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序一

    坐落於雲端的輝煌宮殿綿延如崇山峻岭，永晝的天色富麗堂皇，那是璀璨的金黃色。天際猶如有祥雲浮動，其中時有出現仙鵲的孤影。

    不落金陽下方有着的寶殿後方，偌大的平台足有百尺，其上薄雲悄然浮現，又無聲落到台下水池中。

    令人驚訝的是，如此美景放眼望去卻只能看到兩人。其中一人頭戴冠冕，前端九條白玉落珠自然地垂在額前。花白的頭髮細直，不加約束地落在平淡如水細膩英俊的臉龐側。嘴角微微上揚着，如有喜遇。身上的白金色貴服寬大而鬆弛，細緻入微的龍紋刻印於服飾的每一個部位。如此華貴的服裝不像是人間所有，似若仙境寸縷。能夠穿着這般的定然非凡，而事實上他也的確非凡。多少年過去從未有誰叫過他的名字，但每一個參見者都必須帶着極為恭謹的神色，並稱呼其為：天帝。

    天帝，六界中地位至高者。關於其法力的敘述眾說紛紜，有的說是法力無邊，彈指間天崩地裂，有的說是無法無邊，執掌天地法則，地位無上。

    而此時坐在天帝對面的人才知道那些話都是凡人的臆想。天帝的歲月非常神能及，但地位雖高，卻也有諸多不便。

    例如孤獨。

    所以才有了坐在天帝對面的青年。此時他們對坐在天池上，相間擺着一張紅玉長桌，桌上放有一副棋盤。

    天帝拾起一車子輕擲，吞綠子一卒。綠卒隨之湮滅，紅車取而代之。

    「象棋如此，似若天下大局。棋子間眾生平等，車雖直率，卻可止步於卒。卒雖力薄，卻可刺襲將帥。棋者不與棋同，卻與棋似。象棋，着實有趣。凡，汝何判之？」

    天帝所問的是坐其對的青年，洛凡羽。一身的衣着雖然不對稱，但是也不顯得凌亂，倒像是有致着。面容清秀自然，沒有絲毫裝點的樣子。

    「如果我沒記錯，這應該是你第三次下象棋，就能有這般獨到的見解。你的哲學思維很不錯嘛。」洛凡羽的語氣平常自然，完全沒有把天帝當做至高者看待。

    天帝笑道：「哲理所曰非吾所言，何言哲學天賦？僅感嘆卒棋與汝輩相似矣。」

    洛凡羽撇嘴，道：「我怎麼知道三皇禁術會和神道並存。而且完全習得後還會人身羽化，靈魂落祗。搞得我人不人，神不神的。」

    天帝笑了笑，卻是把目光投向天池水，道：「凡界臨戰亂，汝為凡神為何不顧？」

    「為何要顧？」洛凡羽反問道。

    「神普眾生，心繫天下。」

    「當然不。」洛凡羽道：「古神語：神雖至強，但是力終有限。人有其自助判道，神道切勿多加干涉。戰可起始，亦可完終。天道輪迴，因果循環。周而復始，生生不息。」

    「出自《三皇·人皇》，古神女媧所言。若言哲學，汝可稱大能。」天帝笑道。「然吾所言終不可錯，神終為神，終與人殊途。汝之言，不可信。」

    洛凡羽沒有回答天帝的這句話，而是把目光投入棋盤，道：「你自己說的象棋猶若天下，那你能看到棋中的天下嗎？」

    「棄子獲大業，弱肉強食才是亘古不變的法則。我放棄一卒，可讓我的其他子位生存。不顧一卒，卻顧及大局。象棋如天下，我的作為正是換取天下。我沒有顧卒，卻換得其餘所有子的安平，怎麼能說我不顧天下？」

    「現今凡界戰亂，李唐百年統治結束。新興朝代終將取締其原有地位。不顧此時戰亂，亂可速終。如若以神道涉入凡亂，戰爭將再起，甚至可能不再僅限於凡界戰爭。倘若神魔皆入戰，凡界何存？」

    「天帝，我雖然是新晉神，但是你們神界一日，凡界已有一年。你們成神多少萬年，新鮮事物可曾出現過如同象棋這般有趣？我現在捨去一卒，然後可以換取全局。車入我境，我炮可直入你境，單車再入象陣，士陣形同虛設。全境壓制，一卒換取全天下。」

    洛凡羽在棋盤上比劃了未來的幾個步驟，結局已經很明顯，在不出十步間，紅子全軍敗退。

    見識到這些步驟的天帝陷入了沉默，他看着不大的棋盤卻像是看到芸芸眾生。

    「一日可比一年。汝認為如此時差可讓人神地位失衡？」天帝的問題很直白，他已經注意到神界和凡界的時間差距可能存在的隱患了。

    洛凡羽搖頭，道：「我沒這麼說。我雖然已入神祗，但是作為凡神，縱然六界戰力最強，卻依然要顧及我本界的大事。天帝心系六界，地位至高。這是你應該考慮的事情，而不是我。不過我的確認為人類的修煉能力或許不行，但是這只是暫時的。時間差距終將會讓你們傲慢的神界失去地位。」

    天帝笑了，他站起身走到水池旁，看着池水中映射的凡界。

    「凡神，可敢與吾一賭？」

    「天帝想要賭什麼？」洛凡羽也站起身，走到水池旁道。

    「吾賭汝輸。」天帝輕蔑地說道。

    聽到這輕蔑的語氣，洛凡羽也倒是無所謂道：「如果我不賭，你能把我怎麼樣？」

    略帶嘲諷的語氣讓天池的溫度驟降，空氣像是冷凝了一般。平台上的雲霧墜入水池頓時結冰，禁錮住站在台上的洛凡羽。

    「你知道這些東西沒啥用，還要徒勞力氣。這可不是你天帝的作風啊。」洛凡羽似笑非笑地說道：「好吧，我跟你賭就是了。你賭我輸，那我就賭我贏。」

    「千年，我以凡神神力鑄成三皇畢生究極陣法：三皇對乾陣。完全隔絕神界與凡界的交通千年，千年後可令兩界時差平衡。彼時人神將互不相識，到時候再判斷誰輸誰贏。」

    天帝微微動容，他看向洛凡羽，道：「畢生神力？汝欲入鬼界？」

    「瞎扯，我還沒活夠呢。」洛凡羽翻了翻白眼，道：「三皇對乾陣會把我神識封印大約一千年，期間的我將脫離六界範疇。不介入鬼界的死亡也就不算死亡。千年後我神識復原，在凡界等你判斷輸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