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土胖子

    這是個很玄妙的事情，一切皆有可能，或許是要看運氣的還有人的心境。有時候你越是着急，反而越是感知不到靈氣。

    天不知不覺亮了，今日的天氣極好，陽光落進來，張子鳴睜開眼睛，他已經打坐一個晚上了，卻仍然沒有感悟到靈氣，不過他並不着急。

    他已經循着身體的記憶到了廚房，洗米下鍋，等反應過來的時候，粥也煮熟了。張子鳴有些忘記了自己以前竟然還會下廚，畢竟仙人辟穀以後都不會吃東西了，尤其是張子鳴，他沒有口腹之慾，就連靈果之類的東西也極少食用的。

    張氏已經醒了，雖然還不能坐起來，倒是能睜開眼睛，也能說幾句話了。

    「小鳴……」

    看見張子鳴，張氏眼睛亮了一下，很快卻又黯淡下來，她大概以為自己是病糊塗了，眼花了，小鳴去參加測試了，哪能在家裏呢？

    「娘，是我。」

    張子鳴端着粥進來，粥很稀，說是米湯更有可能，幾乎是可以照見人的。米缸里已經沒有米了，這個時候家裏實在是太窮了。

    不過張氏現在的情況也喝不了稠粥，喝點米湯正合適，他扶着張氏坐了起來，說道，「娘，你醒了，我餵你吃點東西吧！」

    張氏清醒過來，卻沒有高興，看着還有點生氣，她推着張子鳴，道，「你走，你走」。

    張子鳴先沒有反應過來，不過很快也就明白了，他道，「娘，你病了，我不去測試了，你別生氣！」

    他這樣說，張氏卻更加生氣了，氣得本來沒有血色的臉都開始泛紅。張氏想說什麼，卻是怎麼也說不出來，一直咳嗽着。

    「娘，你別生氣，我這次不去，下次去，等你好了，我就去的。」

    張子鳴嚇得手足無措，他輕輕拍着張氏的背，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張氏咳嗽了一會兒，終於停了下來，她抬起粗糙得像是木柴一樣的手，摸着張子鳴的臉，說道，「娘沒事，你快去吧，現在去還來得及，你爹當年就是錯過了測試，後悔了一輩子，你快去，你要是成了仙人的弟子，娘就是死了，也對得起你爹了。」

    「快去呀！」

    張氏明明在病中，此刻卻突然爆發出了大力氣來，張子鳴不過是個十歲的孩子，還是個吃不飽穿不暖的，看起來和正常的七八歲的孩子差不多，甚至還不如。

    他被張氏推得踉蹌了一下，剛想說話，一抬頭就看見張氏期盼的眼神，他知道再說什麼也沒有用，再說下去，張氏恐怕會更激動。

    「子鳴，子鳴，告訴你一個好消息！」

    兩母子無聲地對峙着，有個個子和張子鳴差不多的男孩子跑了進來，一臉的喜氣。看見桌子上擺着的一碗米湯，他有點不自在地撓撓腦袋，說，「子鳴，你還沒吃早飯啊？我以為這時候你早該用完飯了。」又轉頭對張氏道，「伯母，你病好了嗎？昨天子鳴聽說你生病了，連測試都顧不得，直接跑回來了。幸好伯母你沒事了。」

    張子鳴想不起來這個人是誰，或許是兒時的某個夥伴，但三萬年，他那些兒時的夥伴早就已經作古了不知道多久了。

    張子鳴腦子裏唯一記得的是，當時張家村是有兩個人進入尚仁派的，但是那個人為了保護他，被人給打死了。

    「哦，是雲哥兒啊，你吃了早飯了嗎？」

    雲哥兒點頭道，「伯母，我已經吃過了。子鳴，你先吃飯，我一會兒再跟你說話。」

    「雲哥兒啊，你快幫伯母勸勸子鳴，伯母已經好了，子鳴卻不願意去測試，你快勸勸他……」

    張氏拉着雲哥兒的手，懇切地說。

    「張雲，你先出去，我先餵我娘吃飯，一會兒再去找你。」

    張子鳴直接說道。

    當着外人的面，張氏也不好駁了兒子的面子，只好鬆開張雲。

    「那我就在院子裏等你。」

    張雲說着，就逃也似的跑了，有點被張氏的模樣給嚇到了的樣子。

    張子鳴想起來，這個雲哥兒其實就是張雲，當年那個和他一起進尚仁派的另外一個張家村的人。

    至於張雲要說的好消息，大概就是他進了尚仁派的事情吧！

    只是不知道現在他沒有參加尚仁派的測試，張家村這次還是有兩個人被選上嗎？

    張氏吃不了太硬的東西，張子鳴只能給她餵了稀粥。

    「娘，當仙人也不一定有當凡人快樂，你好好養病，別的事情就不要想了。」

    張子鳴收拾了碗出去之後又把門給帶上了。

    張氏愣愣地看着張子鳴的背影，她也沒有想到這次會病得這麼嚴重，或許是嚇到這個孩子了。這個孩子打小就孝順又體諒人，懂事得讓人心疼。但是現在卻似乎更懂事了，或者說有了自己的主意，仿佛一下子就長大了。

    她的眼睛有點酸澀，心裏想，這個孩子已經夠苦了，自己還說那些話，她這個娘是不是當得太不稱職了。

    ……

    ……

    「子鳴，子鳴，你猜我要跟你說什麼？」

    張雲大概是太高興了，一看見張子鳴就攬住他的肩膀，興奮得問着。

    不等張子鳴去猜一猜，張雲自己就說道，「我被選上了選上了，村子裏看就只有我上了！你不知道，土地主竟然賄賂仙人，想讓仙人收他們家那個胖子做徒弟，結果被仙人給連人帶東西都給扔出來了，哈哈，可丟死人了，笑死我了！哈哈……」

    張雲笑了一會兒才看見張子鳴沒有笑，面無表情的，甚至是眉頭微微皺起，看起來有點不高興的樣子。

    他這時候才想起來，自己這個兄弟也沒有被選上，甚至連測試也沒有參加，自己在他面前這樣笑，似乎在炫耀嘲笑似的，他一下子着急起來，道，「子鳴，我沒有嘲笑你的意思，我，我，我就是太高興了，不是，我……」

    越想解釋卻越是解釋不清楚，張雲急得直跳腳。

    「我知道，我沒有不高興。」

    張子鳴說道，他看着張雲，張雲那麼高興，他不知道該怎麼跟張雲說，別去，很危險，會死的。

    但是他知道，他要是說了，張雲該真的以為他是嫉妒了，村民也會認為他瘋了，故意要毀人前程。

    「子鳴，你放心，等我到了尚仁派，就讓人來接你，真的。我們兄弟，同甘共苦，這是說好了的！可惜門派里突然有事，負責測試的仙人都已經回去了，不然你去測一下，一定能選上的。」

    張雲一臉遺憾地說道。

    「你什麼時候出發？」

    張子鳴忘記了這些事情，他只想知道張雲還能在村子裏呆多久。

    他現在雖然只是個凡人，不過當上仙的時候還學了不少的東西，其中有一個就是製作符牌，符牌上刻上不同的陣法，就可以製作成攻擊、防護、祝福等多種的符牌。

    製作符牌最好的當然是靈玉，他現在當然是不可能有的。但是如果用木頭雕刻一個，即使沒有灌注靈氣，總歸還能有點用處的。

    「傍晚的時候就要走了，我是今天才回家的，我娘正在給我收拾包袱，我來看看你。」

    張雲說着，很不舍地看着張子鳴。

    張子鳴心裏也湧起一股難過的情緒，但是他又清楚這難受的情緒並不是他的，仿佛是這副身體的。不過這樣的情緒，他卻是很久沒有體驗過了。

    「嗯，那你要走的時候過來一下，我送你一樣東西。」

    張子鳴在心裏盤算了一下，現在還是上午，下午傍晚的時候要走的話，還有一段的時間，這段時間不算長，但刻一個符牌應該還是可以的，如果速度快一點的話，或許能做上兩三塊。

    不過張子鳴也知道自己現在只是一個凡人，製作符牌肯定會比當上仙的時候來得困難的多了。

    送走張雲，張子鳴在家裏找了一會兒，並沒有找到合適的木頭，雖然沒有靈玉，但是至少也該尋塊有些年頭的木頭，年頭越長，才會越有靈氣的。

    張家村背靠大山，那山叫做什麼名字，也沒有人知道，村裏的人就叫它後山。平日裏村人會到山上撿些木柴燒火，力氣大點的壯年男子也會上山打獵，不過也不敢走得太裏面了去。

    據說山裏有山神，若是初犯了山神，整個村子都會遭殃的。

    「子鳴哥！」

    張子鳴在山路里走了一會兒，聽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他轉頭就看見一個女孩子梳着兩根辮子，身上穿着花布襖子，一張臉紅撲撲的，看見張子鳴轉頭，更是高興得快跑了幾步。

    「子鳴哥，真的是你啊！」

    女孩子高興得圍着張子鳴，「伯母的病好了嗎？我娘做了玉米餅子，我等下給你送過去吧。」

    「子鳴哥，你是來撿柴的嗎？」

    女孩子看張子鳴手裏除了一把斧子就沒有別的東西了，疑惑地問道。

    張子鳴想了一會兒，還沒有想出來這個女孩子是誰，嘴裏就已經脫口而出，「櫻花妹妹，你怎麼一個人來後山，這裏太危險了。」

    「還有我哥呢！他就在後面！」

    櫻花往後指着，果然就看見有人喘着氣手放在膝蓋上，一邊走一邊喘氣道，「櫻花，你走慢點，等等哥！」

    那人長得很胖，看到他的樣子，張子鳴腦海中忽然浮現出三個字：土胖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