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摺扇風波

    來到神刀的時候，慕小閱磨蹭了許久也沒走下馬車，之前在路上想了無數遍的對白，到此時卻是空白一片。她就要見到他了，該怎麼說呢？

    雲忘憂提醒她，陸悠然的江湖名望越來越高，會有越來越多的女子對他芳心暗許，她要是不趕緊表白，說不定這傢伙就被哪個狐媚子勾搭走了。

    慕小閱聽到這話，當時就不淡定了。雖然有些直白的話她還不好意思說，但對他暗示一下還是可以的。雲忘憂說得對，她不能一直默默的喜歡他，至少要走出這一步！

    撩開車簾一看，正好看到陸悠然走出來！啊怎麼辦，她還沒準備好！

    但是旁邊跟着的一名女子，卻讓她激動的心情瞬間熄滅了。

    美麗的面容，自信的眼神，那女子隨着他的步伐，與他並肩同行。

    慕小閱是認識她的，真武的精英弟子若有緣，她手一顫，放下了車簾。

    回憶曾經去過的戰場，那是她第一次上戰場，因為太緊張，所以犯了許多新人會犯的錯誤，她甚至連傀儡擺放的時機都拿捏不准，戰績可以說是相當悽慘。如果不是陸悠然為了保護她，努力的往自己身上吸引火力，她能不能撐到結束都是問題。

    同樣是女子，有個人卻跟她完全不一樣，精準的驅影手法，強大的離淵控場，若有緣就像是女戰神一樣，鎮定自若的出入在刀光劍影里。

    若有緣身上，有她一直羨慕的東西，這也是她為什麼從戰場回來後，就拼命修練的原因。她想要變得跟她一樣的厲害，想要與陸悠然並肩殺敵，而不是躲在他身後當弱者！

    然而她的武力天賦到底是比不上的，修練許久也沒有什麼明顯的進步，陸悠然之後也沒有再帶她去過戰場。

    停止回憶，她出聲讓車夫跟上那兩人，不要太靠近。這車夫是個聰明人，也不問為什麼，就照她的意思去做了。他的架車技術不錯，沒讓那兩人發現馬車的刻意跟隨，也沒讓他們脫離視線範圍。

    直到他們進入一家飯館，車夫仔細找了一個位置停下，從這個角度看過去，能清楚的看到那兩人，又不容易被他們發現。

    慕小閱的內心是坎坷的，雖然聽不到他們講話的內容，但是若有緣的眼神太過熾熱，那樣的眼神落在陸悠然身上，他難道還看不出她的心思？

    各種美味佳肴端上了桌，其中還有他最愛吃的烤雞腿，慕小閱閉上眼睛，想起以前她每次遞給他烤雞腿時，他笑得那樣開心的神情。

    她深吸一口氣，再次睜開眼，正好看到那女子將手中的摺扇遞給他，那是很漂亮的紅梅扇。

    她突然沒有勇氣再看下去了，「走吧。」

    「姑娘不過去問問嗎？」

    「以後再問。」

    「那好吧。」於是，馬車就這樣離開了。

    在飯桌前的陸悠然皺了皺眉，他沒有去接那摺扇，若有緣只好將它放在桌上。

    「我沒有想到你會用這個來騙南煙。」

    「誰說我騙她了，我可從來沒說過這扇子是你送的，她自己腦補也怪我？」若有緣完全不理會對方黑沉的臉色，反正已經成功見到了這個男人，他現在就在自己面前，想問什麼都可以。

    陸悠然沉默了，他覺得自己錯了，他應該聽師父的話，早點跟這女人說清楚。至少不會連累南煙被氣個半死。

    「沒有一開始就跟你說清楚是我的錯，請你以後不要再來找我了。」

    「你到底是什麼意思？」

    陸悠然拔高了音調，「我已經有喜歡的人了，你這樣會讓我很困擾！」

    若有緣拍桌起身，「就因為那個慕小閱？我哪裏比不上她！」

    陸悠然眼神如刀，「像你這樣尊貴的大小姐是不會明白的!」

    「你！」現在換成是若有緣被氣個半死了。

    陸悠然沒去理她，伸手拿了一隻雞腿離桌而去。若有緣一愣，這是什麼情況？

    「你給我站住！」若有緣追了出去，卻見他並沒有走遠，而是停在某個小乞丐面前，將雞腿放在他的破碗裏。

    小乞丐十分感謝，拿着雞腿走了。

    「沒想到你這麼有同情心。」若有緣輕笑一聲，「這世上的乞丐那麼多，而且還有一些是騙人的，你個個都要遞雞腿嗎？」

    「覺得他又丑又髒很噁心是吧？」陸悠然沒有回頭去看她。

    若有緣一愣，不明白他是什麼意思。

    「當年我被師父收留的時候，就是這個樣子的！」

    若有緣震驚了，盯着他俊朗的身形，上上下下看了好幾遍，像是第一次認識這個男人一樣。

    「你剛才的話，曾經也有人對着慕小閱說過，但她還是遞了雞腿。」

    若有緣不再出聲。

    「那是一段餓到不行的日子，如果沒有她，我根本沒辦法活着見到師父。」

    「當年的細節我不會講給你聽，那是我心中珍藏的記憶。」

    「你走吧，就當從來沒有遇見過我。」

    ……

    慕小閱一覺睡醒的時候，陸悠然就來敲門了，起身開門，陸悠然見到她的模樣立馬就變了臉色，問她是不是生病了。

    練功受傷？傷哪裏了，嚴重嗎？讓我看看！

    不等慕小閱反應，就將她抱回床上，掀了衣服，確定沒有傷到要害之後，才放下心來，然後蓋好被子。

    等他意識到自己剛才幹了什麼之後，臉色就爆紅了。

    「不是，我沒有那個心思！」他是有那個心思，但剛才那會兒絕對沒有那個心思！

    陸悠然一巴掌拍上自己腦門，在戰場混久了，給兄弟們檢查傷勢的時候，掀衣掀習慣了，居然就順手對慕小閱也這樣做了。陸悠然此刻都不敢看她的眼睛……

    不不不，也不必解釋，正好可以讓他負責嘛！

    於是深呼吸一口，鼓起勇氣：「小閱，跟我回神刀好不好？」

    在戰場上面對敵人千軍萬馬都穩如泰山的男人，在面對慕小閱的時候卻是心如擂鼓！

    「不好。」

    等了半天，卻等來不好兩字，陸悠然感覺被澆了一盆冰水，從頭涼到腳。

    他被嫌棄了，為什麼？

    等他渾渾噩噩的回到神刀時，他也沒有想明白是為什麼。

    「陸師兄，你怎麼了？臉色這麼難看，是那女人還要纏着你嗎？」南煙過來問他。

    「不是，我已經跟她說清楚，她回真武去了。」

    「那你現在是怎麼回事？」

    陸悠然沒有回答，盯着她問了另外一件事，「如果有一個像我這樣條件的男子跟你表白，你會拒絕嗎？」

    「你？」南煙想了想，毫不客氣指出問題：「畫畫太醜！」

    陸悠然頓時就怒了，「就算你想要我的畫，我還不給呢！」

    等等，那墨竹扇！難道真因為那竹子畫的太醜，所以被嫌棄了嗎？

    陸悠然認為自己想到了原因，所以決定要照着漂亮的東西好好練習，伸手往懷裏一摸，咦？梅花扇呢？摸了半天也沒摸到，他轉頭就向南煙吩咐道：「去找畫着花兒的摺扇給我，什麼樣的花都行！就是不要竹子的！」

    望着面目猙獰的陸師兄，南煙默默退走，去找扇子了。

    日落月升，陸悠然不眠不休，畫得天昏地暗，別的事都不管。

    南煙去找他的時候，他臉上的鬍渣都長出來了。南煙覺得，他從練功走火入魔變成了畫畫走火入魔了。

    「這是芍藥嗎？」南煙拿起他手邊的摺扇看了看。

    陸悠然身形一頓，「這是蓮花。」然後從她手中拿回扇子，「我還沒有畫完！」說不定還可以搶救一下！

    南煙不說話了。

    ……

    等到陸悠然終於畫好一幅比較漂亮的摺扇時，卻見不到慕小閱了。

    敲門沒人應，翻牆進去一看，屋子已被人收拾過了，像是主人要遠行的模樣，陸悠然突然有了一種很不好的預感，桌子上孤零零放着一把墨竹扇，那是他送給她的，她卻沒有帶在身上。

    「小閱？」

    陸悠然猛的衝出門，翻身上馬，去她所有可能會去的地方尋找，這裏沒有，這裏也沒有，這裏還是沒有……

    天空下起雨，陸悠然也顧不上避雨，只是拼命的找人。

    雨越下越大，世界都灰暗了。陸悠然心慌無比，他覺得自己跟那墨竹扇一樣，被她丟棄了。他仿佛回到十幾年前，變回那個蓬頭垢面，縮在角落裏的小乞丐。看着外面人來人往，看着那些冷漠嫌棄的眼神，他覺得整個世界對他都是滿滿的惡意，沒有人會在乎他的死活。

    那個遞雞腿給自己的人，再也不會出現了……

    呼吸漸漸沉重，一陣天旋地轉，陸悠然失力摔下馬，白公子一聲悲鳴，不知道怎樣才能幫到主人。

    一支暗香傘遮了過來，替他擋住雨水，女子的聲音響起：「你沒事吧？」

    陸悠然睜開眼，視線模糊看不清那人的面容，她穿着粉色的衣衫，似乎是天香谷的弟子。

    「我知道你的，你是忘憂的朋友，發生什麼事了嗎？」

    「忘憂！」陸悠然突然睜大眼睛，是啊，還有雲忘憂那裏沒找呢！於是趕緊從地上爬起，不去理會那女子，再次上馬離去。

    (本章完)