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6章 城破（五更）

    「把軍醫叫過來，豈不是將所有的事情都告知了大家了？沒有關係的，我在去赴約之前，已經吃過藥丸了，不會有什麼問題的。」

    顧凌津拒絕了唐宇成的提議。

    「今天晚上跟明天白天是關鍵的時刻，你跟袁紹棋你們兩個人一定要一心禦敵，我還等着你們破城讓我領功呢。」

    「屬下遵命。」

    袁紹棋跟唐宇成也知道這個事情的重要性，在確定了顧凌津不會有問題的情況下，就離開了營帳去佈置了。

    原檸則是在一邊給顧凌津準備他需要的東西。

    「真可惜禕越不在這個地方，這樣我就不知道這東西到底什麼時候才是毒發的重要時刻。這可是制敵的關鍵啊，可是這個時候我卻什麼辦法都沒有。」

    顧凌津對此很是苦惱。

    「少爺，其實你完全不用苦惱這些事情，因為我相信要是換成我的話，你絕對活不過今天晚上。」原檸非常肯定的說道。「那寒月的蒼榮跟您一起下棋，肯定也是中毒了。至少在表面上，他也是寒月的主帥。就是因為這個事情，他也一定會在今天晚上發動進攻的，畢竟時間拖延下去，他也是要死的。」

    解藥什麼的，原檸壓根就不覺得寒月的那些人會給蒼榮解藥，所以為了獲得最後的勝利，寒月的人一定會在這個時候發動攻擊的。

    「你說的對，一定就是這樣的。」

    顧凌津點點頭，表示原檸的有道理，蒼榮是罪人之子，但是依然可以領兵掛帥，除了是因為是被人當成擋箭牌之外，還有的就是因為這個計劃。因為這個計劃需要找一個人來完成，蒼榮是最好的選擇。可是這樣的人，也沒有什麼活着的必要，因為死了可能會比活着更加有用處。

    自己需要儘快的發動攻擊才是，這樣才能攻其不備。

    「快，去叫唐宇成跟袁紹棋，我們要率先的發動攻擊。」

    顧凌津一時之間突然想到了，自己就是一個最好的鼓點，一鼓作氣的進行攻擊，一定可以打敗寒月的。

    當唐宇成跟袁紹棋兩個人再一次的進入營帳的時候，就發現顧凌津已經穿戴好了戰袍了。

    「將軍，你這是？」

    袁紹棋實在是看不懂顧凌津到底想要做什麼，難道說是想要這個時候皮甲上陣？

    「點兵，我要成為你們一鼓作氣進攻的理由。」

    顧凌津說着話，又口吐了一口鮮血。

    袁紹棋已經明白顧凌津是什麼意思了，相信寒月的人也會有這樣的打算吧，現在就看誰的速度更加快了。

    「是。」

    當所有的焰陽的士兵們都被叫起來的時候，還是有一些人是不願意的。可是，不願意又能怎麼樣呢？現在事情已經變成這個樣子了，可是看到顧凌津的時候，大家都已經沉默了。

    因為現在的顧凌津已經是面如金紙了。

    「這寒月邀請我下棋是假，暗中下毒是真。今天晚上一定會以這個理由來攻擊我們，所以我們焰陽的將士們，絕對不能讓他們的陰謀得逞。」

    顧凌津艱難的舉起手中的長劍。

    「眾將士聽令。」

    「在！」

    「攻城！」

    顧凌津看着唐宇成跟袁紹棋兩個人一起出征了，心裏也算是放下了一半，隨後被原檸半攙扶的回去了營帳。

    顧凌津覺得，其實這樣也不錯，自己就這樣吐血而亡的結局也挺好的。

    「少爺！」

    原檸不用問，光是猜測就知道顧凌津的心裏打了什麼主意。

    「這寒月還有不少的城池呢，你還是應該要堅持一下的。」

    「我是不是需要活着，只要是過了今天晚上，就知道了。」

    顧凌津相信唐宇成的經驗，相信袁紹棋的隨機應變，兩個人相輔相成，一定能夠完成這次的戰役的。至於自己，是不是還需要存在，已經不重要了。

    「焰陽必定會勝利的。」

    就在原檸跟顧凌津說這些事情的時候，寒月的打算其實也是一樣的。

    可惜，他們實在是沒有想到顧凌津的反應能夠這樣快，還不等集結士兵，焰陽的大軍已經兵臨城下了，經過了炮火的掩護，已經有了將士們爬上了城牆，城門也已經被撞的要打開了。

    寒月的投石機是比較好用，可惜實在是沒有焰陽的士兵們人數多，很快這寒月的幽川的邊境就被攻下來了，寒月的大軍被迫撤退了，幽川這個地方徹底成為了焰陽的地界了。

    顧凌津在知道了這個消息之後，點點頭。

    這才是正常的劇本呢，自己要什麼時候『退居幕後』呢？還是應該有兩場勝仗才是。

    如此，顧凌津的問題被嚴格管控，絕對沒有傳播到都城裏面去，隨後顧凌津在看到了地圖之後，大軍直指徐州城，只要徐州城破了，這寒月的都城也就算是囊中之物了。

    「你們要小心，這鎮守徐州城的人絕對不會是那麼好對付的人。我聽聞，此人的軍師是寒月最聰明的人。你們一定要小心。如果不行，我們就聲東擊西，先將江州城拿下。」

    顧凌津將寒月的地形圖拿出來之後，開口佈置道。

    「或者，幾位將軍要是有什麼不同的意見也可以說出來，我們一起討論一下，有什麼地方是我們忽略了的。」

    顧凌津的計劃可以說是很好了，在場的人都覺得沒有什麼問題，完全不需要有什麼補充了。

    「好，既然你們覺得沒有問題，你們就分配一下你們的任務吧。」

    顧凌津是跟所有的人都說過了，自己是沒有大礙的。但是臉色一直都不怎麼好，時常嘔血。軍醫看過了，也沒有什麼好辦法，大家都覺得是寒月下毒所致，想着只要打贏了寒月之後，說不定就有了解藥了。

    看着大家都已經有計劃的行事了，顧凌津的心裏還是很開心的。不管怎麼說，事情這樣發展也沒有什麼不好的，自己不過就是吐幾口血而已，至於其他的好事情，也沒有什麼好擔心的。

    「少爺，你再繼續這樣下去，對身體可是不好的。這要是夫…蕭爺知道了，一定會生氣的。」

    原檸話到嘴邊之後，就覺得自己說下去會暴露，就直接改口了。

    「知道了，我有分寸。」

    這話顧凌津是絕對沒有說謊的，顧凌津是知道自己還是要跟墨筱一起共度一生的，怎麼可以讓自己的身體就這樣敗壞了呢？而且，這些藥粉都是墨筱派人送來的，也不會有為什麼問題的。雖然，自己沒有遵從囑咐吃藥，但是吃的劑量並不多，事情不會很大的。

    雍州城。

    「蕭爺，新的藥包已經送過去了，現在焰陽的軍隊勢如破竹，想來用不了多長的時間，大軍就可以回來了。」

    非辰將自己受到的消息交給了墨筱。

    「嗯。」

    墨筱點點頭，表示自己已經知道了。

    之前，禕越曾經來找過自己，將顧凌津的計劃一一的和盤托出，那個時候墨筱的心裏很是擔心的，畢竟要是一個不小心，一定會出現意外的。正想着要怎麼阻止顧凌津的行為，就收到了顧凌津的來信。

    信上詳述了自己的情況，吃藥什麼的，還是比較容易解決的。墨筱就將自己研製的一些藥粉給顧凌津送過去了，這才有了顧凌津一直病情不好轉，還偶有吐血的情況發生的。墨筱算算時間，要麼就是顧凌津在回來的時候『病發』，要麼就是在都城『病發』。反正，有了寒月的手段，顧凌津就這樣的離開人世也沒有什麼人懷疑了。

    這都城的消息，墨筱都已經知道了。

    無論是一開始的那些人想要跟顧凌津攀親，還是之後烈景皓的賜婚。亦或是最近的，烈弘朔的謀逆，還有烈景皓承認顧凌津是皇室子弟的事情，這些事情對於顧凌津來說都是『災難』，只有遠離才能安全。

    所以，死遁已經是顧凌津現在必須要做的事情了。墨筱只是希望到時候不會有什麼意外的事情發生。

    「希望一切順利吧。」

    墨筱嘴上念叨着，手中還是捏着一顆藥丸，這是自己研製的假死藥，可是讓人停止呼吸一天一夜的時間，到時候只要吃了解藥就不會有問題了。只不過，會造成一年時間的身體虛弱，畢竟是需要好好的調養的，墨筱想着如非必要還是不要用上的好。

    顧凌津率領的焰陽軍隊勢如破竹，直搗寒月都城的事情也已經傳到了焰陽都城之中，烈景皓在聽到了捷報之後，心情也是大好。

    「顧凌津果然沒有辜負朕的期望，真的是太好了。」

    烈景皓興奮的跟程華容說道。

    程華容看着烈景皓高興的表情，心中就不是那麼的高興了。

    這顧凌津的身份已經算是昭告天下了，畢竟是天子親自承認的。但是這不過就是在征途之中，等到顧凌津回來的時候可怎麼辦啊。顧凌津是有軍功的，還是皇室子息，在很多的人看來，那就是烈景皓皇位是否安穩的最大威脅。

    程華容還是比較擔心顧凌津的安全的。

    「程大人，你聽到了這個消息難道不開心嗎？」

    烈景皓高興之後就發現程華容的表情不是很好。

    難道說，這其中還會有什麼意外不成？按照道理來說，是不可能的事情啊。

    「皇上，自從您將顧將軍的身份戳穿之後，這都城有了其他的流言，老臣相信您也有耳聞。」

    顧凌津的名聲越來越大，也就證明有很多的人在針對他，這對於他來說並不是一個好消息。

    「關於你說的這個事情，朕是知道的。不過，朕相信，顧凌津不會做這樣的事情，而且，朕也等着顧凌津回來，再來討論這關於認祖歸宗的事情。」

    烈景皓經過了顧凌津歸還玉璽的事情之後，已經不去想其他的問題了。

    當然，烈景皓必須承認，一開始聽到了這個消息的時候，烈景皓還是懷疑了一下顧凌津的，可是經過了思考之後，才覺得自己想的真的是太多了，顧凌津不會是那樣的人的。現在程華容跟自己說這些，也不過是擔心焰陽會失去一個大將，而自己是不會讓這樣的事情發生的。

    「是老臣想的太多了。」

    程華容聽了烈景皓的話之後，點點頭表示自己想的太多了。

    其實，有了烈景皓的肯定之後，程華容也是明白了，烈景皓已經想明白了，以後也不會隨便的懷疑顧凌津了，這樣也挺好的。

    再說了，顧凌津已經決定離開朝堂了，這樣烈景皓也不會擔心以後的事情了。

    戰場。

    原本的時候，顧凌津是覺得徐州城可能不會太好攻破，所以才會轉戰江州城的，想要來個聲東擊西。誰知道江州城跟徐州城卻很容易就破城了，這真的是顧凌津沒有想到的。可是，這對於顧凌津來說，也沒有什麼不好的，好歹是省了一些力氣了。

    「少爺，原檸有事來報。」

    「說。」

    顧凌津最近因為墨筱換了藥方的關係，精神真的是一天不如一天了，可是原檸突然過來了，看來是有什麼大事要發生了。

    「少爺，那位蒼榮就在江州城的牢房裏面，你要見一見嗎？」

    原檸一開始知道了這個事情之後，也覺得很驚訝。

    可是，原檸也肯定自己沒有認錯的，至於蒼榮為什麼會在牢房裏面，就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了。

    「當然，我倒是很想知道，寒月的人葫蘆里賣了什麼藥。」

    當顧凌津看到了蒼榮的時候，真是覺得這樣的傾世俊才可惜了。

    「你還沒死呢？」

    蒼榮看到了顧凌津的時候，其實一點都不驚訝的。這顧凌津是什麼人呢？怎麼可能這樣輕易的就死亡？

    雖然蒼榮一直用這樣的話來安慰自己，但是真正的看到了顧凌津的時候，整個人也是鬆了一口氣的。

    「你看看你現在像是什麼樣子？我真的很驚訝，你竟然真的做了那等下作的事情。你到底有什麼理由，要拋去自己的尊嚴來做這樣的事情？」

    顧凌津不懂，蒼榮為什麼要這樣。

    「為什麼？為了活着的人啊。」

    蒼榮的臉上露出了笑容，可是那個笑容卻比落淚還要難看。

    「你可知，經過上次的戰役之後，我們全家人被下獄，爹爹被斬首。後來，我被帶來成為一個傀儡，我原本以為事情就這樣結束了就好了，誰知道事情並不是這樣就可以結束的，我若是不答應他們，他們便會對我的母親、姐妹下手，為了她們的性命，我自然什麼事情都是要答應的。哪怕，我的尊嚴，在這個時候什麼都不值一提了。」

    墨筱聽了蒼榮的話沉默了。

    這一刻，他真的覺得蒼榮真的太傻了，理論上來說就是有了一絲絲的希望，也絕對不會放棄的。可惜，這樣的希望卻不見得是真的。顧凌津相信，依照寒月的手段，這最後的希望估計是沒有了。

    可是，看着蒼榮現在的樣子，顧凌津卻不怎麼好意思將事情說出來。

    「其實，我堅持到了現在也不過就是想要看一看，你是不是還活着。」蒼榮說話已經不流利了，不時的咳嗽不說，還嘔血。「你不說我也知道，寒月的這些人看到我失敗了，你還活着。我的家人怎麼可能還有活着的可能。他們將我扔在這個地方，不過就是因為我已經不用他們動手了。真可惜，不能再與你和尊夫人下棋了。」

    顧凌津看着蒼榮，他還記得第一次與蒼榮的見面，那個時候的蒼榮的風流，可能自己見過的所有的人都比不上蒼榮。奈何，上天不公，降下了這樣的考驗。

    「怎麼會呢？你恰好就可以跟我的夫人下棋去了。」顧凌津嘴角含笑道。「到時候，你們兩個人可不要下棋下的太開心了。」

    蒼榮聽了顧凌津的話，睜大了眼睛不敢相信的看着顧凌津說道。

    自己快要死掉了，結果顧凌津竟然說自己可以跟那位顧夫人一起下棋了，這意思是什麼？是顧夫人已經…

    「我的夫人因為一些原因，已經離世了。原本，我也準備等到這場戰役結束之後，就去找她了。現在看來，你似乎是先見到她的那個人了。」顧凌津明顯的感覺到了有人靠近，便開口說道。「你們可是不要玩的太開心了，不然我會生氣的。」

    「哈哈哈哈……」

    蒼榮也想不到最後的結局竟然是這樣的，他大笑的閉上了眼睛，停止了呼吸。

    顧凌津艱難的站了起來，然後一步一步的扶着牆壁走出了牢房。在走到門口的時候，顧凌津看到了正在等待自己的原檸。小聲的吩咐了一下原檸，自己就返回了焰陽的營帳。這是顧凌津的習慣，絕對沒有使用寒月的一寸地方。

    「是什麼人？」

    晚上的時候，原檸回來了。顧凌津想要知道，在那個時候靠近牢房的人是誰。

    「是蕭爺的人，還送來了一顆假死藥。」原檸將藥丸呈上。「本來是看到您有一些虛弱，後來感應到了您好像是發現了，就等着我過去，將藥丸交給了我。」

    顧凌津拿着藥丸，這個墨筱還真的是算的好，可是自己要在什麼時候吃下去呢？

    「少爺，這個時間上你一定要把握好。時間只有一天一夜，然後就必須要餵您吃下解藥，不然您就真的變成死人了。」

    原檸希望顧凌津能夠算計好時間。

    「好，我知道了。關於這個事情，你就不用擔心了，我一定會算計好的。」

    顧凌津已經算計好了，按照自己現在的這個情況下去，等到快要回到都城的時候，自己就可以虛弱不能下床了，到時候再停止呼吸就更加的完美了，墨筱等人也有時間找人來替換自己下葬。

    幾天之後，進攻寒月的都城。

    因為寒月的兵力已經在那裏擺着了，所以很快寒月的人就投降了。

    「顧將軍你難道真的捨得這已經得到的地方嗎？」

    冷崢霜在城破之時，就靜靜的坐在王座上等待顧凌津的到來。

    他看到了虛弱的顧凌津的時候，一點想要動手的打算都沒有。畢竟，已經城破、家亡了，自己就算是做了抵抗，也只是沒有意義的。不如，利用自己的三寸不爛之舌試試看，說不定還有什麼意外的收穫。

    「我知道你中了什麼毒，解藥我們也是有的。若我們合作，這寒月、焰陽到時候都是你的了，你難道就不動心嗎？」

    冷崢霜耐心的看着顧凌津說道。

    「您說的這些事情，我實在是一點興趣都沒有。」顧凌津痛快的搖頭說道。「難道說，您就不覺得，其實事情並沒有您想的那麼的美好嗎？這帝王的位置固然是好的，可是要承受的也是很多的。」

    顧凌津一直都很清醒，很明白其中的道理。

    「欲戴其冠，必承其重。這帝王就是一個受苦受累的位置，我一個正常的人，為什麼要自己找罪受呢？」

    冷崢霜有一些驚訝的看着顧凌津，這顧凌津為了焰陽的烈景皓受了什麼苦，他的信息網絡還是很清楚的。沒有想到到了這個時候，這顧凌津竟然還有這樣忠君愛國的心思，為什麼這樣的人沒有在自己的國家呢？

    「寒月帝王，從你開始利用人心的那一刻開始，你就註定了你的失敗。」

    顧凌津並沒有胡說，要是之前冷崢霜不是用這樣、那樣的理由來入侵焰陽，不是用這個那個的來威脅人，可能事情並沒有那麼的複雜。也有可能焰陽短時間也不會跟寒月開戰。至少不會像是現在這樣，因為寒月一次又一次的入侵，就直接起了要滅掉寒月的心思。

    「我有一個要求，不知道你是不是可以答應我？」

    冷崢霜看着顧凌津，現在已經沒有什麼可以利用的了，面對一個忠心之人，什麼話都是白搭的。

    「我不肯定自己一定可以答應你，你說說看是什麼事情吧。」

    「如果有一天，我的女兒會受辱，請你一定結束她的生命。與其屈辱的活着，不如死掉痛快。」冷崢霜拿出了解藥。「我以解藥來交換，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