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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安源府頑少逃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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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裏說到一個地方,叫做安源府,乃是江南的一座大縣鎮,處於來往商貿要道,十分富足,因其側三十里有揚州繁華天下聞名,這裏故有『小揚州』之名。一筆閣 www。yibige.com 更多好看小說安源府縣令名喚韓申,自幼天資聰穎,乃是三元之才,初時頗得器重,只因心性極高,難免恃才傲物,得罪不少人來,如今年近四十,到了這個地方。

    地方上富足,對當官的來說都是一個好消息,可對於韓申來說卻是個天大的打擊,他生平節儉,最惡錢財享樂,清名遠播。然第一任妻子嫌他當官不知官場發達之道,家中只能供每日食用,並無閒錢多餘,因此和他大鬧一場,最後兩方罷休。直到二十七八,娶了妻子文氏,這文氏相貌雖不美,但性情溫良,最是能持家有道,日久也算比較富足,因此夫妻恩愛,次年得龍鳳胎,長子名謙川,取之謙謙君子,利涉大川之意,次女閨名幼婷。

    不過說來也怪,韓申祖上到他每個人物都是才高八斗,學識滿車,唯獨這韓謙川不同,從小便是個紈絝子弟,年幼出喜,臉上留下不少痘疤,頗有不雅之色,況且身量極小,形容猥瑣,偏又舉止輕浮,在這安源府,眾人敬重韓申,而對這韓家大少爺卻是敬而遠之。

    其妹幼婷,雪白的臉頰,生得清水芙蓉模樣,雖是年小,卻裊娜多姿,再加機靈非常,好學聰穎,四五歲便能吟誦詩歌,七八歲能作賦寫文,又通女紅刺繡,撫琴作畫,照無一不精,深得韓申喜愛。不過那韓謙川不學無術,韓申多次勸阻他多讀詩書,行走仕途,而不要日夜只知耍雞鬥狗,沉迷聲色,不過謙川每每只是應付,並不入心,人又漸大,與韓申語氣愈發惡。只是那文氏卻獨愛此子,每說謙川天生不足,則需爹娘更多疼愛,所以韓申每次發作,欲發狠教訓謙川,文氏每每苦言阻礙,韓申只得作罷,心中卻不免有氣。

    卻說這日韓申處理完公事,於門庭中過,忽見一影快速從側廊穿過,似乎避開自己。

    「哼,孽子,你見到我跑什麼?」他想也不用多想,這府中見到自己要跑的,除謙川外還有何人?

    謙川見躲不過,唯唯諾諾走了出來,韓申見他雙手背在身後,心中大起疑竇,只因他之前玩耍時打賭欠下別人錢財,人家定要他還,謙川沒有辦法,只得偷了他娘的首飾出去典當,氣得韓申火冒三丈,氣得大叫:「家中人也偷,若是偷到外面去了,你老子的面子豈不是被你丟盡了,今日一發打死了,日後免得落下個家教不嚴的名聲,又連累你這孽子死在別人手下!」便要用梃棍將他打死,文氏苦苦相勸半日,才作罷了。現在鬼鬼祟祟,韓申以為他又做這等雞鳴狗盜之事,不由得大怒。

    「你藏什麼?是不是外面又欠了別人東西,拿家裏的抵債,給我交出來。」

    謙川道:「沒什麼,我沒偷。」

    「沒偷?」韓申一把抓住他的右臂,扯道:「拿給我看看,怎見得你沒偷?」謙川見他來拉,大叫道:「我不給你看。」左手輕輕一扭一推,將韓申反而撞開了,

    心道:「好個畜生,力氣不小。」口中罵道:「你個小雜種,敢打你老子了,反了!」

    謙川道;「我沒打你……」「還敢頂嘴?」『啪』的一聲,韓申重重一巴掌甩在他臉上。

    他捂住臉恨恨道:「老東西,算是還你了,你別管我了,這家我出去了。」

    「站住,你去哪裏?」韓申追上攔住他。

    謙川見此,身子向前一翻,越過欄杆,反向後門跑了,邊跑邊道:「你這老東西,虧你是個縣令官,我當你兒子還這麼寒磣。如今我大了,不要你管了,你還是養你那個小賤人去吧,告訴我娘,等我有了錢,再來接她。」

    「你……你……」韓申氣的坐倒在地:「你怎麼能這麼辱罵你妹子?」

    謙川冷笑道:「我妹子,我沒這等妹子,你們都看不起我,老子也免得受你們的氣,老東西!」這時來了縣衙的主簿和幾個公幹的衙役找韓申,看見如此,只道來了什麼歹人,傷了知縣大人。幾個衙役連忙擎出武器,喝道:「哪裏來的,膽大包天了啊。」

    「嘿嘿,你們這些狗腿子,都不是什麼好東西,小爺先走了。」謙川大笑,拔腿溜了。

    「小少爺。」那帶頭的是縣衙的捕頭,姓李,是個老捕頭,他叫道:「小少爺,你這是幹什麼?」謙川哪裏聽得他的話,早就跑到九霄雲外去了。幾人扶起韓申,紛紛問候,師爺道:「小少爺這是怎麼了?好像越發頑劣不堪了。」

    韓申道:「這個孽子……謙川他跑了,不知道去哪裏,唉,李捕頭,韓某可否拜託你一件事?」

    李捕頭笑道:「你是想找小少爺,我們維護治安,小少爺這下跑了,我們也可當做公幹來做,大人不必客氣。」他點了幾個人,向韓申告別,便出去了。

    那主簿姓萬名童松,四十來歲,生得器宇軒昂,氣度不凡,而且頗有才學,只是進取沒有門道,所以耽擱在這裏,平生與韓申談天論地,各抒己見,互為知己。

    萬童松道:「韓大人,依我只見,小少爺之所以這樣無非是心無所安,志無所得。」

    「嗯?」韓申道:「萬兄此話何意?」

    萬童松道:「我知道大人世代都是學富五車的讀書人,只是到了少爺這裏,似乎遭逢了大變,俗話說,大變之下必有大造化,我這話兒不知當講不當講。」

    「你說吧,咱們倆可還有什麼不能說的?」

    萬童松道:「文無第一,武無第二,大人平日所見,都是經綸書卷,書中自有黃金屋此話不錯,但並非成才必經之道。古來不世功臣有文有武,有在朝為官做宰,也有隱居野外穩固江山,此二等,都可算是國家棟樑之才。朝廷主掌天下,分府設縣,管理天下人,但這怏怏大世,朝廷卻不是一手遮天,並非不想,而是不能,也做不到。萬某雖不是江湖中人,但耳聞目睹,也知道江湖中正道有三宗五派,以修武為主,門下人出來個個武藝高強,闖下偌大名頭,其掌教宗主,登峰造極,就是朝廷見了也得禮讓三分。」

    「你是說,讓我把謙川送去學武?」

    萬童松笑道:「不怕大人記怪,少爺形貌頗不正,就算是讓他走上仕途,未必能一帆通順,況且他的脾氣,自小和大人有如一轍,只是興趣不同,所以,這條路,恐怕難如登天。不過少爺天性活潑,據小人所知,在他們那一群孩童之中素來都是頂頭人物,看他較小,但力氣極大,比他大的孩子對他都是服氣的。」

    「唔……」韓申深深吸了口氣:「這……萬兄,我怎麼會記怪,你說的話雖戳我心中痛處,卻句句屬實,他在家與我不和,與他妹子不和,的確很是讓我煩惱,剛才他推我一下,竟一下把我推倒回去。只是老弟我向來不結交江湖中人,那些門派聽說收弟子門檻極高,謙川怎能進去?而且與他玩的都是一群膏粱子弟,潑皮性格,叫他去那種武林清修之地,豈不是玷污了。」

    『哎。』萬童松笑道:「大人莫要小覷了少爺而自鄙身價,您好歹也算是七品知縣,本州轄下便有一個地方,做得去處。」

    韓申道:「什麼地方?」

    萬童松道:「由此往西北一百多里處,有一深山,喚作雁回頭,山中有一門派,名喚虎威門,以硬氣功和刀法聞名,雖不是三宗五派那樣的名門,但在江湖中也算小有盛名,門下弟子共有百餘人,相比普通人,算是武藝高強,大人手下的尋常衙役,恐怕七八個也不是對手。少爺若是去了,學個三五年出來,憑令尊大人的關係,他向來愛護子孫,到時候少爺也可去朝廷充當一份武職。」

    原來這韓申出身是極為不錯的,他父親乃是如今朝廷禮部侍郎,這韓申自小脾氣古怪,雖愛讀書,卻也是一股子倔強脾氣,有同胞兄弟兩個,他是老二,大哥夭折,剩下的老三天生痴呆。本來韓侍郎十分器重韓申,培育他做接班人,可這韓申與老父的性子完全相反,不願屈服於朝中的蠅營狗苟,所以到了這裏,上不上下不下,可謂鐵索橫江,上下兩難。如今自己做了父親,方才知道當年老父那番苦心,可他好面子,況且過去那麼多年,也不必再提,現在韓謙川淘氣非常,才是該想的。他此時想到自己這半生,心下不禁有些嘆息,道:「算不得什麼,只是沒有門路,不能平白無故的上門求師,豈不是唐突了人?」

    萬童松道:「我知大人為這個擔心,若我沒有一定的把握,豈會說出這番話,這也是恰好,我有個表弟名叫歸良的,人最是忠厚好心,他在那虎威門中做伙夫,專管運送糧食菜餚進去,我叫他通個門路,那也能有些當口的。」

    韓申道:「若能如此,那可太好了,只是那虎威門對待弟子如何?」

    萬童松道:「大人定是怕少爺受什麼委屈,不過依我之見,之所以向大人請這個建議,便是因為虎威門對待弟子極為嚴格,若是犯了什麼戒條,斥責算多,動手教訓也是平常,不過那虎威門也是很有分寸。」

    韓申笑道:「不要誤會,我這孩兒不知是從哪裏投胎來的魔王,從小就是頑劣,雖然和我頂撞不多,卻總做些敗壞門風的事,不知累了我多少,我夫人又溺愛,老弟我也是無奈至極。若能有人降服,那可太好了。」

    萬童松道:「既然大人答應了,那我就與表弟一說,早日將少爺送進虎威門,也算了卻大人一個心結。」

    韓申道:「如此,我就先多謝萬兄了。」

    萬童松微微鞠躬:「小人先告辭了。」

    兩人分別,韓申回家中,差人送去一貫錢子,半貫給萬童松,另半貫給歸良,能解決這件事情,他也高興地很,用飯時向文氏說起:「夫人,我見謙川日漸大了,他也不愛讀書,我想着將他送往一個地方,學習本事,就算日後沒多大出息,也可以自己謀生。」

    文氏一聽此話,便有些不悅,道:「你自己的兒子,不勉勵倒好,倒如何見得他沒出息?不過學些本事也好,你說的地方是何處?」

    韓幼婷道:「定是一個對大哥好的地方,爹爹,其實大哥就是脾氣暴躁了些,也不愛和家裏人說話,但他真的很厲害的,今日我就見他一下子便從窗戶翻進去了。」

    「翻進去了?他往哪兒翻?」韓申問道,忽然又想起韓謙川沒有消息,不由得心中大怵。文氏問道:「謙川怎麼還沒回來?」

    韓幼婷道:「娘,你吃飯,大哥從您和爹房裏翻進去後,我見他出來神神氣氣的往外面去了,想來又得幾番歡樂,比我們可快活多了。」

    韓申驚道:「這畜生,夫人,你可丟了什麼東西沒有?」

    韓幼婷道:「大哥難道還會偷娘的東西不成,爹,別多心啦。」

    文氏搖頭道:「我進去過,裏面並沒有人翻弄,什麼也不少,對了,老爺,你可曾少了什麼?」

    一陣陰風吹來,韓申忍不住腳下酥麻,便聽得李捕頭的喊聲,叫道:「老爺,不好了,大人,出事了。」

    他慌慌張張上了堂來,韓幼婷道:「李伯伯,出什麼大事了?難道是我大哥。」

    李捕頭大喘着氣,道:「對……不對,大人,快去。」

    韓幼婷道:「李伯伯,你快坐下說。」

    李捕頭道:「打,打起來了……大人,夫人,少爺和別人打起來了。」

    「什麼人啊?敢打我大哥。」


    文氏一聽這話,便以為韓謙川闖下滔天大禍,心口一緊,伏桌倒下去,旁邊丫鬟扶住叫道:「夫人,您怎麼了?」

    韓申放下飯碗,道:「快走,快走……夫人」文氏緩了一口氣,哭叫道:「你快去看看咱兒子啊,快去啊,老爺。」韓申聽此,叫李捕頭帶路,想着又回頭道:「幼婷,照看好你娘。」

    「哦。」韓幼婷答道,她此時不急,反而是笑着回答,耐人尋味。

    卻說幾人隨着韓申趕去,李捕頭雖年大,但腿腳便利,韓申是個讀書人,雖不算體弱,但這猛跑的運動,哪裏禁受的多少?跟着緊跑了一會兒,大喘粗氣,滿面流汗,嘴上催促,但越跑越慢,最後竟蹲在地上起不來。跟着來的兩個衙役沒辦法,只得駕着他走。

    幾人所到之地是一賭坊,不少街坊圍在此處,韓申頗覺面上無光,耳中忽聽得裏面大吵大鬧,李捕頭道:「打得不可開交了,少爺非要別人磕頭認錯,一直打。」

    韓申叫道:「你們怎麼不攔住他?由得他胡來?」

    旁邊一衙役道:「少爺手中……手中……」韓申猛然驚覺,問道:「這畜生拿了什麼?」

    李捕頭道:「拿着大人的官印,我們……屬下們都不敢輕舉妄動。」

    「這小雜種,真是翻了天了!」韓申忍不住大罵,顧不得什麼,直接沖入賭坊中,裏面也圍了不少人,李捕頭喊道:「大家讓開,知縣大人來了。」眾人一聽,各有表情的讓開了道路。

    韓申到了一看,只見韓謙川巍巍站立,腳下踩着一人,叫道:「快給爺爺磕頭認錯。」也有幾人和留在此處的衙役想要上前,韓謙川手中舉着一顆印石,嚇得他們又往後退。

    那是個比他還略大的少年,滿臉血模糊,口中哀吟,卻斷斷續續道:「老子……你是打死老子,就罷了,否則,日後叫你……日後老子一定殺了你。」

    韓謙川臉上露出寒意,道:「諸位看好了,他要殺我,好啊,實在很好,老子今天先殺了你。」說罷,堅硬的印石就朝着那少年頭上砸去。

    「住手!」韓申暴喝,韓謙川聽到這個聲音,身子顫抖,暗道:「這個老東西怎麼來了。」大叫道:「你是什麼東西,老子偏偏不聽。」

    李捕頭道:「少爺,大人在此,你還如此蠻橫嗎?做不得呀。」

    一個似乎與那挨打的少年認識的人道:「你爹是本地知縣,頗有清名,怎會生出你這麼個不通道理的兒子。」

    又一人道:「自私兇狠,仗勢欺人,實在可惡,可惡。」聽了這話,韓申眉頭忍不住一皺,李捕頭道:「可不要亂說,大人對子嗣向來自律,從不偏私。」

    那人道歉道:「在下失言,只是這韓謙川實在窮兇惡極。」

    謙川叫道:「你們在此出老千,這是我罩的場子,這傢伙還和我爭辯,不該打麼?嘿嘿,至於這玩意兒,剛才帶了出來,我就把它丟了,你們又當奈何?」

    韓申叫道:「抓住他,抓他,老李,不要管那官印,抓住他。」

    李捕頭立馬一個眼神,四五個衙役團團圍了上去。

    「咄!」韓謙川暴喝,把那五個衙役嚇得退了幾步。

    他大笑起來,道:「都是沒用的東西,老東西的手下,果然都沒用。」

    韓申大叫:「畜生,畜生,我……」他四處找東西,想要去打謙川,李捕頭忙要止住,這謙川如此胡鬧,見到韓申尚且不收斂,如果二人打起來,恐怕不僅是一場父子相殘的鬧劇,對韓申的聲名和仕途大大相關,自己等人也可能收到遷責。

    謙川道:「老東西,我說了出了那個家,如果你今天要來試試我的拳頭,保證讓你出去不得。」

    眾人聽此,又驚又駭,這韓申素來受到安源府百姓的愛戴,這謙川作為一員,又是其子,非但不敬,反而辱罵甚至要毆打,一身着皂衣頭束紅帶的男子滿面怒容的走了出來,厲聲道:「韓謙川,你說話可要注意點,莫要失去了長幼之序,謙卑之別,我們百姓向來敬重愛戴韓大人,你作為他的子嗣,受他撫養,如今大了些,不把父親放在眼裏,這是不孝,不把本縣父母官放在眼裏,這是不忠,在此毆打無辜的人,這是不義。不忠不孝不義,人之大忌,如今你一一犯下,還不知悔改,罪加一等。」

    眾人看這男子,都不認得,謙川見他相貌堂堂,身材魁梧,氣度非凡,心裏一怵,於是問道:「你是什麼人?」

    那男子道:「我乃山東董霆,路過此地,見到你這事,實在看不過去,你住手吧。」

    誰知謙川一腳踏在那少年胸口,只聽得他慘叫,又昏了過去,董霆雷聲喝道:「小小年紀,如此殘忍,我……」謙川往前走了兩步,冷道:「是又如何?哪裏來的野兔崽子,敢和你小爺叫囂?」

    「謙川,跟爹回去好不好?」韓申實在沒有辦法,只得哀求道。

    謙川並沒有看他一眼,道:「你給小爺滾開,老子就是借用了你的姓,如今我不姓韓,你也不是我爹,我也不是你兒子,如何?」

    「造孽的畜生!」董霆大喝一聲,雙手探出,就抓住謙川的胸口衣襟,一下便把他提了起來。謙川平日裏力氣極大,一隻手便可以抱起凳子大的石頭隨意舉動,見董霆抓自己,心中暗自好笑,要給這個外來人一個教訓。他剛想發力,用手抓住董霆的手腕,一衙役叫道:「官人小心。」他是吃過謙川的虧的,這孩子十二三歲年紀,力氣卻大的驚人。

    董霆冷道:「你徒仗着自己幾分力氣,就要胡作非為,看我今日不教訓你。」謙川用頭猛撞他胸口,董霆一下便躲過去,謙川又着拳頭來打,揮拳拳風赫然有聲,董霆道:「你倒是真有幾分天生神力。」兩人纏鬥幾回合,謙川拳腳齊上,卻半點碰不到董霆。忽的董霆手腕向前蓋,刁住謙川手腕一折,將謙川折的痛叫起來。那幾個衙役見此,都呆着不敢動。

    董霆一腳踢在謙川的膝蓋上,讓他跪了下去,道:「小子,你今天給你父親跪下。」本來謙川見他踢來,雙腿硬挺,不讓他踢自己跪下去,但這一腿力量奇大無比,他小腿一麻,不由自主的跪倒在地。

    謙川咬着牙,道:「你……」還未說完,另一隻膝蓋如遭雷擊,『垮』的一聲如同定在地上,董霆將他面對韓申,道:「韓大人……」「你個外來漢,老子就是跪了也是你逼的,我照樣不服。」

    那被打的少年竟然又漸漸醒轉,笑道:「哈哈……你,韓謙川,你也有被收拾這天。」

    謙川狠狠瞪他,道:「等老子再碰見你,你就死定了。」

    「還敢胡扯?」董霆一腳踢在他腳腕,一時酸麻湧上心頭,謙川鼻涕眼淚一齊湧出,口中叫又叫不出,但又痛的厲害,膝蓋釘在地上,上身左右翻滾。

    李捕頭道:「大俠饒了他這一遭吧。」

    韓申見兒子受苦,又看那被打的少年着實悽慘,心下一橫,想道:「不如讓這位大俠教訓他,或許對他是好的。」便沉默不說話。

    謙川痛得厲害,董霆一拳捶在他後背,直把他打得背痛胸悶,頭暈腦眩,這董霆的力氣比他還大上不少,而且自己還沒使上幾分力,便被抓住動彈不得。

    眾人都知道,這董霆身手不簡單,但都拍手叫好。謙川平常雖不是魚肉鄉里,但做事兇狠蠻幹,不少人也吃過他的虧,因他是知縣大人的兒子,也不敢聲張,只是得過且過,不是太過分,也由了他去,再加上他也有一幫狐朋狗友,都是不誤正經的人,有的還身手了得,平頭百姓哪裏敢招惹?如今他被教訓,自然使得不少人出了胸中惡氣。

    見董霆又要來打他,謙川告饒道:「求你饒了我,饒了我……」

    董霆笑道:「向你父親大人認錯,給那位小兄弟賠禮道歉,他雖有錯,但不該你來行這等事情,你打別人受了傷,這醫藥費……」

    韓申道:「我來出,我來出……李捕頭,把他扶起來去醫館。」李捕頭答應了,董霆微微一笑,但這稍一鬆懈,謙川暴喝一聲,跳出幾步遠,叫道:「叫我給這老東西認錯,萬萬不能,還有這傢伙,他出老千,我打死他都是活該。」

    韓申哼了哼,白眼看了看一旁站立的賭坊老闆,那老闆見此,心中叫苦不迭,這賭坊本來按規定是不能開的,只是地方上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混口飯吃,韓申在這方面抓的不嚴,如今在這個當口來了,他這賭坊以後還能開下去嗎?謙川雖為他出頭,但心中不免有些抱怨,韓申的眼裏是揉不得多少沙子的。

    董霆道:「你就算是知縣大人的兒子,也不該僭出權力,老闆可以抓住他,捕頭可以抓他去官府,大人可以審問處罰他,但你又何德何能,能夠處罰了他?」

    謙川道:「憑爺爺一雙拳頭。」

    董霆冷道:「拳頭,好,來,我來看看你拳頭有多硬。」

    謙川自知敵不過,這董霆似乎會些武功,力氣又比自己大,如何能打過?雙拳往前一衝,董霆以為他來打,向後一縮躲開,但謙川腳下卻向後疾退,撥開人群,叫道:「快給老子讓開!」火急火燎沖了出去。

    韓申叫道:「攔住他!」

    但此刻哪裏來得及,謙川一衝出去,在眾人目光之下,轉過一條街尾,消失得無影無蹤。

    卻說裏面,韓申向董霆道謝,董霆笑道:「聽他們來說,被打那個少年在此行賭出千,實在也不是光明磊落,只是出手忒狠,若是那少年一口氣上不來,可就丟了性命。貴公子太過頑劣,對大人都不尊不敬,有違孝悌之道,還需嚴加管教。」

    韓申嘆氣道:「若能把這小子管教好了,我做什麼不行?可他除了他母親的話,誰的話都不聽,尤其和我作對,我一不見了眼,他就惹下禍端,如今又不知跑到哪裏去了。」

    李捕頭道:「大人,我已經派人去追了,少爺雖然膽大,但未必會出安源府。」

    韓申道:「一定要把他拿回來。」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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