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前位置:海棠文學 > 軍事小說 > 洪荒血與魂 > 第15章 洵山歷驚險·再遇共工氏
 你可能喜歡:    宿命之環 筆趣閣      好好好,我搶功勞是吧?      重生七零再高嫁      兩界:我以武道問長生      歷史粉碎機      玄幻:老婆女帝,萌娃大鬧九州      國運之戰:我以妖族鎮諸天      從斬妖除魔開始長生不死      武道大帝      宿命之環      天淵小說完整版  

第15章 洵山歷驚險·再遇共工氏

<< 上一章 返回目錄 下一章 >>

    厚葬完力牧後,皋陶來到姜鴝的面前,這時的她正縮在胤鵫的懷裏,就像一隻剛剛孵出的雛雞,兩個烏黑的眸子木然地望着遠處,連身上的「羽毛」都像收斂起來一樣。自從力牧死後,胤鵫在心裏早已把姜鴝當做了親生女兒。皋陶摸了摸姜鴝的頭,對她說道:「你父親是一個真正的英雄,正是因為他的犧牲和奉獻,才有了今天兩族的融合團結。」

    姜鴝聽到皋陶又提起了力牧,剛剛收住的眼淚又止不住地留下來,她淚眼汪汪地看着皋陶,似懂非懂地說道:「首領,可父親還是死了啊,我想讓他活過來……」說着,姜鴝又蜷伏在胤鵫的懷中,小聲地啼哭起來。

    這一刻,皋陶收起了平日裏的謙和,而是板起了臉,用十分嚴肅地口吻對姜鴝說道:「姜鴝,我問你,人到底怎樣才算是死去呢!?」

    姜鴝聽見皋陶那異常的問話,忽然間止住了啼哭,轉過頭來,不知所措地看着皋陶,眼神中充滿了茫然。

    皋陶平緩了一下語氣,接着說道:「一個人,究竟怎麼樣才算是死去呢……?」

    姜鴝搖了搖頭,並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皋陶望着姜鴝的雙眼,緩緩地說道:「是他頭顱被割下的那一刻嗎?不是的……

    是他身患絕症離開我們的那一刻嗎?不是的……

    是他的遺體已深深埋在土中的那一刻嗎?不是的……

    一個人死去,是他被所有人遺忘的那一刻啊……」

    姜鴝漸漸地止住了啼哭,用很小的聲音問皋陶:「那父親呢?」

    這時,皋陶的眼神變得慈祥起來,用手摸着姜鴝的頭說道:「你父親的一生,真的很精彩,即使他生命已經逝去,他也一直活在兩族人的心中,所以,他其實並沒有死去……」

    當說完這些話的時候,皋陶也不自覺地拭去了眼角的淚水,姜鴝看着皋陶,也好像明白了什麼,懂事地拉着皋陶的左手,說道:「首領,我也會像父親一樣,做一個活在大家心裏的人。」

    皋陶欣慰的笑了,胤鵫也摸了摸姜鴝的頭,露出了久違的微笑。

    送別了力牧,一路坎坷的大業族又踏上了前路。只是,這一次唯獨改變的,是那黑綢布上的赤龍,多出了一雙鹿角[,傳說少典族圖騰原本為蛇,是征伐、融合諸多部族後,也逐漸有了後期龍的形象:蛇身、鷹爪、魚鱗、馬首、鹿角等,而鹿首本為有蟜族的圖騰。]。

    經過了數日的跋涉,大業族終於在夏季結束之前趕到了彭蠡澤畔。當登上遠處的丘陵,望見彭蠡澤的那一刻,皋陶被震驚了!這是他人生中第一次看到如此廣闊的水域,一眼望不到邊際,直到遠處水天之間漸漸模糊。他沒有見過大海,只聽說過大海遼闊無邊,而今天只是看到了面前的彭蠡澤,便已經深深的感受到了天地的廣大和自己的渺小。

    風后也走到了皋陶的身邊,說道:「首領,下臣曾有幸去過北海,那北海與彭蠡澤相較,更是一眼望不到邊啊!而且這海中的神獸還不時地躍出海面,那般身形巨大,趕得上好幾個小山包了!」

    皋陶回頭問道:「這北海當真如此遼闊?」

    風后說道:「是啊!要不是偃地被洪水淹了,我們早晚有機會去!那次去北海,不就是跟着大業首領嗎?」

    皋陶聽了這些話,欲言又止,淺淺地嘆了一口氣,又遠望着彭蠡澤。

    風后這才意識到自己提了大業和偃地,引得皋陶觸景生情了,一時間懊惱不已,急忙把話題引到了別的地方,說道:「首領,夏末的彭蠡澤,兩岸河川的水量都在逐漸減少,若是沿着彭蠡澤的沿岸行軍,應當不會有洪災的危險。這樣的大澤,蓄水之廣,就如吞雲吐霧一般,就算它再大的洪水,在這裏也翻不起一絲的波瀾」

    皋陶轉過身,對風后說:「如此甚好,正好這片地方我也不甚熟悉,你便儘快着手大業族紮營之事吧。一定要小心!再不能像沘水那樣被淹了。」

    風后得令而去,迅速地勘察澤邊的山勢地貌,雖說這彭蠡澤的水漲水落遠不似河川那樣難以捉摸,但為了保險起見,風后還是把營地選在了周圍開闊且距岸較遠的地方,經過幾個時辰的休整,浩浩蕩蕩隊伍終於安定了下來。

    傍晚,皋陶召風后、胤鵫和大鴻到近前,商議全族接下的行軍之事。皋陶問胤鵫:「現下,大軍已到了彭蠡澤,沿着大江溯流而上,便是雲夢澤。這一段路究竟怎麼走啊?」

    胤鵫回道:「回首領,下臣認為,為穩妥起見,還是按照風后所說,藉助大江和彭蠡澤的寬廣,沿岸而行,若是為取捷徑,則恐被洪災侵襲啊!」

    皋陶並沒有直接回胤鵫的話,而是接着問大鴻:「我們現在還剩下多少糧草了?」

    大鴻回道:「回首領,我們從古邳出城時,算上力牧發動有蟜族族人帶來的糧食,也就只有數月的口糧,沘水洪災的時候又淹濕了一些,算上蟲蛀霉變的,現在最多也就一兩個月的口糧了,肯定撐不到平陽!」

    皋陶問道:「胤鵫,如果按你的辦法走,一兩個月,能不能趕到雲夢澤?」

    胤鵫緊皺着眉頭回道:「這……這不好說,如果路上順利的話,應該是沒問題,但如果遭遇不測的話,就……」

    皋陶聽出了胤鵫話語中的模稜兩可,於是說道:「選擇走南下這條路,除了為躲避洪災,你們可知,我還有其他什麼緣由嗎?」

    大鴻、胤鵫都不解地看着皋陶,想不出來個中還有什麼緣由。

    皋陶說道:「四十年前的毫邑之圍,你們可曾聽過?」

    胤鵫首先發了話:「首領,這個事情我知道,那個時候北邊的犬戎部族和南邊的共工氏紛紛向我少典族的毫邑發難,帝嚳卻手中無兵,但好像只用了區區八千近衛軍就退卻了共工氏之圍。」

    皋陶說道:「你說的不錯,那北邊的犬戎又是如何擊退的?」

    比起之前的問題,此時的胤鵫顯得語焉不詳:「好像是……哪個勇士解了圍……就憑他一個人……」

    皋陶說:「這個勇士叫盤瓠,那個退卻共工氏之圍的庶長就是我祖父大業。他們兩人就是解毫邑之圍的兩個英雄」

    胤鵫聽說大業竟然是征戰共工氏的英雄,不由得大為感嘆,說道:「原來大業首領這麼厲害,幾十年裏沒聽他說起過啊。」

    皋陶說道:「其實他也沒有給我講過,這是母親曾經告訴我的。我也不知道為什麼,他從來不提及此事。」

    大鴻問道:「首領,此事與我們遠遷有何關聯呢?」

    皋陶回道:「毫邑之圍結束後,祖父和盤瓠分別率族人離開毫邑,開疆拓土。那個盤瓠,現在就在雲夢澤,當年他的封地就封在江浮和長右!這一次我們糧草不夠,唯有到江浮找盤瓠借了!」

    風后問道:「首領,這江浮可是在大江之南啊?我們是不是要儘早謀劃渡江之事啊?」

    皋陶回道:「你說的不錯,渡江之事是要儘早考慮了。只是我們究竟選擇何處渡江,卻要再仔細斟酌斟酌。」

    風后回道:「首領說的不錯,當下時節,夏末秋初,雖然河川水量愈小,但依然不可大意,若再遇沘水之事,只怕我族這點糧草,平平安安走到江北都是問題啊。」

    「那我們選擇在雲夢澤渡江,那時季節已經入深秋了,應當不會再有什麼洪災的威脅了吧?」大鴻問道。

    「不可,不可」風后搖着頭回答道,「那時又太晚了,天氣變得愈發寒冷,再加上大風呼嘯,若那時渡江,恐怕危險不會比當下少。」

    皋陶見兩邊的討論逐漸陷入了僵局,便插話道:「風後,渡江之事決不可小視,你一定要仔細思量,力求平安渡江。」

    「回首領,當下渡江是決計不行的,此地水流並不平緩,渡江難以控制。請容下臣幾日,仔細思量。」風后拜而答道。

    皋陶本想此時儘快渡江,以免夜長夢多,但見風后執意不肯,也漸漸鬆了口。皋陶說道:「既已如此,大軍今日便稍事休整,明日開拔,江北而行,一路向西。」

    眾臣得令,皆敗退,唯有風后仍在。皋陶問道:「風後,你還有事?」

    風后答道:「下臣仔細思量,還是望首領定於雲夢澤畔渡江。」

    「為何如此決定?」皋陶問道。

    「首領今日突然決定赴江浮借糧,這委實打亂了全族的遠遷事宜。以今日天下之洪水泛濫,渡江渡澤的確太過於危險。」風后耐心地向皋陶解釋着,「首領提及了四十年前的遠征共工氏,殊不知與那時相比,今日的洪水早已迅猛太多,那時渡水所用的木筏早已難堪其重,若大軍載於其上,遇風浪和大水便難以自持,若還強行渡江,確實危機重重啊!」

    皋陶之前也從沒有想到渡江竟然如此危險,便對風后說道:「現在我終於明白了,為什麼你寧可繞遠,也要選擇一條先南遷、再西進、進而北上的路。」

    風后點點頭,口中說道:「是啊……是啊……強行渡水,確實太過危險了!」

    皋陶接着說道:「那依你之見,究竟該如何是好?」

    風后後退幾步,恭恭敬敬地答道:「下臣慚愧,並無良策,待我回去後仔細思量,好儘快解決此渡水之困。」

    皋陶無奈地點點頭,風后也轉身退下了。皋陶一個人望着夜空,眼中顯得更加深邃。也許他的心裏也在疑問,大業族究竟能否走出困境,順利地回到平陽呢?

    第二天,休整完畢的大軍開拔了,沿着彭蠡澤岸邊向西而行。數萬人的隊伍,綿延好幾里,從遠處看去,只見黑壓壓的一片,煞是壯觀。經數日,大軍漸漸行至洵山[,今湖北省黃梅縣東],只見地勢逐漸險峻挺拔,道路愈發地不易前行。風后見狀心中也焦急萬分,一方面大軍行動緩慢,糧草補給日益減少;另一方面,至今也沒有找到順利渡江的好辦法,沿途行走,風后的眉頭自始至終也沒有舒展開。

    行至傍晚,大軍開始安營紮寨,眼看着又是一日即將過去,風后心中更加焦急無比,手中盛飯的木盂遲遲未動,只是一個人看着晚霞,靜靜地發呆。此時的皋陶心中也同樣焦急,匆匆用過飯食後,便在營地里來回巡視,不經意間就看到了風后惆悵的狀態,便走到風后的身旁,對他說道:「行軍走了一天,一個人待在這裏,不吃飯怎麼行?」

    風后回頭瞧見皋陶來了,便站起身來,說道:「首領,我倒不是不吃飯,只是這渡江的問題到現在還沒有解決,眼看着行軍的糧草即將告罄,我這心裏確實着急啊。」

    皋陶走近風后的身邊,消消地說道:「這糧草告罄還是其次,你有沒有覺得這周圍的山勢過於陰森了?」

    風后聽後大驚,急忙環顧了一下四周的地形,向皋陶低聲說道:「首領,你這麼一提,我倒是感覺的確如此。這片山脈叫洵山,帝嚳時期原是共工氏的勢力範圍,四十年前首陽大捷後,共工氏被殲滅,盤瓠被封在江浮和長右,按理說,這片地方應該是盤瓠的範圍。但這幾十年天下洪水蔓延,盤瓠一族好像也沒有向江北發展的跡象,恐怕這洵山已是一片無主之地了吧?」

    皋陶回道:「我倒希望它是片無主之地,但讓我頭疼的是,今天一天,自從我們進了這洵山地界後,我總是隱隱然感覺有人在跟蹤我們,你說這蹊蹺不蹊蹺?」

    「跟蹤?!」風后聽到後不禁脫口而出,瞪大了雙眼。「首領意思是,這個地方有別族進駐?」風后問道。

    皋陶低頭沉思了一會兒,抬起頭說道:「不好說,我們還是多做一些準備,以防不測吧。」

    風后回道:「諾!我這就通知胤鵫,加強營區的戒備。」

    剛剛說完,風后的眼神忽然掃過洵山的一角,發現了異常!遂喊道:「首領,快看!」隨即指向皋陶身後的洵山深處。

    皋陶急忙轉身望去,只見群山之中,有一片樹林隱隱間透着亮光!原來,經過皋陶和風后的一番談話,天色早已從黃昏變得昏暗,樹林深處的亮光便逐漸清晰起來。

    「這茫茫深山之中怎麼會有亮光?」皋陶來不及深入思考,便向風后說道:「快!叫胤鵫帶隊,遣數十人與我上山勘察!」

    風后接令而去,不一會兒,胤鵫便帶着數十人的衛隊趕來。皋陶說道:「風後,你暫留守,一應事務你與大鴻、常先等人相機處置。我與胤鵫速速就回。」

    說罷,皋陶便與胤鵫快步前行而去……步行了一兩個時辰,終於來到了這片樹林。這才看見,這林中的光亮並不是哪個村落所發出,而是一片片樹葉上發出的淡藍色光輝,從樹下望去,就像樹上結滿了一盞盞小燈籠一般[,1961年,在井岡山上發現了會發光的樹木,原因則是被假蜜環菌(一種會發光的真菌)感染,在今湖南湖北一帶,還依然可見這種會「發光」的植物。]。

    胤鵫望着眼前的一切,十分詫異,對皋陶說道:「首領,沒想到這世上竟有能發光的樹木,我可當真開了眼界了。」

    皋陶一邊嘖嘖稱奇,一邊不自覺地走進了這發光的樹林之中。胤鵫也準備尾隨而進,但此時,突然從身後很遠地地方傳來了異樣的聲音:「千萬別進去,裏面有壁虱[,即蜱蟲,被咬後極易得腦炎等傳染性疾病。]!」

    胤鵫着實一驚,不禁感嘆自己被跟蹤這麼久還沒有發現,心中卻想着,這隱約的聲音好像是烈山氏[,即炎帝氏族的起源部族,傳說炎帝焚山拓土、開墾良田,故稱烈山氏。]一族的口音。

    「什麼?」皋陶並沒有聽清來話,疑惑地問道,同時腳步早已踏進了密林之中。

    「首領,快回來。樹林裏有壁虱,危險!」胤鵫隱隱約約聽清了聲音中的含義,大聲對皋陶喊道。

    「什麼壁虱?我怎麼沒聽過?」皋陶還在疑惑地問道。突然他感到脖頸處很是痛癢,便用手去撓,發現後頸處竟有幾隻小蟲叮入了皮膚,這一撓,連皮膚也抓破了!


    「哎呀!」皋陶小聲喊了出來,因為他發現手臂、脖頸、這些外露的皮膚上都被這小蟲叮咬了。皋陶看到自己左臂上有一隻,便伸手去捉,但這小蟲身體甚是堅硬,竟像長在了皮膚中一般,使勁一拽,只見小蟲的軀體雖被揪出,腦袋卻依然留在了皋陶的皮膚里。

    皋陶這才發覺此物從未見過,於是心生恐懼,便急忙從林中退了出來。在山中跋涉了好久,才和胤鵫一道終於趕回了營地。

    營地里,大業族的醫正也從未見過這類小蟲,只當是一般的蚊蠅,便用骨刺把皋陶皮膚上的蟲腦袋一個個地挑了出來。皋陶看着這些挑出了蟲腦袋,形如綠豆大小,腦袋尖頭卻像刀斧一般堅硬。胤鵫站在一邊,不解地問道:「首領,咱們這一次確實被跟蹤了!但蹊蹺的是,跟蹤我們的對方好像並沒有惡意,反而還在樹林中提醒我們。」

    皋陶看着手中的蟲腦袋,問道:「這就是他們口中的壁虱?為何如此小蟲,聽他們的語氣里,像是十分厲害一般?」

    胤鵫答道:「這個下臣也不了解,還請首領放心,我馬上安排人手尋找他們的下落。」

    皋陶抬頭看着胤鵫,小聲地說道:「對方既然並無惡意,我們也儘量不要發生什麼衝突。畢竟來者何人,我們也不知道。」

    胤鵫說道:「首領,我聽林中那人的口音,好像是烈山氏的口音啊!」

    皋陶眉頭一皺,說道:「烈山氏、神農氏、朱襄氏[,烈山氏、神農氏、朱襄氏,都是炎帝一族的分支。],他們的封地不在此處啊?!莫非是共工氏他們?!」

    胤鵫回道:「不可能啊!四十年前的首陽大戰,共工氏基本上都被殲滅完了。即便留下來一些人,恐怕也早淪為其他氏族的奴隸了吧?畢竟這地方可不是中原,三苗、百越[,中國南方上古時期的一些原生部族,被中原稱之為蠻族。],這些氏族可厲害着呢!」

    皋陶語重心長地說道:「希望如此吧!四十年前的那場戰爭,實在是太慘烈了,少典族幾乎把共工氏屠戮殆盡。如果真是共工氏他們,那恐怕也是上天讓大業族難逃此劫吧?你再去一趟洵山,儘早查明真相,速去速回。」

    「諾!」胤鵫轉身連夜帶隊便走進了山中。

    第二日,大軍繼續開拔前行,可不知怎的,皋陶卻癱倒在床上,一病不起!眾人沒有辦法,只得將皋陶放於車上,風后、大鴻、常先都圍在車旁,緩緩前行。華蘭聽說此事,連忙跑了過來,她用手輕貼在皋陶的額頭,才發覺皋陶渾身滾燙,上臂和脖頸幾處被咬的地方也充血流膿。華蘭大慌,急忙召醫正問詢,醫正便將昨晚之事一五一十說了出來。華蘭聽後,對風后等人說道:「若我估計不差,皋陶應該是被壁虱咬了。這種毒蟲極其致命,我們有蟜族也曾有族人被它所傷,傷後往往活不過十日,只有極少的人才能幸運地活下來!」

    風后這才想起昨晚皋陶進山一事,說道:「昨晚首領曾與胤鵫進山巡察,應該是在山中被咬的!」

    「什麼!你們竟然讓皋陶親自進山!?胤鵫呢?他在哪裏?」華蘭大聲喊道。

    「胤鵫昨夜又帶隊進山巡察去了,好像是懷疑共工氏在附近,首領不放心,便讓他再去查一下。」風后說道。

    「胤鵫不在,想必他也不知道這壁虱的厲害,若是在密林中也被咬了,那可如何是好啊?」華蘭望着臥病的皋陶,萬分焦慮地說道。

    風后等人見狀,一時間也想不出好的辦法,只能派遣士卒分頭尋找當地族人,希望能尋得治療這壁虱的良方。

    首領被咬昏厥至今,大業族人才知道了這洵山密林的可怕。沿途眾人紛紛避讓周圍的樹林,也紮緊了領口袖口。這樣的行軍又持續了一天,直到第二日上午,才等到了胤鵫一行歸來。但這一次帶回來的,並不是什麼佳音和喜訊,而是相同的噩耗。原來胤鵫一行的幾個士卒,也被壁虱咬了,僅僅隔了一夜便渾身滾燙、昏厥不醒。胤鵫清楚記得首領也被咬傷,遂急忙返回大營,看望皋陶的安危,並告訴眾人這毒蟲的厲害。行至營中,見到昏迷不醒的首領,胤鵫心急如焚,不過萬幸的是,胤鵫並沒有被咬傷,只是連夜行軍勞累過度,雙眼中佈滿了血絲。華蘭看到胤鵫這樣苦苦撐着也不是辦法,便對他說:「我和風后他們都遣人尋找治病的辦法去了,你連續行軍數日,這會早點休息吧。」

    華蘭的言語懇切,胤鵫也自知無能為力,便找到一輛運送糧草的車,癱倒在上面,沉沉地睡去了……

    胤鵫一行無疾而終,餘下遣出的庶長們也遲遲帶不回來消息,風后等人望着日漸虛弱的皋陶,心裏面就像熱鍋上的螞蟻一般焦慮。風后對大鴻、常先等人說道:「首領現在還在昏厥,可無論結果怎樣,我們都要按照首領吩咐,把大業族平平安安帶回平陽。」

    大鴻點點頭說道:「是啊,現下手中的糧草已經所剩不多了,我們一定要在入秋之前趕到江浮,儘早向盤瓠氏借得糧草啊!」

    常先也說道:「當下之計,只有遍尋周圍懂醫之人,讓皋陶首領儘早轉危為安啊。」

    風后回道:「這個我自然知道,但昨日遣出的士卒,並無一隊歸來啊……我們能做的,就只有等待了。」

    正當風后等人在為皋陶生死、大業族未來擔憂之際,從洵山之上走下來一支十餘人的隊伍,衛兵發現情況後,吹響了示警的號角。緊接着,風后等人聽聲便急忙地趕了過去,看看來者究竟何人。這個季節,洵山剛剛入秋,夏季的炎熱還未褪去,可來者的身上卻都穿着灰色葛布製成的衣裳,包裹得甚是嚴實,一看便不是大業族人。「是三苗,還是百越?」風后等人心中也拿不定主意,更不知道這些人究竟是敵是友。

    隊伍前面為首的是一個中年人,長期的林中生活,讓他看上去顯得極其壯碩,他看着風后等人,眼神中很是平靜。中年人先開口道:「你們是少典族的吧?」

    風后一聽,眉頭便皺了起來,這熟悉的口音,分明是烈山氏的語言嘛!難道說,對面的這些人,當真是炎帝部落的不成?

    「沒錯!我們是少典族人!不知來者貴客是……」風后禮貌的回答道。

    「我看到了你們的圖騰,便猜到了你們是少典族,只是這龍首上又怎麼多出了個鹿角?幾個月前,聽說大業族戰勝了有蟜族,莫非你們就是?」中年人再次發問道。

    此時,華蘭站了出來說道:「就在數日前,有蟜族和大業族已經合併,赤龍圖騰和鹿首圖騰便合二為一了。」

    風后臉上略有慍色,他知道,四十年前正是大業率軍殲滅了共工氏三萬餘人,此時對方發問,只怕是來者不善啊!但又轉念一想,對方畢竟只有寥寥十餘人,量他也不能奈我何,便據實答道:「沒錯,我們正是大業族,這圖騰上的鹿角,正是我們與有蟜族合二為一的標誌,我們身後這數萬大軍,有一半都是原來的有蟜族人。」

    中年人笑而不語,過了一會兒,他才徐徐說道:「大業族在古邳的事情,雖然晚了些,但我們也聽說了,戰勝而不殺戮,難得啊!兩天前,你們是不是有人去過洵山裏面的森林了?」

    來者的問詢着實讓風后吃了一驚,「他們怎麼知道我們有人去過洵山?他們又想怎樣?」風后腦海中頓時生出一連串的疑問。風后不敢和盤托出,只是支支吾吾地應答着。

    中年人也好像聽出了風后心中的戒備,於是便說:「你們的族人怕是被壁虱咬了吧?我們過來,就是救他們的,要是錯過了這幾天,恐怕有生命危險啊。」

    「什麼?生命危險?一個小蟲,竟有這麼厲害?」風后一急,幾個問題脫口而出。

    「是啊,就是這小小的壁虱,咬了人後若是救治不及,不出幾日便會一命嗚呼!幾十年前我們剛來這裏時,就倍受其苦啊!」中年人說道。

    「幾十年前?你們的口音,莫非你們是……」風后小聲地自言自語道。但還是被中年人聽到了。

    「你猜的沒錯,我們就是共工氏。四十年前首陽大戰後,我們就輾轉流離到了這裏。因為洵山林密,蟲瘴繁多,其他氏族都避而不前,所以今天才有了我們的一點點立錐之地。」中年男子平淡地說道。

    大鴻和常先一聽說是共工氏,皆大為震驚,正準備召集衛隊防衛,被華蘭急忙攔下。華蘭對大鴻、常先說道:「他們不是來尋仇的,若是真的尋仇,也不會就帶這些人的。」

    中年人笑着反問道:「尋仇?我們為何要尋仇?康回反叛顓頊,怒撞不周山,最後讓我們族人離開了大好的土地,遠遷至雲夢澤開墾荒原;玄昆反叛帝嚳,我們連雲夢澤的土地也丟失了,數萬族人身首異處,至今淪落在洵山里坎坷求生。你想想,現在的我們真的還想尋仇嗎?」

    風后深吸了一口氣,語氣沉重地說道:「剛才失敬了,我們的確有人被壁虱所傷,懇請你們施以援手,感激不盡!」說罷,風后單膝跪地,雙手拜謝。

    中年人見狀,急忙大步上前,扶起風後,說道:「我是共工氏的醫正,我叫貫匈。我們的斥候密報,你們中有人誤入了洵山的辰微森林,我們這才過來救治你們的。」

    「辰微森林?這是什麼地方?!」風后問道。

    「就是那片夜晚會發光的森林啊!」貫匈答道,「那森林一到晚上,便發出微弱的藍光,周圍的毒蟲毒蟻就都被吸引過去了。若有人晚上進入那片森林,定會被毒物所傷!」

    「是的,沒錯。我們族人確實被毒蟲所傷,現在危在旦夕呢!你們來的正好,快救救他!」華蘭趕忙說道。

    「好,你不要着急,待我看看他的傷勢。」貫匈說罷,便來到了皋陶的身邊。此時的皋陶,仍在昏迷當中,渾身依舊滾燙無比,呼吸也變得十分微弱,被咬傷的地方腫得更大,黏黃色的膿血一絲絲地從傷口處流出。

    貫匈說道:「他就是前日晚被咬的吧?」

    華蘭回道:「沒錯,當下情況要緊嗎?」

    貫匈微皺着眉頭,仔細着觀察着皋陶的病情,感知人迎[,人迎,位於人體的脖頸處,在中醫中亦有把脈人迎,以查病症的方法,只是如今漸漸失傳。]和寸口[,寸口,即人體手腕處,今天中醫診斷病症,把脈多在寸口處。]兩處的脈動,又觀其緊閉的雙眼,遂緩緩說道:「這壁虱之所以厲害,就在於其身上所帶邪毒,被叮咬後,邪毒入體,通過經脈竄走全身臟腑,危險極大。他現在的樣子,邪毒早已逆傳心營。需要馬上救治!」

    貫匈思慮了一會兒,便囑咐身後的醫正道:「用黃連、黃芩、黃柏、知母、銀花、連翹,趕快準備藥材」說罷,貫匈又看了看皋陶略微顫抖的身體,又說道:「還有惡寒未除,再加附子。」

    華蘭一聽,嚇了一跳,急忙說道:「附子?這不就是你們用的烏頭嗎?這東西搗碎了塗汁在弓箭上,見血封喉啊!我們有蟜族就是用它做箭毒的!」

    貫匈一聽,知道華蘭害怕他們使詐,便說道:「我知道你的意思,我們用的附子,已經是無毒的了。神農嘗百草,也曾遭遇附子之毒,但天生萬物,必相生相剋。到了共工氏這裏,我們又發現附子用清水浸泡,歷時四天,換水十二回,再混之以生薑,用糠灰、稻草、麩皮點燃,再隔水做鍋,蒸一日一夜,不僅能褪去毒性,還成為了回陽救逆、散寒止痛的聖藥。」

    風后在一旁聽着,對這劇毒之物的演變很是驚訝,但心中還是難以相信。貫匈看出了他們的慍色,遂說道:「一會兒解藥製成,我先服用,你族人再用,如何?」

    華蘭自知言語中已有不敬,便連連致歉:「不可,不可,怎能讓你以身試藥?我也只是好奇,這劇毒之物,怎會成為了救逆聖品了呢?」

    貫匈抬頭遠望着洵山,過了許久才說道:「天生萬物,相生相剋本就變幻不定,就像這附子,明明有劇毒,卻能救人於垂危。但為了祛毒,卻要歷經水蒸火煨,嘗世間之苦難,與人兮,與部族兮,何其像也……」

    華蘭心中明白,貫匈言語中所指,便是如今只能在洵山里苟且偷生的共工氏,於是也隨之感慨道:「是啊,與人兮,與部族兮,果真是如此啊……」

    貫匈突然從悵惘中回過神來,對華蘭說道:「湯藥他們已經在準備了,你把他的上衣脫了,我上車給他祛毒。」說着,用手指了指車上的皋陶。

    華蘭聽說要為皋陶脫衣服,臉上霎時泛起了片片紅暈。風后看出了其中的端倪,便接下了話茬,按照貫匈的話,替華蘭為皋陶脫衣。脫去了衣服後,貫匈也登上車,這才看見皋陶身上的膿包愈加腫脹,整個身子都顯得浮腫了起來。貫匈仔細地觀察着膿包的變化,從衣袋中掏出一個細小的銅刀,這像是從一個銅箭頭磨製出來的,兩側刃口極細,寒氣逼人。只見貫匈用這銅刀在皋陶的膿包處輕輕一划,一點力氣都沒有用,就看到膿包被割開了個小口,裏面混雜着血水和膿水,一股腦地都流了出來。貫匈用兩指按壓着傷口,使勁逼出殘餘的膿血,隨後又從身上的布袋中取出一些青草,再用隨身帶着的小石臼和小石杵搗碎,小心地敷在了傷口上面。

    「這又是什麼靈草啊?」風后問道。

    「哦!你說這個啊?」貫匈指了指皋陶身上的草泥,「我們也不知道它是什麼,長得和蒿草一般,就叫它青蒿[,醫治瘧疾極為有效的青蒿素,便是提煉自植物青蒿之中。]吧……這個東西抹在瘡口上,膿血就能一點點止住了。」

    胤鵫睡了整整一天,起來後,聽說周圍士卒提及共工氏竟然來了一群人,說是要救首領,頓時大驚失色。身為大庶長的胤鵫,血液里像是本能地嗅到了陰謀的味道,來不及召集衛隊,只是叫齊了身邊的幾個衛兵,便急急忙忙地向皋陶的轅車處跑去。

    當胤鵫趕到皋陶的轅車處時,貫匈剛剛給皋陶服下湯藥,此時正在認真地給皋陶擠膿血。可剛剛跑到車前的胤鵫並不知情,望着眼前轅車上滿是擠出的膿血,皋陶赤裸着上身,身上滿是敷着的青蒿泥,看上去青一片、紅一片的,煞是可怕,胤鵫大吃一驚,看見貫匈手中拿着小刀,以為是他傷害了首領,便不由分說抽出了長劍向貫匈砍去,風后還來不及解釋,長劍便以呼嘯而來,情急之下,風后只得順手用趕路的腳杖擋住了胤鵫的一擊。

    風后怒罵道:「胤鵫,你瘋了!沒看見他們這是在救治首領嗎?」

    華蘭也在一旁大喊道:「胤鵫你在幹什麼?!」

    胤鵫的憤怒絲毫不減,大聲回道:「風後,他們可都是共工氏啊!你知道大業族和共工氏之間的恩怨嗎?你真的能保證首領的安危嗎?」

    與風后和胤鵫的爭鋒相對不同,車上的貫匈卻神態自若,平淡地說道:「原來他就是大業族的首領皋陶,那晚獨自闖進辰微森林的竟然是他?哈哈,有意思。」

    胤鵫被風后攔下,心中很是惱火,提起長劍便向身旁的樹上重重地砍去,長劍都嵌進了樹身當中,胤鵫轉過身,用手指着貫匈,大聲嚷道:「若我們首領有什麼不測,我定饒不了你們!」說完便氣沖沖地離開了。

    風后見此情此景,感到甚是尷尬,便向貫匈解釋道:「這是大業族的大庶長胤鵫,這幾日也忙於皋陶的安危,所以剛才行事魯莽,勿要見怪。」

    貫匈聽後,卻神色輕鬆地說道:「無妨、無妨,行伍出身,本應有此方剛血氣。我倒是好奇,一個部族的首領,怎麼會獨身一人去辰微森林?」

    風后聽到貫匈提及了皋陶,便接着說道:「我們首領本就不是一般尋常的人,十三年前,有一次太陽竟然失去了光芒,全族上下都人心惶惶,可那時的首領竟然一手高舉着火把,不懼黑暗,口中還說要用火光照亮一切。那時的他,可只有七歲啊!」

    貫匈聽到此處,止不住點頭感嘆道:「原來他只有二十歲,便攻下了有蟜族,當真厲害啊!」

    一旁的華蘭聽到「攻下有蟜族」,眉頭瞬間皺了起來,說道:「有蟜族兵敗,要怪就怪我父王窮兵黷武,早就告訴他不要劫掠周圍氏族,可他就是不聽,見小利而忘大義,最後落得個兵敗身死的下場!」

    貫匈聽到華蘭的話,微微點點頭說道:「共工氏又何嘗不是如此呢……」

    風后看着貫匈,也問出了心底的疑問:「你們不是已經知道我們是少典族嗎?你們為什麼還會救我們?」

    貫匈也看着風後,平淡地說道:「你了解共工氏和少典氏的仇恨,根源究竟在哪嗎?」

    風后面色疑惑的問道:「你是說……阪泉大戰?」

    貫匈點點頭說道:「沒錯……正是那場戰爭。」

    (第十三章完)

    (本章完)



第15章 洵山歷驚險·再遇共工氏  
相關:    封神問道行  仙魔同修  逆轉重生1990  長生十萬年  
<< 上一章 返回目錄 下一章 >>
添加書籤
搜"洪荒血與魂"
360搜"洪荒血與魂"
語言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