趕快幹活！再出亂子，扣發三個月獎金！」

    邵濤控制機械臂，將楊素的頭顱和身軀放到操作台上。

    潘俊凱啟動伽馬射線檢查儀，掃描楊素全身，檢查受損部位。

    「頸部嚴重受損，其他部位完好。其中頸部肌肉群、血管、神經割裂，頸椎第五節遭毀滅性損壞，第三、第四、第六節頸椎破損嚴重，建議更換全新頸椎。」

    「頸椎型號。」

    「成年男性3型。」

    「收到！」

    邵濤改為控制更為精細的小型機械手臂，取出殘破的頸椎和碎片、清理創面，然後選擇材料、調整數據參數，通過4d打印技術在楊素的頭顱和身體之間打印頸椎。

    頸椎打印出來後自動變形，連接頭骨和胸椎。

    隨後邵濤和潘俊凱合作，釋放並控制納米機械人緊固頸椎、修復楊素頸部的肌肉群，又用機械人專用熱熔修復器連接血管和神經、熔合皮膚，接着將身體清洗乾淨。

    做完這些，邵濤又取來一桶紅色營養液，持續注入楊素血管內。

    潘俊凱打開摺疊通訊設備，連接楊素的生物腦，密切關注體液含量數據。當顯示屏上的人像顯示紅色時，他叫停了邵濤。

    至此，楊素修復完畢！

    兩人配合默契有條不紊，總監李亞男表示認可：「業務很熟練。」

    三層經理長出一口氣：「他倆是老員工，在樂園工作十幾年，很少出差錯。」

    b區主管也補充道：「可能是時間太長，思想產生鬆懈。是我管理不當，今後我一定在這方面多監督他們。」

    李亞男不溫不火「嗯」了一聲，轉身往外走。

    邵濤如釋重負，自言自語道：「怎麼又是這頭……傢伙，這個月死多少次了。」

    「你說什麼？」

    一隻腳踏出門外的李亞男折返回來。

    邵濤嚇一跳：「我沒說什麼，就是覺得他死的有點多。」

    三層經理擔心李亞男誤會維修技師業務不過關，連忙解釋：「李總，這跟咱們無關，是程序部和劇情部的問題。」

    「哦？」

    李亞男打開自己的通訊摺疊設備，調取出楊素的數據資料。

    姓名：小龜。

    年齡：20。

    身高：180公分。

    性格：膽小懦弱，內心善良，生性樂觀。

    職業：怡紅院大茶壺。

    牽涉劇情：浪漫之旅（隱藏類）。

    ……

    資料密密麻麻，每個npc都是如此。

    李亞男略過其他冗雜的資料，直接調出「死亡維修」一欄，發現楊素的數據高居本月榜首——11次！

    「死的次數是有點多，為什麼？」

    「按照劇情部的要求，程序部設定他的聲音、語氣、眼神、動作都很容易令男遊客生厭，所以……」

    「瞎胡鬧！這個月才過了20天，他就大修了11次，平均兩天死一次。都像他這樣，咱們部門得增加多少工作量！活體部是後娘養的嗎！

    不行，下次例會上必須說清楚。不論劇情部怎麼編劇、程序部怎麼設定，都要考慮到咱們部門的工作量，不能由着他們亂來。

    像這個npc，陽光帥氣身強體健，完全可以送去面首館滿足部分遊客的需求，為什麼安排在怡紅院當大茶壺，還經常被遊客殺？」

    不唯上，肯為自己部門員工着想的領導，絕對是好領導。

    別說三層經理和b區主管，就連被她訓斥的潘紹二人，心中都隱隱浮現一個「服」字。

    不過……

    「李總，活體部能有您來領導，是我們所有人的榮幸。」三層經理先表了句忠心，接着話鋒一轉，「只是他的情況比較特殊。」

    「什麼意思？」

    「之前劇情部根據他的形象氣質，專門給他設計了一條故事線。劇情中他是狀元，金榜題名後為了迎娶公主，派人暗殺糟糠之妻。後來發生了事故，才把他安排到怡紅院當大茶壺。」

    「什麼事故？？」

    「這個……」三層經理欲言又止。

    「怎麼，我不能知道？」

    「我不是那個意思，主要是樂園下了封口令。」

    「所以你不願告訴我，不願告訴你的直屬上司？」

    三層經理遲疑片刻，看向b區主管。

    麻痹的！

    b區主管暗罵一句，先讓潘俊凱和邵濤出去，然後接過話頭：「半年前，扮演公主的npc突然產生自主意識，想要帶他逃跑，被安保部及時阻止。」

    「私·奔？」

    b區主管尷尬的笑笑：「算是吧。」

    「覺醒的npc呢？」

    「我們職位太低權限不夠，不可能知道這種機密。」

    「有意思。一個npc覺醒後，居然拉着扮演她丈夫的npc私奔。」李亞男笑了，走過去輕撫楊素臉龐，「也是，他的確很迷人，是大部分女性心中的完美情·人，容易讓女性心動，連我也不例外。」

    三層經理和b區主管對視一眼，露出男人都懂的神情，悄然退出。

    李亞男繼續輕撫楊素臉龐，俯下身在他耳邊輕聲道：「她為了和你在一起不惜付出生命，你呢，可還記得她？」

    話音落下，她輕吻着楊素，修長手指從楊素胸膛划過，一路向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