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楔子

    黃昏，古渡頭！

    一葉孤舟，一盞江火！萬里大澤！

    由此去萬里，是諸神的樂土，凡俗的禁地！

    「船家，渡人否？」昏暗的光，拉長了人的影子。無限的扭曲！

    船夫微微掀開頭頂的斗笠，拉了拉身上的蓑衣，乾瘦的身子，一對混濁的眸子！望了一眼那發聲的人！

    那是一個女子，一身素衣，卻是沾染了一絲絲猩紅！

    在她的身後，是一個女童。粉嫩的圓臉鼓鼓的，大大的眼睛，一隻是湛藍色瞳，另一隻，卻閃爍着猩紅色的光，怯生生地看着船夫！

    「自然！可有金銀？」船夫那混濁的雙眸漸漸空洞，最後，垂下頭去，不再看那二人！

    「出門急了些！身上不曾帶着金銀！」那女子向前一步，拱手作揖，答道！

    「你既無金銀予我，我何苦渡你二人！回去吧！」

    「且慢！身上雖無金銀，你看此物可否？」那女子隨手丟出一玉瓶！瓶身盈盈閃着藍光！個中有着一團紅色的液體，透過瓶上纂刻的花紋，透出藍色的光！

    船夫接過玉瓶，放在鼻下，聞了一聞！再抬頭看了一眼兩人。隨即開口道！

    「可！」

    話音剛落，那船夫支起身子，摘掉斗笠，卸下蓑衣！從船頭走到船尾！

    「絨兒！跟上！」素衣女子回過頭，往身後那粉妝玉琢的女童開口說道！

    「柳姨！我怕！」女童怯生生地站在岸邊，也不上船！

    「沒事的！上了船，渡了河，也便無事了！」那素衣女子手一揮，女童的身子突兀地消失在岸邊，反倒是出現在了舟中！

    船夫手握住船槳，緩緩揮動。掀起陣陣水紋！

    小船孤單地漂流在這萬里大澤之中！天地孤寂，響徹萬古前的鐘聲！

    夜色已濃，天地間，昏暗的仿佛萬古以前的混沌。船夫拿起一盞燈，掛在船頭！昏暗的光，照亮了萬古的黑暗！

    在某個不知名的地方，傳來一片水聲！

    緊接着，萬丈光芒於虛無之中綻放，那是一尾魚尾，魚鱗閃閃，發射出奪魄的寒芒，七彩的光，從魚鱗之中折射出來。霎那間，天地一片光亮！接着，魚尾再次湮滅，世間重回黑暗！

    那是神靈的尾！

    黑夜裏，神靈的尾在大澤中搖曳，他的背影，遮蓋了天穹！他的雙瞳，化作兩輪血月！猩紅的光，使這萬里大澤水沸騰！

    黑夜裏，一切詭異的詭異發生在黑夜裏！

    一葉孤舟，仿佛切開黑暗，照亮黎明！

    那一盞微弱的江火，逼退七彩光芒，驅散了黑影，遮蓋了血月的光，船身周圍，依舊是黑暗！穩穩地航行！

    一道歌聲從黑暗中傳來，歌聲幽幽，勾人心魄！

    聽着聽着女童伸出手去，手掌張開，又在漸漸合攏，在黑暗中，握住了什麼東西！

    「莫聽這歌聲！」突然間，那女子伸出手，一把將女童拉扯回來，而後又捂住了雙耳，一臉緊張地看着黑暗中！

    「柳姨～」女童嚇壞了，大大的眼睛裏淌着眼淚！

    黑暗中，仿佛傳來一聲嘆息！歌聲嘎然而止。

    遠方，突然傳來一陣嬉笑隨着濺起的水發出嘩嘩的聲音！在那一盞江火的照映下，出現了幾副迷人的酮體，凹凸有致，個個面容嬌好，正對着船上幾人揮手！還有幾個與女童一般大小，扎着馬尾，見了女童，不由得面露喜色，身後露出魚尾，往此處游來！

    見狀，那女童欲要走去，卻被那素衣女子一把拉住！

    「那些鮫人與家裏的不同，個個都是吞人精魂，食人陽魄之流，你莫被她們騙去，這裏不比家裏，你若丟了，誰也找不着你！」

    「知道了！」女童怯生生地，看着那幾個鮫人靠近船身，沖自己揮手，她剛想舉起手來回應，卻被自己的柳姨一把摁住，也只能眼睜睜地看着！

    突然，船身微微振盪，浪濤湧起，無數波紋蔓延開！一股吸力一瞬間將船身拉扯！

    那些鮫人一齊衝過來，在船邊遊蕩，嬌好的臉龐緩緩變化，臉上漸漸多出一條條黑色紋路，雙瞳變作紅色，頭髮沖天豎起，無數縷頭髮糾纏在一起，化作幾根辮子一般模樣，接着，只見那辮子活了過來，在空中翻騰化作長蛇，嘶嘶聲不斷傳出，卻是蛇信吞吐，那些鮫人口中也有蛇信吐出來，露出鋒利尖銳的牙，恐怖如斯，邪魅非常！

    女童被嚇壞了，鑽入那女子懷中，傳出隱隱的抽泣！

    「船家！」女子面色如常，開口詢問道！

    「無妨！起風了！」船夫頭也不回道！

    「有勞了！」

    「不礙事，拿人錢財，與人消災！交易而已」

    ……

    鮫人圍着船身，天空中，那巨大的黑影漸漸褪去，世界依舊一片晦暗不明的模樣，起了一場灰霧，霧中隱隱有人竊竊私語，落在耳里卻像是雷聲滾滾！霧氣籠罩着這一葉孤舟！

    突然間，風聲大振，吹散灰霧，霧中倒騰出幾條金色光影，一瞬間，落進大澤之中，尾巴翻空，一瞬間，卻是千里之外！

    天空中，雷聲轟鳴，似有紫色的閃電撕開這一方天地，風吹動着河岸邊的楊柳，一時間，揚花飛揚，柳絮飄飛！

    空氣中，隱隱有着花香，初明的清晨，還有些夜裏的詭異！

    鮫人不知道是何時退去的，只記得在鮫人退去之時，仿佛響起了一聲啼鳴！伴隨着不甘的神色，湮滅在水中！

    船頭的燈也已暗淡！天也是亮了許多！卻也是即將到岸！

    遠遠的地方，有着數不清的柳，風吹動柳枝，挑起湖中水，水落下湖中，聲音清脆悅耳。揚花柳絮在空中飛舞，女童握住了一片柳葉，緊緊地捂住，像是發現了什麼新奇的事物！咯咯的聲音從她口中傳出！

    那紫色的閃電涌動着，仿佛劃破了天空的一角，一道身影從天而落！

    風吹起那身影，揚花不斷的落在他的身上，柳絮托起他，穩穩噹噹地落在了船上！

    女童眨着眼睛，好奇地看去！

    襁褓中，是一個嬰兒，胎毛尚未化去，口中銜着一口一根羽翅，羽翅之上，湧現出火光，卻是將那嬰兒圍住！

    女童眨着她的大眼睛，就要伸手向那嬰兒摸去！卻在一瞬間，被身旁的女子拉住！

    「他的眼睛……」女子一臉啞然，望着那襁褓中孱弱的嬰兒，他的雙目空蕩蕩的，沒有眼珠，也沒有眼球。金色的液體不斷地從眼珠原來所在的地方流淌出來！剛剛出世，卻被剜去了雙目！

    船夫緩緩移動腦袋！看了一眼襁褓中的孩童！

    「這個孩子！我要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